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山村里,我明天要去拜会他,你要不要一起?顺便问问,那个弥博的事情。”
听了异飞的话,向御阳转念一想,去了也好,如果真能就此解除了弥博的一个心病,那也算挣到了,当场就点了头,
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那古长老性情古怪,住的地方连信号都没有,手机不能用不说,就连个电话号码,都不让外泄
露,换言之,他向御阳这一趟,只能算是去碰碰运气。
这趟山野之行,其实算是白去了,唯一的收获,便是得了个不一定能打得通的电话号码,说是,如果弥博生病受伤的
话,可以打电话过去咨询,向御阳听完一脸无语,真要是身体出状况,不去看医生的,而去打电话给个“远水绝对救
不了近火”的人,那他不是傻了吗?
回到市区,几天没听到弥博的声音的向御阳便在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响到语音信息出来,都没人
接听。
秀丽的眉心不自觉地皱起,向御阳有些担心——要知道,这出差的一个半月,弥博每天可都是守在电话旁等着自己的
,现在这种特殊状况,实在太可疑了。
“没什么好在意的,说不定只是一时不在,你不用看这么紧吧?”与向御阳处了两天,一向性情随和直爽的异飞和向
御阳已经处得相当熟稔了,对于对方的大惊小怪不以为然。
向御阳看了滔滔不绝的异飞一眼,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跟这不明情况的“自来熟”说再多也是白搭,讪讪地拨了
另一个号码——订机票,立马回国。
“喂喂喂,不用这样吧?你就是现在回去,到了那边也是半夜了,那只犬妖肯定睡下了!”对于向御阳的紧张兮兮,
异飞确实无法理解,再怎么愚蠢,也是271岁的犬妖了,还能把自己卖了?
向御阳淡淡地瞥了异飞一眼,继续对着手机说道:“杨秘书,要最快的那班,我马上赶去机场。”
不过,最后的事实是,因为路阻,早早上路的向御阳误了班机,结果还是与慢悠悠地来机场的异飞搭乘了同一班飞机
,免不了被后者吐槽了一番,说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回到自己所住的城市,坐了十几个钟头飞机的向御阳火烧火燎地上了出租车,丢了张百元大钞给司机,让对方能开多
开就开多快。
车窗外,细雨如针,一根根打在玻璃上,失神地望着从车窗上滑下的一道道水痕,向御阳的左眼皮毫无预警地跳了起
来,他从来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不过这会子,他却觉得胸口堵得透不过起来——他确实不迷信,但是做为一个商人,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从上飞机前的路阻那会儿开始,他就隐隐感到不安了。
身在车上了,再焦急,也是枉然,心知这一点,向御阳也不是个遇事就慌的毛头小子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因为
天气的关系而渐渐变暗的天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出租车行到向御阳所住的别墅区,因为过不了一个有些深度的水坑,熄火了——因为这是高级花
园式别墅区,住的都是些有钱人,这点深度的水坑,对那些高档车来说也许不算什么,问题是向御阳现在乘坐的只是
一辆破破烂烂的大众出租车!
“这位先生,实在抱歉,这个你看……”中年司机尴尬扯着一脸肥肉,憨笑着道歉。
但现在的向御阳可不想听什么该死的歉意,细眉一竖,便火大了,薄唇微启,张合了数下,最后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叹了口气,又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司机,耐着性子问道:“司机大哥,车钱不是问题,我实在赶得很急,你快点,打
个电话问问,让其他司机来接应至少需要多少时间?”
那司机也是个老实人,本来就是自己耽误了别人的时间,这钱,他又怎么好意思收?司机推脱着把钱塞回向御阳手里
,笑道:“先生,这钱可不敢拿!我下去看看,车子还能不能动!”说着,便起身下车了。
向御阳明知跟着下去也是帮不上忙,却实在坐不住了,开了车门便一同下车了,顺着司机的动作俯身一看,一时间心
都凉了,这坑可不浅,整个底盘都给淹了!
司机赶忙陪笑打电话。
向御阳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雨淋湿了,掏出手机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上机前和下飞机之后,他给家里少说也打过
十几个电话了,一个都没人听,这还能叫他不着急么?!
就在这时,两道刺眼的远光灯忽然射到了向御阳脸上,晃眼得叫后者连眼睛都睁不开,还有那嚣张的喇叭声,简直是
震耳欲聋了。
“不跟你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你赶也没用!对于这个心急如焚的“后辈”——起码说这话的人已经一厢情
愿地把实际年龄已经有两百多岁的自己当成向御阳这个年轻人的前辈了,异飞笑着调侃,“要是先回躺公司开车,说
不定已经到家了。”
“那就麻烦异先生送我一程吧!”向御阳皮笑肉不笑,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径自搬了行李到异飞的后车箱之后,拖
着湿答答的裤管就上车了。
“喂喂喂!啊,我这车可是上上个月才买的!”望着一身狼狈的向御阳,再看着他把自己的爱车弄得更加狼狈之后,
异飞忍不住惨叫出声——他异飞是有钱,却也不是个拿钱来烧的败家子——这些money,可都是他十几年奋斗下来的心
血啊!
