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死物有何值得眷恋之处!"
宫弦皱眉怒瞪,却只对著一片河山,干脆不再理他,把窗帘放了下来,默默在车里发
愣。
又行了一会,宫弦无聊得紧,只好主动大声问道:"你到底带我去哪里?"
秦非情大笑回道:"我带你去蓬莱仙山,海外桃源!只得我们两人长相厮守,你可开心
?"
宫弦怒骂:"妖孽!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什麽蓬莱仙山!昔年秦王也曾念念不忘,只
落得千古笑柄!"
"哈哈!阿弦,你也不笨,看别人确是聪明的很,为何看不透自身!"
宫弦细想一下,摇头再骂:"男儿建功立业天经地义!只要不强求什麽千秋万代便好。
似你这般不思上进,只想著床第之乐,才是自甘堕落!"
秦非情笑得更加得意:"哈哈,阿弦,你终於承认床第之间确有乐趣!看来今晚我们可
以试试野外苟合!"
宫弦惊叫一声,破口大骂:"青天白日,大道之上,你竟说出这种低俗不堪的言语!秦
非情,你这妖孽!"
秦非情摇头大笑:"阿弦,你用词太雅,骂人也翻来覆去都是那麽几句,当真可怜!我
今晚好好教你几句市斤之间的俚俗之语,保准骂得爽利开怀!"
"......我才不要!你若死了,我就爽利开怀!"
"我宁愿死在你的腹上!如此方为极乐!"
"啊──闭嘴!"
"哈哈哈!阿弦,你若一直这样跟我吵嘴,我更加爱你入骨!"
"......"宫弦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
25
到得黄昏时分,秦非情把马车停在小路边一个树林,抱著宫弦去找干净些的水源。
宫弦生性爱洁,一天不洗浴便浑身不爽,以往每次交合过後,也必会尽快入浴。他们
已在路上奔驰整整一日,秦非情也是一身汗迹,宫弦满面厌恶的扭著头避开他身上的
汗味,反惹得他刻意凑近。
宫弦躲了几下都不得其法,脸上已是怒意尽显,明知秦非情就爱如此逗弄他,却忍不
住满腹的委屈怨恨。秦非情笑嘻嘻看著他,不住的亲来亲去,嘴里还说著下流调笑,"
亲亲阿弦,你本该喜欢为夫身上这股仙气......往日多少名门闺秀、英俊少年都求之
不得......我便只给你一人。"
宫弦抬头望天,只当他不存在於世间,他便俯下头去亲宫弦的脖颈,"阿弦,原来你也
知你此处最为迷人,迫不及待等待为夫来亲!"
宫弦连忙低头,还恨恨的扭到一边,他仍不在意,伸出一手去剥开宫弦胸前衣襟,嘴
唇直往锁骨处凑过去,"还有此处......真是美极,阿弦,你好香......为夫给你抹的
脂粉可是京城中最贵的上品,都不及你天然体香......"
宫弦听得浑身冷战,终於骂了出来,"无耻下流!肉麻!妖孽!"
"呵呵,打是亲,骂是爱......你可没听过这等民间妙语吧?阿弦,咦......找到了!
"秦非情脚步加速,向著不远处一个小小的水塘奔了过去。
近处细看,塘中水质甚为洁净,清澈见底,数条小鱼在水草间漫游,悠闲自在得紧。
秦非情满意的微笑,先帮宫弦脱光了衣物,再把自己的衣服也慢慢脱下。宫弦被他放
在树旁,为免摔倒在地,只得伸手抱著树干,脸上已羞得通红,眼睛只敢看著眼前的
树皮。秦非情把脱下的衣物都放在一块大石上,才把宫弦拦腰抱在了怀中,慢步走入
清澈的塘水。
天色尚未全黑,宫弦自然羞涩得很,身子缩得紧紧的。秦非情察觉到他浑身的僵硬,
开口逗趣,"阿弦,这里又没有旁人,你这般害羞却是为何?"
