樊忡冥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旋即站起身子,低头俯视他。“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会任你予取予求!
”到了此时,他才蓦地发现,他并非挣不开他的箝制,但之前为何他总是挣不开?现下逼迫着自个儿
使出这种力气的,是他的怒,还是他的妒?
妒!?难道……不愿再细想,樊忡冥转身立即离开,不理睬赤敖麟受伤的神色,只想知道自个儿的
一颗心到底是落在何处……
晚膳过后,樊仲冥一直没见到赤敖麟的人,因而咽不下一口饭,心里直担忧着自个儿是不是把他
打伤了,否则怎会到现下仍不见他的踪影?可他记得他下手没有那么重,他不过是想把他推离自个儿身
上罢了。
他想不通呀!既然自已有力气可以推开他,为何之前的自已竟不愿意将他自身边推离?是因为不
想伤害他、是因为赤敖麟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还是因为赤敖麟向来是他疼入心坎的人,遂他才没有
推开他?
可光靠这些原因,是否太薄弱了?
唉!
樊仲冥站在窗边,望着外头的月色清冷地洒落在手中的长剑上,不禁又想起伊于棠同他说过的话
。难道他早已经看出他对赤敖麟的感情并非是一般的手足之情,而是超脱亲情,跨越到另一个层面去
了?
真是这样子的吗?心底隐隐浮现的酸溜苦楚,难道真是来自于那一种情感?一想到他背着他上花
楼,他便觉得心如刀割,犹如剐心剜肺般令他痛不欲生,就像是至炼狱走了一遭似的。
那种感觉……像是被赤敖麟背叛一般。可他是个男人,上花楼寻欢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为何他
会感到被背叛的痛楚?难不成是因为他占有了自已的身子,因而让自已有了姑娘家一般的多愁善感,
被蠢蠢欲动且无以控制的情绪困惑?
又叹了一口气,他将长剑挂回床榻边,倏地发现窗外闪过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似乎在进行着什
么。樊仲冥不打算打草惊蛇,径自站在原地,瞇起灿如星辰的眼眸,望着外头那道陌生的人影。
是赤栩!他打算做什么?
望着鬼祟的人影,樊仲冥才突地想到,今儿个被那外族女人扰乱了心神,他竟忘记向赤敖麟问起
他在洛阳遇到赤栩之事,忘了问他为何胆大妄为地邀赤栩到西山来。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他知道良村的
一切吗?若他存心图谋不轨,只怕今儿个晚上,便是良村的劫数了!
不成,顾不得时辰已晚,也管不了赤敖麟是否仍在拗性子,他必须先找他问一问再作打算。樊仲
冥赶紧大步走出房门,经过大厅走到另一侧属于赤敖麟的房间。
他还来不及细想,便已打开房门。剎那间,满室旖旎毫不留情地映入他的眼里,刺伤他没有防备
的心,痛得拽摇摇欲坠,几欲站不住脚,险些跌落在地。
他没想到赤敖麟真会要了那金发碧眼的外族女子!不,重点不是金发碧眼,而是她是个女人,是
个妖烧甜美的女人,是一个可以颠倒众多男人心魂的女人!
该死!那么他之前对他所说的一切,全是废话,全是放屁,全都是眶他的!?他对他说情诉爱,难
道只是想尝鲜罢了?该死!樊忡冥不敢置信地怒瞪着赤敖麟发愣的神态,怒击了下门板随即离去,而
无辜遭殃的门板立即应声碎裂。回过神来的赤敖麟套上衣袍,立即追了上去。
第九章
“仲冥!”赤敖麟飞奔到外头直通大厅的长廊上,大手一探,随即擒住樊仲冥的手。
孰知他一个反身,随即对他出掌,逼迫赤敖麟不得不松手。“别靠近我!”樊仲冥冷冷地道,凄
恻的眼眸里有着冰寒冷肃的杀气,直射向赤敖麟的心里。
他有多久不曾如此盛怒而失控了?樊仲冥不禁在心底暗潮自已。他向来是谨守戒律地要求着自已
的一举一动,绝不允许自个儿的心有太大的起伏,就算仍在魍魉寨为山贼时,他也绝不轻易杀人。眼
前发丝散乱的赤敖麟竟恁地好本事,能全然引起他心底狂啸怒燃的杀气!他最好别靠近他,否则他不
晓得自已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
“仲冥,你听我说。”赤敖麟震慑于他的肃杀之气,举起双手欲碰触他,却又颓然地垂下。樊仲
冥甚少来他的房里,为何偏偏在今儿个夜里找上他?
“你不用说,我一点也不想听。”樊仲冥冷冷地道,邪魅的双眸冰冷更胜瑞雪,无情地制止他。
“那是你的事,你爱怎么着便怎么着,我一点也管不着,更不想管!”话落,樊仲冥转身要走,却被
赤敖麟自身后紧紧拥住。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但是这个错却也是你引起的。”赤敖麟将脸枕在他的肩头上,闷闷的语气
模糊不清地透着淡淡的哀戚。
“你好样儿的,自个儿做的好事,全都撇得一乾二净!”樊仲冥擒着诡邪的冷笑,回眸睨他。“
男人嘛,总爱在花丛间流连,总爱特别的新鲜,我也是个男人,岂会不懂你的心?”
