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算了。。。我是有多差呀。”小A忍不住开口抗丨议,维盛一笑:“不管差不差,你总算得偿所愿了,你那时候
看我可是真不顺眼啊,灌我酒的时候那笑脸装的~心里该有多恨啊。”小A不好意思起来,他那时候的确是又嫉妒张钧
浩又看不爽叶维盛的,到底是因为小磊眼里从来没有过他。
“不过你们好歹纠缠出个结果了——”维盛到底有些羡慕,但不想把自己的事说出来,便转了话题,“到B城的工作有
着落了吗?”
小A点点头:“恩,还是老本行,一个朋友开了家BAR,让我过去帮忙——诺亚要结业了,迟早要走的,趁着这个机会
就和小磊商量着一起先走。”
诺亚要结业?维盛骤然听见觉得有些恍惚而不可思议。
“恩。。。那个。。。浩哥现在也根本没空打理酒吧的生意,干脆就不做了。”说到此处,ALEX象忽然想到了什么,
抬头看了维盛一眼,才轻声道:“上次的事,我还没和你说声抱歉,小磊差点为那个和我绝交——我,我不是真想害
你,下那个药。。。我我也不知道陈家那时候已经被浩哥赶出公司——”
“好啦~多少年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维盛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事到如今,知道不知道,道歉不道歉已经没有任何
意义了,更何况说到底,他和张钧浩的结束的原因,本也不在这些旁枝末节上。
一旁的小磊感慨似地看着他:“也好,张钧浩。。。本来就不是个适合喜欢的人!”
维盛心里还是悄然几丝闷痛,面上却还是不甚在意地一笑:“你没。。。和他说我的事吧?”
离家经年,他们唯一还有交集的朋友也就是小磊了。
小磊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很在意他有没有问过么?”
“不,是没必要告诉他了。”维盛摇头,他的声音柔和却坚定,如汹涌的潮水。
小磊刚想回话,维盛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立即接起来:“小莫?”
没说几句他就挂了电话,有些抱歉地看向他二人:“我有事先回宿舍一趟,你们在这等我,我一会儿就下来,今晚一
起吃饭啊,记得!”话没说完,人已经在跑了,焦急关切的神色溢于言表。
“你你急什么啊你,真是的,没听过上赶着不是买卖么!”小磊多少知道他比必又是为了他那个“小情”,于是又好
气又好笑,“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犟,喜欢上谁了就是这么着死心塌地的——”
维盛早就跑没影了,其实他后面还有半句话没说——
忘记了却也忘地干干净净,不留余地。
不过对于那两个已经注定背道而驰渐行渐远的人来说,这样,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吧?
于是他拿起电话的时候,语气是平静的:
“浩哥。。。是的,我大概明天走。。。恩,他很好。。。放心。”
很好。。。那该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张钧浩这么想着,放下了电话,心里却不免有些酸涩,原来人真的不是没有谁不
行的,他是,他也是。
所以他完全没有想过,那么多年刻意默然的隔绝之后,他们在此时此刻,居然再一次的交集。
全中国这么大,维盛,我竟然还是遇到你了。
这是命中注定吧,对你对我,都是。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15.
张钧浩放下杯子,起身:“走吧。”
“。。。啊?”曾裴有些转不过弯来,方才见张钧浩盯着那男人的目光就快烧起来了,怎么转瞬间又变成如往常一般
不为所动的扑克脸。他总觉得张钧浩该要有所表示才是。
“啊什么啊,时间要到了,我们是来谈入股金华的事的,你以为是来这吹水聊天?”