宫弦低低的回道,"只有你这等妖孽......才全无羞耻之心。"
秦非情大为好奇,"你往日住在宫中,竟然没有宫女太监服侍吗?皇子洗浴也好,穿衣
梳头也好,全是由人代办,似你这般羞涩,当真令人难解。"
宫弦嘴唇动了一动,又紧紧的闭上。秦非情默视他半天,知他定是有话想说,柔声劝
道,"阿弦,你只管对我说,我定不会笑你。"
"......我与小引在宫中,从没过一天好日子,服侍......哼......直至我被立为太子
,仍不准内侍入我寝宫,凡是私密之事绝不假第二人之手。你爱笑便笑,我从小到大
,只要被内侍的手碰到,便会恶心得想吐。宫女倒还好些,但也绝不可进我寝宫,她
们若守在我床边......我便睡不著。我至今不能与人同床而睡......除了小引。"
"......你为何从未提起?"秦非情吃惊不小,往日与宫弦交合之後,宫弦总是急於离
去,不管软语相求还是粗暴以对,宫弦从不肯与他同床共眠,他每每为此大感恼怒,
下次交合时便会更加冷漠粗暴。
"你也从未问过。"宫弦直直看著清澈的水面,眼神甚是平静。
秦非情待要劝慰,却不知从何劝起,他久已习惯与宫弦相互讥讽争吵,遗忘了往日那
等温柔又不带一丝欲求的亲密。沈默片刻,他只得手势轻柔的把宫弦放入水中,拿著
早已执在手中的丝帕替对方细细擦洗身体。宫弦低声推拒,他只作未闻,洗完上身又
将宫弦放置在岸边平滑的大石头上,执起宫弦的一只脚。
此举令宫弦大为羞涩,暮色中玉色的双腿微微发颤,秦非情喉间一紧,却把心底燃起
的欲火强自忍下,只在他腿上吻了一吻,便继续替他擦洗下半身的每寸肌肤。
26
帮宫弦清洁完身体之後,秦非情拿了衣服盖在他身上,匆匆跳入塘中洗浴,不时回过
头对他微笑。宫弦默然看著那笑容清浅的男子,一时间恍如隔世,只有许多年前最初
结识的那段日子,秦非情才会这般神色平和的望向他。
心里想著怅然的往事,宫弦的手却悄悄向旁摸索,触到一块细小的石头便马上握住,
在身後的平地上划动起来。在客栈中留下的符记并未被秦非情用心查找,只要沿路都
能留下线索,必会被手下心腹察觉。
他失踪已经三日,那些逃走的影卫也必有一两个落网,最好是那左奇峰也被抓住,方
可尽快吐露出他的所在,怕的是左奇峰即使落网,多半会选择自尽,那迂腐之极的蠢
人定不会出卖秦非情。
此事令他颇为烦恼,有心放那姓左的一条生路也未必可得。挟持帝王乃是灭族大罪,
那人未免太过大胆,既然有胆犯下如此大罪,却又恳求秦非情善待自己,当真是多此
一举......那人还是自尽了好,免得自己到时又生出妇人之仁。
秦非情擦净身子,回过身慢慢走至他身侧,见他眉头紧蹙,知他定有什麽难以决断之
事。他也瞧见了秦非情询问的目光,坦然回道:"我在想,左奇峰若已落网,多半会自
尽了事。"
秦非情不置可否的打了个哈哈,将他一把抱起,"你担心的未免太远了些。阿弦,各人
有各人的去处,你总之是回不去宫里了,何必再浪费心思。"
宫弦低低"哼"了一声,对他这番胡言嗤之以鼻,身子却向他胸膛里再靠紧了一些,夜
间风凉,唯有此人的怀抱温暖至极。
两人在马车内过了一宿,宫弦熬过了前几日的恐惧惊吓,久未好睡的精神实在疲倦不
堪。秦非情已知他身侧有人便难以安睡,远远躺在了马车的另一头,不再强行揽著他
压在身下。他心情稍缓,逐渐入梦,醒来时已是天色微朦。
秦非情仍在运功驱毒,额间汗水和指尖的黑血都在缓慢溢出,宫弦初一醒来便觉肚饿
,带著未散的睡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竟身形微晃,立刻睁开眼来,脸上变得半青
半白,眼神也夹杂情欲与痛苦之色。
宫弦吃了一惊,残留的几分睡意便全数消除,秦非情只得收了功看著他苦笑,"阿
弦......你可真会害我,下次运功之时,我要点上你的哑穴。"
宫弦甚为不解,低声骂道,"你自己运功出了岔子,关我何事?"
