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出院已经是第四天了,这天下午下了班后,白烟提出要去超市,说是要买点东西,梁厉风很不愿意在挤来挤去的
超市里闲逛,尤其是这个刚下班的时刻,不过看着白烟兴冲冲拉着他的手的主动和急切,他只得同意。
推着小车,白烟拉着梁厉风走在每条小道上,从货架上拿下几个满意的产品,薯片,巧克力,桃子汁,肉松面包,鸡
翅,还有几把剪刀,一个手电筒,乱七八糟,还有几个白烟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觉得包装好看就扔进了推车里
,刚开始梁厉风还在看他拿什么,到了后来干脆由着他随便拿。
拎着整整四大袋子东西回到车上,白烟兴奋的扑到后车座上,坚决不坐前面副驾驶座,他说他要检查一下新买的东西
。
开着车子,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面的白烟从袋子里拿出里面的东西,有一排辉柏嘉的促销圆珠笔,白烟抽出一根在
自己手心里画了画,还有手电筒,很圆润很清雅的颜色,推开开关,四处扫射一阵又放了回去,白烟就跟个孩子一样
,对这些刚买来的东西充满了热情,挨个拿出来试吃试用。
“快点,我来拿。”回到别墅,车子驶进了车库里,梁厉风先走出来,打开后车门接过两个大袋子。
白烟也笨拙的将他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收回去,看着在一旁等待的梁厉风他有些急切,胡乱放了进去后,就提着另外两
袋走出去。
一直来到二楼卧室,把东西扔到床上铺开,白烟乐滋滋的看着战利品,看了一会,忽然凑上前开始拨弄起来,把东西
推到一旁,然后又把其他两个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这才转头对梁厉风说:“有个东西可能漏到车子里了,我去拿
。”
“什么?”
“那个手电筒。”
梁厉风抓住他手臂将他搂到怀里:“不要了,明天再拿。”
“就一会,我去拿,你等着我,回来我给你做可乐鸡翅吃,你先去洗一洗好不好?”白烟抬眼看着他,漆黑的瞳仁里
满是渴望。
得了赦令的白烟迅速冲出房间下了楼梯。
打开车库的门,白烟钻进去后从里面关上了门,刚才还带着些笑意的脸蛋立刻沉静下来,甚至还带着几分凝重,车库
的门关上后,车库里比较黑,他走到车子旁边,先打开车后门,将他塞进车垫子后面的手电筒拿出来,然后迅速走到
车前面将车的前盖打开。
幸好梁厉风平日上班用的是这个稍微高档但不至于像兰博基尼一样稀有罕见的车子,白烟纵然对这些电路和交错复杂
的电线,油管,电机等等很不感兴趣,可是他经常陪在朱景强身边,而且至少一周一次,每次都是在他身后看着他摆
弄,调整,他根本不必学习,一些最基本最简单的部件都已经一清二楚,比方说哪些是油路输送管,哪些是负责加速
的,哪些是负责刹车的,哪些是负责车内空调的,他不懂工作原理,可是他记得隐约的位置。
白烟的手有些抖,额上渗出些汗珠,紧抿着嘴巴,他粗粗喘着气,从一堆绕在一起的线中挑出几根,在光线暗淡的空
间里,他打开那柄手电筒确认了一下后,紧跟着将裤子口袋里刚才装进来的那柄小小袖珍型儿童剪纸用的剪刀拿出。
红色的线,跟电线差不多粗细,白烟深深吸了口气,剪刀放了上去。
剪刀并不多锋利,剪这个东西有些钝,白烟剪了有十几秒后,看着红色的那根本来绷的紧紧的线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大
约只有几毫米的连接后,他才松了手,有些愣怔的看着那一处,他又用力摇了摇头,接着剪起第二根,有了第一根做
为经验,剩下的就比较快了,四根线都剪下,都剩了一点点连接后,白烟迅速阖上前车盖,用兜里的纸巾擦了擦手,
他刚才很注意,双手并没有沾染上油污,只是一些尘土,擦掉后,把纸巾重放回了兜里。
抬步刚要关上后车门,车库的大门刷的一下被打开,白烟受不住外面来的光线,微微眯起眼睛,门口是梁厉风挺拔的
身形,背着光,只是一个剪影般的印象,有种高大而压迫的感觉,随着他一步步走进,白烟觉得那种压迫感越近,让
他有些难以喘息。
随着梁厉风的手触上来的那一刻,白烟眯起的眼睛也跟着睁开,他笑着伸手,把掌心里的手电筒摊开:“找到了。”
一幅开心的样子,似乎在等待着夸奖。
梁厉风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四处看了看,在车子前方停留的时间稍久一些,在白烟不满的拉拽下才回神,拿过那
个手电筒:“走吧,上去。”
第30章
