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舞——徐庸

你哪找到的？

他在我公司上班，而且我确认过了，他就是你的孪生哥哥。

他坐回沙发，用力撸了撸头发，神情复杂，身体都有些颤抖。

那我……还有其他亲人吗？

有，你爸三年前车祸去世了，你妈她就住在本市。你想不想见她？

妈……想。不，我还是想先见见我哥。

好，我打电话让他过来。

我打苏林的手机，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我又打给陆明，陆明说他今天又没来上班。苏佳眼中闪过失望。

那我们直接去他家找他吧？我提议。

我……妈也在吗？

对，他们住一块儿。

那等等，等我换身衣服，明天再去。

好，那明天下午3点你在我公司楼下面的咖啡厅等我，我们一起过去。

他点点头。

这次大概要多少？2000够吗？

够了，他抓过钱就走，离开时转过身对我说，谢谢，你是个好人。

这句话让我开心了好久。

第二天进了公司我就把苏林叫到了我办公室。

苏林，你弟弟今天要去你家。

什么？！太好了！

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楼下咖啡厅等他，我们一起去见你妈。

老板，真是太感谢您了。

下午三点，我和苏林准时坐在了咖啡厅，苏佳还没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苏佳还是没出现。

怎么还没来？苏林有些焦急。

不急，才过了十分钟而已。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苏佳仍旧没出现。

他不会是不来了吧？苏林显得有些失望。

再等等，再等等。我点了两杯咖啡。

边喝咖啡边等，说不定他紧张不敢来呢。我安慰苏林，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苏林笑笑，接过咖啡。

只是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已近是第四杯了，苏佳还是没有出现。

我看他不会来了，都已经6点了。苏林脸色都变了。

真搞不懂他在干什么。不等了，回去吧。

苏林走后，我叹了口气，那家伙到底干什么去了？更多的是担心，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

我开车去了他租的地方，他没在，这让我更加不安。

接下来那几天，我因为他而一直心神不宁，直到我接到他的电话，那已是一星期之后的事了。

我问他这些天都去哪了，那天怎么没来，他说不知道，我气。

那你还想去见你妈吗？

想。

什么时候？你哥今天又没来上班。

就今天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一睡又是多长时间。

后半句我没听懂。吃过饭后，我带他去了他妈住的那个小区。

这地方……

你来过？

不，只觉得很眼熟。

到了，就这家。你敲门吧。

苏佳伸手去敲门，手在抖，他很紧张。

谁啊？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我住苏佳的手给他点勇气。

脚步在门那面停了几秒，应该是在用猫眼看外面，然后门开了。

小林，怎么着个时间回来了呀？苏佳看到刘梅之后露出惊讶之色。

刘阿姨，不，妈，我是苏佳。

刘梅知道是苏佳后，不但没有半丝欣喜，反而是一脸的痛苦表情，迅速地关上了门。

妈，您开开门呀！您早就知道我是您的儿子对不对，您为什么不认我？您开门啊……苏佳边敲门边哭。

我心疼，把他搂入自己的怀里，让他哭个痛快。

在门外站了近三小时后，刘梅最终还是开了门。进来吧。她说。

三人坐在客厅，安静得尴尬。

刘阿姨，你好。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张宇飞，是苏佳的朋友。苏林在我公司上班。

哦你好，原来是张老板啊。要不要喝点茶水。

不用，我们不渴。

那时间也不早了，留下来顿便饭吧。

我知道苏佳一定想，所以我答应了。

刘梅转身进了厨房，我一直拉着苏佳的手，苏佳从进来到现在就一直没说话，只盯着刘梅看。

你们原来就认识？我问。

他点了点头。见过几次面。他说。

你不知道她是你妈？

不知道。可她明明知道我是她的儿子，为什么不认我？苏佳看着我，眼泪在眼眶了打转，从没见过这么脆弱的他。

她肯定是有什么苦衷吧。哪有母亲不认自己的孩子的。我撸着他的头发安慰他道。

也许吧。他说。低下头，眼神很黯淡。

吃过晚饭，有待了很长时间，临走时，苏佳突然甩开我的手，转身抓住刘梅的手臂。

妈，我不想走，今晚我能留下来吗？

刘梅叹口气点头答应了。苏佳很开心，差点激动得哭了。

张宇飞，谢谢你，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感动，那样的他太迷人，我好想抱抱他。我伸开手臂抱了他，当然点到即止。