秦非情再次苦笑,"你说的也不错......色不迷人人自迷,是我自己心神不属,妄动情
欲。你方才的声音......反正我也收了功,不妨再叫几声给我听听。"
宫弦此刻方知他为何走岔了真气,又羞又恼的瞪他一眼,随後却眼珠一转,顺著他的
语意软语相求,"非情,你既然这麽爱我,以後便不要点我穴道......我手脚整日都是
麻的,久了怕是不妥。"
秦非情被他这句温婉的哀求迷得身子发酥,忍不住抱他在怀,含讥带讽的笑道:"你这
麽求我,就是在想办法要害我了。不过你毕竟求了我,我又怎能拒绝?只要你不装模
作样,有什麽要求便这般清清楚楚的求我,我定会答允。只有两件事你不要开口:第
一,我不会放你回宫;第二,我运功时一定要点你穴道。你现下知晓了我最大的弱点
,以後定要想尽办法诱我中计,我明明白白的给你说,若你舍得以色相诱,我自然会
上你的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宫弦红著脸想了一会,心中一半窃喜、一半懊恼,横竖已经落在这人手上,从与不从
都是一样下场,只恨这妖孽竟当面说得如此明白,倒教他拉不下脸来即刻便试。
秦非情显然知道他的心思,低头在他脸上重重吻下,"阿弦,你真是矫情,动了心意又
怕我笑你......罢了,你机会多的是,你且好生想想,如何在床上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说不定我乐得狠了,余毒反噬,你便有动手杀我的机会。"
宫弦听了这番话,更是大为动心,虽也有怀疑是对方骗他,但方才不过叫了一声这人
的名字,便惹得这人真气浮动,脸上的痛苦之色倒不像假的。
27
秦非情出了马车,带马儿四处吃草,宫弦留在马车里左思右想,全是如何诱惑对方才
得奏效的法子。但他对於此道实在一无所知,想破了头也只得满心沮丧。直到秦非情
回来套好了马,掀开布帘一看,车里的人兀自眉头紧锁、双颊嫣红。
秦非情忍住笑意,上车驾马,一路向南疾驰而行。
马不停蹄的走了两日,两人争吵不断,香豔不断。宫弦在床第间果然比往日柔顺许多
,身子也开始慢慢体会到了交欢之乐,虽然从不会忘记寻机留下符记。
秦非情似是刻意容让,竟没一次粗暴硬来,总是浅尝即止,仅以手指唇舌逗弄宫弦。
如此几次之後,宫弦渐渐不再恐惧,反而惊异起对方为何如此温柔。身体隐秘的那处
缝隙也渐渐变得淫靡,只要手指抚摸插进,便紧紧吸附了上去,随著身前的快感不住
战栗,刺激比往常与女子交欢时强烈太多。宫弦不禁对此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羞耻
疑惑,自己身体的变化实在难以启齿又十分明显,秦非情却一派坦然告知曰:"天下人
人皆会如此,无须大惊小怪。"
宫弦始终不信,忍著羞耻之心反问他:"为何往日非是如此?"
