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可,你爱陛下么?你会为他或悲或喜或疯或颠?你会为他情难自禁丧失理智吗?在我看来,你一点也不爱陛下
!我……得不到陛下的爱,而你……哈哈哈……原来,我们俱是可怜人呐!”
心头重重一颤,我眼光变的凌厉如刀,“什么意思?”
不安。
德贵妃的言语间隐隐若有所指,我下意识的想绕行不愿揭示,却在另一方面同时激的心里那个小小的自己不由得妄自
深究。
谁不渴望幸福?谁人不想多看透自己一点呢?一如沉睡在壳中未曾冒过头的小小鸡,期待着外面的世界,待到自己有
可能敲破那一层保护膜时,却裹足不前。
迟疑。
胆怯。
不想懂得。
麟寒七的细小挣扎女人全看在眼里,只是她不多表示,也表示不了什么。德贵妃此时仅是淡淡的一片怜悯,间或,似
有若无的幸灾乐祸与得意。不错,在这对弈的交锋中,她本人是跌的重重一败涂地毫无招架之力,可……收获还是取
得到了,不是么?得失得失,方寸间有失却必有得。即便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了,自己已经亲眼目睹不了麟寒七的最
终结局,然而,悲剧的种子已然根深蒂固影影绰绰,还怕会发不了芽种不出花结不到果吗?
“你,比我可怜,比我可悲呢。”似叹非叹,女人神情中流露些许满足。
一言不发,待分析完她的感慨,冷笑一声,我不以为意的嗤鼻,“可笑。”而心底隐约好奇女人何以如此。
再次交锋。
“或许,恨及仇或其他种种感念你都拥有了,可……” 德贵妃一派同情的注视眼前的可怜虫,反问道,“你少了呢…
…少了……”未说完,亦不说完。
女人在默默的问着少年,麒麟王朝权势无人能及的七皇子啊,你发现了没有,你少了很重要的东西呢?缺憾了,于是
乎你便是空荡的残破的可怜的了。而,究竟是你没有发现,还是鸵鸟的假装发现不了?
谁看穿谁在演戏?
某人真正缺失的东西……真正的……
我的怒气。德贵妃你是在质疑我吗?
以目对话询问着女人,而心底却“哎”着虚虚轻叹,竟然被“赞扬”为不识情爱???德贵妃说自己所缺乏的,便是
情爱了吧。
顿时杀机剧增。
自己怎么会不知情爱呢?如果确确不知情爱,那前世今生的自己又怎么会把自己纠结的如此的狼藉?
前世一直忍受着别人对于自己单身的恶意揣测……
前世直至生命的最终结仍孑然一身……
前世无数个日日夜夜为那个人流尽多少泪水……
前世满目的疮痍皆是自我对自我的无尽惩罚……
最最忘不掉的那个名字,最最想见的那个人,最最想听到的那个声音,最最潜意识会不停搜索的那个身姿,还有,最
最可以令自己付出一切代价而换回的“后悔药”,诸事种种,竟然,被说成了是不、识、情、爱!!!
前世未完的折磨,今生依旧徐徐继续着自己的哀痛,为何?
玄……
明眸泛起淡淡的雾气,略显的浮萍如孩童失散了父母般脆弱无依,反倒是越见楚楚。德贵妃看的也不由一愣,沉浸在
麟寒七这无意间所流露出的美丽之中。心生感叹,这个少年确实有种魔力,可以以自身的情绪带动感染周遭之人,不
由自主的同喜同悲。
那回忆,被谁放在了书架上,把它从最高的地方落下,飞扬滚滚尘埃。
玄……玄……玄……
我内心汹涌道,玄,我好讨厌这个女人,她让我想起了你;好讨厌这个女人,让我想起了那时的自己。玄……竟然有
人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呢?
决、不、原、谅。
雾气瞬间散去,明眸再次聚焦到德贵妃身上,我已恢复了往日的冷冽。
杀意。
“之于我懂不懂情爱的这个问题……”我缓缓掏出了匕首,颇有几分加重临死前恐惧感的恶意,“娘娘你去问问阎王
吧。”
寒光闪现,德贵妃真真正正的岌岌可危。
“不要……”不远处传来一声阻止,声音很是微弱,但坚定。
44.未尽时,情何堪
终于开口的某人呐……
却引来我莫名怒气。
“……不要?”重复麟筝月的阻止,我讽刺意味很深的嘲弄,却不看声源,重重道,“不要?不要什么?凭什么不要
?还是说要靠你现在这具被人操的损败不堪的身子起来阻止我?”
不是眼下理应自我快意么?
但为什么此时我的心境竟这般的抑抑?