朱景强跟几个人散了后打车回到家中,推开房间的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眯起眼睛,似乎白烟正躲在玄关后面的
墙壁里,就等着他蹲下身子换鞋时,一个俯冲,狠狠的压到他背上,直到他扶着鞋柜将他背起来,这才笑成一团,双
手勒紧他的脖子,乐的东倒西歪。
呼出的气息都是酒臭味,朱景强觉得伤口处一抽一抽的疼,那些兄弟是很关心他,可是对于刚出院的病人最好不要喝
酒的事情这些大老粗们恐怕根本没人知道,而朱景强让他们费心了那么久,哪能再推脱。换好鞋子,他躺沙发上,伤
口是一个圆形的崩开的痕迹,颜色比周围略浅些,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酒精的刺激,好像比之前疼了些。
“小烟……”朱景强轻声呢喃,泛着血丝的双眼缓缓闭上,一遍遍喊着,好像这样就可以让疼痛减轻,就可以让那个
孩子又回到身边,笑嘻嘻的跟自己撒娇耍赖。
那个男人他不明白他夺走的是什么,他不仅仅是夺走了一个觉得漂亮的可以当玩具的孩子,同时影响到了这个孩子以
及他身边每一个爱他的人,那男人一个随心所至的念头,导致的是以白烟为圆心的许多人的被波及。
朱景强住院,父母那里不去还没什么,可是白烟的姥姥年纪大了,经常想念着白烟,几次电话打过来,都要编造出许
多的谎话才能让老人安心的在家里不再念叨。而白烟那里,音信全无,单单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跟那个人抵抗,硬
碰硬的话,一点希望都没有,只能另辟蹊径。
所以这些日子朱景强虽然在医院里住着,可没有一刻放松,他上网查询了许多资料,包括他父亲所在的公司的经营状
况以及他家的亲戚朋友,所有能用得到的,可能会出现转机的事情他都查了个遍,终于让他知道了一件对梁厉风不利
的事情,只是,单单只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不能做什么,要想真正能打击到他,需要的还更多,让陈景辉给他找了个私
家侦探,付出了一笔相应数目的钱后,那人给了他他想知道的。
朱景强摸向口袋,发现手机不见了,站起来拍了拍全身的口袋都没有,急忙用座机给陈景辉打了个电话,才知道让张
伟那小子攥在了手里,正决定要去拿,可是小腿那里猛的一疼,抽筋似的,一跳一跳,用手扶着腿坐在沙发上,朱景
强说明天再去拿。
饮水机里的水已经放了好久,朱景强只得去厨房烧了些开水,倒了一杯来吃药。
躺在床上,揉着伤口处,只觉得今天晚上特别寂静,似乎咳嗽一声,轻喘一下都很响亮,他扯过毛毯盖在了下身,双
手放在脖子后静静的看着屋顶,身体很疲惫,可意识却很活跃,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翻了几个身仍旧睡不着,闻着
熟悉的床铺的味道,睁眼闭眼都是那个笑眯眯的脸蛋还有他夜晚经常过来偷袭时贼兮兮的样子。
朱景强猛然起身,一把掀起凉席和下面的被单,扔到了床尾,接着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新的被单,捂了很久的,有些樟
脑球的味道,闻着这有些刺鼻有些陌生的味道,朱景强疲惫不堪的身子总算是勉强睡着。
第二天中午才醒来,已经是一点多,收拾好东西,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张伟那里。
“你要去哪里?”陈景辉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
“没事,我去找几个人问问情况而已。”拍拍他的肩膀,朱景强从还迷糊的张伟手里接过了手机放进兜里。
“好,你可要注意,别又伤了自己。”
“放心吧,我没问题。”转头又看了看照顾了自己好多天的张伟,朱景强看他睡眼惺忪的样子轻捶了他一下转身就要
走。
“对了,强哥,好像昨天有一个电话打给你,我迷糊的很啊,当时也没在意,听完就挂了,也不知道是谁。”张伟挠
头,有些不好意思。
朱景强听了一怔,随即点头,摆摆手走出房间。
大概是自己找的那个私家侦探,打开手机找到昨晚拨过来的那个号码,是个陌生的,犹豫了一会,朱景强走到一个报
刊亭里用公用电话打了过去。
“喂,你好。”
声音很温和,是个二十多到三十多的男子的声音,而且对方这一声后就停住了,明显在等待他的话语。
朱景强一时有些不解,他清了清嗓子:“喂,你好。”
“啊,你好,请问你有事?”
朱景强见他真的不明白状况,正要直接扣上电话避免多事,忽然带口问了一句:“昨天是不是你打过来的电话?”
“我,我没打过啊。”
“那你是谁?”
那边顿了一会,接着回答:“我是个医生,你是不是来这里住过院才弄错了?”
“医生?你哪个医院?”