“不是,我不是在推卸责任,这确实全都是因为你!”赤敖麟望着他残佞的笑脸,不禁连心都寒
了。
他是那么地爱他,那么卑微地期待他的垂怜,然而,他却是这般地无情,这般地残酷!他可以不
爱他,可以不回报他,但不可以污蔑他的心!
庸俗的情爱他总是不断地挂在嘴边,捺着性子想感动他,日复一日,直到他厌烦了,他仍是不放
弃;但是他竟恁地蔑视他的情爱,唾弃他的爱恋,彻头彻尾地否决他的心口
“这又与我何干?”樊仲冥冷冷地瞪视着他,原该是迷人的唇角挂着令人心痛的笑。
他的心都碎了一地,他竟还要将那莫须有的罪名披在他身上!?是他自个儿说他爱他的,是他自个
儿说要伴他一世的,然而他在犯了错之后,却说这一切全都是他的错!泪意刺痛了他的心,他却只能
任由泪珠在眼眶中打转,而无力遏阻,随即淌下脸庞,淌下睽违十多年的泪。
这是家破人亡之后,第一次流下令他心痛难遏的怯懦泪水,他像是要把累积许久的辛酸全都哭出
般,任由泪水泛滥成灾。
“仲冥!?”赤敖麟傻眼地望着凄恻哀惋、泪流满面的他。天!盛怒中的樊仲冥已让他不知所措,
而今他居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因为他心底也有一丝在乎他,也有一丝丝的爱恋他,遂当他发现他
的床上有个女人时,他才会……他可以这么想吗?他可以如此猜测吗?
赤敖麟紧紧地抱住樊仲冥,感觉他并没有挣扎,才倏地将他打横抱起,走进樊仲冥的房间,让他
半躺在床榻上。
“仲冥,你是不是有点爱我了呢?”赤敖麟坐在床畔,倾长的身子覆在他身上,卑微地乞求他的
爱恋。
他真的可以猜想仲宴会恁地反常,全都是因为他在妒忌?他可以这么贪婪地猜测着他的响应,贪
恋着他为他所淌下的泪吗?他可以自以为是地把他的泪水全都归咎于是他的妒、他的怨吗?
“你不要碰我!”樊仲冥暗哑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鼻音,伸起双手欲挣脱他占有性的大手,却挣
脱不了。该死!他居然哭了,居然在赤敖麟这小子的面前哭得像个小孩似的!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
样毫无预警地哭过了?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泪水早已溃堤。
“别再怪我,我不过是想尝鲜罢了,只是逢场作戏。”赤敖麟不容他拒绝,强硬地拥紧他的身子
,迫切需要感受他的存在;怀中的泪人儿,正是他最爱的樊仲冥啊!
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够让他别再哭泣?紧紧拥住全身轻颤的他,他第一次感到原来樊仲冥是恁
地瘦小、柔弱,在他的怀里,宛如当年的他一般。他也是他以怀抱疼惜长大的,遂他总是贪恋着他的
拥抱、他的温暖,而在每一次宠溺的拥抱之下,他只能一再的沉沦,一再地任心醉倒在他暖暖的怀抱
里。
“尝鲜!?”樊仲冥任他拥在怀里,一听到他伤人的话语,泪水更是疯狂地淌落,像个不知所措的
小孩。“那你对我也是为了想尝鲜?”
男人,不就是爱尝鲜的心态,他岂会不懂个中滋味?但他不能忍受他对他也是这种心态,不能忍
受自已竟与那外族女子一般地低廉,只是他尝鲜的对象!
“不是那样的,我会要她,是因为她的发色与眸色不同于一般大唐女子……”话说到一半,赤敖
麟才突地发现不对劲。方才仲冥的话中,似乎隐含着另一种涵义,好似……
“仲冥,你是在妒忌那外族女子吗?”赤敖麟微撑起上身,单手颤抖地抚着他的泪脸,灼亮的双
眼直视着他,诡邪的眸中绽现无限柔情,满心难以置信。
“我不是,我……”突地,红晕爬上樊仲冥的俊颜,衬着楚楚可怜的眼眸,欲语还休的模样,令
赤敖麟情难自禁地吻上他因泪水而咸涩的唇,忘情地探入其中,深切地诱惑着他,等待他的响应。孰
料--咸腥的血水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滑落,湿稠的令他错愕不已。
“你咬我!?”难道只是他自作多情,只是他一厢情愿?
“不要用你吻过别人的唇吻我!”樊仲冥冷冷地道,眼眸中净是悲戚哀绝,痛不欲生。他怎能这
样待他,怎能以吻过别人的唇再来吻他!