“快开车吧!”对于这个聒噪过头的“老人精”,向御阳真恨不得一把打晕他,然后自己来开车。
对于某人的命令式口吻,异飞不甚在意地耸肩,反正心急的人又不是自己,愿意送这一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以
着急死人不偿命的慢动作重新发动了车子,再以比兜风快不了多少的慢悠悠的车速行驶着。
看着事不关己的异飞,向御阳心底窝着一口火,却也无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冷冷地看着前路,一言
不发地等待着。
这么一来,异飞自己倒不自在起来,怎么看都显得做这种事情的自己忒幼稚了,便干笑着加快了车速,将人送回了家
。
一回家,向御阳连行李都没拿,便直冲客厅,发现没人之后,又迅速检查了其他的几个房间,而弥博早被锁在门外好
几天了,自然不可能在屋内。
一番折腾下来,向御阳直觉两个耳朵嗡嗡作响,以冷静稳重、遇事不乱着称的美人总裁立马变作了磕磕碰碰的无头苍
蝇,毫无头绪,不知所措。
成了免费劳工的异飞自然不满,提着大包小包行李送进屋,免不了又想发个牢骚什么的,却见几乎可以用失魂落魄来
形容的向大总裁,顿时连调笑的心情都被这严重的气氛给吓回去了,他抬眼看看四周的家具,甚至有些落灰了,心里
琢磨着,这人走了起码有两三天了,自己那同族该不会是移情别恋,趁着向御阳出差的时间跟别人跑了吧?
“咳咳,向御阳,你想想,平时他常会去哪里。”干咳数声,异飞问出了连自己都觉得没建设性的问题。
“不,他哪里都不会去……”那样的弥博,胆小又怕生,他能去哪?!向御阳甚至不敢多想,就怕那些个可怕的念头
从自己脑海里蹦出来。
向御阳的低声低喃让异飞十分无语,翻了个白眼,讽道:“哪里都不会去,难不成躺在花园里晒太阳?”
异飞的话提醒了向御阳,他一边认同地点头,一边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他不会脑袋急出问题来了吧?看看外面雨势越来越大了,异飞对着空屋子干笑:这样的天气晒太阳?
除了房子周围,弥博不可能自己去其他地方!——这是向御阳得出的结论。
向御阳快速在花园里绕了一圈,没找到人,倒是把整个身体都淋了个湿透,几乎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的他秀眉深锁地
站在铁门前面,终于开始冷静下来细想,排除种种可能,他觉得以弥博的个性,不回家的最大的可能,不会是因为他
不想回家,而是因为他回不了家!虽然向御阳暂时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绊住了弥博,叫他回不了家,但以他对
弥博的了解,他猜的第一个可能便是忘记带钥匙。而假设弥博还在家附近这个大前提下的话,那他现在就应该是在躲
雨!
整个别墅内围,已经可以算是被向御阳找了个底朝天了,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而且如果真是被自己锁在屋外数天
的话,那也确实是唯一一个能让怕生的弥博找到食物的地方!
向御阳正要折回车库的时候,异飞已经开了车出来等他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他可能去的地方了?”俊脸一扬,笑了
,示意对方上车。
“离这最近的垃圾站!”
“啊?”异飞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却看见向御阳肯定地点头,他简直无法理解向御阳的想法:这怎么可能
?!不过,既然要找人的家伙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不听。
当远光灯照到一个脏兮兮的蜷缩在垃圾箱的檐下,而且有一大半暴露在大雨中的黑色大毛团时,向御阳觉得自己的心
跳都要停止了,不等异飞将车子停稳,就开了车门,飞扑了过去……
第七章
急急伸出的双手,触感一片湿冷,让他不敢再有大动作了,小心翼翼地托起了大黑狗的脖子,搂进自己怀中,确定脏
乱的胸口还在一起一伏地动着,才算是让悬着的心脏回到了原处,低头心疼不已地亲吻着狂冰凉的鼻尖。
“向御阳,先把这家伙弄到车里,再冻下去,真要出人命了!”异飞是真没见过笨到把自己冻死饿死的同族,好半天
才反应过来,上前帮忙拉人(or狗?)。
向御阳侧身一挡,没让异飞动手,自己有些吃力地将大黑犬抱了起来,当下更加心疼了:比之前轻减了十斤都不止!