负面更甚。
“月儿,无需开口求饶。”德贵妃也一并插嘴,似不以在意自己即将的命运,坦然不讳,“我们母子境地已如此凄惨
,俱为眼前之魔鬼所害。月儿,母妃已看破了生死,这条命他爱拿去就拿去吧,黄泉路尚有嬷嬷陪伴,可你,”回复
素日里那个端庄的贵妃娘娘的模样,德贵妃坦言,“为了娘,好好的活下去!”娘不怕死,娘只是担心你们兄弟几个
未来的处境——未说出口,德贵妃的担忧。
“咳咳……其实都不是你们想的,这,这样的。”依旧被不停的撞击,麟筝月话不成话,只得断断续续道。
谦谦如水的云淡啊,可以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害还不开口,也可以面对男子尊严被折损还不开口,更可以默默承受爱情
的刺骨还不开口,却不能保持缄默的此刻。只因麟筝月的无言,麟筝月的无奈。
当一早听得嬷嬷上门催告说母妃有难,他的第一反应确实也是切切救急,也不希望自己的母妃出事,而动机,却绝非
如此的只为亲情的单纯而已。
因为他知道,放眼整个宫廷,有胆子敢于上贵妃的门滋事且能做到这般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只有那个……那个置于
自己心头的人。不愿母妃被那个人伤害,却更是挂怀那个人。明明深知那个人已经被母妃给狠狠触怒到,双方已然心
生间隙,可还是希望积怨的两派能化干戈为玉帛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幻想着那样,是不是就有希望可以离那个人稍
微再近一点?是不是那个人会对自己改观一点?是不是……自己做梦都幻幻的所谓的“将来”会有可能实现?
和那个人失之交臂了太多……
然,却不想再次错过那个人了……
想努力……想改变……
而刚一赶到时,那个人的眼,却是那般的寒意料峭,冰封的艳丽恣意,足见那个人的心中是多么的苦闷怒气旺盛。
觉察到,那个人越来越不快乐了呢,竟然已经不快乐到连素日的面具都可以摘下了呢。
麟筝月的心疼。
身体的每个部位,连带一颗心脏都为那个人而全然牵动。
麟筝月的幸与不幸呐。身边的这人,让自己无师自通了一件事,让自己学会了这样一种感情——怜一个人疼一个人惜
一个人,那程度达到犹胜己身,要是看到他痛苦难受,会毫不犹豫的情愿能恨不得以身代之。
爱呐。
其实,早在目睹了在老四生辰宴上的那张扬不放,绚烂的一如团火,熊熊的燃烧着周遭,自己便明白了,无关身份或
地位,所有俗世的一切一切,那个人都不放在眼里,而一切一切的顾虑,与那个人相比,都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那个人的价值……那个人的耀眼……
确实,俗事种种,哪比的了他重要呢?
好想,那个人执意的对象是自己啊……
现在的麟筝月只能劝说着,隐藏自己所有爱恋的真实,忍受肉体的折磨,规劝着那人。
“我阻止你,不是全然为了自己亲人的性命,而是……希望你不要……不要一错再错……”
“杀了我的母妃,你的心就能自此轻松解脱了吗?”
“小七,想要通过报复一个人来治愈自己的伤痛,只能表明你的伤口依旧还在疼痛着无法愈合……”
话陆陆续续传到我耳中,直至一句——“你或许不会相信的吧,可是我是真心的……想要保护你,最想要保护的人…
…是你……”
闻此言,我愈发郁郁。
一直不看向麟筝月的我,终于还是对上了麟筝月那至始至终睁开着的眼。麟筝月的眼神不是虚假也不是妥协而是一片
澄明。
刺眼的……澄明。
“说的倒是好听,可你来的目的……”是爆发了情绪还是为了掩饰,我笑着看向躺倒在地的麟筝月。
那笑妖娆灼亮,如烈焰一般,几乎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烫伤烧尽,摄人心魄的美丽流入麟筝月的眼中。
我的滔天,“不就是为了让我不伤害你的母妃吗?说的冠冕堂皇是什么不要叫我犯错,我,何错之有?”与此同时,
幽黑深透的眸子仿若一潭深深的池水,幽亮发亮,“今日我让人在你身上所行之事,难道你不恨?”还说什么要保护
我?现在的你不想千刀万剐了我已经很不错了——这后半段的话自是没有言明。
定定的试探性看向麟筝月,可麟筝月的眼中依旧没有对我的不满。
“所谓宽容与豁达不是仅仅为了饶恕别人,而是在解脱自己。”麟筝月口气中颇有些悲伤绝望之意,却没有恨,“你
的眼睛……咳咳……从来都是寂寞,我怎么怪的了你!”
