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新 下+番外——angelo

作者:angelo  录入:09-07

苏承自己仰脖喝了半罐之后,发现他没有动,便俯身过去、“啪嚓”一声开了他手里的罐子,“陪我喝!”说着,他

还拿手里的啤酒碰了碰他的。

方致新依言喝了一口,这才低低地道:“今天的事……”

“别提!”苏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老子还郁闷着呢,你别来给我添堵。”

方致新张了张嘴、又闭上,低低地“嗯”了一声。

“往后别叫我苏承同学!”苏承扭头直视着前方、道:“一听我就火大。”

方致新怔了怔,很久之后才又“嗯”了一声,慢慢地喝起了啤酒。

半晌之后,苏承觉得心里还是堵得慌、又扭头看着方致新,皱着眉问:“你今儿怎么这么好说话了?怎么我说什么你

都嗯?”

方致新扯了扯嘴角、摇摇头道:“我怕你打我。”

“啊?”苏承愣住了,紧跟着便讪讪一笑道:“我哪儿打得过你呀?”他可没忘记自己屡战屡败的“光荣”业绩呢!

方致新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又喝了一大口啤酒、道:“我知道你是让着我的,苏承……”到了嘴边的“同学”二字被

他生生咽了回去。

“哎哟!”苏承刻意忽略了他咽下去的两个字、挑着眉道:“你倒也知道我让着你?”

方致新不在意地耸耸肩,“每个人看到我都会让着我。”

苏承这下真的是愣住了……方致新这是怎么了?

“呵呵……”方致新面对着他、低笑道:“我很清楚我的优势、也知道怎么用!”

听了这话,苏承的脑门上开始隐隐浮动黑线了……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E&S的办公室里被这家伙上的时候,这家伙曾

说过这么一句:我是瞎子,我只在自己熟悉的范围里活动!就是听了这句之后,他才动了恻隐之心、放弃了挣扎,造

成了最终的失守……呜,是失身!而别的、之后的例子那就更加是数不胜数了,最有影响力的当然就是那句著名的、

一不留神就害得他永世不得翻身的“You say when,I say where”了!

“我跟你说过我既讨厌别人把我当瞎子看、又讨厌别人不把我当瞎子看,可是……”方致新涩涩地一笑,低声道:“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享受所有人都让着我的感觉。”他靠进椅背、望着天,怅然若失地低叹:“人是个很复杂

的动物。”

“就是你最复杂!”苏承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总结性评价。他当然记得方致新说过的最讨厌的三种人,前两种就是他

刚才说的、最后一种就是他自己!唉,什么人能纠结成他这样的呀?!

方致新没有反驳,只是脸上的苦笑加深了。

因为外面的天气太热,所以两个人喝了一罐啤酒之后就回屋了,还早早地上了床。

苏承不想看电视……他本来也不爱看电视,而且在方家住的这些日子里、他更是基本与电视无缘了。方致新曾提议过

在客厅里添一台电视机的、可被他拒绝了,理由就是他不爱看电视……其实更主要的理由是他怕方致新出入会不方便

;再说他还可以上网看他想看的新闻或者消息啊!不过此刻,他也不想上网、不想说话、不想睡觉,总之不想干任何

事……呃,除了一件事对他似乎还有点吸引力!于是,他侧头看了看趴着的方致新、脑子里琢磨着那件事的可行性。

方致新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了一样,忽然转过头面对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干嘛?”苏承心虚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你的错。”方致新给了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呃?”苏承明白又不明白地看着他。

“今天的事、接待员的事。”方致新草草地说了一句,又把头扭了过去。

苏承的目光缩了缩,又瞪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才问:“方致新,你说……我是不是个不懂事的家伙?”

“不是。”

“我怎么觉得我是啊?”

“你只是暂时受到了一些挫折。”

“那……”苏承忍住笑意、复又侧头看着他的后脑勺,问:“你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

靠!苏承不屑地哼了一声,悻悻道:“具体点儿!”

“你执着、善良、充满激情。”方致新毫无迟疑地给出了这些答案。

苏承一边一身一身地起着鸡皮疙瘩、一边越听越不是味儿。“从正面理解这些词儿是褒义的,可是换一个角度就是贬

义的。我顽固、烂好人、冲动。”

方致新叹了一声,翻了个身、面对着苏承道:“苏承同……”再度仓促地收口,可是后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

苏承打断了。

“你瞧,你一直口口声声地叫我苏承同学、连带的余洁、何小笛她们都这么叫我。”苏承拧着眉、狠狠地盯着他道:

“当初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叫我,你就是说我书生气很重、像个孩子。这不就是说明我不懂事吗?”

