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侦缉行动之四——相良友绘【有前部连接】

“那真的是太可怜了……”
“是啊，只要一想到那些可怜的小孩子，我就不觉得自己有多苦了……”
这句话说得真是啊……
我下了计程车之后，还不停地自我反省。
被践踏？前途黯淡？现在可不是为这种事情沮丧的时候。
我可是一个刑警。
而且这件案子还没有结束。
我必须把事件查个真相大白才能对得起被害者。
“已经到最后了……首先……要仔细调查齐藤的背景……”
我趁着自动门打开时，振作起精神。
“欢迎光临……啊，黑川先生……”
葛西一看见我就从柜台后面绕出来，穿着围裙的他一脸担心的走向我。
“齐藤被逮捕了吗……？”
他也是这起事件的关系人，当然也会在意跟担心。
“他已经被逮捕了，你很在意这件事吧？”
“是啊……”
“警方现在还没对媒体发布消息，一旦消息曝光了你跟这间店就会很辛苦了。”我有点严肃地说。
这种事不管怎么想都会很严重的，不是吗？由于目前所有媒体都在紧密地报导这件案子。更麻烦的是，为了能挖出内幕或是独家消息，他们还会不分日夜地不断骚扰着附近居民或被害者家属。因此公布犯人的时候……媒体为了抢新闻一定会杀破头的。
都是因为这起案件太轰动了，到时跟犯人有关的事物肯定会被嗜血的媒体当成祭品牺牲的。
我敢保证媒体一定会团团围住这家店跟所有打工的店员。
而葛西不但是齐藤的朋友，又是一起打工的同事，只要他背着这头衔一天，媒体肯定会追他到天涯海角。
你的朋友被逮捕你会不会难过啊？到时一定整天都会听到这类的问题吧……
但我也只能给他精神上的支持而已，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鼓励葛西。
“所以，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些记者会写出什么东西……”
“记者……我会变得很有名吗？”
“啊？啊，是啊……”
刚刚……葛西打断我的那句话，让我迟疑了一下。
变得很有名？应该也可以这么解释，但普通人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吧……而且他还是笑着说这句话，这家伙的神经未免太粗了吧……
相对于我心中暗起疑惑，葛西倒是真的很高兴的样子。
“杂志跟电视台都会来访问我对吧？真好玩，平常几乎不可能有这种经验的……哈哈……”
“真好玩……”
这该怎么说呢……
他的反应让我完全傻眼，这情况跟我原来想像的差太多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吗？还是我的想法比较奇怪……
我感受着他与平常截然不同的表现，继续刚刚的话题。
“还有，我必须再详细询问你一次关于齐藤的事情。等你有空的时候到我们署里来一趟……”
“对了，黑川先生，齐藤有说什么吗？”
“咦？那个……”
葛西那充满好奇心的视线让我有些惊慌失措。
因为他一箭就命中我们搜查小组的苦处了。录口供的人不是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自从齐藤被逮捕之后，他就一句话都不说。不管怎么诱导他或跟他闲聊，他都没有反应，只是一直低着头连动一下都没有……
“其实……他还没开口说话……”
我觉得这样很丢脸，所以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你不用担心，他迟早会说的。”
“齐藤会开口……？”
“他一定会开口的。”
“是喔……那怎么办……？”他嘴里嘀咕着这句意义不明的话，然后呵呵笑地转身背对我。
广播的音乐在这间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客人的店里流泻，但不知为何，葛西的笑声特别的清晰，令人感到不快。
他那个样子简直就像在嘲笑我肯定的态度……
我有点畏缩地问他。“那个，难道你知道什么内幕吗……？”
“我吗？关于案情吗？还是齐藤的事情？怎么可能！有的话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他跟往常一样回头对我笑。
我也应该很自然地照往常回笑……
但我办不到……
因为在那瞬间，有一股强烈的寒气从我背脊窜出，让我笑不出来。
这不是因为商店里很寒冷的关系。