秦非情面露惭愧之色,柔声答他:"你我从前虽有数次交合,你是极力抗拒,我是愤恨
渴欲,从无一次能如此时间充足的耳鬓厮磨。你总不肯柔顺配合,我也没想著温柔待
你,两人心不在一处,何来半分快慰?阿弦,你以为我就很快活麽?那处又不是钢筋
铁骨,其实我也痛得很,只是从不曾跟你说起过。"
宫弦听他说得露骨,红了脸不愿再问,秦非情也怅然不语,稍作休息便继续驾车前行
。
到了离京之後的第七天,他们已远离京城好几千里,宫弦眼见路途越走越远,回宫的
愿望却越来越强,心中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些沿途留下的记号早该被发现了,为
何至今还没半点风声?路过几个城镇时,也并无一点动静,秦非情似是变得谨慎了些
,再不在城内停留过久,都是匆匆穿过便罢。
已是第八日早上,秦非情趁著天色刚亮便欲驾车,身形方动,耳中已听到一阵极轻的
脚步声。他掀开布帘看一眼宫弦,挥指点了宫弦几处穴道,宫弦还以为他又要运功,
狠狠瞪著他撅起了嘴。他轻声苦笑:"阿弦,你等的人来了,你不用高兴,他们可未必
是来救你。"
宫弦自然不信,脸上已泛起喜色。秦非情低叹一声,"好,我也不逃,便让你看个清楚
。"
这两句低语之间,四周轻微的脚步声已包围而近。秦非情不动声色放下布帘,抬眼审
视对方人数。
来者皆是黑衣蒙面,身形轻盈,一看便是武功极高的练家子,而且每人手里都带著皮
制手套,腰间也都挂著皮囊,显是带了暗器,半点不像是来救人,反而看著像要杀人
灭口。围住马车之後,那些人倒不敢妄动,应是早已知道对手的身份。
秦非情朗声开口,神情淡然,"各位若想保命,便请离开。你们既然知道我是何人,做
了何事,便也该知我手下再不会留一个活口。"
那些蒙面人相互看了几眼,都默默摇头,一言不发的列了阵型准备动手。
秦非情见此景况,不再多言,"唰"地一声抽出腰间长剑。
顷刻之间,这十几人便与秦非情乒乒乓乓的打在一处,车内的宫弦听著外面激烈的打
斗声,心情极为复杂难明,又是兴奋、又是怅惘,只想快些回宫,远远逃离眼前这刻
。
28
车外连接响起短促的惨呼,每听到一声,宫弦的心就往下沈了一分。这定是秦非情又
斩杀了一人,他紧张的数著数字,很快就超过了上十个,心中本已渺茫的希望更是迅
速熄灭了下去。
他黯然垂下眼睫,定定看著马车内豪华的摆置,这个窄小的笼子便要关上他一世?正
暗自伤心之间,马车的布帘突然掀起一角,一个黑衣蒙面人喘息著探进头来,急速问
道:「皇上?」
宫弦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那黑衣人也是眼神闪动,隐有喜色。他只看著这人探进帘
中的手臂一挥,掌中似有小小的蓝色星芒闪耀,下一刻却有剑光逼近,那只手臂竟然
齐腕而断,即刻便飞了出去。
那人的鲜血登时溅在宫弦身著的女装上,染开星星点点的豔红,他脸上也感觉到一热
,显然被鲜血所污。他忍不住惊叫了一声,秦非情焦急的面孔已出现在面前,「阿弦
?」
他不知点头还是摇头,却见秦非情面色一变,肩膀似乎也震动了一下。他惊惶的睁大
了眼,只见对方看著他的眼神充满眷恋纠缠,随即转过头去,布帘也被放下了。
再过得须臾,车外响起连声惨呼,之後便静悄悄的。秦非情带血的手臂探进帘中,一
把扯了他出来,车外惨不忍睹的景象令他乖乖噤声。
那些黑衣人已悉数倒在地上,个个都是一剑断颈,尸身头颅各自分家,横七竖八滚了
一地。他偷偷瞄一眼秦非情,对方也是一脸惨白,双臂抱著他前行了几小步,便一口
鲜血吐在地上。
他又喜又怕,更是不敢此时开口,秦非情把他放在一颗树旁,立即打坐调息起来。
左右都是血腥的尸体,他脸上的血污也尚未拭去,不由浑身发痒,只想快些洗浴。悄
悄看向近在咫尺的秦非情,那张英挺的面容上双眼紧闭,神情也是极为肃穆,似乎伤
得不轻。他微微转动脖颈,想要查看秦非情伤在何处,却见对方手臂一动,在肩上硬
生生扯下一样东西,狠狠的掷在地上。
他定睛一看,是一支小小的星形园镖,镖身泛著蓝莹莹的光,正如在车内看到的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