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肠+番外——liyingwei

作者:liyingwei  录入:09-08

两人一前一后从西海之滨先至问天谴与鬼伶仃早前落脚的小镇歇息,日上三竿,人也多了起来,问天谴特意让伙计找

了一处比较僻静的角落,随意点些饭菜,然后问:「神官出来可是为寻——」

后半句本是「灵之子」,但他没说完,为了谨慎起见停顿在了中间。

白璇玑先是有所迟疑,而后点头道:「我此行极为保密,不该有人知晓。」

「如今叛徒『封书』自尽身亡,除非——」问天谴也觉得事有蹊跷,「另有他人。」

白璇玑柳眉一蹙,「我不愿多做猜度,只不过,还有一事巧合……那日我前往地狱岛告知地界糟袭,有人闯入地狱岛

被二岛主所抓,阎君前日传消息给娘娘,称此人也自尽了。」

什么?

拍案的举动引来一些饭客的关注,问天谴缓缓收紧五指,「岂有此理——」本打算四弟回去之后,若此人还不招始末

,就强行探其脑识,谁料,他们还是差了半步。

白璇玑陷入默然。

不用再说什么,两人都很清楚,这一连串事说明了背后必然隐藏一个更大的阴谋。

只是,下面又会突生什么变故?

白璇玑提起壶,为问天谴倒了大半杯茶,「二岛主不必郁结,料想对方计不得逞还会再有行动,两界静观其变即可—

—今日承蒙搭救,白璇玑以水代酒相敬。」

问天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免客气。」顿了顿,「梅神官还要留心才是,看那四位身手,应是江湖上有名的恶人蓝

首华颜、浪迹潇雨、易虚道临与九弦断天刃,如果是单独的一对一,神官游刃有余,若是以一抵四,难免会在体力上

吃亏。」

「多谢二岛主关心。」梅神官轻啜一口茶,缓缓道:「找不到封钰,封绯丫头六神无主,如何聆听娘娘训导,而我,

也对不住那过世的好友,就算此行还会再遇险阻也要前行。」

问天谴忽然想到三口剑提起岛上出现一名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被囚,不觉摇头,若非仙灵地界失去的是一名灵之子,

他真会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去。眼见梅神官神情失落,心知她与神之女的母亲甚好,脱口安慰:「有友如梅神官实是

大幸,理当安心。」

白璇玑被他这么由衷一赞,失了神。

问天谴并未注意到自己数弄梅花,撩起涟漪,犹自思索,「梅神官原也打算前往夜摩市询人?」

白璇玑一怔神,当下收敛心神,正襟危坐说道:「是,四非凡人告知娘娘可往此间来寻,还称若赶得及时可遇到二岛

主。」

问天谴心想,这几日马不停蹄来回奔波,也未来得及与岛上联系,竟生恁多事端!

「既是三弟引导,梅神官请收好此物。」

当即,白璇玑的眼前多了一张卡——

这是……

「夜摩市的卡。」问天谴见伙计端上酒菜,示意白璇玑收好卡。

白璇玑水袖一掩遮去了外人的视线,眼见盘中的菜色,随口说了句:「已到丰收的季节。」

问天谴的眼神飘向窗外,一片落叶吸引了的目光。

「是,丰收的季节万物成熟。」

白璇玑夹起青菜,轻轻笑道:「代谢无常,大地有情,赐予人间福禄方知感恩啊。」

一句话提醒了问天谴!

多年来,四弟始终守在地狱岛的古颅海岸,通往他住处的途中,一边是无尽的白浪沧海,一边是茂密的丹枫树林,经

常看到那道寂寥的身影站在树下,仰望飘然而落的红叶,不知想些什么,也许,在没有叫「四弟」的那些时候,望着

林中之人,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有一次四非凡人去找四弟,见他也在树下发呆,当下绕了过去直接走到四弟身边,开口就说:「四弟啊,『殷勤谢红

叶,好去到人间』,你是想离开了吗?」

当时鬼伶仃的反应很强烈,否认了数度,乃至有段时间不曾返回住所。

后来,四非凡人私下对他说:「四弟啊真是呆,我开玩笑嘛!按红叶诗的说法,也要把叶子放在水里流走才算到了人

间,像他跟前那些碾落尘泥的叶子,也只能护花了,哈……」

如今想来四弟岂是呆呢?