方致新的眉也拧住了,隔了一会儿才突然冒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呀?”苏承恼了,“我又不是说你……又不是叫你跟我道歉的!我就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事实是,”方致新面对着天花板、沉沉地道:“第一次遇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可爱、才会这么叫你。”

“妈呀!”苏承肉麻得狠狠哆嗦了一下、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使劲搓着双臂喝道:“不准用这种词儿来形容我!可

爱?这词儿是用在男人身上……大人身上的吗?”

方致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很无辜、又很无奈的表情来,“你一直给我这样的感觉。”

“闭嘴!”苏承冲他挥了挥沙包一样的拳头。

“你和我不一样,所以你才可爱。”方致新根本没有被他吓退……他很少被什么人吓退过。

苏承使劲地撇着嘴,很想揍他一顿、好把他脸上的那丝笑意给揍没了。

“我很担心……跟我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你就会变了。”方致新低低地说完这句,翻身又趴下了。

苏承又盯了方致新的后颈好半天,终于还是没下黑手……除了方致新说的那些优点之外,他还是个正直的人!“老子

遇上你就已经变了!”说完他又腹语地补充了一句:从top变成了bottom!悻悻地躺下了。

“对不起。”方致新又道歉。

苏承斜眼看着他……每次一听他说“对不起”、他就觉得特来气。盯了好半天儿,他一骨碌就翻身压在了方致新的背

上。“口头对不起没用,”他紧紧地扣住方致新的双肩、锁住他的双腿道:“你让老子上一回吧!”

方致新被他气得笑了出来,闭着眼睛道:“又要试么?”

苏承被他笑得那个郁闷哟!“你不是觉得对不起我吗?拿点儿实际行动出来呀!”

“怎么?”方致新微微睁开了些眼睛,“要来跟我清账么?”

“对啊!”苏承扬起下巴、合上他的眼皮,道:“老子今儿心情不好,特别需要振奋一下精神,你就献身一回吧!”

“嗯……”方致新拉长了声音,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一样,不过紧跟着就摆幅很小地摇了一下头道:“还没

到时候,苏承同学。”

“你怎么又叫我苏承同学啦?”苏承又恼了,但马上就琢磨出不对劲儿来了、更大声地问:“什么叫还没到时候啊?

到什么时候啊?老子现在已经够郁闷的了,难不成要等我撞墙的时候才行吗?!”

方致新被他连压带吼的、弄得有点吃不消了,掀了掀肩膀道:“下来,压得我胸口疼。”

“哎哟!”苏承想起他那两根脆弱的肋骨了,连忙滑了下来。可是刚一躺平,他的心里头就更堵得慌了……这家伙每

回都能把他从绝对优势上给哄下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肋骨疼?

“时候到了,”方致新依旧维持着后脑勺对着苏承的姿势、沉声道:“我会把我欠你的债都还清的,苏承同学。”他

还刻意加重了“同学”二字。

“啧!”苏承的嘴上很不屑地嗤了一声,心却狠狠地往下一沉……他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都苦心维持着的那种

微妙感被打破了。“谁TM跟你算账来了?!”于是,他的口气不善起来,“老子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方致新轻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你不是。”说完,他转头面对着苏承、抬手拍了拍他的肚子道:“可是我是。”

苏承怔怔地看着他,眼睛、鼻子忽然都有点酸涩起来……方致新这算是在预见将来吗?他们两个人的将来?

“睡吧,你很累了。”方致新又拍了他一下便收回了手,回到了原来的睡姿。

苏承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不可否认的,他的确是很累了,可此刻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在心底里一点一点蔓延开的那种

……伤心!

12-4

清早五点多,苏承冷不丁地醒了……而且还是很清醒的那种醒了!也许是在方致新家的大床上睡得习惯了、换到自家

的小床之后不习惯了?也许是阳台上的窗帘是浅色的、隔绝不了窗外射入的明媚晨光?又也许是昨天晚上那种蔓延开

的伤心并没有减少减轻、反而随着睡眠的深入而加深了?反正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脑袋里就清醒异常、全

无睡意。

而当他转动着眼珠、想看看方致新的状态时,才发现本来好好地各占了半张床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然面对面

