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岩西 下——草草~

作者:草草~  录入:09-25

许言汐定神一看,来者竟是权叔。

“言汐,我这边有眉目了。”

许言汐立刻将门掩上,问道:“查出泄露消息的内贼了吗?”

权叔道:“查到了,确实是岚罄干的。”

许言汐沉默了。

权叔身边,确实也就只有岚罄是最有可能利用与权叔的那层亲密关系接触到核心机密的,只是许言汐没有想到,岚罄

会如此彻底地背叛了东堂。

“他把账目,交给了徐显东。”

许言汐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岚罄出手果然够狠——将账目给了徐显东,比将账目直接交给警方来得更棘手。

“岚罄的人现在在哪儿?”

权叔神色一变,道:“他手里已经没有任何证据的备份了。”

“我已经将他送出了国。言汐,算我求你,无论如何,给他留一条活路。”

许言汐道:“不是我不想给他留活路,但是,谁给东堂上下那么多人留活路?”

“如果东堂真的出了事,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是要偿了这笔债的。”

“我知道,但是,如果一切还可以挽回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帮我隐瞒。”

许言汐有点难以理解向来沉稳的权叔竟然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出差错,便也有些情绪激动地质疑道:“挽回?现在距

离起诉还只剩下不到十四天的时间,你倒是教教我,要如何挽回?”

权叔笑了笑,从西装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了一把枪。

许言汐看着权叔手中的枪,眼神有些难以置信。

权叔道:“别怕,我没有打算伤害你。”

“挽回的方法,我已经想好了。”

权叔将手中的枪反握,将枪柄递给了许言汐。

“只要你,杀了我。”

许言汐听言瞪大了眼睛。

“权叔,你说什么胡话?”

“言汐,你听我说。现下挽救东堂的唯一办法,就是要毁掉徐显东手里的那份备份证据。”

“东堂安插在徐显东身边的内线,根本就不足以接触到这种过于机密的东西。”

“只有你,只有你有可能取信于他。”

权叔拉开了枪的保险栓。

“岚罄虽然是将机密泄露给徐显东的人,但徐显东并不知道他就是机密提供者。我已经以你的名义联系了徐显东,并

且向他谎称了你就是那个泄密的人。”

“并且,我还告诉徐显东,让他过来救你,因为你打算杀了我,以达到报复雷啸的目的。”

许言汐摇头道:“权叔,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

“之前你和李氏千金订婚的事情,外界早就清楚你和雷啸闹得很不愉快。因爱生恨的事情,只要是个人都有可能做得

出来。”

“而且,只要你当着众人的面杀了我,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你会是东堂的反间谍。雷啸不知道,徐显东就更不会知道

。”

“我知道这样做是委屈了你,让你背上了背叛者的黑锅。”

“但,我也说过,只有你才能救东堂。既然错误的源头在我这边,那我用命来偿还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许言汐握着枪的手颤抖着,思想在剧烈斗争了半晌之后,他仍是对权叔摇了摇头。

“不可能,权叔,我不可能杀你!”

权叔痛心疾首道:“别傻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在道上做事要够狠够绝吗?”

“而且。”权叔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医学证明书,在许言汐面前展开,“你也知道,我一直有头痛的毛病,最近痛得

厉害,去检查发现是恶性脑瘤。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

话说道这里,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权叔立刻将那张医学证明书揉成一团,扔进了身边的废纸篓里。

“谁?”许言汐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雷啸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言汐,你再不做决定,就来不及了。”权叔拉着许言汐握着枪的手,强迫他用枪对着自己。

雷啸见办公室里明明有人却许久不见回应,便觉得其中透露着诡异,立刻开了门进去。

这一开门,雷啸便看到许言汐正用已经拉开了保险栓的枪指着权叔的画面。

许言汐见雷啸进了来,立刻将权叔扣进了臂弯里,而枪口,则正对着权叔的太阳穴。

“许言汐,你在做什么?”

看到此情此景,雷啸的脸色阴沉得厉害。

许言汐笑道:“雷啸,将别人压在身下很爽吧?把我当玩物也当得够久了吧?”

“也许你应该知道,再温顺的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雷啸道:“这些事,都是你做的?”

“没错,多谢你的信任,这次你,死定了。”

许言汐一边说着违心的话语,眼神却完全不能回避分毫,因为他害怕,雷啸会在此刻看出破绽。

“我要见徐显东,叫他来。”

雷啸只得拿出手机,拨通了徐显东的号码。

果然,未过多久,徐显东便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

当他来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场面。

“哟,这是在演双簧吗?”

似乎,这出戏已经有些假得连徐显东都不相信了。

“徐显东。”许言汐出声了。

“如果我出事了,你会保我吗?”许言汐转头看向徐显东,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

雷啸却在此时打断道:“许言汐,你别做傻事。只要你将权叔放了,你之前做过的任何事,我都不会追究。”

许言汐冷笑道:“雷啸,跟你相处那么久,我难道会傻得相信你说的这些屁话?”