“你……”没错、没错,他果真是恋着自已的!这样怨愤的眼眸中透露着他浓浓的妒忌,他若不
是恋着他的话,那眸底的哀怨自赤敖麟身上传来的甜香味--那一份属于外族女子身上的甜香味。
“是我对不起你,不要抗拒我,不要再抗拒我了!”赤敖麟痛楚地哀鸣,像是只颓败的野兽一般
。
大手恣情地往他的下身探索,突地攫住他已为他挺立的勃起。他缓缓地低下身子,褪去他的长裤
,再慢慢地以嘴含住他的硬挺。樊仲冥悸栗地睁开迷茫的双眸,有点难以置信,忙不迭地制止。
“不要!你在做什么……呃……”他还来不及阻止他,便感觉到被他含在口中的硬挺不断地肿胀
,像是暴雨打在身上,一点一滴地凝聚着他无以抗拒的情欲。赤敖麟满意地看着他娇羞的模样,再吐
出湿热的舌舔弄着顶端,缓缓地吞吐、摩挲着他的欲望。
“敖麟……”樊忡冥半生起身子,大手抓住他的发丝,推拒着要他离开自已的身体;若是再不推
开他,他不知道……
赤敖麟岂会不知道他的欲望即将冲上顶点?不过,他就是要服侍他,要让他感受到他爱他的心到
底有多狂、多痴!他加快舌头上炽烫的纠缠,加深每一次急切的吞吐,直到……
樊仲冥闷哼一声,羞红了脸,不敢置信自个儿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简直令他羞得无地自容。赤
敖麟舔了舔唇边的热液,再趋向前去轻吻他的胸膛,大手仍是挑逗地抚过他身下柔软浓密的毛发,轻
柔地搓揉他方释放过的欲望。
“不要……”樊忡冥微微退缩。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拥着他,他也会跟着沉沦。他不能沉沦,他无法相信赤敖麟的心,他更不
愿意自已的心落在一片无声无息的夜空里!
他与伊于棠有着相同的际遇,故能与他感同身受,有着惺惺相惜的情感;但,十几岁便家破人亡
的他,尽管一再用不在意的笑容掩饰自已,却不代表自己的心并不孤寂。
明白赤敖麟毫不掩饰的感情之后,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孤独的。愈是接近他,他愈感到寂寞;愈
是靠近他,他愈是觉得自已更加无法掌握这彷若海沙般的情感。是的,爱上他之后,他第一次知道,
原来自己是这么地孤单。
“不要拒绝我。”赤敖麟悲切地道,眸里有着坦荡荡的柔情与哀恻;为何他明明爱的人是他,却
老是这样抗拒他,硬要将他推出他的生命?
他爱他、怜他、惜他、恋他,这一切全都不足以坚定他的心意吗?
“你并不爱我。”樊仲冥淡淡地道,努力不去理睬他在他身上撩起的狂情炽爱。
他变得懦弱、变得胆怯,是因为怕自已一旦沉沦便会更加无法自拔,若到那时赤敖麟离开了他,
他是不是又要回到十几年前孤苦无依的那一刻?不!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筑起现下的笑容,他不想
再耗去一个十年艰涩地堆积笑容。
“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瞧吗?”赤敖麟正色地望着他,眸底有着怨怼;好不容易可以得到他的爱
,他岂会轻易放弃?“要我起誓,还是要我剜心示意,抑或要我--”
“不要再说了。”樊仲冥按住他的嘴,不愿他再说出令他胆战心惊的话语。“我可以试着相信你
……”他倏地将赤敖麟拥入怀中,感受他炽烫的体温,情难自禁地寻找他的慰藉。
赤敖麟一闪神,有点难以相信他的允诺,过了半晌,才狂野地吻上他的唇,挑逗着他的欲念,感
受着两具躯体贴近的情欲纠缠。
解开腰间的束缚,赤敖麟诱惑地抵在他的甬道前,粗嗄着嗓音低喊:“仲冥把腰再抬高一点。”
尽管羞怯,尽管难以接受这般的情爱,他最终仍是屈服、沉沦了,依言缓缓地抬起自已的腰。忽
地,他感受到剧烈的撕裂感传来,不禁搂紧了赤敖麟。
“还疼吗?”赤敖麟让自已停留在他火热的体内,隐忍着欲念肆无忌惮地在他体内恣意妄为。
樊仲冥羞涩地摇了摇头,紧咬住牙关,不愿让几欲出口的呻吟逸出。而感受到他体内不断地推挤
与收缩,赤敖麟再也无法忍耐,遂以双手提高他的腰,疯狂忘我地在他体内抽送,感受着两颗心总算
能熨贴在一起的美好,享受着彼此缱绻的炽恋……
第十章
激情过后,房里头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赤敖麟欲出口的爱语尚未吐露,已被樊仲冥突来的话语
打断。
“对了,你二叔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待喘息方歇,樊忡冥旋即想到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
题,他才会见到自个儿不愿见到的那一幕。可若不是那令他椎心泣血的一幕,他又怎能确定自个儿的
心意?
“二叔?”赤敖麟侧拥着他,大手在他的胸膛上来来回回地游移。“先让他在西侧方建好的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