曾裴知道他没生气,乐地和他打哈哈:“什么大事儿。你对他们来说就是财神爷,这么个地方性酒店有寰宇注资那还
不是大发——”
张钧浩撇他一眼:“我倒觉得这事大,大的很。”
曾裴摸摸鼻子,做了这么6年的亲戚了,他这个挂名大舅子还是常常不明白他妹夫心里的想法。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曾
裴道:“我听老头说,曾蕾又飞巴黎了?——他昨儿个还嘟囔着都你太宠她,在那给她买房置业的,她当然更是乐不
思蜀了。”
张钧浩只是一笑:“她在国内也总是和我爸妈闹矛盾,不如走的好。”
曾裴眼一转,贼笑道:“我怎么觉得你都是故意的?那小妮子爱玩贪靓不肯生孩子,你也由着她在你家吵翻天,连我
家那老头都说她过分了些,你倒是顺水推舟让她来个眼不见为净——她为了怕人啰嗦,估计这次没那么快回来。”
张钧浩脚步不停,只是瞥了曾裴一眼:“。。。别瞎说了。”
其实他们心知肚明,曾蕾对于他的助力已经到头了,从六年前开始,重生的寰宇就开始全力投资房地产,三年前借着
步步高升的曾家,他吞下了当地一个面临倒闭的国企,借壳上市成功,如今已在Z城手执牛耳,再已不是当年能被人一
纸文书就闹地捉襟见肘的小企业。事到如今,曾家与他,谁是谁的庇荫,已不能轻易论断。曾裴无疑是曾家最聪明的
一个,与万千宠爱的曾蕾比起来,他要黯淡地多,若不是曾辛与他现在的夫人多年来只有曾蕾一女而再无所出,曾辛
也不会冒着开罪岳家的危险,定要认回与前妻生的儿子,隐有让曾裴接班之意。曾蕾母女为此差点与他撕破脸,一向
对夫人言听计从的曾辛也第一次不肯妥协,最后还是曾裴主动的一句“愿意去寰宇帮妹夫的忙”才算主动跳出了暴风
眼,那是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还远远未够资格对那些人去争取什么,而张钧浩,能。
走进电梯,张钧浩按下了他下榻的十九楼,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叶维盛在他面前匆匆而过。整整六年,他们第一
次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见他脸侧浅色的鬓角,听见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却终究只是擦肩而过,对面相逢不识君。
电梯门合上了,张钧浩盯着脚下的地毯,有瞬间的恍神,但慢慢地,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隐约的笑痕。
PAUL和几个金华的部门经理从楼上下来,抬头看了久候的维盛一眼,笑容不变地对周围几个人说:“先这么定了吧。
”老总总算发话了,几个经理没一会走了干净。PAUL却没立即迎上去,只是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踱,维盛默默地跟着
,PAUL待周围没人了才道:“找纪莫啊?他在康乐部呢,不再大堂这。”
“我找你。”维盛简短地答了,随即道:“你什么意思。”
PAUL转过头,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意思?”
“纪莫——你不是对他认真,何必,何必招惹他——”维盛意识到自己音量上扬,忙又压低了,顿了顿,道,“你要
玩多的是对象,离开他。”
PAUL不免有些好笑:“我的确不是认真的,问题是,纪莫比我更不认真——玩儿时要双方你情我愿的,我从不爱做强
人所难的事儿——你真要劝那也是劝他,上我这演这么出有意思么?”
维盛被噎地一时无语。大学四年,他眼睁睁地看着纪莫和那个叫佟离的男人分分合合来来去去,好不容易人走了,心
死了,他以为自己总该守的云开见月明。不是不知道他和纪莫不改不能不可以踏出那一步,但纪莫生日那天他看见他
和PAUL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还是忍不住了,谁知闹腾到彼此都撕下了最后一点兄弟情深的伪装,纪莫依旧是那一句:
维盛,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过命的兄弟——兄弟之间,不谈性的。
这句话伤地他几乎要落荒而逃——他可以和PAUL可以和任何一个男人上床,就是不能和他叶维盛跃雷池半步!
纪莫说,那是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可他根本不想要这个独一无二,不想纪莫在佟离走后如行尸走肉一般,这究竟是
报复了佟离还是报复了他自己?!
PAUL有些怜悯地看着叶维盛,在认识纪莫之前,他就知道维盛这么个人,不仅仅因为他是圈子里少有的异类,而是叶
维盛年纪不大,已经成为Z城旅游界的龙头——康旅最能干的经理,全城所有出境游的事务都是拼到他手下做,他自己
是做酒店管理的,不免要接触业界的人,每每听到康旅的老孙夸起这个手下,脸都笑变形了。那时候总想着闻名不如
见面,可碰上纪莫的事,眼前这个年轻人哪里还有什么精明能干?这个圈子里浮浮沉沉那么多年,他罗恒见过形形se
se的GAY,却没见过叶维盛这么傻的。
摇了摇头他转身想走,维盛忙跟前一步:“我还没说完——”
罗恒拧着眉:“叶维盛,你和纪莫的事和我没关系,别拉着我瞎掺和!”
“罗总!”远远一个人热情地走过来朝罗恒打招呼,叶维盛只好闭嘴,罗恒撇下他,早漾起笑容迎了上去,他们这样
的人不得不精于人前做戏,因为之于这个世界,他们永远是异类。
维盛的心情跌倒了谷底。
“你来的可真不巧~”NANCY软骨似地瘫在维盛肩上,戳戳他的线条坚毅的下巴,“纪莫今儿没来呢~”维盛被他的香水
呛地打了个喷嚏,皱着眉把他推到大楠怀里,他怎么不知道NANCY是故意这么刺儿他的,他也早习惯了,他和纪莫的事
快被他们念了整整6年。
本来,他还能自欺欺人地想做不成情人至少是最铁杆的朋友,但那晚不欢而散之后,他们都开始逃避对方。
维盛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懊悔,原来这世上有些事说破了,就真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靠着没日没夜不停地加班做事来麻痹自己,却忍不住在想,纪莫会不会偶尔想一想他。他就是欠虐吧,维盛都对自
己无语了。
大楠搂着NANCY,摇头道:“他可是个绝种的痴情种,你别刺激他了好吧?呼来喝去整六年,也不见腻的。”
“诶诶诶,可以了啊,别说那么难听,这和纪莫没关系,都我自找的。”维盛听不得人说纪莫的不是,“要我说你们
还能在一起六年才是奇迹!”