“将你们的枪都交给徐显东,快点!”

雷啸思索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向东堂的人下达了缴械的命令。因为他始终相信,许言汐不会作出伤害权叔的事。

徐显东冷眼看着身前的人,眼神中的疑虑重重。

果然,权叔要他瞒着雷啸的决定是对的,如果连雷啸都瞒不住,就更别提老奸巨滑的徐显东了。

“很好。”

许言汐勾了勾唇角。

等徐显东的人完全占据了上风,许言汐才将唇凑到了权叔耳边。

“权叔,对不起了。”

许言汐是这么说的,嘴上是这样说,心中更是这样说的。

但在场的人,除了权叔之外,又有谁会了解这其中的真相呢?

枪声响起,权叔倒在了地上。

狰狞的脑浆混合着鲜血,权叔的整个头颅都已失了原型。

无论是东堂的人还是连升的人,无论是雷啸还是徐显东,都无法不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震惊。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意料到,许言汐会真的开枪。

而权叔的尸体,却又是血肉模糊地瘫在那里的。

场内的空气静谧了半分,许言汐拿着枪的手垂了下来,站在权叔的尸体边痴痴地笑了起来。

雷啸首先失去控制,他完全不顾周围连升的人拿着枪的事实,直接往许言汐的身上扑过去。

徐显东的反应自然也是极快的。

盛怒中的雷啸少了平时的些许算计,很快就被徐显东那边的人给压了下来。

被众人压制在地上的雷啸抬起了头,只字未吐,只是这样冰冷地看着被徐显东搂在怀里的许言汐。

“宝贝儿,如果你乐意,现在就可以干掉他。”经过鲜血和生命的证明,徐显东显然已经接受了许言汐背叛雷啸的事

实。

“不需要。相比一条死狗,我更喜欢看看丧家犬的模样。”

徐显东耸耸肩,朝连升的一干人挥手,示意收队。

许言汐被徐显东搂着,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雷啸的声音。

“许言汐,我不会放过你。”

许言汐再清楚不过,雷啸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有多认真。

是的,他当着雷啸的面,亲手结束了权叔的生命,结束了这个对雷啸来说如师如父的人的生命。

再没有什么,能比这种血淋淋的背叛更伤人。

被误解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之所以做这种事情,实际上都只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他爱着,但却不一定爱着他的人。

许言汐回过头来,望着雷啸遍布仇恨的双眼,云淡风轻地笑了。

“我等着你,雷啸。”

55 手心手背(一)

路是大地一道难愈的伤痕,因此人生每一步都是隐隐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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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方才的那声枪响和连升的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闯入东堂,外边没有在道上混过的一些行政人员早就躲闪避难去了

,而剩下的人则守在门外观望着。

连升的人一路开道,徐显东狂肆地揽着许言汐的腰,从权叔的办公室走出,宛若古代君临天下的帝王。

成王败寇,千古不灭的定理。

而今站在这样一个高度俯视而下的人,不再是雷啸,而是将东堂的命脉掌握在手中的徐显东。

东堂的人纷纷怒目而视,而视线集中的对象,并非是一开始就被定位在死对头之上的徐显东,而是靠在徐显东臂弯里

的许言汐。

昔日朝夕相处的同事,虽然谈不上是朋友但也算是熟识。

许言汐承受着下属们质疑的眼神、鄙视的眼神,甚至是怨恨的眼神。肩上压着的重量,似乎已经不只是徐显东的手臂

,而是一种良心的痛、一种被不信任的痛、一种被同伴抛弃的痛。

心底告诉自己,必须目视前方,甚至要表露出一副对东堂的所有遭遇幸灾乐祸的愉悦表情。

但,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许言汐只能维持着现在的面无表情,即使只是这样,就已经让他觉得不堪重负。

从权叔的办公室到电梯口,在平常只不过是短短数十步路的距离,而今天,却是如此漫长,长到许言汐觉得前方不会

再有尽头。

右手手背上,方才还溅染上了权叔的鲜血,虽然到了现在已经干涸掉了。但那由血液绘出的痕迹,像是一道烙印刻在

手上,火辣辣地疼、钻心地疼。

由不得他回头,由不得他对所有人说出真相。

许言汐已经没有选择。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他自己承受,一个人。

坐进了徐显东的车里,全身的力仿佛被脱去了一般,许言汐靠在后座上,额上的冷汗开始溢出。

徐显东显然是兴奋的,没有任何人能在面对如此彻底的胜利之时还能保持过于平静的心态。

前段时日,当东堂上下都沉浸在暂时的胜利的欢欣中时,谁会想到,差点面临牢狱之灾的徐显东会在这样一个令人有

点松懈的时间里给东堂来了个措手不及的致命打击?