相反,最是感恩之人莫过于鬼伶仃了。

三十三

那把兵刃果然引出了幕后之人。

从觊觎者的恼识中探出一个所在,这个地方很美。大片的林叶,澄净的湖水,却又有一抹难以言喻的萧瑟。

鬼伶仃在踏进第一步的时候就放轻了脚步——

这是不由自主的,彷佛受到了那清静的感染,心也随之平和。靴子下即使是再细微不过的摩擦,也逃不过洞察力敏锐

的人。鬼伶仃心知已被发现踪迹,索性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拭目以待。

那人就坐在磨盘对面的屋檐下,侧着的面颊,长睫映影,米黄的发有些卷,随意的以簪相固。

那是……对方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排箫,鬼伶仃很小的时候听人吹过,如今对那声音早没了印象,依稀只记得那个行

状。

他并没有吹什么曲子,纯粹放在唇边,似在感受什么。

鬼伶仃也不说话,也无举动,独独盯着他,直到——

那人开了口:「若功败垂成,你会如何?」

鬼伶仃眨了一下眼,徐徐说:「再来。」

「若依然失败?」

「继续到成功为止。」鬼伶仃笃定地回答。

「可知吾是谁吗?」那人转过了脸,正视以对。

「皇甫定涛。」鬼伶仃一字字吐出:「江湖人称『碾铸神手』。」

「然后——」皇甫定涛缓缓站了起来,「寻衅?寻刃?」

鬼伶仃轻轻抬起了手臂,划出一道蓝光,枷锁出现在臂弯上,「你可以选择。」

皇甫定涛瞥了一眼,淡淡地说:「理由?」

「剑杀良善;刀诛无辜。」鬼伶仃的口吻沉重,「地狱岛明正典刑。」

「嗯……」皇甫定涛的排箫在指尖转了个圈,「这就是地狱拘役之由么?莫怪好友杜九烟当初身受迫害反遭捉拿。」

平淡的语调诉说一段血雨腥风的过往,那是鬼伶仃听问天谴提及过的案子,思索了片刻,说道:「这件事与你不同。

「自是不同,又是相同。」皇甫定涛放下排箫,走到那澄净无波的湖边,匕首倏地出手。

鬼伶仃戒备地脚下挪移,退了半步。

哪知,皇甫定涛竟是在自己的手腕上拉下一道,任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入湖中。

鬼伶仃诧异地注视着他的举动,「你——」

皇甫定涛抿唇道:「来吧,试试看你是否可以成功。」

鬼伶仃一手枷锁,一手尖锐的指爪指向天际,「在此之前我可告知,是谁泄漏你的行踪,让你有个明白。」

「兵刃。」皇甫定涛丝毫不疑有它,「除此以外与一切与吾无涉。」

鬼伶仃睫毛颤动,「铸者任兵器流落为害,难辞其疚,你之罪过虽是无心已酿大过。」

「呵。」皇甫定涛哂笑一声,「兵者自古皆为不祥之物,吾所铸,不过煞气更胜其它,在任何人手中皆是凶器。」

「错了。」

「嗯?」皇甫定涛略微一怔。

鬼伶仃那双眸子异常明亮,唇动处便有柔意,更是坚毅,「二哥之剑绝非凶器,而是罚罪之剑!」

那「二哥」两字,就是皇甫定涛这外人也听得出几许浓意,一拂袖,兵刃自湖中破水而出,剑尖幽点鬼伶仃的眉心,

「他的剑下从无杀戮?纵是今日以前无,日后谁保也无。」

杀与杀有何不同,鬼伶仃无意再说,弹指一招直锁咽喉,喝道:「多说不必,败我你可脱生!」

皇甫定涛侧身闪过,耳边擦过急劲的风声时,幽幽说了句:「怒不可遏之下还想败吾?」

鬼伶仃心头一凛,又施点指——

二哥罪剑之名,他不容许任何人辱没!