这种感觉……应该是那个吧……
没错……他的微笑让我有点起鸡皮疙瘩。
难道他也跟齐藤一样有什么诡异的兴趣……？哈哈……怎么可能！
葛西？这个爽朗的青年。
我快速地抹掉心中浮起的不安。
仔细想想，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情……我一定是太累了。
而且再想想，当他因为打工同事犯下连续杀人事件而感到悲伤时，还能坚强地提供我那么多协助。
在现代的社会里，他算得上是一位富有正义感且身心健康的青年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跟齐藤一样……我真是蠢……
“黑川先生……？”
“啊……”
“你怎么了？”
我赶紧摇头笑着面对他担心的脸色。
“啊……抱歉，我有一点累了……今天真的忙死了……”
“你是指逮捕齐藤吗？”
“是……是啊……”
我心跳加速成这样实在是太怪了。
葛西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一样。
总觉得……有点待不下去了。奇怪的冷汗在我背上直流。
为了早点结束这件事，我急急地开口。
“那个……我刚刚说过了，有空时到署里……”
“先不管那个，黑川先生……你今天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咦？”
葛西用那种意义不明的问题打断我的话，催促我回答。
“是谁命令你来这里的？”
“不是……为什么要问……”
“那，有人知道你来这里吗？例如那个个子很高、眼神很锐利的家伙或……”
“日冲……？我想他不知道吧……不过，你为什么要问这种事情？”
“那是因为，这牵涉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葛西一边说，一边展开很开怀的笑容。
“有件关于齐藤的重要事情，我想单独跟黑川先生说。”
“齐藤的事……跟案情有关吗？”
我因这句话而兴奋起来，葛西点点头后用一种奇妙的表情脱下围裙。
“虽然我不知道那对案情会不会有帮助，不过我还是想跟黑川先生说。我打工的时间快结束了，我们换个地点吧。”
这有什么问题呢？
葛西进入商店内部换好便服后走了出来，我马上跟在他后面。

射进废工厂的夕阳，让这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危险。
在被一连串事件搅得七晕八素之后……我总感觉事情好像还没落幕的样子。
“那……那个……你不觉得……来这边好像不太好……”
但葛西没有回答我，依然大胆地往前直走。看来他完全不在意这里是杀人现场，而且刚刚警察才在这里搜查过。
“可是，监视工作不是已经结束了？”
“是没错……”
齐藤被逮捕之后，这个地方应该已经被警察彻底搜查过。今天早上过来时，这里到处堆满垃圾几乎寸步难行，不过现在已经被踩出一条可以通过的小路。
唔，现在进去应该不会对搜查造成什么障碍才对……
可是，完全不理会禁止进入的牌子好像还是不太好……
“喂……葛西……到这里做什么……”
“我们进去吧，睦月先生。”
“进去里面……”
就是那间我跟齐藤格斗过的房间。
虽然里面还是一样紊乱，但是由于之前搜证人员将被我翻倒的东西扶正，然后测量、取型、照相，将特别关键的东西带走。因此，这个房间已经感觉不到原先惨案现场那种阴森的感觉。
有问题的血迹已经被地板上的污渍盖过去，所以看不太出来……但是对知道的人来说，还是能感觉得到……
我装作若无其事般远离血迹的所在位置，一边看着房间内部一边跟葛西说话。
“你要跟我说的事情可以说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到这里说才行呢？”
葛西的眼神越过我的肩膀看着前方，然后笑着回答我。
“我只是觉得这里比较有临场感。”
“临场感？”
什么临场感？为什么这么说呢？搞不懂。我皱着眉头再次询问他。
“那是……”
这时，一阵微弱但熟悉的电子音乐响起。
“啊，等一下，抱歉……，我有电话。”
我慌张地将手伸进大衣内侧拿出电话。
“喂，我是黑……”
“喂什么喂，要外出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日冲……？”我开始反射性地寻找道歉的说词……
但仔细想想要先道歉的人应该是日冲才对吧！
哪有一个搭档是像他这样的！
