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换了发生在我身上,怎么想也有点凄惨,所以我就不笑自己了,可当然也是没有要哭的理由。」是
百里寒冰目光闪动,不由自主地去看他。
「现在说这些好像没什么意思。」如瑄自顾自说着:「我投入你门下的确是存心不良,但你这次也骗得我很惨,算是
扯平了好吗?」
顿了一顿,他轻声地问:「现在一切都跟着那本书烧成了灰,不如我们也从头来过……好吗?」
「不可能的,我和你之间不可能有其它感情。」百里寒冰的回答依然没变:「我对你始终只有师徒之情,对我来说,
你就和雨澜、如霜一样,只是个值得疼爱的徒儿或者孩子。」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你这么想,我才一直不愿让你知道……可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
如瑄靠在他肩上,扳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好!那你我相互憎恨好了,就像你想要的那样。」
百里寒冰终于变了脸色,因为如瑄的手正沿着他的脖子探进了领口。
「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说我会想做什么?」如瑄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我想来想去,觉得与其被你这样关心爱护着,被你恨着还更好过些。不如就趁现在,让我做一做会让你恨的事情好
了!」
百里寒冰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快住手!」如瑄的手指冰凉,转瞬滑过了他的锁骨,他再没有办法镇定下去了。
「你放心,我不会伤到你的。」和手指的温度相反,如瑄呼出的气息倒是热得烫人:「这点自信我倒还有。」
「你一定会后悔的!」百里寒冰目光如剑,锐利得简直可以把人刺伤:「你若真那么做了,就是怎么也不能挽回了。
」
「那不是如你所愿吗?不就是不能挽回才最好吗!」百里寒冰此刻眼中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足以令任何人心中发冷
,但偏偏对如瑄毫无作用:「就算我会后悔,那也是今晚过后的事了。」我
百里寒冰闭上了嘴,看他不再说话,如瑄倒停了下来。
「明明是你自己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还要和我相互憎恨的。现在你这样看着我,倒好像我是在犯什么大错一样!」
如瑄用两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论我犯了什么大错,都会付出代价的,你就别……」
说到这里,如瑄的声音没了。
「如瑄,你走吧!」虽然被他遮着眼睛,但百里寒冰知道他心里正在挣扎:「明天一早你就离开冰霜城,不论是去江
南还是大漠,走得越远越好。」
「然后呢?」
「你还不到二十,还有着大半生的岁月要过。」百里寒冰对他说:「等再过二、三十年,那时你再想起今时今日,就
会觉得
这不过是年少痴狂,也是毫不值得的。」
「是啊!我也是一直在想,再过个二、三十年,自己会不会把这看成年少痴狂的傻事呢?要真到了那个时候,可能真
是那样……」
也许是看不见的关系,如瑄的声音有些遥远。
「不过现在我倒有另一个念头。你说要是我不走,明天一早你怒而杀我,我这年少轻狂是不是就会变成了至死不渝呢
?反正每个人少年时,都会对『至死不渝』这四个字情有独锺,这也算得上轰轰烈烈……」终
百里寒冰能够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等他说到轰轰烈烈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呼吸可闻的距离。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
如瑄呼出的气吹拂过他的嘴角。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觉得很冷很冷,你一脸着急地把我搂在怀里……虽然我还不确定你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但
那个时候我就想,是不是都没有关系,我想留在这个美丽的人身边,那么美丽那么温柔的人……」的
有什么落在了唇边,百里寒冰还在想那是什么,脑子却因为如瑄接下去的举动而变得一片空白。
如瑄的嘴唇柔软而湿润,味道却是有点咸,有点涩……
那温润触感停留在唇边的时间很短,又或者很长。百里寒冰张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俯首相就的如瑄。
如瑄也睁着眼,用黝黑深邃的眼眸和他对视。过了不知多少时间,他感觉到如瑄的嘴唇轻轻颤动,似乎听见他说了一
声:
「我好恨……」
恨什么,如瑄没有说出来,但百里寒冰却很清楚。
如瑄恨他!
