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舞——徐庸

苏佳在哪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

苏林，我很担心苏佳。

好，好，你担心他，你对我做了那种事，你就不担心我？

奇怪了，我对你做过什么？我和你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不承认是吧？草！早知道那会儿我就该打死他！

你说什么？！

我说早知道我那会儿就该打死他！

他伤成这样是你干的？

没错，是我干的。唔……

你真TMD的不是人！我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哈！哈哈哈！唔……

我又给了他一拳，这拳很重，他被撂倒在地，他吐了一口唾沫抬头看着我，我又一次看到他眼中的暴戾之气。他从地

上摇摇晃晃爬起来，称我不备冲过来死死掐住了我的喉咙，力道之大简直要至我于死地！慌乱至中，我抓到一块石头

将他砸晕。我慌慌张张地逃跑，我怕，真的很怕，他敢对我动手，那他一定也敢对苏佳动手，苏佳岂不是很危险？苏

佳，你在哪……

我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苏佳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一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陆明有些看不过去了，拉着我去酒吧。酒

果然是个好东西，喝了酒身体变得好轻松，这一月的烦恼好像全都散了，如果能一直这样醉下去就好了……喝了太多

酒，最后是陆明帮我叫的车送我回去的。我摇摇晃晃的上了楼，掏了老半天钥匙，正愁找不到钥匙孔，门却自动开了

。我擦了擦眼睛，确定不是眼花。我激动地抱住他，这个让我日思夜想的人。

苏佳，苏佳，苏佳……我一遍又一遍说着他的名字，吻着他，恍惚中我知道自己哭了。一场激情过后，他睡着了。尽

管我喝了酒意识不太清醒，我仍不忘找了根绳子，把我们两的手紧紧绑在一起，我不想一早醒来他又消失了，我再也

受不了那种抓不住他的痛苦，我要他，我要他在我身边一刻也不准分开。

早上我是被他解绳的动静惊醒的。

你又想走！我死死抓住他的手。他朝着我笑笑，放弃了解绳。

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我抱着他说。

好。他答应道。

无论他是不是在骗我，我选择相信。只是为什么我的心仍旧悬着，无法安定下来。

苏佳……我直直盯着他，想要确认某些事情。

怎么了？他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我对视。

你是苏林？

他很镇定，眼神中的惊讶转瞬即逝。

想不到还是被你看穿了。他笑。

你冒充苏佳跟我上床，别以为你这样我对你会有所改变。我告诉你苏林，我张宇飞从头到尾爱的只有苏佳！

我懂，我有自知之明，况且这又不是第一次你我发生关系。

不是第一次？我完全糊涂了。

他突然转身掐住我的喉咙，我告诉你张宇飞，我能忍受你把我当成苏佳的替身，但我不能忍受你对我的熟视无睹。我

不是女人，我不会要求你对我负责，可你连我们做过了的事实你都不敢承认，你在这样，信不信我杀了他！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等他走后，我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孙天，我让你帮我教训一个人。

挂上电话，我看到镜中的自己泛起一阵冷笑。

苏林，是你逼我的！

到晚上，孙天就打来电话。

张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他被你们打死了？

确实是死人了，不过不是他，是我一小弟。想不到那家伙看上去一副阉鸡样，打起架来忒狠。我那小弟运气也不好，

倒下去时摔的不是地方，后脑勺着地当场死亡！

那现在他人呢？

早被警察抓了。

好。孙天，谢谢了，你那小弟亲属的安慰费就由我来出，今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讲。

哎呦，张哥，您太客气了。您是我恩人，我帮忙那是应该的。

苏林因为过失杀人罪被判六年有期徒刑，这算是便宜他了！

我还在寻找苏佳，只要我还没死心，我就要一直找下去。可老天爷，为什么不给我一点点眷顾，就算见不到他，让我

知道他是死是活也好啊。我不想整日活在担惊受怕当中。

刘梅再一次来找我，我并不想见她，但我还是给她开了门。她一见我就跪倒在地上。

求求你，救救小林。

刘阿姨，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不，我不起，你不答应我就不起！

苏林他范的是过失杀人，我再有本事也救不了他啊。况且不是只判了六年？

不行，小林不能呆在那种地方，他会……张先生，我答应你，只要你肯救他出来，我就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包括苏佳的一切。我真的心动了。

我让刘梅进屋坐下慢慢谈。

张先生，您先看看这个。刘梅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

十五年前，小佳确实因为意外掉进了河里，我们也确实认为他死了。小林和小佳的感情特别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认为小佳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一度变得异常消极，情绪波动也非常大，因此接受了一年的心理治疗。本来我们终于