****

地狱岛,白海沧浪之岸。

三口剑蹲在礁石边,长吁短叹,托着下巴目视远方水天相接之处,自言自语道:「到底二叔还有四叔什么时候才回来

?」

日子越来越无趣,没有人抽查他的武功,没有人可以听他吐苦水,只有三叔算再怎么好玩,也不能一天到晚陪他大眼

瞪小眼,岛上少了两位岛主,一下子要分担的事更多了,只是老爹为啥不找住在刑岩上的那两个拘刑长帮忙?

这样,三叔就可以带他出去玩啦!

三口剑正在异想天开,忽听耳边有熟悉的声音掠过,似是——

当日在牢狱附近出没的人!

二叔教过他:习武之人,皆有其自身的功体属性。纵是与他人再怎么近似都有迥异点,以他多年在罪剑训练下听声辨

人、听声辨位的能力而言,足以断定。

三口剑身后悲剑横扫而出,暗处之人本想不动干戈地离去,哪料受到悲剑的影响,脑海中出现了短暂幻象,竟是心上

人无情离去一幕,顿令其抓狂,一掌拍向持剑的三口剑。三口剑极力躲避,饶是如此面颊也被刮得甚疼,忍痛再攻来

人的同时向天抖腕甩出一支响箭——那是地狱岛的信号箭之一,专属于他这位地狱岛的少主子,料想不多时就会有人

赶至。

可让三口剑震惊的是那信号发到一半,竟在半空被人打下!分神之际,胸口挨了一掌,顷刻人影迷乱陷入昏迷。

打伤三口剑的人,还要再赞一掌,却被一只大手挡住。

「且慢!」魁梧的身影步出,弯腰在三口剑的鼻息上探了探,「留他一命。」

「呦,感情好友圣阎罗真对他动有了父子之情?」那人一阵媚冷的笑,「这小子几次三番坏事,早晚会成祸患。」

圣阎罗眯起眼,「云主,一掌断了他的命是小,掀起地狱岛风波是大,眼下吾还在为仙灵地界丢失灵之子一事操烦,

不愿节外生枝。」顿了顿,「况且,这掌若无仙灵地界妙药回春,三口剑肌肤枯死毫无生机,吾借机正好前往地界一

探虚实。」

「还是你的算盘打得匀。」女子手中的白毛团扇自袖底一转,「那么,答应吾寻找伯藏主之事,还须尽快——唉,生

源槐树是吾与君的系命所在,短期内虽可抑止衰竭,长久下去终难支撑,吾两人为帮汝除去『灵之子』后患,已豁尽

心力,现下该是好友一示诚意。」

「这个当然,云主且安心——」圣阎罗阴狠地一眯眼,「当日之事绝不会走漏,莫沧桑业已离去多日,无人知晓吾对

师九如的多番逼杀,而仙灵地界动乱以及眼下之状更不会在她所知范围。」

「即使是罪剑问天谴与你那名身负绝学的四弟?」

「哈哈,地狱岛上唯一的线索也『自尽』身亡,谁都不可能查出分毫。」圣阎罗不无得色,「问天谴还在为寂寞侯与

鬼伶仃奔波,哪有功夫细想恁多;至于鬼伶仃——吾本想借他外出,请云主与伯藏主引他在岛外斩草除根,但他武功

进展已脱出吾之想象,青楼那局,云主与伯藏主虽险落囹圄,却也令问天谴中毒,鬼伶仃一面要完成吾之所托,一面

还要面对莫名逼杀,两人皆是分身乏术,既是岛上已无后顾之忧,不妨留暂且罢手。尤其是鬼伶仃——此人单纯如愚

,未来,或许另有利用之处。」

「呵。」女子摇了摇头,感叹道:「世情薄如纸,男人啊……」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圣阎罗眼底流露出从未显现的诡谲——

未来,尽在他的操纵之中。

三十四

与梅仙子白璇玑分开后,问天谴心事重重赶往冷峰残月。

刚到那块岩石处,九锡剑即与身后天伐剑嗡嗡共鸣起来,须臾,走出一位气息近似幽灵的人,见到问天谴立刻行礼:

