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结帐。”林涵轩捏了捏我的手,一脸平静。
我叹。
“童话是骗人的。”
“我知道……”
“可是好多人却相信。”
“你说的没错……”
“两个大人也喜欢。”
“我不喜欢,别把我扯进去!”
林涵轩没再接话,我好奇的抬头,用手比划着他的视线,顺着望去。
儿童专柜里全都是身高不到1.5M的小屁孩,吵吵闹闹,声音脆的像是竹笛,奶声奶气。蚂蚁中却突出两个巨人,鹤立
鸡群。
一个女生,一个男生。
女生手抱在胸前,秀眉紧颦,不停的跺着脚,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男生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我早已认出他是谁,他的背影无数次的萦绕在我面前,深深刻在脑海,如何忘却。
伊露则尔显然已经想要催人了,可目光落到欧罗频迦的那一瞬,变得动摇。
欧罗频迦望着面前货架上的娃娃。
看了很久了。
“熙儿。”林涵轩低声的呼唤。
我竟一时回不过神,依旧看着欧罗频迦。心里泛起苦痛的潮水,埋没气息。
林涵轩猛地握住我的下巴,视线被强行夺回。飘转间觉察到林涵轩眉目间泛着微薄的怒气。
我这才发现,我不知何时紧紧攥住了林涵轩的手,指尖不带丝毫血色,已经麻木。慌忙想解释,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
意识。
下巴酸痛。
林涵轩又靠的近了些,眯着黑色的邪眸,诱惑的弯起嘴角:“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怎么样?”
轰轰轰轰——
我的世界爆发了6级大地震。
第20章
“妈妈、妈妈!快看,两个哥哥在玩亲亲~”
“哎呀,小孩子看什么看!”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林涵轩他……他要吻我!
我怯怯的睁开眼睛,却见一张近在咫尺的完颜。林涵轩呼出的气息,飘散着扑到我的脸上。
“熙儿,如果我真吻了你,那不再会有人敢要你。”说话间,林涵轩的唇几乎要碰到我的。
“哈哈哈哈……”我不知所措的干笑,“老婆你真是好主动。”
林涵轩轻轻哂笑。
超市里的人无不对我们行注目礼。我故意无视旁人惊异的目光,然后一个个鄙视回去。
林涵轩只一路向前。
“轩,你的黑色衣服真好看。”我握住他的手,在半空中一甩一甩。
没动静。
“不愧是我老婆啊。”
没动静。
“轩喜欢黑色吗?”
原本不期待他作出任何反应,但他点了点头。我连忙追到他面前,见他脸上带着笑,安下心来。
“一个人很喜欢黑色。”林涵轩歪了歪头,似乎透过墙壁遥望到了的远方,浮现某个人的脸,“他是一个的设计师,
有天赋,有野心。”
像在叙述着一个故事,他不是创造故事的人,不是旁观者,而是主角之一。
“他很有可能恨我。”林涵轩突然的望向我,瞳孔渐渐缩紧,“熙儿,你也……”
生在秋风中的枫树,再如何明丽,也掩盖不了秋的寂寥暗伤。颜若春风,弱水潺潺。他笑的仿佛嫣红滴血的枫叶,风
华缱绻。
“别说了。”我心中阴翳,明明是想安慰,却说出这样的话。
“嗯。”林涵轩的睫毛颤了颤,垂下眼帘,遮住了半个眼睛。
我不语许久,才微微弯了弯身子:“轩,你说这些话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熙儿好聪明。”林涵轩轻笑,眼波中流光逆转。
我被气得说不出话。
周日放假,我跟着林涵轩到美工店里,打杂招揽。客流量大得惊人,而且来的基本上都是女生。
我在柜台旁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
一连几晚,林涵轩还是睡在沙发上,即使闭着令万物失色的眼睛,他还是如谪尘仙子般。只要看着他的脸,便觉得世
间祥和,波澜不惊。
又一个女生进入店里,我干脆低下头假寐。一个人长得那么美,真是罪孽。
肩膀被人摇晃,我厌烦的抬起头。却是林涵轩,刚想对他笑笑,又发现他满眼的担心——
“尹若熙?”伊露则尔站在林涵轩身旁,诧异的唤出我的名字,神色中欣喜与忧郁纠葛在一起,“你在这里?”
我站起来道:“嗯。”
伊露则尔花了些时间理清思绪:“哥哥托我来买这些东西,没想到遇见了你们。”。
“不介意我为你挑选吧?”林涵轩主动接过伊露则尔手中的购物单,匆匆看我一眼,走向货柜。
“好久不见。”伊露则尔安静的微笑,气质优雅,亭亭玉立。
我有些诧异,当初那个叫嚷着缠着欧罗频迦的小丫头,竟转变得这么快。成熟稳重,仪表大方。
“哥哥是不作画的,可他却让我来买美术工具。”伊露则尔四处看了看,漫不经心地说,“他每天都对着房间满地的
美术工具发呆,突然就发狂一般把工具摔坏,然后蹲在一旁流泪。”
伊露则尔口气温婉,每一个字却利刃般刺进我的心脏,然后拔出来,再刺进去。
血溅三丈。
“我想,这些工具是哥哥买来赔偿你的。现在,物归原主。”伊露则尔笑颜如盛开的百合,娇弱芬芳。
“你想说什么?”