我根本只想一个人单独行动。
“难道说你在担心我的身体？你终于知道你对我做的事情有多不人道……”
“我才不会对你做什么不人道的事。”
“不跟你扯了，齐藤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咦？”
我完全忘记日冲的责备，紧紧地握住手机。
“根据他身旁的人描述，齐藤他似乎是一个无法跟人有正常肉体关系的人……”
“那……那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他无法跟他人有肉体上的接触，最多只能是精神上的。这个证词是他经常点名的风月场所的坐台小姐说的，别人只要碰他一下他就受不了……所以……很难理解他是怎么犯案的。”
这让我更混乱了。
因为……被害人的遗体都被凌虐得很厉害。
被别人碰一下就受不了的人……怎么去施虐呢？
“那齐藤他到底……”
“凌虐被害者的人可能不是他，搜查本部也认为可能还有共犯。而且……”
噗滋……
电话突然被切断，手机从我手中消失。
不……是被拿走……
“葛、葛西……？”
我的手机现在正被他拿在手中。
他丝毫不畏怯，反而带着愉悦的笑容从正面俯视着我。
“你……做什么……”
“我不想被他打搅。跟你讲电话的人是那个日冲吧？我讨厌他，还有另外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家伙也一样……”
他是指本桥吗？啊，我想起原因为何了。
当葛西到警署的时候，他们两人对他很不客气。
也没有什么原因，他们就对他冷潮热讽的……唉，这八成是因为葛西跟我很要好，所以才会对他有那么重的敌意。
我困扰地抚摸后脑勺的头发。
“嗯……该怎么说……他们平常不会用那种态度对待别人的……”
“大概是……双方都互相有感应吧……”
嗯，感应什么？我只知道一般社会性常识在那两人身上是看不到的。
“嗯……总之，你先把手机还我，我还得报告现在的位置……”
“不行，我不还。”
“葛西！”
我开始认真起来。
不管他手中握有多重要的情报，这么做也太过份了。
可是……
他好像完全不在乎我的反应，同时带着恶作剧笑容的表情。
“你不要做那种表情，不然的话……”
他拿着我的手机走到一旁。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被杀的小孩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我在震惊之余被脚下的垃圾绊了一下。
“那……”
“被抓的齐藤绝对不会透露这些事，所以……我想告诉黑川先生……”
我不懂，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我脑中搅成一团，无法拼凑出事实。
隐隐觉得有个地方很诡异……
我一边分析他话隐藏的暗示，一边拼命的思考。
“那是……齐藤告诉你的吗？还是……？”
还是……？我……在想什么啊……？不会吧……我才一这么想，我立即打消这种想法……
可是当我这样思考时，脚步一直往后退，日冲说的共犯一词不停地在我脑中打转。
“我就不再绕圈子跟你直说好了。”葛西摇着头说。“你不可能……完全没发觉吧？犯人就是我……”
“葛……！”
葛西是……犯人……！
“怎么会，可是……齐藤他诱拐女孩子……还想杀她……”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间，他的笑声透过空气扩散到房间里。
“那个呆子哪有办法杀人！他只会诱拐目标跟搬运尸体而已……而且还是完全按照我的指示行动。”
葛西兴奋地满脸涨红，一边走动一边口沫横飞地告白。
“没有我的命令那家伙什么都不会，虽然他也算得上是个共犯……但……我才是真正的主犯……”
从喉咙中咯咯的笑声似乎全部一涌而出。
“开玩笑的吧……？”
我不敢相信，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么想的同时，我的脚在发抖。
在体内窜走的寒气跟往常一样告诉我葛西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现在懂了……我最初就感觉到……葛西是个变态……
但我却被葛西的外表欺骗了，在无意识中认定他绝对不会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