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燕四突然的叫声把二人吓了一跳。
“孙少爷被带进了花街!”燕四红红的脸突然没了血色,“总不会是那个人要带他去嫖妓吧!他看起来还是个小孩。
”
“对啊!”燕十四一拍手掌,“而且就算要来嫖也不可能选在大白天来,这时候妓家都在休息不可能营业的。”
“除非那个人就是妓院里的!”燕四肯定地点头。“我就说那个叫穆逢春的家伙来历可疑,不清不楚的。”
“那他买下孙少爷的目的是……”燕十四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孙少爷的长相那么出,莫非是……”
“大哥!”
“老大!”
四只眼睛一起看向一直沉默着的燕北飞。
“去查。”
“怎么查呢?”
“当然是直接进去。”燕北飞简单明了地说道,“晚上,装成客人。”
“谁去呢?”
“要去当然是一起去。”
第五章
归趾街位于皇城的东面,靠近京城最最繁华的安仁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渐渐聚集了多从事特殊行业的店面
,而原本最常见的酒楼货铺及寻常住户渐渐从这条街上撤出,让这条归趾街成京城里最有名气的“花街”。无论是
来往京城的外地客商,还是富绅官宦家的浪荡子弟,甚至是来自国外的客旅都是这条街的常客,生活富裕手上有些积
蓄的寻常百姓有时也会在入夜后悄悄来到归趾街寻求一夜的刺激。至于手头不够宽绰又想寻欢的人,对不起,只能去
别处找便宜低廉的了,因归趾街,是富有者的天堂。
太阳刚刚落下,归趾街立刻恢复了生气。各家店门前高高悬挂起了彩色的灯笼,而莺声燕语,绿袖红裙把归趾街点缀
得分外妖娆。本是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着清一色的男子,而出出进进的也都是些酒足饭饱之后的男人。只要一
进店门,娇声软语立刻会将他们密密缠住,不榨干他们身上荷包内的最后一绽银子绝不会轻易放开。
刚刚走进归趾街,燕北飞三人立刻被喧闹的声音及职业的笑脸所包围。
“公子,来坐坐吧,这儿的姑娘声儿最甜啊!”
“来这里啊,公子爷!我们这儿人美歌甜,大厨的手艺可是京城一绝!”
“三位公子,可有相识的姑娘?里面请啊!”
“那位公子,您好久没来了吧,我们家的姑娘好想您呢!”
燕北飞三人被吵得头晕脑胀,几乎是用跑的离开那里。把喧闹的声音远远在身后,三个人喘着气相互看着。很奇怪
,这条最著名的花街,前半段那么嘈杂,后半段却幽静得很。没有门口拉客的姑娘和龟奴,也没有呛鼻的脂粉飞扬,
后面的店家绝对不像前面那么招摇大都半掩着店门,任门上悬挂的灯笼在风中摇荡,只偶尔可以从门缝中听到隐隐传
来的丝竹之声。
“这里的生意好象很差嘛!”燕四轻喘着四下张望。
“这你可外行了!”燕十四轻轻拍拍燕四的肩头。“这里面的几家才是归趾街中最有名,最高档的妓馆呢!”
“我当然是外行了,我又不像你们,没事就来这种地方逛!”燕四狠狠瞪了燕北飞一眼,燕北飞和燕十四只能摇头苦
笑。
“十四,你倒说说看,最高档的那里怎么跟前头差那么多?”燕四捅捅一旁苦笑的燕十四。
“老四,前面的十几家接的都是普通寻欢的客人,一个好点的姑娘一个晚上只要五两银子。而这里,”燕十四指了指
后面,“所接的客人非富即贵,而里面的姑娘容貌才艺都是上上之选,光是见一面没有五十两以上就免谈,更别说要
留下来过夜了。”
“哇!这么厉害?”燕四惊叫一声。“五十两可够一般的农家过一年的了!”
“就是啊!”燕十四点点头,“我们今晚要去的丽春楼就是这后面几家中最贵的一家呢!”
“哦!”燕四点点头。“可就是这名字实在太俗了,跟一般的妓馆没什么差别吧。”
“这是有原因的。”燕十四一边带着燕四走一边解释,“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丽春楼有两个老板,当初二人合力
经营丽春楼的时候从各自的名字中取出一个字来组成的这个名字,虽然有点俗,但这丽春楼在归趾街上也不过短短五
年的时间,已经是号称京城第一的妓馆了。而且这家妓馆最大的特点有三个。”
“是哪三个?”燕四忍不住催促故意卖着关子的燕十四。
“第一,这家店既做男人生意,又做女人生意。”
“咦?”燕四睁圆了眼睛,“还有女人逛妓馆的?”