再说意识模糊的狂,朦胧间听到了“向御阳”三个字,本能地缓缓地抬了沉重的眼皮子去看,却当真看到了心心念念
的美颜,青绿色的眼眸顿时一闪,竟是清醒了大半,勉强施力更往向御阳略显单薄的胸膛里挤,跟个走丢了之后被主
人找回的爱娇的猫儿似的轻轻去蹭,那双微敛着的眼睛里渐渐起了泪雾,却分明是在笑,无力的笑容纯净极了,那是
绝望之后,出现的最最纯粹的、满足的笑。
抱着大黑犬坐到后座上,向御阳看得出来,狂是累到极限了,眉眼间露出的这一点笑意几乎已经要耗去他全部的力气
了,也不敢再说些话儿去增加狂的身体负荷,只是紧紧地抱着,轻轻地拍着,满眼满眼都是心疼与担忧。
透过后视镜,异飞望着这对几乎可以用凄惨来形容的人和狗,很没良心地觉得新鲜,这不能怪他,没出犬仙界之前,
他还是个不足二十的小青年,情啊爱的,他不懂;出了犬仙界,这十七年来,他又一直在商界打拼,碰到的都是人间
的尔虞我诈,这种温情的东西,他更是一次都没沾过,他更不可能懂了。
话又说回来,异飞自己虽然是犬妖,不过,在人间界生活了十七年,早已融入人类中来了,见了向御阳这样的大美人
用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的眼神去看一只看着像极了流浪狗的生物,这感觉别说是赏心悦目了,根本就是怪异得不行
!
回到家里,因为一直被向御阳抱在怀里,大黑犬的身体总算是暖和了一些,狂继续窝在这专属于自己的地方,微弱而
又害羞地低语:“御阳,我饿……”说完,头一低,就把整个脸埋进了向美人的肩窝里,不好意思再出来了——只有
个向御阳也就算了,可现在这里还有外人在,而且闻着气息,便知道是个同族了,肯定又要被嫌弃了。
看着赖在自己怀里的大黑犬,向御阳看他精神恢复了许多,那根紧绷着的弦才松懈下来,想来狂应该只是被雨淋坏了
、受冻了,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是,再一听狂的低语,真有些啼笑皆非了:“大笨狗,都这样了,还知道不好意思呢?
”向御阳压低声音,在狂的大耳边低喃着,说得后者的身体缩得更厉害。
这种时候,随便逗逗也就算了,要是真饿坏了这种大胖狗,向御阳可舍不得,小心翼翼地将大黑犬放在沙发上,又去
卫生间取了条大毛巾出来,给浑身仍是湿漉漉的狂包上,末了,便径自进了厨房。
一时间,客厅里就只剩下狂和异飞这两只犬妖了。狂兀自卷着大毛巾闭目养神——之前的羞涩早丢到九霄云层之外了
,因为闭着眼睛的他兀自沉浸在向御阳给予的温柔与体贴中,压根是“忘记有三人”了。
看看忙进忙出的向御阳,再望望蜷着肮脏的毛发的大黑犬,异飞无趣地站了一会儿——两位主人家都没想起来让他坐
下,觉得自己很多余,况且在这种诡异的久别重逢的状况下,这家人估计也不会有心情热情待客了,撇撇嘴,他只好
识相地退了出去。
狂十分虚弱,而冰箱里也没多少肉类,向御阳简单地弄了个皮蛋瘦肉粥就端上来了,回到客厅,发现狂已然睡熟,肥
大的肚子缓缓地起伏着,看得他哭笑不得,恶毒地想着:饿了这几天,怎么一点不见!?
“狂,先吃点东西。”温柔极了的声音在大狗耳畔低喃,向御阳半抱了大黑犬趴在自己大腿上,将香喷喷的热粥递到
狂眼前。
狂真是饿坏了,前一秒还在酣睡,一下刻已经蓦然睁了眼,伸了长长的狗舌头狼吞虎咽地吃起了粥,吃得急了,弄得
向御阳端着碗的粘湿一片。
不过是眨眼功夫,那一大碗的粥就见底了,连碗都被舔了个干干净净,向御阳心疼又无力地摇头道:“笨狗,竟然能
把自己饿成这样!”
现在的狂可听不进去这些,抬了头,巴巴地去望向御阳,青绿色的眼眸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够,我还要!
饿了这么久,一下子就要吃这么多东西,果然是大笨狗!向御阳不为所动地轻敲一记眼下的笨狗脑袋,挑眉道:“这
胃,你还要不要?”说着,宠溺地伸手去摸了摸狂微凸的大肚子,心下更是怪异:这肚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向御阳
不解地盯着狂。
青绿色的圆目眨巴眨巴,被盯的狂一脸无辜样,他本身就比较迟钝,现在被饿得冻得失了大半精力,又哪里能懂向御
阳的意思?
算了算了,跟这笨狗眼神交流,这不是为难自己吗?!向御阳轻笑出声,像平时一样拍了拍大黑犬的脑袋,起身要进
浴室:“洗澡去!”
“狗”性纯良,见了主人的招呼,狂近乎讨好地来了个大跃身,本想一下跳到向美人身前的,却没料到一个着力不稳
,以正宗的狗爬式、肥肚子着地、四肢大张地扑在了向御阳身后。
听到响动,回头就见自家犬妖又在耍宝,向御阳这才有了终于回到狂身边的真实感,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在笑得上气
不接下气的当口,断断续续地说道:“笨狂,你、你能不能不要总给我这样的‘惊喜’?”
碰在地砖上的狗鼻子许久才抬了起来,那对圆圆的眼睛委屈地盈满了泪水,绿莹莹的,抬眼望着笑得毫无形象的向御
阳,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大哭了出来。
“……”戏弄狂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十几二十年了,看着他泪眼汪汪的样子,自己就觉得心情舒畅,什么时候见这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