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天下 第一部 鲛人天下 下(穿越)——莲兮莲兮

作者:莲兮莲兮  录入:08-13

京城,就是跟其它城市不一样……

我们沿着大路一直向前走着。今天是歌舞坊进宫的最后期限,路烟鸿似乎有点着急,导致我们集体以刺猬索尼克式的

速度向前行进,腿都快跑断了。

忽然,两边的树木没有了,眼前一片开阔。宫墙矗立在面前,依旧是雪白的墙基,灼目的红墙,以及金黄的墙瓦。装

饰着金色门钉的宫门紧闭,八名身穿银甲的侍卫立在门前,个个一副凌然不可侵犯的神情。城墙后是重重的琉璃顶,

在苍空的映衬下熠熠耀眼。

这就是皇宫咯?

洛卿就在里面,我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然而,路烟鸿却带我们向左转了。

我问他,“咱们不是要进宫么?”

他说,“是啊。”

“那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我们是歌舞坊的,是下等人,当然要从西门进了。”

我都忘了封建社会还有森严的等级制度了……

西门比正门小很多,但是仍不失华丽端庄。一个青衣的太监站在门前,路烟鸿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的牌子,递给太监

“公公,我们是拢烟坊的。”路烟鸿又献出他那完美的招牌笑容。

太监颇为埋怨地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晚才来啊。”随后又探着脑袋打量着路烟鸿身后的我们,视线一瞬间定格在

我身上,脸皱得跟包子是的,“这人谁阿?”

路烟鸿忙说,“这是我们坊中的歌伎。”

他仍皱着面孔盯着我看,仿佛我是一坨shit,颇为嫌恶地说,“怎么穿成这样啊。”

“他受了点风寒,怕受风才这么穿,现在已经快好了。”路烟鸿再次赔笑。

我也跟着缩起脖子装孙子。太监终于没再挑剔,挑着小眼睛,特欠扁地说了一句,“跟我来吧。”

为什么这些太监的气质感觉都这么三八呢?

西门后是一条不宽的道路,地上铺的是青石板,有些微的破损,两旁宫墙上的红漆也有一些剥落。估计这是下人进出

的地方,所以没有正门的气派奢华。太监带我们一路往里走,两旁景色单调,只是绵延不尽的红墙,但是越往前修缮

得越好,石板也没有刚才那么破旧,道路也渐渐宽敞了一些。

远远地传来隐约的歌声、锣鼓声、弦琴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这些声音合在一起,混出一阵颇有韵味的喧嚣。这喧

嚣声越来越大,直到太监停下脚步,眼前出现一个朱色的大门,门上面一块小小的匾额,上书《梨园》。

推开门,后面是一片繁华热闹。

园中种着数十颗梨树,枝丫交错着,若是在三月,一定是一副千树万树梨花开,满园落雪一般的美景,然而现在是十

二月份,所以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众多戏子在穿行在梨枝间,有练嗓子的,如黄莺春提;有跳舞的,水袖飞扬,彩

纱飘飘;有美人怀抱琵琶;有佳丽素指弄琴,那种场景,就仿佛关了一园子的仙女。

如果咱是个直的,只怕进了这个园子都要乐死了……

路烟鸿踏入园中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一道怨毒的视线从旁射来。看过去时,却看到一个美人,娥眉朱唇,雪肤青丝

,只是目光死死瞪着路烟鸿,像要吃了他一般。

路烟鸿似乎也看到那位美人了。

他提起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向着对方走过去,“师弟,好久不见了。这一年在宫里住的习惯么?”

师弟?!

又是个男的?!

怎么现在就开始流行中性美了?男的都这么雌雄莫辨?

那位美男也冷笑起来,“师兄,路上可还顺利啊?”

“承蒙师弟关照,这一路倒是挺精彩的。”

“哪里哪里,不知道贵坊的歌伎最近可好?”

怎么听着这俩人对话,火药味这么浓呢……还提到歌伎的问题……该不会那位美男就是画眉坊的坊主吧。

路烟鸿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转身走回来,对我们说到,“走吧,我们先去安顿。”

在路上我就问他,“你师弟就是画眉坊的坊主?”

他点点头。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师兄弟之间的竞争……

“你师弟叫什么名啊?”

“傅画桐。”

随后的两天我便在这梨园中度过。其间除了跟拢烟坊的人商讨表演的事儿,我都在尝试找机会溜出梨园,去找二皇子

住的宫殿,谁料要出包括梨园在内的掖庭是需要有特别的腰牌的,掖庭的大门那里守了二十几个侍卫,昼夜轮班,根

本没有跑出去的机会,况且被抓到的话还要被杖刑一百,小命都能被打没了。皇子那一类的人物也不可能来掖庭这种

宫女太监以及戏子住的地方。在宴会之前,我是没有办法见到他们了。

也就是说,宴会上的表演,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原先只打算站在幕后唱歌,让娥煌在前面对口型,但是现在看来,计划得变一下,我必须以真容出现在宴会上,否