「二岛主——」

「是司命。」问天谴松了口气,「你押解那人到此就好,寂寞侯呢?」

司命枷锁中的手指向另一个方向,「瀑布之西。」

问天谴走了两步,回头问:「这两日可有岛上的消息?」

「暂无。」司命摇摇头,俱实回答:「三岛主说有二岛主在,他很放心,而岛上有阎君和他在,也请二岛主不必挂念

。」

正是如此才挂念……水军操练一日不可松懈,怕是三弟好说话,禁不住那群人哀求,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问天谴没有说出来罢了,径自走向冷峰残月的深处。

瀑布之西有座圆拱小桥和红木三角亭,那是寂寞侯平日看书、观星的地方,潺潺流水腾起的雾气,不时令人产生深陷

梦境的氤氲氛围。

「三天,来得很是准时。」

亭中之人背对着问天谴,手中还握着那个木雕的小人,一刀,一刀慢慢勾勒心灵深处的记忆。

「吾一向如此,你知道的。」

问天谴单手搭在腰后,侧过身,并不直接面对他,「你的答复呢?」

「咳……咳咳……」寂寞侯放下雕刻中的木偶,望着亭子外桥下的流水,轻叹道:「有时,吾以为变幻无常是世事,

而非人情。」

问天谴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若非你执意如此,何来今日?」

寂寞侯一脸坦然,「吾有遗憾但不曾后悔选择此路,就算将来万劫不复,亦是甘之如饴。」

「你的遗憾是什么?」问天谴上前几步,进入亭子,坐在他的对面问。

寂寞侯回过头,瞅着他认真又严肃的神态,先是皱眉又是一笑,「咳……问天谴,你可知什么问题最有杀伤力?」

问天谴稍稍一怔。

「正是……咳……明知故问。」

问天谴衣袖之下的拳松了松随之收紧,「你——何尝不是?」

寂寞侯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再度睁开双睫,「不说那个了,来讲正题,你知道你所中之毒来自哪里?」

「不知。」问天谴很干脆地答道:「吾虽不是神衣,却尝试过不少药草,对此没有十分通晓,也有七分认知,但——

这种毒素不曾接触。」

「你不曾接触乃是正常。」寂寞侯的面色凝重起来,细细摸索指上的扳指,「这药出自东瀛,并非中原产物。」

「东瀛?」问天谴觉得心头猛一沉,「为何会……」

四弟在青楼遭遇的那些人是地狱岛上尾随而去的,若他们出自东瀛,岂不是地狱岛与东瀛之间有了某种瓜葛,而他们

这些主事者还闷在鼓里?

「岛上可曾拘押东瀛犯人?」寂寞侯已有几分了然。

「之前不曾,倒是有一名被吾列为嫌疑者的人也许——」问天谴无意隐瞒此前经历,「若是与天乞门失踪的暮夜九江

春有关,涉及他失踪的人正来自东瀛。不过,以前地狱岛并未与东瀛有所牵扯,何故对吾四弟下手?」

「你很关心他。」寂寞侯忽然说。

问天谴坦然地说:「是,吾确实不放心他。」

「问天谴。」寂寞侯倚在柱边,袖口拂去了那飘零的尘埃,「这次该是你四弟前来『请』吾回地狱岛,配合调查埋伏

被破那件事吧,而他始终没有出现——当是因你之故。」

问天谴默然不语。

寂寞侯定定地瞅着他,「吾知晓你信吾。」

「四弟要例行之事,吾不会干涉——」问天谴正说着,猛觉胸口揪痛,抓紧了前襟。

寂寞侯冷眼旁观,当做没看到异样,平静地说:「何不反过来推敲?」修长的手指捻住一片叶子飞抛给了他,「看看

这个!」

问天谴也无暇去擦额头的汗,接来仔细观看,不禁愕然道:「剑儿,他受伤了?为何司命没有告诉吾这件事。」

寂寞侯看了他一眼,「地狱岛的信号也被人洞悉,四非凡人再以此法与你联系不是毫无意?你该看到,三口剑所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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