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极度畏寒,自小一到秋末时分,女子的手脚便总是冰冷到麻木。记得小时候有一阵家境不是很宽裕,女子的母亲
会用自己的肚子作为热水袋来捂暖当时小小的女子的手脚。
由于吃家禽时不能碰皮,所以女子的母亲总是很细致的剥干净皮后才搛送到女子的碗中,日复一日。
无论是加班或和朋友游玩,无论多晚,回家时总有一盏亮着的灯和一个执意等候的母亲。
……
那个中年女人,爱过我么?
真的,爱我么?
一时间有些疑惑。
纵然爱过,又如何?我,已经不爱你们了呀。
可就在我恍惚的当口,棺木的木顶已被缓缓盖上,而后随着四声敲击,四枚钉子被分别镶入四个角落。那具冰冷将要
被送入火热中,化为虚无成灰。
湮灭了肉身。
自此,尘归尘,土归土。
最、终、离、别。
不知为何,此时已透明的我竟能透视密合棺木,清晰的洞察棺木中的一切。
当一方窄小全然漆黑时,本该合眼之人却睁开了双目,身形未动,然那眼中,竟是溢溢的狂喜。
棺木内的女人……不,是个男人,那双眼我熟悉的很。
玉砾哥哥……
想开口叫唤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游魂的尴尬。我的声音,他,听不到的。
只见他表情已是肃穆且虔诚状,在默默许愿道,“神呐,我从不信你,却在今时今日可笑的寄希望于你。这是我第一
次求你,也将是最后一次的拜托,一生只一次。如果……如果可以,愿不离不弃,或许化身为风拂她面颊,或许化身
为水入她口腹,或许……或许化身为玉贴她左右……”
男人轻声苦笑,似责备似纵容,道,“明明知道我拒绝不了你的任何要求,却还是任性的提出了……情啊,你总是那
么的任性呢。如约我射下了自己的太阳,那么,也允许我如此接受惩罚吧。”
光影相随,同生共死。
谁给了谁解脱?
谁又是谁的救赎?
只见年轻男人露出醉心的一抹笑。
“我来陪你了。”炙焰焚身,男人反复喃喃,一滴泪划过。温柔,如水,“情……情……小情儿……”
这样子哪像是赴死?倒带几分约会的甜蜜期待!
不、要!
我冲过去,想救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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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自梦中惊醒,我豁然起身。
惶惶。
极其茫然,真的只是场梦吗?
我不要啊!不要哥哥顶着“我”的皮相从容赴死,被生生火化!
浑身冰凉,寒气直冒心头。
颤、抖。
又……做错了的我么?
身侧的男人也早已睁开了眼,同时拭去我不禁的冷汗,关切的询问,“麟儿,怎么了?”
麟冷冉的奈何不得。麟寒七在入眠时的不安与抑郁终难以摆脱,关于这点,他深有体会,但今夜如此的大动作且被吓
醒却独独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能使得真实流露,那是因为切肤而已。
置若罔闻,对男人的询问无视。我一脸慌乱,颤巍巍的伸手摸向那枕边的玉佩。
动作很轻,很柔。
宛如失散多年的爱侣,不经意间双双抬头,却意外重逢,不敢相信,这个人,真的是他吗?真的真的没有错吗?也不
敢置信,恐莫非又是一场黄梁之梦?
于是乎,小心翼翼的妄图通过肢体确认这份温热、这份真实,而怕镜花水月的幻境空想。
似悲非悲……似喜非喜……
玉还是那块玉,寻寻常常,不过上面竟然带有一颗水珠。
诡异的晶莹。
月光幽幽,水色透透。
哪来的水珠呢?
鬼使神差,我把嘴凑了过去,恩,入口苦涩且微咸。
……就像,一滴泪。
“不要啊……”喃喃自语,神情痛苦,“玉砾哥哥。”
谁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对着出完任务的玉砾哥哥调笑道——“哥哥,如果有可能,我最想你化身为玉陪在我身边
呢!玉砾、玉砾,玉,不离。”
一声叫唤一滴泪,那滴泪巧合的落在水珠原本的位置。
麟冷冉见身边人悲厥难耐,手上一紧,将这单薄的身子拥如怀中,温声的一遍遍低语安慰,“麟儿……麟儿……”
苦、痛。
最残忍的……原来一直都是我!!!
耳边,飘来暗神的一句轻言,“好戏,正要开锣。”
怎么样的绝望是最绝望?
——给予希望后再狠狠粉碎,最绝望!
32.珍珠眼泪
夜。
眠。
梦中,满满俱是那些年的过往。一个个名字的跳出,一张张脸庞的清晰,一段段手刃的重演,有甜的有苦的有酸的有
涩的,不过,都是铭记,都值得珍藏。
想忘,却终不能忘。
跳转不息,直至依稀的残骸——
谁,拨打了那个一直都未曾拨打过,然而已烂熟于心的号码,不待对方出声便急急道,“我的要求,都在‘老地方’
放着,你,照办便是了。”
轻轻的感激,“还有最后一句——谢谢你,玉砾哥哥。”
而后谁,又火速挂断了电话。
不敢听到的声音,不敢当面见到的人,我以为,我是在弥补啊!