则永远接触不到洛卿。

虽然有一定风险,但也只能一试了……

第42章

十二月二十日,扶苏国使臣、鲛人南王朝使者入朝觐见,轩辕帝夜宴众臣于琼华宫,同赏一年一度的舞乐大典。

梨园中各个歌舞坊的师傅或坊主都跟疯了似的,脾气一个比一个火爆,美女们哪怕跳错一个舞步,拨错一根琴弦,都

会招来劈头盖脸的一阵痛骂。坊与坊之间更是形成了“诸国对立”的局面,坊主们见了面都跟看仇人似的瞪着对方,

更有甚者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便抱住滚在地上扭打,其状令见者大骇。其中尤其以拢烟坊和画

眉坊间的火药味最浓,两个势均力敌的歌舞坊,每次见了面都能爆发一场世纪大战,幸亏这个年代原子弹还没被发明

出来,否则地球就要被毁灭了……

路烟鸿日夜监督着手下的人练琴练舞,每日杏目圆睁弯眉倒竖一手叉腰作茶壶状,完全没有了以前知书达理的样子,

整个一母夜叉……不……是公夜叉。看到他这个情况,我着实庆幸自个儿不算拢烟坊的人,不用被如此管制,只要配

合着他们排练一下就可以了。不过在宴会之前我再没唱过歌,我怕每回忆一次,歌声的效力就会减弱,还是保存着实

力留到舞乐大典时再用比较稳妥。

舞乐大典前的那一天,路烟鸿却意外地放了每个人的假,让他们休息一天,养精蓄锐。

我独自呆在屋里,准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路烟鸿给我的那件实在……太仙女了,全是纱,连块实在点的布都没有,

我一大男人怎么穿出去啊……我找出来陆地上时穿的那件鲛绡制成的白色衣袍,洗了洗,破掉的地方补了补,加了点

修饰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寒酸。然而这点工作对于我这种从来没碰过针线的主来说跟耍杂技没什么区别,十个指头血流

得哗哗的,惨啊……

晚饭倒是不错,虽然自打上了陆地我处处都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不像个人了,但是只有嘴还是属类人猿的,比起海底

的海鲜,我还是更喜欢白米饭大馒头。

吃过饭,回屋就着昏暗的蜡烛把那衣服给折腾利落了。眼睛累得发酸,伸了个懒腰,我站起来打算到园子里转转,结

果刚一推门就见到路烟鸿背对着我站在一棵不太高但十分粗壮的梨树边,双手负在身后,不知道想什么呢。

我就打了个招呼,“路坊主,看什么呢?”

路烟鸿回过身,对我笑了笑,却是面色凝重。

“怎么了?”我走过去问。

他说,“没什么啊。”

“那你干吗一脸幽怨地望天?”

“我只是……有点紧张而以。”

“你又不用上场,紧张什么啊?”

他幽幽出了口气,手轻抚着身旁的梨树枝,“小时候,师傅曾多次带着我和师弟入宫来参加舞乐大典,我们俩个最喜

欢爬到这棵树上,抬头就能看见月亮。”

他和他师弟?“你是说画眉坊坊主傅画桐?”

他点头,话锋忽然一转,说道,“上次已经输给了他,这次我决不能输。”

我看了他半天,只看到让人费解的无奈和倔强。听他的话头,一开始他和他师弟关系应该不错啊,怎么弄成现在这样

了?

我问他,“你和你师弟在成为坊主之前是做什么的?”

他说,“成为坊主之前?”

“是啊?”

“……我们是师傅坊中的弟子。我善舞,傅画桐善歌。”

……男人也可以当歌伎舞伎么?

不过我自己明天也要唱歌去……没资格说别人……

“那你和你师弟后来怎么分道扬镳了啊?”我继续发问。

他转过来,面上已经没有了无奈的神色,只余一片有礼的沉静。他说,“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

