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方致新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既然还有事,那你就早点走吧!”说着,他举起手中的红酒杯冲苏承轻轻扬了扬。
苏承发现他又开了一瓶新酒……也是一瓶96年的La tour。他带来的那瓶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喝光了。他知道,这是方致新在用事实告诉他、买到这样的酒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于是,他有些弄不懂方致新了。他明明是在生他的气,为什么还要再刻意示好呢?难道是因为林一凡走了、余洁和商静言肯定也要走的,所以他没人陪了,才调整策略、以便留下他当玩伴呢?
“我和静言没什么事,可以继续留在这儿把你家当成自己家么?”余洁来回看了看商静言和方致新,顺便冷冷地扫了一眼苏承。
苏承的目光也变得冷硬起来。
“为了我家床单着想,麻烦你回家接受静言的再教育好吗?”方致新浅笑着拒绝了。
商静言的脸红了。
余洁也鲜少地显出了窘色,不过不是为了再教育问题。按照她原来的计划,她是准备带商静言一起去浦东机场外的海边、给他一个惊喜的……那儿是他们两个在去年的今天、第一个定情之吻的所在地。
“呵呵呵!”方致新被他们两个的沉默逗乐了,靠在靠垫里笑了起来。
余洁扁了扁嘴、再次狠狠瞪了苏承一眼。
苏承也毫不客气地回看了她一眼,扭身去拿自己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听余洁问方致新等一会儿的去向。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余洁道。
“不用。”方致新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啧!”余洁不悦地道:“陈叔叔和吴阿姨不是去教堂了吗?谁送你出去?”
“切!”方致新嗤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余洁也觉得自己地问题有点多此一举……她前面还在跟苏承夸海口说方致新的所向披靡呢!“那……”她看看故意慢吞吞穿衣服的苏承的背影,果断地起身道:“那我和静言也告辞了。谢谢你的款待!”
方致新也起身,轮流拥抱了余洁和商静言一下,互道了圣诞快乐。
苏承偷偷转身看了看,发现方致新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吓得他连忙低头、假装扣纽扣,随后才想起来他根本看不见。MD!他腹诽了一句,落落大方地转身道:“我也走了,非常感谢你今天的晚餐。”
“不用客气!”方致新笑笑,朝他伸手。
苏承撇着嘴角和他握了握手。
余洁正巧看到了苏承这么孩子气的表情,忍不住“嗤”地一声乐了。
苏承臊红了脸、低着头走了。
“帮我们按着电梯!”余洁故意不让他走得太快,打算再趁机再叮他两句。
“哦!”苏承闷闷地应了一声,到玄关穿鞋去了。
方致新一直送他们到了门口。
“嗯……要不要……”苏承犹豫地看着方致新、不知道该不该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余洁照着他的背用力一戳。
“我送你过去?”苏承的后半句被她戳出来了。
“不用,谢谢!”方致新很礼貌……也很冷冰冰地再次拒绝。
余洁还在使劲戳苏承的背。
苏承疼得扭了一下身体、避开了,深吸了口气、问:“我就是到我合伙人那儿去打个照面就行了,一会儿就完!要不……”他又卡住了,不由得恼火地用力挠了挠头,可是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就被方致新打断了。
“Merry Christmas!”
“呃?Merry Christmas!”苏承条件反射地答了一句,前一秒钟才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语句也因此通通打了回票……人家就差没下逐客令了!于是只好悻悻地嘀咕了一句:“再见!”扭头走了。
电梯里,余洁气鼓鼓地一门心思看着电梯楼层,没心思再提点苏承了,她甚至想待会儿电梯门一开就一脚把他给踹出去。
“姐!”商静言的腰被余洁越来越大的手劲捏得疼得受不了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我也是肉长的!”
“嗯?”余洁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用力捏自己的老公,连忙卸了手劲、揉了揉他的腰。
苏承从眼角瞥着余洁的动作,忍不住“噗哧”了一声,立刻换来余洁扭头狠狠地一瞪。
“我问过方致新了,他本来并没有准备叫林一凡、是他自己不请自来的。”出电梯的时候,余洁还是忍不住把才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苏承,“刚才也是致新让他先走的!”
苏承皱皱眉,不屑地咕哝道:“关我什么事?”
“你说关你什么事?一整个晚上你都顶着一张臭兮兮的脸,就算致新看不见也听得出来啊!他是怕怠慢了你才把林一凡赶走的。”这是余洁以自己对方致新的了解做出的大胆推测。
苏承的眉皱得更紧了,上下打量了余洁一下,诧异道:“不是你一进门就跟我说林一凡是……那个吗?”他的舌头打了个结,自动跳过了“情敌”二字,理直气壮地接着道:“那我会觉得自己不该来也没什么不对嘛!”