伊露则尔摇了摇头:“我只希望你不要恨他。”付了帐,没有多说一句,她便离开了。
目光随伊露则尔延伸出门外。不知道自己在注视哪里,甚至没有一丝感觉,忘记呼吸。
只听得伊露则尔的话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我只希望你不要恨他。”
我从没有恨过他。
一点也不。
灵魂和意识又回到我身上。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全黑。却找不到林涵轩。急急忙忙赶回家,站在门口手哆嗦着,如何也
插不进钥匙空,气不过,将钥匙一丢,大喊:“涵轩!涵轩!”
门打开,我立刻从门缝钻了进去。
电脑旁堆着许多书,又是那该死的经济和管理。
“你拿钥匙了,为什么不自己进来?”林涵轩给我开了门便优雅的坐回电脑旁。
“钥匙插不进去。”我接了一杯水,正准备喝下。
“插不进去?要不要我帮你插?”
“噗——”我被呛得一口水喷了出来。
林涵轩回过头来,纯洁的笑着:“熙儿在乱想了。”
晚饭轮到我做,于是我们吃了一顿泡面大餐。
“熙儿不会做饭?”
我头埋在泡面碗里,吃得稀里哗啦。
“那你一个人在外面怎么吃饭?”
心弦被挑断了一根,我抬起头正襟危坐,淡淡地说:“都是欧罗频迦给我做。”
林涵轩的面条吸了一半,顿在半空,晃来晃去。许久他才吃完最后一口,将手中的筷子往碗上一掷,又回到书海之中
。
林涵轩只吃了3分之1。
其实都是欧罗频迦的父母给我们准备好,欧罗频迦和我一样上不得厅堂下不得厨房。每次欧爸欧妈数落欧罗频迦时,
他总会拿我当挡箭牌。
他勾起玩世不恭的微笑:“大男人为什么要做饭?”
我笑的寒蝉凄切:“你别这么大男子主义。”
“陶瓷,”欧罗频迦一下蹦出好远,然后又蹦回来,对着我的头发使劲揉,“没想到你是女权主义者。”
我一手一根筷子,将碗沿敲得乒乒乓乓。
蓦的想起欧罗频迦吃中餐时的窘迫。
笑得苦涩。
第21章
疲倦不断考验我的清醒。林涵轩伏在案头刻苦攻读的身影时大时小,圈点几层重影。
上下眼皮终于亲热的吻在一起,难分难舍。
唯一的灯盏熄灭。林涵轩推动座椅,椅腿与地面磨擦争执,仅此一声,便再无动静。
许久,他又一次亲吻我的前额,清清凉凉。
我睁开一条细缝。
眼殓、鼻翼、双颊一一被林涵轩细碎的轻吻。他跳过嘴角,小心地含住我的唇瓣。
心如擂鼓般振动,我按耐着回应他的冲动,不动声色。
他撬开我的嘴,舌刚由唇缝探入口中,便停住了,似乎在犹豫。
来吧来吧我的心肝。
“尹若熙,”林涵轩突然说道,抬起头,用手背擦去带出的银丝,“为什么不睡?”
我张皇心惊,连忙装作惺忪的揉揉眼睛:“明明是你把我……”
不等我说完,林涵轩猛地起身,我用力拉住他的衣角:“轩,你还在生气?”
“放开。”林涵轩俨然一座冰雕,清冷凛冽。
“你一直睡在沙发上,为什么不睡在床上?”