那边的人也是个好脾气,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追问不已也没有生气,他干脆说出自己的电话后就听到了感谢和再见
声,然后嘟嘟嘟的忙音。
朱景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认为自己必须去那个医院一趟,急切的坐上车直奔医院,他再次拨通了那个医生的号码
。
是个斯文的戴着眼睛的医生,在自己的再次追问下,那个医生眼睛忽然一亮,然后开始躲避他的眼神,不欲跟他多谈
,问了好久,见也问不出什么,朱景强放他离开,接着来到了门诊和急诊处挨个询问,在他的形容下,有个小护士刚
好了解情况,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脸色有些难看的谢过护士,朱景强坐到了候诊座位上,白烟的耳朵聋了,听不到了,他不知该有多害怕多慌张,可自
己却不能陪在身边不能安慰他,甚至连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打出来的电话都没有听到,弯下身子,朱景强把头埋进
膝盖里。
小烟小烟,你不知受了多少的苦。
我给你承诺过要把你救出来,可是事情到了今天还没有多少转机,纵使心急如焚,恨不得用我自己剩下的生命来换取
你的自由和安全,可却仍旧苦恼没有可以转换的媒介。
小腿上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火辣辣的,慢慢灼烧着身子,朱景强站起身,他已经没有时间耽误了,能多快就多快。
他从兜里掏出那张纸,上面是一个地址,离这里有些远,并不属于城区,而是比较偏远几乎可以说是另一个城镇的地
区,大概要做公车去。
转了两次车才来到那个地区,下车后,他询问了几个路人才知道了要去的那条路,小腿比刚才好些,没有那么疼,只
是也经不住他不停的奔波,偶尔抽动一下以示抗议。
走了两条街,终于到了上面写的那个小区,小区很破旧,大概有二十年的历史了,也没有保安看着,他直接走进去,
来到了三栋四层左侧的房间。
深深吸了口气,走进去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尽量看起来整洁一些,这才敲上了防盗门。
开始还很小声,后来里面没动静,朱景强开始急了,声音略略大了些,终于有人打开里面的房门,隔着防盗门,一个
脸色暗淡,毫无生气的男子冷漠的看着他。
“你好。”朱景强微笑着打招呼,那个男子仍旧不说话,双手扶门,等着他下一句。
“你好,我是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的,可以进去吗?”朱景强微弯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又躬谦。
“谁呀?”里面又传来一个女声,大概有五十岁左右的妇女走过来,看着朱景强皱了皱眉:“你是谁呀?有事吗?”
她虽然还是没开门,不过好歹算是有些人气,朱景强刚才唯恐那个男人啪一声关上门让他无法沟通,看到女人过来,
男人面无表情的又走了回去,坐到里面的沙发上。
“你好,请问,我可以进去吗?”朱景强再次微笑,对着女人说。
“你是谁呀?我们不要东西。”女人有些犹豫的看着他。
“放心放心,我不是推销东西的,也不是坏人,我是真的有些事要询问你们的。”朱景强一脸诚恳和谦卑,微弓着腰
,尽量放低姿态。
那女人叹口气:“这年头,好人坏人表面哪里能看得出来啊?越是长的光鲜亮丽越是内心丑恶。”虽然这么说着,女
人又探头往朱景强身后看了几眼后好歹开了门。
朱景强并没有急切的推门而入,而是等着里面的女人小心的退了两步后,他才慢慢的打开防盗门走进去,一直很有礼
貌很诚恳,关上门,他开口问:“要不要换鞋子?”
女人看他穿的很整洁,摇摇头,指着沙发说:“坐吧。”
说完就去倒了杯水给朱景强:“你这个年轻人,问你什么又不肯在门外说,要不是我们老两口也没什么好抢的,真是
不敢放你进来。”
朱景强赶紧起身接过杯子,笑着回答:“谢谢阿姨了。”
刚才那个冷漠的男人就坐在他旁边,仍旧只是看着电视,似乎这里的谈话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见朱景强看他,女人
叹了口气:“你别理他,他就那样,以前就不爱说话,两年前开始更是……哎,不说了。年轻人,你到底要进来问什
么啊?保险也好,物品也好,我们什么也不买。”
“不是的,我不是推销东西的。”朱景强解释,然后喝了口热水,似乎在想着从什么地方开始说,眼睛转到旁边墙上
挂着的照片时,他轻声问:“那个是谁?”
女人眼圈一红,抿了抿唇:“我儿子,今年二十一了,比你小不了几岁。”
朱景强看着那几张照片,尽管看不清楚,可是那清秀的轮廓和样貌仍旧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
玻璃杯:“阿姨,不瞒你说,我是想来问问你两年前的事的,你儿子究竟是怎么……怎么去了的?”
“走,你给我走,走,滚出去!!!”话音刚落,一直像幽灵一样漠然的男人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砸了朱景强
手中的杯子,指着房门,目眦欲裂。
第31章
被梁厉风从车库里抱出来后,两人就收拾了买来的东西,将很多食材放进了厨房。
晚饭白烟和梁厉风两人一起做的,可乐鸡翅,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外加一份紫菜蛋花汤,不算多好吃,不过摆到桌
上看起来还挺丰盛的,而且也很有成就感,一开始是白烟掌勺,可是没多久,梁厉风似乎看不下去他轻手轻脚的样子
,夺过炒锅,大刀阔斧的颠起来,火开的很大,似乎都要从锅里冒出,白烟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目睹了整个过程,除
了打了个下手,桌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他自己做的。
自从生了那场莫名其妙的病之后,两人之间是越来越融洽,吃过饭,白烟抢在梁厉风前面进了洗手间,并关上门不让
他进来,站在外面,隐约都能听到他得意的笑,梁厉风并没有破门而入,站在门口,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嘴角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