「为什么?」他忍不住反问如瑄:「就算你再怎么爱慕我,可我不想接受你,那就是犯了什么错吗?」
如瑄已经离开了他的嘴唇,眼中像是藏着千言万语,但最终却只是说了个「不」字。
「不。」如瑄低下头把脸埋在了他的颈边,用力地吸了口气:「只是我一厢情愿……」
百里寒冰想要说话,却忽然微喘了一声,如瑄抬头看他的时候,笑容里带了一丝促狭。
「所以你若是求我不要碰你,我也一定会心软的。」他撩开百里寒冰耳畔的长发,轻轻地咬住了他的耳垂。另一只手
也没有闲着,已经灵巧地解开了百里寒冰的腰带,探进了他的里衣:「百里寒冰,你要求我吗?现在还来得及……」
百里寒冰丝毫不能动弹,他浑身僵直地躺在那里,咬紧了牙齿没有出声。
「你不会求饶,不会妥协,因为你是冰霜城的主人,你是百里寒冰。」如瑄拉开了他的衣领,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些我都知道……」
「看来你是决意如此了。」百里寒冰只用他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那么从此刻开始,你我之间就恩断情绝了吧!」
有些温热的液体从如瑄唇齿间溢了出来,滴落在百里寒冰漆黑的发上。
「好。」他盯着那些血迹看了片刻,凑到百里寒冰耳边低低地笑了几声:「那你也要记得,今夜之后我们就……」
他没有来得及说完,紧闭的房门忽然被粗鲁地撞开,其中一扇还倒在地上,发出了轰然声响。
「你是什么妖怪?」
有个难掩惊慌的稚气声音叫嚷着:「快些放开我们城主!」
百里寒冰听到这个声音,一口气松了下来。
如瑄慢慢从他颈边抬起头来,唇上还带着鲜血,有一些血还沿着嘴角流淌下来,滴落在他脸上。看他的目光带着痴然
迷离,好像浑然不觉有人破门而入。
「我们……」
「放开我们城主!」破门而入的那人动作很快,此刻已经冲到了如瑄背后,一掌击打在了如瑄后心。
如瑄往前倒在百里寒冰的身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几乎把百里寒冰雪白的衣领染成了血红。
「住手!」百里寒冰终于在来人第二掌劈下之前出声制止。
「城主,你怎么样了?」
来人连忙把「妖怪」从自家主子身上拉开,急着要把百里寒冰扶起来:「我去找我爹……」
「不急。」百里寒冰让他把自己靠在床沿上,吩咐说:「漪英,你先别喊人,去取些冷水过来。」
白漪英应了一声,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取水了。
如瑄趴在那里咳了几声,他不谙武学,漪英那一掌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真是可惜。」他一时无力起身,勉强翻了身躺在地上,捂住嘴笑了起来:「天总不遂我意……」
百里寒冰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又是笑又是咳血的狼狈模样。
「如……如瑄哥……」白漪英取了水回来,没想到竟是如瑄仰面躺在地上,顿时吓得不知所措:「怎么会是你,我、
我不知道……」
他是起夜的时候经过附近,听到城主房里好像有奇怪的声音,犹豫了好一会才决定过来窗边看看。没想到这一看,他
竟看见武功盖世的城主倒在地上,还有个人正压在城主身上。
在白漪英心里,百里寒冰就好像天神一样,他一直觉得世上不会有人能够打得过自家城主,加上看到那人像是在咬城
主,马上就觉得这一定是个妖怪什么的。
他想都没想就冲进来救人,却没料到用尽全身力气打倒的那个「妖怪」,竟然会是平日里待他极好的如瑄。
「没事……没事的。」看到这半大孩子吓得不轻,如瑄还反过来安慰他:「漪英你别怕……我没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又呛了血出来。
「漪英,用水淋我。」
百里寒冰用一种冷漠的声音,把白漪英从慌乱里惊醒了过来。
「别!」如瑄从腰间取出了一个盒子:「不能用凉水,这是……解药……」
白漪英看了看百里寒冰脸上的表情,才战战兢兢地从如瑄手里接过盒子,走到百里寒冰身边喂他吃了下去。
不过片刻药效就发挥作用,百里寒冰完全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漪英,你出去吧!」
白漪英听到百里寒冰这样吩咐,战战兢兢地往外退去,眼睛却看向半卧在地面上的如瑄。
如瑄慢慢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也已经把唇边的鲜血拭去了,脸色看上去比刚才好了许多。
等白漪英出去以后,百里寒冰伸手关上房门,却是许久没有转过身来。
「我姓卫,出生在漳州卫家,家中人丁单薄,我兄嫂也去世得早,留下了一个遗腹子,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如瑄有
些滔滔不绝:「至于我的名字是……」
「不要说话!」百里寒冰打断了他。
「是,我不说了。」如瑄靠在墙上,笑着应了。
「今天晚上的事,我不想……」说到这里,百里寒冰又停了下来。
「你不想追究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我让你别说话!」百里寒冰蓦地转身走了回来,脸上有着罕见的怒气。
如瑄脸色一阵发白,又有血丝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你出去吧!」看他这种样子,百里寒冰握紧了拳头:「你已经受了伤,我不想再出手伤你。」
「受伤……是啊!」
如瑄用衣袖掩住了嘴,低低沉沉笑着:「我已经受了伤……」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百里寒冰一拳击出,擦过如瑄的脸颊,打到了墙面上:「非要逼得我杀了你才甘心吗?」