“少说废话,乖乖听!”燕北飞一掌拍在燕四的头上。
痛!燕四眼角噙泪,含悲带怨地看一眼燕北飞。老大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对自己恶声恶气,对其他的兄弟反倒是温和
有加。唉,越想自己越是命苦。
燕十四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一边走着一边继续说着自己花了一天时间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情报。
“第二,这家店做生意的既有男人也有女人。”
“咦?做生意的男人指的又是什么?当打手吗?”没等燕北飞的手掌下来,燕四机灵地闪身躲到燕十四的旁边。
燕十四皱了皱眉头,燕四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太爱插话了。
当作什么也没听见,燕十四耐着性子继续说。
“第三,这家店里号称全是清倌,只陪人喝酒聊天,赏月观花,下棋弹琴,不论男女都不卖身。”
燕四张了张嘴,闪目看到燕北飞瞪着自己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说也奇怪,越是这样,丽春楼的生意越好,而且价码得越高。因楼里的姑娘相公个个都相貌出,才艺过人,大
概觉得到这里来找乐子风雅又不会被人说风流,所以来这儿喝茶喝酒的贵人不少,也舍得花银子。就连富商官绅家的
太太小姐们都以能请到丽春楼的姑娘一起玩耍荣。那些自恃肚里有些墨水的才子们,更是趋之若鹜,不惜倾家荡产
在这里寻找红知己或是贴心男友。”
“乖乖隆地咚。”燕四咋舌惊叹。
“不过听说这里的两个老板人品还不错,”燕十四接着说,“他们定下规矩,无论来客是谁,所指名的人如果不愿接
客,任何人不得勉强。而如果店里的姑娘相公找到了自己合意的伴侣愿意脱籍从良的,他们也分文不收赎金,任其离
去。这个名声一传出去,那些青年才俊们还不都挤破了头往这里奔,希望能得到美人的青睐好得一个神仙眷侣。”
“那要是遇着一个不讲理的,看上的姑娘非要动手动脚强迫人家呢?”燕四又问。
“所以说这儿的老板手腕高啊,开店这么久,这种客人一定不在少数,但奇怪的是,好象从来没有一个客人得逞了去
的。”
燕十四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道:“就是这儿了。”
燕四伸头去望,高高的围墙,朴素的门楣,黑漆漆的木门里什么也看不见。
“哪有什么青年才俊要挤破头进去嘛,看来看去,也只有我们三个楞子在这里探头探脑。”燕四小声嘀咕。
“笨!”燕十四忍不住屈起手指在燕四的脑门上轻叩了一记,“虽然这里是正门,但很少有人从这里进的。你看这几
家正门都开得那么小,根本是当侧门用的。真正迎客的地方在后面,不过这里的院落都很深,不是很熟悉京城的人不
那么容易找到他们的后门开在哪里的。”
原来如此。燕四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都没看到几个人影,敢情人家都是从别的地方进去的。是怕从这儿进去有些失身份吧。毕竟这儿是花街,
要是在这儿遇到什么人也解释不清楚。”
总算明白了。燕十四含笑点了点头。
“进去!”燕北飞沉声道,伸手就推开了虚掩的门。
三人刚刚走入,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模样,就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急匆匆走了过了。
“三位,请留步!”大概是因看见三人进来,老者脚步更急,几乎是用小跑来到三人近前。“留步,留步啊!”
“怎么了?”燕四问。
“不好意思,今儿晚上丽春楼不营业。是小老儿贪吃了几杯酒,来关门关迟了,害三位公子爷误会,抱歉抱歉,今夜
请回,明日赶早吧。”说着就把三人向门外推。
“等等!”燕十四挺身拦住老者,“请问老先生,什么今夜丽春楼不营业呢?我们可是专程慕名前来的啊。”
见燕北飞三人容貌端正,举止文雅,老者对他们倒心存几分好感,又听燕十四向自己问话的态度十分谦恭有礼,老者
心中更是喜欢,所以不由得多说几句。
“你们不知道,是因我们家穆老板回来了,所以当家的胡老板要给他设宴洗尘呢。丽春楼所有的姑娘相公们今天晚
上都不做生意了,大伙儿聚一起喝酒乐呵乐呵。小老儿我也喜欢热闹,才跟着多喝两杯,耽误关门了,这不,您三位
出去让老儿我关了门,还要赶着回去接着喝。”
“哦!”燕十四点点头,回头看了看燕北飞,接着又问老者道:“敢问老先生,贵店的穆老板名讳可是上逢下春?”
“正是,正是。”老者笑眯着眼,“您是穆老板朋友?”
“不敢、不敢,只是在下曾经听过他的名号而已。”对燕北飞使了个眼色,燕十四抱拳道,“有劳老先生了,我们这
就出去。”
怎么办?出得门来,燕十四跟燕四探询的目光看着燕北飞。如果穆逢春果然是这个丽春楼的老板,那么他买北堂春望
的目的极有可能是要把北堂春望养成丽春楼的相公。虽然北堂春望已经不是孩子,但从小家教严谨的他一定还不明白
丽春楼是个什么地方。一旦在丽春楼里挂牌接客……想到这里,三个人的脊背窜起一股恶寒。万一传到傲龙堡里,别
说堡主,少堡主饶不了自己,就连少夫人那关也很难过得去。
“不行,得把孙少爷带出来!”燕北飞拧起剑眉沉声说道。
“对!”燕四捏紧了拳头,“就算他不愿意,抢也要把他抢走。”
“可是……”燕十四担忧地看着燕四,“孙少爷的脾气一向很拗,要是他真得较起劲来,我们三个加在一起可能也不
是他的对手啊!”