余洁被他说得一窒,想了想、无奈地点点头道:“前面是我没跟你解释清楚情况……可是你也不能像个举手但没被点名的学生那样端着一张臭脸啊!”
“你的形容词怎么这么多呀?”苏承郁闷地嘀咕了一句。
“废话,我也接受过祖国的九年义务教育的!”余洁又笑又恼地嚷:“再说了,这哪儿是形容词啊?这是比喻好不好?!”
苏承垂着脑袋乐了。
商静言也“噗哧”了一声,不过也实在是受不了老婆的三八劲儿了,扯了扯她的手臂、低声道:“洁!苏承不是还有事吗,别再说了、让他先走吧!”
余洁忿忿地哼了一声,“他会有事才有鬼!”
苏承倒被商静言的话提醒了,更加理直气壮起来:“就是啊!难不成我就不能有事儿?非得候着供他使唤?!”
“你得了吧你!”余洁恼了,伸手拍了拍苏承的口袋……装着“那些玩意儿”的那个,大声道:“带着这些东西你去干嘛呀?还真准备花钱去找一个?”
“……?!”苏承的脸再次涨成了一只红富士,下意识地捂着口袋、羞愤地嚷:“你怎么、你怎么……”
“我可没翻你口袋啊!”余洁知道他的意思,直接道:“麻烦你要作案也找点容易带的家伙行不行?这么大一支……牙膏……”呼!她暗暗吐了口气、对自己的机智非常钦佩……她不想让自己的老公知道这些他不能接受的内幕情况。“这么小一个口袋,想不让人看见也难啊!”
苏承的额头上布满了黑线,脸色在朝着美国蛇果逼近。
余洁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也感到有些难堪,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自己爱干嘛干嘛去,反正就算带着也只能留给你自己用!”说完,她拉着商静言就走了。
“再见,圣诞快乐,苏承!”商静言没有忘记起码的礼数。
“呃?再……见!”苏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随后一下子耷拉下了肩膀、扛着同样耷拉着的脑袋、郁愤地嘀咕道:“凭什么只能留着我自己用?”
2-4
方宅。刚刚恢复了十来分钟的宁静又被一阵叮叮咚咚的门铃声打碎了。
方致新叹了一声,抚着额角从沙发上起身……他知道是谁,因为他只认识一个会在几分钟之内就变换十七八次主意的人!
果然!他的门刚拉开一条缝,苏承就大声道:“我是苏承,开门!”
方致新没动,只是道:“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真的不用你送!”
“我不是来送你的!”苏承懊恼极了……一方面是因为连他自己也觉得拿不定主意的小孩子;另一方面是方致新这么顺理成章的口气让他觉得憋屈。
方致新无奈地拉开了防暴链,还没来得及开口、苏承就像是怕他变卦一样冲了进来。“别告诉我你忘了东西。”他转身对着他的背说了一句。
“没有!”苏承悻悻地哼了一声,踢掉了脚上的鞋、拖鞋也不穿就大步进了屋。“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还在喝酒?”他看见茶几上的那瓶酒又下降了不少。
方致新皱眉,“你不是要去你合伙人家吗?”
“我不去了!”苏承理直气壮地嚷。
方致新从鼻孔里嗤笑了一声,慢慢回到刚才的座位上,摸到酒杯、端了起来问:“那你是决定来参观我喝酒?”
苏承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方致新抬起长腿翘在了茶几上、仰面对着他……等着他下定决心说点什么。
“你……”苏承捂着口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还是没鼓起足够的勇气扑倒方致新……上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呢,而且他也觉得出其不意地欺负一个盲人是件很不道德的事儿。憋了半天,他改口道:“你现在能喝酒了吗?不做针灸了?”
“疗程结束了。”方致新扯起嘴角,喝了口酒,朝侧面的沙发扬了扬下巴问:“不坐吗?”
苏承扭头看了看另一边,撇了撇嘴角、没动。“走吧,出去转转!”
方致新的眉毛也拧起来了,“苏承同学……”
“别叫我苏承同学!”苏承恼火地振了一下手臂,“苏承就苏承呗,干嘛非要加个同学?你怎么不叫商静言同学的?”
方致新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句申诉,怔了一会儿、慢慢地点着头道:“好,苏承!”