在梦中,我无言的一遍遍诉说,我以为我的选择是给你了解脱啊!
心跳的很沉,很重,几乎呼吸不能。
可是我的决定,真的……真的伤到你了么?
玉、砾、哥、哥。
心、痛、难、忍。
猛然间张开了眼。
梦境不再,现实回归。
原来金色的丝缕早已划开黑色的空洞。
早晨了呢。
是崭新的一天。
阳光呢……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不过徒劳。莫名至极,空虚感澎湃袭来,在某处空落落的震荡,余音不绝。
玉砾哥哥……昨夜的那个只是个梦而已,是么?你,一定在那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很快乐很幸福的生活着。
我、要、你、安、好!
因为玉砾哥哥,你,何尝不是我的光啊?
我、的、依、赖。
探探旁边的枕畔,如预料般已经凉却多时。
冉……
沉默。
为什么冉你做不到时时陪伴我于左右,未曾离去……
微微皱眉。
我的“作”。
明明理解的,男人,必须早朝。帝王,承载无法逃避的责任;帝王,同时亦为天下人的君主。更何况,麟冷冉的终极
梦想就是超越那个老师吧,一并致力使得麒麟在自己手中绽放为盛世帝国,不可匹及。
四年多来日复一日,他的全然努力我尽收眼底,基本不挑灯至半夜绝不休息,处理一堆又一堆的大小国事。
绝非夸口,麒麟在他手中是发展的欣欣向荣,然而由于自身的遗留问题,诸如,先帝执政时的昏庸导致的国库空虚,
朝堂局势的盘根错节……要维持麒麟稳定向前的进步,治理的井井有条,着实耗费精力,需要百般考量;况且夹在两
个各具实力的国家之间,更是寸优寸劣,即急进不得又落后不了,步步小心。
想来麒麟亦算开明,然而世人仍将皇帝神化,以为君王无所不能,似乎决策盖世通天。皇帝,闲不得。麟冷冉,肩上
的担子很重吧。
压力啊……而其中之一的负担,包不包括我呢?
无数个画面接踵而至,烛光下宛如镶了层金边的他,平日里对我体贴入微的他,仅一个拥抱就让我感觉受宠的他……
最最深刻的是……许愿着要和我一起幸福的他。
左胸处空空的缺失似被棉花糖无限膨胀般的充盈,暖暖的,甜甜的。
幸福……
抬眼,注视眼前的阳光。幸福,会不会如同阳光般缥缈并且够触不及?
其实很多事物,不是能享用的就能拥有呢。
虑、多。
突然间很难受,很难受。微张着双眸,干涩的让我不自禁幻想抠出双瞳以至鲜血淋淋,会不会,那般的湿润感更舒适
一点。
(小七的性格可见一斑,他,很容易就被一点点的事物或烦恼给困顿住。)
如果昨夜的那个并非梦境而是真实的存在,那我……
淡淡的笑了笑,漆黑的眼中一片空洞。
冷、颤。
我的决定,我的挣扎。
为何一直在回荡那句——“我们,一定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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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出的寝宫,我抛下一句“要一个人。”,便甩开了一脸可怜兮兮的小哨子和众多侍卫宫女。
此时,御花园。
御花园中央修缮座湖泊,水域宽广,碧蓝通透,而位于这碧蓝之上玲珑别致的独立一座小亭。小亭朝南一侧伸出抱厦
,独具风姿。
安坐湖边,卷起裤管,我赤着双脚拨弄湖水,洒的水花四溅。
独处寝宫,我还能以整日蒙头大睡为幌子,和男人虚言不必暗卫或贴身暗影,落的自在。但出了寝宫,便混水摸鱼不
得,天知道有多少双窥伺会目不转睛的二十四小时全天候。
所以几年间外出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个人的不亦乐乎,丝毫不觉越活越倒退,越活越智齿了。独乐乐个尽兴,一时忘怀了周遭。
“调皮什么呢?”来人坐到身侧。
咦……他难道不嫌弃湖边泥泞?这个人啊,还是我认定的水仙男吗?
见我不回答,来人再次询问一遍。
“啊……”在阳光的照耀下湖里犹如装了一池的碎金,闪花了人眼,于是老实的乖乖作答,“湖水里有金子吧,否则
怎么会如此的亮晶晶迷乱了视线,所以好想捞点上来花花。”
只听的来人哈哈大笑。
不得不说男子的面容俊美清绝,而一袭白衣更衬的他如玉的面容像是绽放的莲花,不过……切,再笑,再那么不顾形
象的小心下巴掉下来。
傻乎乎的我傻乎乎的回答有那么的逗人乐么?