、肢体交叠地纠缠成了一团。

而当他再要把脑袋后仰一点、想要看看因为距离过近反而看得不真切的那张脸的时候,那张脸的主人新醒了。

“嗯……”方致新很轻地低吟了一声,虽然没有睁眼、但是睫毛在不停地跳动,环在苏承胸口的手臂轻轻往下移了一

些、轻轻推了推苏承压在他腰上的腿。

苏承赶紧闭上眼睛、装作还在睡梦中的样子一动不动地挺着。

方致新继续轻轻地推苏承的腿、直到把他的腿从身上推开,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回手、轻巧地翻身坐了起来。

苏承睁眼看着他,见他坐在床边很久都没动弹……大概是才睡醒、还有点头昏脑胀,一时间没明白自己在哪儿吧?于

是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开口提醒他一声,可这时候方致新动了……套上拖鞋、轻手轻脚地去浴室了。

苏承抻着脖子、目送着他安全进了浴室、关上了房门,这才松了口气、躺回到枕头上。方致新身上穿的是他昨天晚上

随便找给他的一件旧的圆领套头衫,背后印着一枚大大的、早已洗得褪了色的大学校徽。这件汗衫还是是很多年前他

参加大学里的四人快艇队时的队服,很旧了、但是质量很好、穿着也很舒服,他很喜欢。现在穿在方致新的身上倒也

不觉着不协调……这家伙长得还挺嫩相的,要不是老绷着张寒冰脸、说不定还能往小里看两岁。

听着头顶上的那堵墙后面隐隐的流水声和不是很真切的轻微的器具碰撞声、苏承可以猜得出方致新的每一步动作,刷

牙、洗脸、刮胡子……

即便浴室的门关着,可是因为苏承的小窝本来就不大、床与浴室仅仅是一墙之隔,而现在又是极为安静的大清早,所

以这些动静苏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另外,他还可以很清楚地听出方致新的动作很轻、很小心。比如,水龙头只是开很短的一下就关掉;动作与动作之间

的间隔时间很久,大概是每走一步、每找一件东西都很仔细……大概是怕吵醒还在睡的他吧?

在方致新家住了这么久了,苏承几乎没怎么见过方致新洗漱的情形,因为这家伙基本上每天都起得比他早……除非是

苏承大清早有事、他就会起得比他晚,不过这种情况很少。一般情况下,等苏承起来之后,他已经打扮得山清水绿、

光鲜照人的了。不过毕竟是住在一起,时不时的、苏承总能窥见点片段什么的,然后也就很理解他为什么总是喜欢躲

开他洗漱了。

应该说,每天早上的洗漱是方致新……或者说是一个盲人在一天里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刻。因为看不见,所以方致新挤

牙膏的时候都需要用手指按住牙刷的刷毛、比对着牙膏口才能不把牙膏挤到桌上;刮胡子的时候必须以手指反反复复

地摸索脸颊和下巴、下颚的每一寸肌肤才能确定自己把胡子全都刮干净了;小解的时候则更难,必须动作和听力高度

协调……两条小腿都得触到马桶边沿、还要注意倾听落点的动静才能保证自己不射偏或者射得水花四溅。

一边聆听着浴室里的动静、苏承一边在想,要是自己的每一个早晨都是从这些不得不谨慎而又时时充满了挫败感的细

节开始的话……他肯定会很快就抓狂的。难怪当初同是盲人的商静言曾与他说过:方致新是个了不起的人。在这点上

,苏承毫无异议的赞同。

浴室里安静了下来,隔了一会儿、随着轻轻的一声开门声,方致新出来了。

苏承默默地看着他神清气爽的样子,不明白他这么早起床打算去干什么……他一个人又不可能回去。

事实证明苏承的想法错了。

方致新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表带上、摸了摸时间,皱了一下眉……苏承估计他没想到现在才六点都不到,同时他再一

次认定自己的窗帘是害得自己这么早醒、也害得方致新早起的主要原因。

带上手表之后,方致新轻手轻脚地朝沙发走去……他和苏承的衣物都扔在沙发上。

苏承看着他细细地摸索着衣物的正反面,然后慢慢地、轻轻地换上了。嗯?他到底想干什么?“你干嘛?”他终于忍

不住出声了。

正在套裤子的方致新明显怔了怔,被他的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吵到你了?”他一边问着、一边索性站起来、“唰

”地一声拉上了裤链。

“我问你干嘛呢!”苏承坐了起来,皱着眉看着他冷清清、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要回去换衣服。”方致新扣着白衬衣的扣子……这家伙特别偏爱白色的衣物,大概就像当初何小笛说的那样、浅

色的东西利于他找到。当然,这家伙穿白衬衣也的确很好看,他的衣橱里有成堆成堆的、各种款式、材质和品牌的白

衬衣。

“现在才六点都不到。”苏承有些恼火地皱着眉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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