我心情不错，虽然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刚回到家，我就接到了陆明的电话。

宇飞你最近怎么回事？今天那么重要的会议你怎么还是没来？还有那个苏林，今天又没来上班，我看开除他得了。

不可能啊，我看人一向挺准。

个屁！陆明骂，你自己都不对劲。公司是你的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啊？

不是还有你嘛。

少来，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承受不起。那苏林我一定要开除他！

先别急，你把东诚的案子拿给他做。

东诚？你确定？那案子可是一直没能拿下来。

我知道，你尽管那给他做，他要是做成了，就说明我没看错人，他要是没做成，你到时候再开除他也不迟。

好吧，明天你可一定要来啊，别又一声不吭跑掉了。

知道了，谢谢你陆明。

是好兄弟就不说谢谢！

好兄弟……

我来到公司时，苏林正从陆明的办公室出来，手上拿的估计是东诚的开发资料。

我拦住他说，有没有见到你弟弟？

我弟弟？他在哪？

昨晚他不是睡在你家了吗？

没有啊，我不记得有见过他。他真的来过我家？

没错，我带他去的。他的的确确昨晚在你家。

是吗，我不大记得清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早上起来也没见到他，我妈也没说起他。

你妈没跟你说？

没。

我心里沉了一下，估计是我走后刘梅有把他赶了出去。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被自己的母亲赶出来，他现在一

定很不好受，我心疼他，好想见见他，好想抱抱他。我打电话给李伯，号码是我上次特地跟他要的，李伯说他不在。

又不在，他到底在哪呢？难道又去赌了？晚上我去了君悦酒店，还是没能找到他。我对他有太多的不了解，他是第一

个让我感到无措的人。我的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机，就怕错过他的电话。

失魂落魄地过了几天，在多次寻找无果后，我颓废地回到家，却意外地发现苏佳正蹲在我家门口。

怎么了？我摸摸他的头，他抬头看着我，脸上挂着两行泪。

我妈不准我再去找她……他声音哽咽。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疼得要死。

我很开心，我终于知道自已不是孤儿了。可她不认我，我这样跟孤儿有什么区别？我是不是很讨人厌？他看着我，急

于想知道答案。

不是。谁说你讨人厌了？

连自己的母亲都讨厌自己，这世界上还有谁会喜欢我呢？

我啊。我喜欢你，你还不清楚？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喜欢你，抛弃你，你还有我，我疼你，我爱你。只要你想要，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看着我，眼里闪烁着光，美得让我睁不开眼。

张宇飞，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我欣喜，他终于喜欢上了我。

不怎么办，就这样继续喜欢我。我看着他，眼神坚定。

他把头靠在我胸膛，手紧紧环住了我。我也紧紧拥住了他。

那晚，我们疯狂地做爱，都想把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这一切对我来说太过美好，美得太不真实，就像是一场梦。

早上醒来时，苏佳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若不是床单上还留有做爱的痕迹，我真的以为这一切都只

是我的一场美梦。

去公司上班时看到苏林，本想跟他说一下苏佳的事，不过他转身去了厕所，脸色苍白，估计身体不太舒服，走路都有

些蹒跚。隔了一会儿我让秘书叫他进我办公室，不过他没来，说是家里出了点事，必须马上回去一趟。随后的几天，

我一直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我感觉他是在躲我。可他为什么躲我呢？我想不通。难道是以为苏佳的原因？我想也只

有这个原因了。

再一次见到苏佳已是几天以后了，他在我家，我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他很开心。吃完晚饭，我们一起沐浴，做

爱，然后相拥而眠，一切都正常不过。可是等我早上想来，他却又不见了。每次都是这样不辞而别又意外出现，事情

太超出我能掌握的范围，我感到很不安。

再见到他，我给了他一部手机，让他随时随地都带在身边。睡觉时我紧紧抱着他，就怕他从我身边消失，可早上醒来

他又消失了。我不安，马上打他手机，他没接，连续打了十几个，他终于接了。

怎么不接电话？我吼。

刚才在洗澡，没听见铃声。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担心你罢了。那没事就挂了。

拜拜。

挂上电话，我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日，我和苏佳一天至少一通电话。

苏佳，我想你了，今晚到我这来。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他说，不行啊，我今晚有事，来不了。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我试探性地问。

怎么回呢？我……我爱你。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很开心，这真是意外的惊喜，苏佳居然说了我爱你，我做梦都想着他对我这么说。于是我给他打电话就打得更勤了

。

跟东诚的谈判很顺利，苏林这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心情好，我又想给苏佳打电话。拿出手机拨通号码，等号码接通

后，手机里传出声音，声音好近，就像是从厕所里传出来的。

喂？他又说。没错！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可我刚从厕所里出来，里面没人，只有苏林！