是的,东堂岌岌可危,雷啸已然构不成任何威胁。

最重要的是,在徐显东看来最难攻克的堡垒,并非是东堂这个庞大的组织,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毕竟,只要他留着

雷啸一命,就算是她,也无法对此多做责难。

许言汐——这个人无异于是他的整个计划中的难点。

虽然,徐显东从来没有放弃将他的复仇重点集中在东堂上,但,自从许言汐出现之后,他的所有行动都开始变质了。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如果雷啸愿意将许言汐送给他,或许他会放弃复仇也说不定。

不过,时至今日,徐显东再也不必为这点纠结了,因为他想要的东西,都已经到手了。

看着向来倔强的许言汐,现在正虚弱无力地靠在自己臂弯中,紧闭着双眼。

双唇几乎没有血色,但却出奇地性感。

徐显东现在,只想把所有的视线都倾注在他的身上。徐显东自己也明白,许言汐这次跟着他,未必就是爱他,甚至,

连喜欢都算不上,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厌恶,也许只是为了寻求他的庇护。但无所谓,只要人在自己身边,徐显东就

有信心将他的心拿过来。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徐显东,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成为失败者的可能。

用指腹轻轻搔刮着许言汐的脸颊,徐显东已经开始在享受这得来不易的战利品了。

汽车平缓地行进着,等终于驶入了徐宅的欧式花园里,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将许言汐从后座抱了出来,管家恭敬地在前方打开了主宅的大门,徐显东迈开长腿跨了进去。

许言汐根本没有睡着,或者说,根本就睡不着。

脑海里一片空白,不,准确点说是一片猩红和黄白交织着,就好像从权叔头上蹦出的鲜血和脑浆的颜色一般。

许言汐只有闭着眼睛,才能止住那种颓然欲呕的感觉。

当车子到达目的地,徐显东伸手抱他的时候,许言汐感觉到了,甚至还睁开了眼睛。

徐显东是看到了的,但他显然没有打算让许言汐自己走进去。

将许言汐抱着走进徐宅,一路犹如新婚仪式一般的,徐显东难得地觉得此刻颇有种神圣的意味。

一路走到主卧,徐显东踢开了门,将许言汐带到了他并不陌生的房间里。

这里面的回忆并不美好,而未来的记忆,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

许言汐已经无力也不想去理会徐显东究竟想做些什么,他只是躺在床上,任徐显东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过,徐显东还是有些人性的。

虽然许言汐赤裸了,但徐显东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将许言汐抱到了放好了热水的浴缸中。

好整以暇地趴在浴缸边缘,徐显东往许言汐的胸上拨了几把热水。

“你是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许言汐看了看一边的徐显东,又低下头,看着自己露出了水面的双手。

扭过头去,许言汐随手拿一罐乳液,也不管是什么,整瓶倒在了手上。

用力地搓着手上的那星点殷红,许言汐用指甲抠着,只那么两下,雪白的泡沫里就泛出了新的红色。

“够了。”

徐显东抓着许言汐不像洗澡反而更像是自残的手。

放掉了浴缸中被弄得浑浊不堪的水,徐显东打开了莲蓬头,抓着许言汐随便冲了几把就把他重新抱回了卧室。

“第一次杀人?”

许言汐靠在软绵绵的抱枕上,什么也没有说。

徐显东的大掌拿着毛巾,力度恰好地揉着许言汐的湿发。

“雷啸以前,没让你碰过血?”

许言汐的视线还是放在自己的双手上,手背上尽是刚才被指甲抓破的伤痕。

身边燃起了熟悉的雪茄味道,徐显东坐在床边,口中吐出烟雾,双眼微眯,神色似有些迷离。

“别说是你,就连我这种不知道背着多少条人命的人,直到现在都还忘不了第一次结束人生命的情景。“

“后来,杀得多了,麻木了,似乎是不以为然了。但久不久,还是会做噩梦,醒来的时候,就喜欢抽雪茄。”

徐显东摸了摸许言汐依旧苍白的脸。

“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再碰到这种事。”

“雷啸那小子,没把你保护好。我不一样。”

“那种在风口浪尖的事情,我去做就好。你以后尽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我绝对支持。”

许言汐眨了一下眼睛,在静寂了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话。

“我饿了。”

声音嘶哑,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澄亮。

徐显东站起身,走到外面吩咐厨房准备食物。

许言汐看着徐显东的身影离去,才颤抖着、缓慢地张开了方才紧握的十指。

原本没有受伤的掌心里,此刻,正血红一片。

56 手心手背(二)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许言汐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穿着宽松的睡衣,然后坐在徐显东卧室的巨大落地飘窗上,一动不动

推书 20234-09-24 :妖孽萧隐(穿越 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