“哟~.平常都是我们怎么说你也不吭气的,今天怎么了,气特别不顺?”
维盛郁闷地喝了口酒,他近来心情就没好过,今天尤甚。他本来在康旅就已经负责了所有出境游线路,天天加班加点
的赶工下业绩节节上升,孙总干脆把整条国内线也交给他,主打一条豪华旅游的线路,Z城是中转站,那些高端消费人
群指名要住本地唯一的一处五星酒店,金华。金华的最高负责人就是罗恒,他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如今怎可能再
去求他。他这些天就是和酒店的相关负责人在谈,要吗打太极 要吗就占着自个儿奇货可居死不降价!若价格按他们定
的走,康旅就得亏钱;谈不下来吹了,他第一次负责的CASE就得黄,孙总脸上能有什么好脸色?可让他向姓罗的低头
他更是十万个不愿意。横竖都是个死,他能不烦么。
大楠听毕一笑:“你这人就是不开窍,就算你真和纪莫一起,也没上人那摊牌的道理,现在又得去求他,你能愿意?
”
维盛白他一眼 ,废话,他就是烦这个。于是抬手招酒保:“再来一杯Tequila。”
大楠按住他的手:“既然郁闷,那喝爽一些,让他开两瓶轩尼斯。”
“大哥,我工薪族好吧~没钱请那么贵的。”
“我出啊~”
维盛懒得理他,直接让酒保下单去了。大楠也只好算了,他也知道维盛的脾气,只是他所有的朋友与他交往,多少都
为了自己出手大方,起码也要占点便宜,他是不在意,但不代表他心里不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周围的朋友来来去
去,也就只有叶维盛和纪莫两个人至始至终。
陪维盛喝了几杯,他象忽然想起什么了,推了推维盛:“对了,我介绍你认识一个朋友~”
“算了吧,你那些朋友我招呼不起 ~”维盛耸耸肩,“我可不想又被拉着一起‘HIGH’”
大楠尴尬地一笑,忙道:“这次不一样,人家是做大生意的,我老爸的朋友,刚刚才到Z城投资房地产的,你多认识这
样的人以后办事也方便,指不定人还给你业务做呢?酒店的事说不定他又办法。”
叶维盛终于有了几分兴趣:“哦?”
“说实话,看他那样子,我还真没想到他和我一样都好这个呢~嘿嘿~什么时候打电话约他出来好了——不不,要不就
今天,我现在打!”
对大楠人来疯的急性子已经见怪不怪了,维盛吞下劝阻的话,心想,这么晚了人家来不来还是个问题呢,就算来了,
多条门路也好。
谁知大楠的面子还真是大,不出半小时,对方电话过来,已经在门口了。
维盛打起精神,稍微整了整衣服头发,他是抱着见客的心理,总不好太随便太放松,耳边忽然听见NANCY的惊呼:“天
啊,这男人也太极品了吧~”
维盛无奈地压低嗓子:“你见哪个男人不是夸人极品?”自己才漫不经心地抬头望去,顿时彻底呆怔。
那个男人穿着件黑色的长风衣,排众而来,周围熙熙攘攘音乐震耳欲聋,可他就这么轻易地跃然而出,映入他的双眼
。
大楠领着他,兴奋地说了好些话,他都听不清楚,听不明白了,总以为已经彻底遗忘的过去在瞬间又鲜活起来,夺去
了他所有的知觉与官能。
他变了。若说当年他还有几分跳脱随性锋芒毕露,如今早过而立的他已敛尽风华,一身苍茫。
他终于一点点地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与呼吸,他变了,他又何尝只在原地踏步?
狭路相逢勇者胜,是吧?
维盛彻底放松下来。
多年后,再次相遇,该如何致候,以沉默 ,以眼泪?不。他居然还能冲他微微一笑::“你好,张先生,初次见面。
”
张钧浩伸出手,微微一笑:“你好。”面上完全没有一丝异样,唯有握杯的瞬间,他竭尽全力地压抑对面相逢的激动
,使得杯子猛地一颤,酒水溅起,湿了他的手心。
大楠激动地在旁边说着什么,维盛面带微笑地听,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在盘算着张钧浩的出现,是故意为之,还
是仅仅是个巧合。
最应该说话的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视线从无相交,大楠似乎也觉得奇怪,于是先问张钧浩:“张总,我刚才说的事儿
您看有办法么?”
“你是说。。。想拿到金源大酒店的最低价格?”张钧浩其实都听进去了,他暗吸一口气,扯起嘴角,放下酒杯,“
我倒是可以帮忙。”
大楠推了维盛一下,维盛象出了好久的神一下子醒过来,茫然地望着他。大楠气结,这叶维盛平常也是够机灵的,怎
么这当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叶先生似乎心不在焉?”张钧浩前倾身子,望进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