“不管了,先潜进去找到孙少爷再说。”燕北飞说道,“找到了人,再告诉他这是什么地方,孙少爷脾气虽然拗,但
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如果万一劝不动他,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位于丽春楼后院面对院中池塘的小楼里灯火通明。不是很宽敞的大厅里摆着五张圆桌,桌桌挤满了人,跟前院的冷寂
截然不同,这里人声鼎沸,喧闹不堪。放眼望去,在桌边推杯换盏的几乎都是些俊男美女,珠围翠绕,笑语嫣然,让
人有一种误入花丛之感。
北堂春望有些莫名其妙地被推坐在首位,一边坐着穆逢春,一边坐着胡丽娘。
刚刚穆逢春跟胡丽娘一起来叫北堂春望时,北堂春望指着胡丽娘一脸惊诧地问穆逢春她是谁。一头柔亮的乌云盘在头
顶,只点缀着几颗莹白的珍珠显得分外高雅。柔滑细嫩的肌肤衬着一双顾盼有神的明眸,小巧的鼻子下一张樱桃小口
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怎么看都像二十几岁风华正茂的绝色佳人,北堂春望实在没有办法把她跟早间看到的蓬头女鬼联
系在一起。
凑在北堂春望的耳边,穆逢春小声地说:“你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早就已经过了三十岁了。很多人被她那张脸
给骗到,他们如果看到她刚刚起床没梳洗的模样,一定会吓得昏倒。”
“小穆,你在说什么呢?”胡丽娘挑着形状优美细细描绘过的秀眉冷冷地看着穆逢春,两只纤纤玉指高高举着揪住了
穆逢春的耳朵,“看来你快忘了竹笋炒肉片的滋味了,要不要姐姐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嗯?!”
“竹笋炒肉片?”北堂春望好奇地问胡丽娘。
“呵呵,小弟弟,竹笋炒肉片就是用毛竹片子狠狠地打屁股哦!”胡丽娘放开穆逢春,眯起一双凤目,笑容可掬地对
北堂春望说,“小穆这个人呢,经常会忘乎所以,所以啊,姐姐小的时候经常给他尝这道菜,现在大了,好久没炒给
他吃,姐姐有些手痒了呢。”
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北堂春望向穆逢春投去问询的目光。穆逢春苦笑了一声,把胡丽娘摸向北堂春望脸蛋的手拦开
。
“好姐姐,别再逗我们了,大伙儿可都在等我们呢!一会儿小弟我陪你多喝两杯。”
“这还差不多!”胡丽娘拍拍手,趾高气扬地走开。
“别看她这个样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穆逢春拉着北堂春望的手向前厅走,“她是刀子嘴豆
腐心,对每个人都很照顾。看起来,丽娘她很喜欢你哦!”
北堂春望沉默了一下,抬头问穆逢春:“她是你的女人吗?”
穆逢春差点跌到地上去,他双眼圆睁张着嘴巴看着北堂春望道:“我跟她?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我瞧她看你的眼神……”
“你多虑了啦。”穆逢春笑着摇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亲姐弟一样,更何况她早就知道,我不喜欢女人!”
“你喜不喜欢女人干我何事!”北堂春望甩开穆逢春的手,自己走进厅内。
他吃醋的样子好可爱!穆逢春半是陶醉半是自得地跟着走进去。
“好可爱!”刚刚坐下,北堂春望的身边立刻聚集了一群美丽的少女。
“看他的皮肤,滑滑的,摸起来好舒服!”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呢,还有小嘴,好可爱的樱桃红色,啊,我要有这样色的胭脂就好了。”
“嗯,发质也不错,让我揪一下!”
痛、痛、痛!北堂春望左躲右闪还是敌不过四面攻击的玉手纤纤。头发被揪乱,脸蛋被掐红,腰上也被人捏了几把。
北堂春望有些生气了,长这么大,除了家里的几个姨母,有谁敢这么调弄他。不过放眼望去,围在四周的都是些年轻
娇嫩的女孩子,自己想出手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穆逢春!还不过来帮忙!北堂春望的眼睛向被人挤在圈外的穆逢春
发出求救的信号。
“好了,姑娘们,你们别再乱摸他了,小心我会吃醋哦!”穆逢春总算收到了北堂春望的求援视线,分开人,将北堂
春望护在怀内。
“啊,好小气!”少女们个个噘起小嘴,悻悻地闪开。“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就是嘛。”
“春哥,这可是你头一次这么公开地向咱们介绍你的小宝贝哎,”不知哪个女孩子叫了一声,“让我们好好帮你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