走出了丧失小佳的阴影，生活也过得平静安定。可是由于三年前赵伟的离开和他爸的意外死亡，小林再度崩溃，时常

温和，时常阴沉，情绪极其不稳定。我担心，就带他去了医院做了精神方面的检查，最终认定他患上了解离症，也就

是通常所说的人格分裂。

你是说……

没错，小林患有人格分裂，苏佳就是他的其中一个后继人格。

什么？！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玩笑，苏佳就是苏林，苏林就是苏佳！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没同时见过他们俩，这就是为

什么苏佳总是行踪不定，这就是为什么苏林说我和他不是第一次……我猜想过无数原因，却没想过事实竟是如此！

两年来小林一直都在服用药物治疗，病情也算稳定，只是偶尔会犯病。可是自从遇到你后，他的病情就越来越严重，

犯病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这是……我拿着那份资料，手在不停地抖。

是两年前小林的分析报告书。

我把它放桌上，手抖得太厉害拿着根本无法看。

送走刘梅后我靠在门上哭了，从没觉过自己如此无力。

主体人格，苏林，性格温和单纯；后继人格，苏佳，性格孤僻独立；后继人格，无名，性格暴躁残忍，通常只在主体

人格感到不安时才会出现……

第 4 章

凭着这份鉴定报告书和我跟法院的交情，苏林很快被获保释。出狱的那天，我和刘梅都去接他。他出来时，刘梅哭了

。我心里也不好受，才进去短短几天，他竟瘦成那样！我拉他手时，他笑了，说，看清楚了，我是苏林。

我说，我知道。

他楞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傻站着干嘛，上车！我拉着他进车。

去哪？

回家。

哦。

回我们的家。

什么？

我跟妈说过了，今后你就跟我住。

妈，苏林不信，回头问刘梅，刘梅点了点头，他又转过头来惊喜地看着我，我摸摸他的头说，系好安全带。

回到家苏林说想吃馄饨，我亲自给他裹了馄饨，他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馄饨。吃过馄饨，我拿出药喂他。

他说，前些天我没吃，胃好好的，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干嘛还要吃啊？

我说，胃病都是慢性疾病，得好好调理，药是不能断的。

他听了，就把药全吃了。

刘梅一直骗他说这是治胃病的药，所以他至今都不知道这些药的真正功能。

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他靠在我肩膀上问我。

因为我突然发现我爱上了你。

那苏佳呢？

我最爱的是你。

算你有眼光。

晚上睡觉是他脱得光溜溜地躺在我身边。

美男在怀，你怎么没感觉啊？

我说，今天你我都累了就早点休息。

没劲。他失望地转过身背对着我躺下了。我关掉灯，躺下去伸出手搂着他，他向我的怀了靠了靠。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白天我在公司上班，他在家里呆着；晚上我带他去逛街、吃饭、看电影，就像那些普通

的情侣一样。

那天我约了沈伯伯来我家，沈伯伯是我爸的至交，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他答应帮我这个忙。

沈伯伯，您是大学心理学教授啊。苏林说。看得出他很喜欢沈伯伯。

对啊。

沈伯伯是个风趣随和的人，苏林和他挺聊得来。

我有一份文件要处理，你们先聊着，我很快就回来。我说。

我进了书房，留沈伯伯和苏林在客厅。大约过了20分钟，我再回到客厅，沈伯伯在喝茶，苏林倒在沙发上。

已经催眠了吗？我问。

沈伯伯点点头。

那快开始吧。

沈伯伯放下茶杯，转身看着苏林。

他说，苏林，现在闭上眼睛，然后坐起来。好，我问你，你还记得你弟弟掉进河里是的情景吗？

记得……

那你能告诉我吗？

都是我的错！苏林哭了，我不应该害怕地跑掉，我应该下去救他，是我害死他的，是我害死他的！该死的人是我，我

为什么还活着！

苏林情绪很激动。

苏林，苏林，你听着，你弟弟的死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候还小，你就算跳入河里你也救不了他。你弟弟的

死不是你的错，记住了吗？那不是你的错，记住。

嗯。苏林点点头。

好，现在我数一二三，等我数到三的时候你就睁开眼。然后我再数一二三，你就闭上眼，然后就让苏佳出来，好吗？

好。

一、二、三，睁眼。

苏林睁开眼，眼神呆滞。

好，一、二、三，闭眼。

苏林也果然闭上了眼。

苏佳，是你吗？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能。

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舒服。

为什么觉得不舒服？

不知道，感觉他在附近。

他，是指苏林吗？

嗯。

为什么他在你就觉得不舒服？

我怕他。

为什么要怕他？

他会杀了我。

那为什么他要杀你？

因为我和他爱上了同一个人，所以他要杀我。他十五年前就想杀了我，若不是因为他撞了我，我也不会掉进河里。看

到我掉进河里，他居然跑了，没有一个人过来救我！他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那你恨他吗？