气鼓鼓。
但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不对劲呢……究竟是什么地方呢?这才突然间意识到现在应该还处于辰时,即7至9点间,他
怎么不在朝堂?
好奇的发问,“二哥不必上朝了吗?”
“我请辞了。”一个云淡风轻的回答。
吃了一惊,挪目望去,麟筝月依旧安然展颜,只是收敛了很多。
他笑如拂风,闲闲道:“朝堂这水太深、太浑,反而文人墨客更适合我,寄情山水,难道称不上人生得意?”
恩,的确呢,貌似几个兄弟间麟筝月最无野心。只是他为何来此?庆祝自己飞出了鸟笼?还是……转念间已盘算千百
个假定。
步步算计,实我本能。
罢了,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我的虚伪,我的伪装。
于是祝福:“二哥文采出众,日后一定能成为流芳百世的大文豪。”
也耳闻过麟筝月的不少诗句,写的确实不错。
“若说才思,小七也不赖啊,”麟筝月眼眸温如春水,也捧起我来,“《海的女儿》很美呢。”
换来我笑笑。那个故事又不是我原创的,词藻再动人又如何。
哦……不过说起这码子事啊。自收养了思玄后有一阵我分外挂念小沐意,本兴冲冲的想弄本童话集寄去凤央,自然,
这时代还无人可知何谓“童话”,所以我就义不容辞的亲自……当当当当~口述,而誉写的重任,就由小哨子执笔。(
其实是因为某人的字太丑了,不好意思展示~)哪知才讲成第一则《海的女儿》,我就失了兴致,“半途”未到就废弃
掉继续不下去。而不久后小哨子也被我送出宫去照看思玄,于是乎我就更失了继续的动力了。
哎……典型的双子座性格啊。
谁知小哨子那个爱显摆的小人,那一阵大嘴巴的把《海的女儿》这故事搞的宫中人尽皆知。
“小七愿意跟我讲讲这个故事吗?”淡淡的,麟筝月提出要求。
“好吧。”既然你想听,我倒不介意再重温一遍。
于是缓缓道来这篇烂熟于心的安徒生童话,“……现在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了。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
。因为小美人鱼并没有感到灭亡。她看到光明的太阳,同时在她上面飞着无数透明的、美丽的生物。透过它们,她可
以看到船上的白帆和天空的彩云。它们的声音是和谐的音乐。可是那么虚无缥缈,人类的耳朵简直没有办法听见,正
如地上的眼睛不能看见它们一样。它们没有翅膀,只是凭它们轻飘的形体在空中浮动。小美人鱼觉得自己也获得了它
们这样的形体,渐渐地从泡沫中升起来。恩,结束了。”
故事到此为止。而后两人各自沉思,一时倒也寂静。
“小美人鱼应该在最后得到幸福的。”麟筝月率先打破僵局,语气无限遗憾。
我可以倒背如流,只是私心的,把最后几段给漏去了。如果加上最后几段,小美人鱼也算存了希望吧。
然而,为什么要让她得了善终呢?
既然决定了要死,那便该死透了才是!
见我不回答,麟筝月接着感怀:“呵呵,美人鱼与我朝的麒麟都是带有灵性的生物呢,麒麟的画像我倒见识过,可美
人鱼长的何种模样……小七能再谈谈,多加描述吗?”
美人鱼嘛……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呢。
“美人鱼上半身是人形状的美女,体态婀娜多姿,下半身则长着鱼尾,绚烂曼妙夺目。别的嘛……”
为何独独钟爱,能倒背如流这则故事呢?
我的……羡慕。
“听说,美人鱼的泪流下来,溅落到地面上便化为了珍珠呐。”
停顿一会儿,接口,“因为美人鱼是世界上最纯洁的,”遥不可及的,“她们生活在世界上最干净的地方,不曾体会
险恶,不曾遭遇悲伤,有世界上最无暇的心灵。”
阳光懒懒的,不甚浓密的投影在麟寒七脸上,只落的零星数点温热。仿佛有什么突然撩动了他似的,麟寒七微微侧脸
,愁意攀上了眉梢,于是破碎的阳光更是多的跌进他的眼眸之中,整个人似乎片刻就要消失了一般。
麟寒七看起来竟然很是落寞又无助,冰冷中泛起迷茫。
谁的渴望让谁不舍?
麟筝月忍不住开口,“小七,你为什么总显得那么不快乐呢?”
冲动之余的脱口而出,麟筝月便后悔了。麟寒七眼中闪过了浓厚的水雾,即使出现的时间短到稍纵即逝,竟使得整个
人一瞬间看起来似被浸透了般瑟瑟发抖。
被暴露在阳光下的伤。
而谁,又内伤?
明明是最最不愿伤害到的人,明明是最最想让眼前的人儿更靠近更敞开心扉的,明明我的心之所愿是……麟筝月神色
未变,却晦了心情,袖中的拳头捏的死死的,哪还复平日的洒脱样。
不甚通彻,麟筝月却隐约觉察到自己似乎把麟寒七推的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