他内力还没有恢复,这一拳固然是在墙面上击出一个大洞,但他的指节之中也溅出了血来。
点点鲜血飞溅到如瑄的脸上,他浑身一震。随即却伸出手去,帮百里寒冰把头发拨到耳后。
「我也不想的!」他轻声地叹息了一声:「我根本不想这样,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走!」百里寒冰挥开了他的手:「你出去!」
「好!」如瑄慢慢地把手收拢了回来:「我走。」
百里寒冰退开了几步,冷眼看着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墙壁慢慢往外走去。
如瑄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他朝外看了一看,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去看站在后面的百里寒冰。
「看来,今夜倒是多事。」他往一旁退了一步,让百里寒冰看到外面:「百里城主,看来这是要找你的。」
总管白兆辉远远地站在院子里,一脸忧急地朝这里张望着,看到门被打开,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百里寒冰迎了过去。
「禀告城主,雨澜少爷他忽然全身抽搐,昏迷了过去。」白兆辉是一边走一边说的,看样子很是着急。
「什么?」百里寒冰一把拉住了他:「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好转了吗?」
「的确是那样没错,可就在方才忽然昏迷了过去,看情况比以前还更严重了。」
百里寒冰神情一凛,没有急着赶过去,反而回头看向身后。
在他身后,如瑄正靠在门上,此刻笑吟吟地和他对视着。
第三章
「你做了什么?」百里寒冰问他。
「我能做什么?」如瑄反问。
「你在千花凝雪里面动了手脚。」百里寒冰不是质问,而是肯定地说了。
「我不想和你讨论那药。」如瑄神色不变,脸上还是带着笑容:「随你怎么想都好。」
「这些年里,你在人前温柔慈善的模样,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彼此彼此。」如瑄垂下眼帘。
「你看出我在骗你,所以故意在千花凝雪里下毒?」
「准确来说,我没有下毒,只是在炼药之时少加了一味配剂。谁让你忘了告诉我这药不是你要吃的,我才『一不小心
』忘了在里面加上那味配剂。」
如瑄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虽然是有目的地潜入冰霜城,但这些年里也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可你这次实在把我伤得太重,我怎么能
咽得下这口气呢?百里寒冰,我这就是要告诉你,到底什么才叫真正的公平。」啊
站在百里寒冰身边的白兆辉虽然不清楚状况,但也知道必定是出了极为严重的事情。因为在他的记忆里,百里寒冰从
小到大,从来不曾有过这样可以说是怒火中烧的表情。
百里寒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把心中翻腾的怒气压了下去。
「白总管。」他没有理会如瑄,而是吩咐着白兆辉:「找城里的大夫去帮雨澜看看,不论怎样都不能让情况变得更坏
。」
「是。」白兆辉也不敢多问什么,连忙领命去了。
百里寒冰往自己屋里走去。
「你有什么打算?」他走过之时,如瑄问他。
「我调息一会,等内力恢复以后就带着雨澜去追无思。」百里寒冰声音冰冷:「卫公子,我冰霜城容不下你这等贵客
,你就请自便吧!」
他走进屋里,从里面把那还完好的半扇门掩上,把如瑄挡在了门外。
如瑄对着面前那根本挡不住人的门看了许久,正扬起嘴角要笑,忽然感觉鲜血从喉咙里往外涌出来。一时来不及咽下
去,他只能侧身举起袖子,全数吐在了上面。
因为失血晕眩,如瑄退了几步,他靠着走廊里的柱子慢慢地坐到地上,从怀里取出些药吞下。稍微好过一些的时候,
他睁开眼睛,看到飞檐外满天星光灿烂,一轮明月高挂天边。
周围静谧非常,连风声也半点没有。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他念了半句,停下来摇头:「我这是在做什么……」
都是和司徒朝晖厮混久了,才染上了这种动不动想伤春悲秋的毛病。
「没什么事,我没什么事。」他告诉自己:「卫泠风,你别把这看得太重,它自然也就变得轻了。」
人的知觉果然常常有误,这一夜对如瑄来说本是漫漫长长,像怎么也到不了头。但现在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却又觉得
这时间过得好快。
他感觉也没过多久,眨眼之间东方已有了泛白的迹象。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他动了动手脚,站起来把沾满鲜血的外袍脱下来卷成了一团,随手扔在角落,然后举起手敲门。
门里的人当然不会响应,如瑄敲过三次以后,自己推开了那半扇虚掩的房门。
「卫公子怎么你还没走?」百里寒冰坐在桌边冷眼望着他:「还有什么话没对我说完吗?」
「你不是要出门吗?」如瑄的语调平常:「让我帮你梳个头,我不会说话惹你心烦的。」
也不知百里寒冰心里的想法,不过他没有出声拒绝,如瑄就撩起下襬跨进门坎,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如瑄的动作很慢,也不像往日那么轻便灵巧,间中还不时地捂住嘴咳上几声。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才帮百里寒冰梳好
了发髻,但要往发间饰上玉扣的那一刻,如瑄没有抓稳,不慎让那精美脆弱的蝴蝶滑出了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