苏承轻轻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离方致新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方致新问。
“什么叫我想要什么?不是你说要出去转转的吗?”
方致新吸了口气、强忍住了一肚子的火,沉声道:“我已经另外找人了。”
“今天是圣诞夜,谁不都TM有活动?你唬谁啊?”苏承不屑一顾地斜了他一眼,不过心里并没什么底。
“所以……”方致新沉声问:“你决定不去合伙人家、来给我当车夫加导盲犬?”
“呃?”苏承警惕地看着他,“我……没这么说啊!”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承?”方致新不耐烦了,“觉得自己刚才受委屈了、来讨回公道?觉得我这个瞎子一个人肯定出不了门、所以你来助人为乐?还是觉得自己带着那些玩意儿却没用上、心有不甘?”
苏承的脸又烧了起来,知道肯定是余洁告诉方致新他口袋里的那些装备的!豁出去地梗着脖子嚷:“对啊,都是!”
方致新有一会儿没出声、只是一口一口地抿着红酒,直到杯子里酒全喝完了,才放在桌上、摸了摸手表。
苏承则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随时随地恭候着他再说点什么惊人的话出来。果然被他等到了!
“嗯,还有时间!”方致新站了起来。
苏承不解地看着他,警惕地退后了一步。
方致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走了一段、回头招呼杵在原地的苏承,“不来吗?”
苏承斜眼瞧着他,问:“来干什么?”
“让你甘心啊!”
苏承还是没动,很用力地宣布:“我要在上面!”
方致新的嘴角勾了起来,“你可以试试。”
“不行,我们先在这儿说好!”苏承依旧没动,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气势一点,他又加了一句:“我可不想对你动粗。”
方致新哈哈笑了起来,摇着头进了房间。
苏承的眉头越聚越拢,吃不准他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琢磨了半天,他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吸了口气、跟了过去。
因为走廊里没开灯,所以房间里黑漆漆的。窗外的光线也很暗、刚够看见一个宽宽的窗台和窗前的一把椅子的轮廓,而方致新则完全找不见了。
苏承在门边摸了半天,开了房间里的顶灯,四下踅摸着房间里的陈设、没好气地大声问:“人呢?”
“等一下。”方致新在与房间连同的另一个房间里答了一声。
苏承没等,而是很谨慎地进了那间房间……他怕方致新会躲在暗处攻他个出其不意。“咦?”他借着外面的灯光四下看了看,发现这儿是一间足有一个房间大小的走入式衣橱,而方致新正在一格层板上找什么东西。 “你干嘛?找什么?”
“这个!”方致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我有!”苏承一把拨开他的手。
方致新“嗤”地笑了一声。
苏承没好气地瞪着他道:“给你备的!”
“我只用自己的东西!”方致新出了衣橱。
“我也只用自己的!”苏承很强硬地顶了一句,顺手脱了外套扔在一格空着的层板上……当然没忘记把自己的装备拿出来。
方致新关上了房门、顺手关了房间里的灯。
“关灯干嘛?”苏承戒备地嚷了起来。
“公平一点。”方致新冷冷地答了一句,朝苏承走来。
苏承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你公平了,我可不公平!”说着,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绕过方致新就要去开灯。
方致新一把拽住了他的衬衫、顺势一带一推便把他扔在了床上。
“哎哟!”苏承的小腿迎面骨被床架敲疼了,一骨碌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你TM别指望我再会被你上一次!”说着,他揪着方致新的毛衣也用力一带、拉得他扑倒在了床上。他就势翻身压住了他,可是还没等他压严实呢、就被方致新一个翻身挣脱了,还三下五除二地用手脚把他按得牢牢的。“不算!”他扯着嗓子大声嚷了起来。
方致新侧头避开近在耳边的叫声,戏谑的口吻问:“你以前真的在上面过吗?”说着,他松开了苏承的手脚。
“当然!老子一直在上面的!”苏承悻悻地推开方致新,迅速起身开了灯。“重来!”说着,他已经又扑上去了。
方致新在他堪堪要压住自己的时候闪身让开了,再一扑、又把苏承按倒在床上……还是面对面的那种。
苏承看着方致新得意的表情,再度大声嚷:“不算!”
方致新不干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冷道:“你自己玩吧!”
苏承也不多话了,跟着他跳了起来去扑他的背后。此时此刻,什么不可乘人之危之类的教条已经全不见了,只有取胜、领先的强烈愿望。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被方致新毫不客气地直接从背上往前甩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幸亏地上铺的地毯厚,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摔出个三长两短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