不恨。

他就算要你死，你也不恨？

不恨。

为什么？

他是我哥哥，如果他死了，妈会伤心。

所以那你不恨他是因为你妈？

没错。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妈不在了，你会恨他吗？

会，我会恨不得他死！

那如果他死了，你又会做些什么？

不知道……我累了。

那好，我数一二三，然后你就回去。一、二、三，回去！

苏林突然浑身一抖。

他没事吧？我问。

放心。沈伯伯让我放宽心，然后接着问。

你在吗？我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你能告诉我的名字吗？

苏林摇摇头说，我没名字。

那好，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吗？

知道，为了保护苏林。

如果有人对苏林不利，你就会出来保护他，对吗？

对。

那如果你遇到苏佳，你会怎样？

杀了他。

为什么要杀了他，他对苏林有危险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有他在，苏林就会很难受。

所以你就想杀了苏佳。

没错。

好，我现在数一二三，然后你就回去。一、二、三，回去。

听着，你现在是苏林，你睡着了，等我数到三，你就会清醒，完完全全地清醒，刚才我们之间的谈话你会什么也不记

得，你只是睡了一场好觉。一、二、三，醒过来。

苏林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你终于睡醒了。我说。

嗯。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就睡着了，真不好意思。苏林嘿嘿的笑。

睡的舒服吗？

舒服。好像还做了一个梦。

哦？梦到什么了？我尽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着问他。

不记得了。苏林又伸了个懒腰。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沈伯伯说。

您等等，我送您下去。我说。

下了楼，我再也装不出那副轻松的样子。

沈伯伯，他这样子……

他的情况比较复杂。沈伯伯皱起了眉头，我更加担心。

那能治吗？

我也不敢确定。解离症本身就很复杂，像他这样的也比较少见。而解离症的主要治疗方法就是催眠治疗，但催眠疗法

的效果也是因人而宜。

我看向天，感觉从未有过的迷茫。

沈伯伯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安慰我说，不要太担心，还是有希望治愈的，国外也有过成功的案例。

我知道了。

还有，对待这样的病人，千万不能让他们受刺激，尽量给他们创造一个轻松环境。平时也要注意饮食，吃清淡些别吃

太油腻。

好，我记下了。谢谢你沈伯伯。

我回到屋里是苏林正在看电视，看见我进门，把遥控器一丢，跑过来抱着我说，我饿了。

想吃什么就说，我给你做。

我要吃炸鸡腿。

这个不行，炸鸡腿太油腻，对身体不好，换一个。

啊？可我喜欢啊。

不行，换一个。

那就糖醋鱼吧。

好，你先看一会儿电视，我马上做。怎么了？苏林抱着我没松手。

宇飞，你对我真好，你为什么对我怎么好？

傻瓜，我揉揉他的头，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那苏佳呢，你……

我堵住他的嘴没让他说下去。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最喜欢的是你，你别多想了，好吗？

好。

第 5 章

那天我在公司，陆明笑得贼兮兮的跑来问我，说，那个人是谁？

什么那个人？你在说谁啊？

你小子别给我装傻，昨天我老婆可是亲眼看到你们俩手拉手逛街呢。说，他是谁？

他，你也认识。

苏林？

我笑着默认。

我就说嘛，没事查人家的底细，原来你那会儿就看上他了。不过，你后来又干嘛开除他？

因为他当时不肯接受我，所以我开除了他。这个理由你信吗？

信，我当然信。您是什么人啊。

嘿，你是拐着弯来骂我呢？

算您聪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别打别打，电话，电话！

我接起电话，陆明赶紧跑，算是让他逃过一劫。

喂。我说。

喂，一个很好听的声音，是张宇飞先生吗？

是。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赵伟。

我和赵伟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我进咖啡厅时里面没多少人，我看了一下四周，只见一休闲打扮的年轻男子坐在靠窗

的一个位子，凭直觉，我觉得他就是赵伟。这时他转过头正好与我对视，我们相视一笑，彼此心知肚明。

你好，张先生。他向我伸出手，声音比电话里还要好听。

你好，赵先生。我也伸出了手。

赵伟皮肤比较黑，身材高大，长得阳光帅气，这样的打扮也显得他很年轻。说实话，跟他比，我确实有点自叹不如。

赵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号码的，对吗？

我点点头，是刘阿姨告诉你的吧。

赵伟笑，默认。

我想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和苏林是什么关系吧？他说。

知道，你是他的前男友。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我们在一起有三年。当初我只是离开，我们并没有分手，所以我不承认我是他的前男友。而且我

现在是心理学博士，我想我比你更适合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