麟筝月继续,“你明明知道的不是么,对于你,我……”爱情,近乎卑微。
我一怔。
原以为麟筝月要么会愤怒、要么会责怪、要么会冷然、要么会……总之就是不该这么看似的平静,这完全不该是会有
、该有的表情啊?其实打心底,我本人倒是很希望很希望麟筝月对我能咬牙切齿,而非现在如此的,平静的近似绝望
,却不怨恨,只道我这罪犯的寂寞。
谁确实是懂得的吧——爱情,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卑微?
麟筝月的双眸,扎目的澄明,笔笔刺到我的心底。
自惭形秽。
许是因为一直都那么眼神澄明,所以在下达命令时都不愿看向麟筝月,自己也好鄙夷自己,好怕……
尤其此时此刻,在麟筝月身上“做运动”的某人额外的讨人厌。
同理,看不顺眼,除了便是!
走过去的太快,以至于失了一贯的优雅,我从背面给了李侍卫重重一刀,结果了那小人。
狠狠。
于是乎,血,顺势滴溅而下,洒了些许在麟筝月如玉的脸颊上。
手不自觉的伸出拂去那些红色,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顿。“麟筝月……二哥……月……
” 变化着称呼着不同的叫法。
在麟筝月看来,眼前的麟寒七眼中不再是清明到无物,取而代之的是脉脉流淌的不知名暗涌,莫测到只引 诱的让他想
溺毙其中,甘愿在这样的眸子中沉沦。
我的手再次不自觉的抚上麟筝月的面颊,几近失神的看着地上之人。
45.我爱你,只能爱到这里
我的手再次不自觉的抚上麟筝月的面颊,几近失神的看着地上之人。
遥遥……抑或不究……
难、测。
眼前这累累之人,他呀……曾经很是紧张的看着我,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曾经表情很是心疼的细语问过:“是不是伤
口又痛了?”;曾经皱起眉且语气迷茫缥缈,用发人疼痛的声音喃喃要求道:“答应我,答应我以后好好的活下去,
好不好?答应我!”;曾经也忍不住开口的强制,“小七,你为什么总显得那么不快乐呢?”
碎碎俱是麟筝月。
他是……绝对真心的吧,他不是……做作演戏的呢。
分的清看的透,然我仍执意伤害了他呀,狠狠的。
可当下麟某人却不怪我呢……如此境地了还不怪我呢!唉,至于么……咬住下唇,半闭了闭眼,我轻声道:“为何纵
容?”
不解啊。我,有什么好的呢?皮相?性情?品德?本事?撇去第一条,我什么都不剩啊!也什么都不是啊!难不成穿
越人士都特招人爱?抑或满大街都把乱 伦视为时尚在紧紧跟随?
究、究、迷、惑。
天纵的少年啊,何苦爱的这般丢了骄傲,何苦爱的这般疲惫委屈!神色软了软,我一味问,“恨我么?”
还是那般躺在地上,麟筝月表情异常平静,同样低声回我:“怪罪,不得。”
坦然的迁就与他一身狼藉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闻此言我心苦苦,你们,都不怪我呢……都不……
无衣哥哥……九歌哥哥……直至玄……以及……玉砾哥哥……一个个面容或近或远的飘出,最终幻为青烟。
是谁,罪行累累?
是谁,十恶不赦?
看了看麟筝月,我浅浅淡淡的笑了笑,诚实直言,“你的回答让我费解啊。”随后轻吸一口气,有些自嘲的低喃,不
忘尽力避开麟筝月的注目视线,重复着,“费解啊……”
困惑。
爱一个人,就何该割舍很多很多?何该放弃很多很多?何该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很多很多?何该……注定求全了很多很
多么?
晃了晃头,怔怔的看着某处,终道出了口,“狠狠的骂我啊,抑或其他泄恨啊,麟筝月啊,你宽恕的太轻易了……”
你们对我……都太包容太包容了,不该这般的好这般的好呐!
谁笑的比哭还难看?谁已然心疼欲抚平?
只听得麟筝月立刻道,“你只是把很多东西看的太重了。小七啊,我不是纵容你,也不是没有情绪,而是……若我开
了口多做计较,你,会压抑的更多。”
“麟儿,”麟筝月难自禁的改变了称呼,“我只求你快乐,不要再内疚了好不好?不要一直的内疚了啊!”
笑话!我在内疚?这个理由真真可笑啊。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也不是第一次那么的亮出我的“招待”,死在我手上的
、被我折辱过的都不知有多少了,我怎么还会内疚?怎么还会对这种情绪有感觉?明明早就对此该麻木了呀!不是什
么善良啊什么软弱啊的这类优柔东西,我早就丢弃了么!
短暂的恍恍片刻,只换的我的再次防备,且壳套愈厚。
内疚?根本不可能的!
杀、念。
“麟筝月啊,若我现在除了你的母妃,你……还会对我一味忍让么?”我恶意问道。
换来麟筝月困顿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