苏佳？我说。

怎么了？想我了吗？

想。我循着声音，一步一步走近那间隔间。

我也想你了……

我一脚踹开那扇隔间的门，苏林惊讶地看着我，笑容僵在脸上，手机也掉落在地。

苏佳的手机怎么在你这？我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我……不知道……

哼！想不到他是这种人，我还是看走了眼。

明天你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他没说话，咬着唇，紧握着拳头。事实摆在眼前，又被我当场抓到，他无力辩解。

苏林被开除后，我就知道陆明肯定会来找我。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只要拿下东诚就不开除他吗？苏林能拿下这个案子，就说明他的确是个人才。你不好好留住他，

反而开除他，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有我的原因。

你的原因？好啊，那你把原因说出来啊。

原因一下子我也解释不清，到时候我自然会跟你说。陆明，你相信我吗？

陆明看了我半晌，问，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默认。他没在继续问我，他知道现在即使问了我也不会讲。

罢了罢了，随便你。他甩甩手，转身出了我办公室。

两天之后，我终于见到了苏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些天你都去哪了？我给你的手机怎么会在你哥那？

我也不清楚，醒来之后手机就不见了。

罢了罢了，只要你平安就好。

第 3 章

吃过晚饭，我先去洗澡，苏佳在客厅看电视。我正舒服地泡着澡，却突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有东西摔落的声音，有

苏佳的声音，还有……苏林的声音！

你明知道我喜欢张宇飞，你为什么还要更我抢？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爱他呀！

从小我就处处让这你，我那点对不起你？

哥，我和宇飞是真心相爱的。

住口！

接着是打斗的声音，然后一下子安静了。不对劲！我赶紧穿上浴袍跑出去看看。

苏佳倒在地上，苏林早就不见了。我抱起昏死过去的苏佳，他额头上流着血，配着苍白的皮肤，看上去格外吓人。苏

林真TM不是东西！把自己的亲弟弟打成这样！

苏佳虽然受了伤，但呼吸均匀，应该没什么大碍。我给他擦伤口上药，忙活到大半夜，终于支持不住睡了过去。醒来

时，苏佳又不见了。他这个样子到底去哪了呢？我很担心。

我给苏林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谈谈。直觉告诉我苏林一定知道苏佳的很多事，而且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我和苏林约在晚上的公园见面，公园晚上人少，有些话也比较方便讲。

看到苏林时，他额头包了块纱布，估计是跟苏佳打斗时受的伤。

苏林，有些事我想向你问个清楚。我说。

有什么事你就问吧。

那好，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苏佳的下落？

我不知道。

那好，我换句话问你。你是怎么得到苏佳的手机，你有怎么知道苏佳在我那儿？

不清楚，醒来时手机就在我兜里。至于为什么知道他在你那儿，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知道。

你不想说是吧？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确实不知道。

好！很好！那我问你，你昨晚为什么打伤苏佳，他可是你亲弟弟！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因为我喜欢……

闭嘴！不准说！

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住口！

啪！我打了苏林一个重重的耳光。

我喜欢的是你弟弟，苏佳！

是吗？苏林抬起头，眼神充满暴戾之色，完全没了丝毫往日的温和，变得异常诡异。这样的苏林不禁让我觉得有些可

怕。

那我们之间算什么？他问。

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

好！张宇飞，算你狠！他愤然离开。

几天之后，我没想到刘梅会来找我，她比我第一次见她时憔悴多了。

刘阿姨，进来坐。

刘梅坐下，表情一直很凝重。

刘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问。

张先生，我希望您不要再见苏佳了，他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我自己清楚，我见不见他也是我的事。

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人。

他不是，苏林就是了？

总之我不准你见他！刘梅很激动，把桌上的茶杯都打翻了。

如果我没记错，您可连认都没认他。

你……

刘阿姨，我就不明白了，苏佳跟苏林一样，他也是您的儿子，您不认他也就算了，怎么连我喜欢他您都不准，您怎么

能如此偏心？我还从没见过想您一样的母亲。今天我看在苏佳的面子上叫您一声刘阿姨，如果您再说这样的话，就请

您离开，我这儿不欢迎！

刘梅脸色惨白，摔门而去。

苏佳啊苏佳，你到底在哪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真正的，对我来说唯一的苏佳。他就倒在我的门口，衣服上沾满血渍，特别是腿

上那道宽大的血口更是触目惊心。

我抱他去了医院，医生说他失血过多，再晚一步就回天乏术了。我心惊，更是愤怒。

苏佳还在昏迷当中，我回家拿了些衣物，稍微休息了一下，因为太累，等我睡醒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我赶到医院，苏

佳又不在！这样的身体，他能去哪，他会去哪？我突然感到极度恐慌，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一星期了，我没见到苏佳，倒是意外遇到了苏林，他脸色苍白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