清的。天色也不早了,伏溟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后便径自走过我身边,回屋去了。

切,不说就不说,整得神神秘秘的。

天上的云雾正缓缓散开,月色在清烟后若隐若现,看样子明天应该是个晴朗的天气。

马上就能见到洛卿了呢。

我突然就特别想笑,可是这笑容还没成型,一股忐忑的心情又升了起来。

明天可是要以鲛人的身份出现了,但愿能平安顺利地过关。唉……佛祖啊……保佑我吧……

太阳历十二月二十日,天地清明。

琼华殿座落于皇宫东侧的四季苑中,据说苑内栽种着普天之下一切你能想象到的花卉,一年四季都有繁花盛开。当我

进到苑中,就发现此话果然不假。入目皆是梅色夭夭,一连十里,暗香盈盈而来,夹带着冬日的冰雪气息。山茶低卧

,相依盛放,白者净洁,绯者姣妍,左右相对两两映衬。亦有水仙负水,亭亭净植,金盏银台,碧裙青带,仿若凌波

仙子踏水而立。除了这些花,还有一些我完全没有见过的花卉,姹紫嫣红的掩去那些在十二月的寒冷中枯败的花木。

数条羊肠小道蜿蜒其中,彩色的鹅卵石铺就各式图案,华美精致不亚于周围的群芳。

繁花掩映间,一座奢华宫殿岿然而立。大红的墙壁和梁柱上都用金线描画出枝叶弯曲的蔷薇花,繁复间尽显夺目华美

,黄琉璃铺就的飞檐一层一层盖上去,缝隙间用孔雀蓝、翡翠绿、牡丹红、雏莺黄绘满了花纹线条,窗棱被雕刻成百

合花的图案,有小鸟飞在花朵附近与之戏玩。我看着这宫殿,嘴都闭不上了,古代人果然是很擅长土木工程学的,一

座座宫殿都能建得这么好看,让我这个现代人真是惭愧啊惭愧。

在夜宴开始之前四个时辰我们就要到这边来准备,但是不可以进正殿,只能在偏殿候着,等待宣诏。也就是说咱得在

那儿干等八个小时,还没有坐的地方。我找了个犄角旮旯,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反正身上还罩着那层黑色的破斗篷,

也不用担心弄脏里面的白衣服。眼前是一幅货真价实的百美图。盛装打扮得众位美人绝对是一个比一个勾魂,那舞台

装化得,那发髻盘得,绝对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些化妆师能够比拟的。本来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厅却意外地安静无声,每

个人都想着自个儿的心事似的,这种情况让我有些无聊,我本来以为越到临近表演坊间的争斗会越发地白热化,结果

居然是这副萧条的样子。

你让我怎么排解压力啊……

……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而正式的文艺演出活动,万一搞砸了,或是唱不出来了可咋办……

不行……我要镇静……之前两次回忆都唱出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况且我今天要用的那段记忆,以前还从来没用过

。所以,伏溟,你一定要镇静……

可是心脏还是跳得比平时快了一倍。

太阳很快就落下去了,冬日的黑夜总是比白昼要长。侍官们点亮了苑中的宫灯,月亮也渐渐爬升而起。我听到正殿那

边开始传来人声,一开始纷纷杂杂,估计是百官入殿,但是过了一会儿就静了下来,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吾皇万

岁万岁万万岁”。

是皇帝来了。

皇帝絮絮叨叨地说了什么,听不清楚,但我发现偏殿的人一瞬间都紧张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半晌,一声尖细的声音遥遥传来,“舞乐大典,启————”

靠,终于开始了……

画眉坊是第一个上去的。我和另外十几个舞女扒在偏殿的门边,偷偷往殿里看。眼前是几根大柱子、淡红色的轻罗纱

帐,以及几名守卫的身影,只能大概看到正殿中的景况。那是一个十分宽广的大殿,由十数根盘龙巨柱撑起,顶上绘

着天女散花图,大殿中间是空的,两侧摆满一层层的桌椅,坐满了文武百官,黑压压地一片。我往大殿的最前头看过

去。高高的台阶之上是一个硕大的龙椅,一个金黄色的身影坐在其上,但是视线正好被附近的一片纱帐挡住,看不清

楚。那个就是皇帝了吧?往皇帝的左看去,立马就看到了岚无阙,他穿着浅缃色的缎袍,头戴银冠,剑眉星目俊帅无

匹,气度雍容地坐在桌后,如同帝王一般。

我扫了扫他身边,却没看到洛卿的身影。

他没有来么?

怎么这样……我好不容易跑到这边来,居然看不见他……

是不是他知道有南王朝的人要来,所以没出席?还是岚无阙根本就没告诉皇帝有洛卿这么个人?还是洛卿的地位太低

没资格出席这种宴会?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洛卿那么厉害……

算了,只要能见到岚无阙,无论如何一定能见到洛卿的。

我收起颇为失望的心情,往皇帝的右边看过去,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略嫌单薄的侧影,穿着玄底绛纹的华服,

头上戴着高高的冠,坐姿庄重优雅,与岚无阙遥遥相对。

这个估计就是岚无阙的那个恶毒哥哥咯?怎么还没岚无阙有天子的气势啊?

挨着太子的,有一个鲛人的背影,蓝紫色的耳朵,似以烟罗裁出,雪青色的长发,穿着华丽繁复的服饰。

那个背影,怎么看着有点像灵枢?

丝竹声倏然响起,婉转悠扬地回荡在大殿上空。

四名美人身着胭色舞衣,茜红羽扇遮住娇丽面容,莲步轻挪,袅袅娜娜飘然而入,行至殿堂中间,羽扇倏然打开,留

出一份份绝色的笑容,柳腰盈盈,轻轻扭动间带出一份香艳的诱惑。跳跃,旋转,那胭红的颜色仿佛化成一阵轻雾,

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此时,丝乐之声忽然一变,从帷幕之后“飘”出一女子,绛红大裙,长长广袖遮住面容,她行至先前那四位美女中间

,双袖一甩,那袖后的面容只有极致的画家才能描画出来,她朱唇轻勾,凤眼向上微微一挑,霎时引起赞叹声一片。

舞了几下,她忽然张开双唇,歌声如同流瀑倾泻而出,那声线中带着一点点的慵懒,一点点的引诱,以及无尽的甜美

优雅。

虽然好听,但是比起鲛人还是差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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