林涵轩无任何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猝然扳住他的肩,用力向下一带,将他按倒在床上,不等他惊诧反抗,我又翻身压在他的身上,钳制
他的双臂。
“说不说。”黑暗中,看不清林涵轩的脸庞。
“你不说我可就要……”我故意省略,低头一口咬住他的嘴。
看不清正好,免得被这公狐狸精迷惑了。
“熙儿。”林涵轩稍一抬头,唇便碰到我的眉梢,我才发现我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没留意到他已悄然转身,含住我
的耳垂,轻轻拉扯。我轻哼一声,有些失力。只一瞬,他双手已经挣脱,环住我的腰。
“我不能保证跟喜欢的人睡在一起而不伤害他。”
我甩甩头,坚定意志,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我在上面。”
林涵轩将台灯打开,瞬间照亮他的全部。
他半睁着细长的眼睛,荧荧如玉。
我沦陷入他的眼波。不安的解开他胸前的衣扣,衣物立刻滑落,如绽放的白莲,他是最美的芯蕊。
僵硬的忘记了动作,直到他开始抚摸我的脊背,我才在酥痒中回神,一时慌乱,只能低头亲吻他的锁骨。吻在他如水
的肌肤上留下桃色的涟漪。我含住他胸前的粉珠,辗转吸吮。
林涵轩难耐的抿住唇,身体开始颤抖。
我的指尖在他的小腹上打圈。
他褪去我的衣服,温热的肌肤贴近我的胸膛。
“熙儿……”
我迷乱的用舌堵住他的话语。感到他修长的双腿缠在我的腰侧。
唇离开与他的纠扯,我抬眸细细望着他。猛然清醒。
白皙的肌肤如完玉,细腻无瑕,衬得他脸颊上飞抹的红晕如三月桃芳般,仅浅尝辄止,便让人醉了心扉。
若真将他缠在我的腰上,在我的身下呻吟……
鼻尖有些冲血。
我向前趴了趴身子,闭眼道:“我怕累。”
林涵轩愣了愣,坐起身来,将我按入胸膛。有些犹豫。
“熙儿,你真要……”
我点点头。
林涵轩再踌躇片刻,握住自己的分身,一丝一丝没入我的体内。
不像第一次般疼痛。
他两手环住我的腰,将我提起,又按下,不断吞吐他的欲望。
每一次都深入我身体的尽头。酥麻与痉挛缠绕在我每一寸肌肤。
刘海儿一次又一次滑落额前,林涵轩不厌其烦的为我理好,别在耳后,直到被汗水粘连,再也落不下来。
他握住我的下颌,轻轻扬起,吮吸我的脖颈,一路向上。舌被他的舌带出口腔,忘情纠缠。
老树着花逾旖旎,晓星如月渐稀疏。
我把一切都给你。我怕你痛。我怕你受伤害。
一番云雨过后,我枕在涵轩的手臂,昏昏沉沉。他好像说了什么,我凝神去听,却又一次错过。
好像又进入一场迷梦。
天降红雨艳若梅,六月飞霜寒刺骨。
我靠在林涵轩的胸口,听他一遍又一遍的呢喃——
那不是梦,是我们的真实。
第22章
想当年,我也曾是叱诧情场的风流花少。男的见了我鬼哭狼嚎,女的见了我情窦再开。无数的痴男怨女拜倒在我的牛
仔裤下。
而我只败在一个女人手里,而且是一败涂地。
当初我的公司还在创办当中,对无数法律程序和专业要求都一知半解。情急之下蹿到经济管理学家的讲座,抱着本子
拿着笔,一场一场跟听,一本一本笔记,拼中考高考都没这么坚毅。
一场讲座结束,人群陆陆续续离开。偌大的教堂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教授刚接受完采访准备离开,却注意到我,走过来,为我耐心的讲解,一直到深夜。他执意要请我吃饭,却被另一个
讲座耽搁,凭着文人的一股酸劲,愣是叫他的女儿陪我。如此不依不饶。
他的女儿叫凌音泉。
潺潺流水,清韵脱俗,高雅之名。
这名字的主人却是妖魅。
乌黑波浪的及腰长发,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我们在一家酒吧里,相互灌酒。
灯红酒绿,天旋地转。
我掺着她走出酒吧,她第一句话就是:这是我第一次喝酒,你信不信?
我很是错愕,却摇头道,我不信,你就不怕我酒后乱性侵犯你?
她笑了,迷蒙的双眼如新月,雨雾缭绕。
我很想吃了你,她说着,用手指摩挲我的嘴唇。
一朵娇艳的红玫瑰。满身是刺,却魅惑你失心般不断采撷。
她突然倒在我怀中,仰起脸,霸道的握住我的下巴,向下一拉,吻住我。
理智被怀中的温香软玉击垮。
陌生的我们撕吻着,超越肉体的疯狂。
我将她抱回家,放在床上。细瞧身下的女人,惊为妖物。不知看了多久,我却退缩了,翻身下床,坐在沙发上,凝望
她,窥探她。
整整一夜。
直到她醒来用完早餐离开我家,我都没有再碰她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
人生只如初见。在我以为这只是一场艳遇的时候,她回来了,来到我家门口。
忘记她穿着什么衣服,却记得她笑得很开心,明明晃晃,笑着笑着泪刷的流下来。
女人哭只因为男人。
我们启开酒瓶,抽水马桶一样往肚子里猛灌,又酩酊烂醉。
接着酒劲,我壮胆说,做我女朋友,当一次插在牛粪上的鲜花,怎么样?
她没有回话,却再一次主动吻我,挑逗着我的舌。
一场艳遇变成了现实,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我开始每天跟在她的身旁,送早饭做午饭请晚饭逛商场买衣服买首饰。
小保姆似的,哈巴狗似的,紧紧粘着。
朋友说,她是属于英式城堡里的王妃,怎么可能住在我的小木屋里装白雪公主。
我抱得美人归,只骂他们嫉妒心理作祟。
当她亲手奉上一张鲜红的结婚请帖时,我愣了。
她依旧美得不可方物,神采里却多了几许跟我在一起从来没有过的色彩,那是幸福,是爱意。
大家好聚好散。她说。
嗯。恭喜啊。一时间,我强颜欢笑。
那,我走了。
啊……等等。
怎么?
……我会为你们设计礼服。
谢谢。
生命被活生生抽去了骨架,而我,只是行尸走肉。
唯一能做的就是设计礼服。为即将成为新娘的她,以及素未谋面的他。除了这些,我只会抱着枕头发呆。
公司的进度成了空头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