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难掩那完美的线条,宽阔而有力的肩膀散发着温和与安全的气息,那一瞬间,卫恒有着一种放弃一切依靠上去的
冲动。
轻轻平息心中醉人的悸动,卫恒也看了那餐厅一眼,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
然后他快步跟了上去。
(四)
随便走进一家西餐厅时,卫恒心想,或许这就是缘份,因为他竟在此看到文寒。
这家西餐厅离卫恒或文寒的家或公司都不近,而且,也不顺路,卫恒之所以会出现在此,是因为上午应一家公司之邀
去给他们做了一番技术指导,回来时想抽空透透气,于是谢绝对方专车护送的好意,自己坐了计程车返回,因为已近
正午,颇有饿意,于是中途停下,进了这家餐厅,却没想到,竟见到本不应见到的人,真是天大的运气。
卫恒很想走上前去打招呼,顺便与对方共进午餐,虽然看对方餐桌上的碟子,应该已吃得差不多,但就算他只坐在身
边,无论什么东西,吃起来也定会更加香甜。
然转念一想,平时总喜欢缠着他,也几乎看惯了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因而,也更想看看没自己在旁时的他的样子,偷
偷地,看。
会有这样的念头,其实是有原因的。
卫恒很清楚地记得两人的相遇,相识,以及,如果可以这样说,相知。
相遇,只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儿,反正那时,自己算是被他耍了一通,所幸并没什么损失,相识,却是因为公事,而
相知,似乎只是自己的一头热,只怕文寒还不愿接受这样的说法。
对他,其实不是一见钟情,初见他时,只觉得他是个冷淡却强硬的人,因而起了挫败他的念头,因为这能带来成就感
,虽然最终无法如愿以偿,反倒被他捉弄了去,但彼此间倒也没留下什么坏印象。
为他所着迷,则是在因为公事而相识的过程中,而且,几乎是仅仅的,一瞬间。
那时他来自己公司,坐在小会议厅内等自己,因为是夏天,空调开着,送出微微的空调风,而他坐在空调边,低着头
,认真地看着手中的文件,然后,轻轻地翻页,从透明的玻璃窗望进去,能看到他神情沉稳的专注的侧面,以及,那
随着眼睛眨动而轻轻扇动的长长的眼睫毛,再然后,他大概感觉有人走近,于是抬头,看向玻璃窗,朝着呆站着的卫
恒露出微微一笑,那一刻,卫恒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一拍,随之涌上的,是一种从没有过的甜得发酸的感觉。
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是最迷人的,也是那一刻,卫恒终于彻底明白这个真理,他很清楚地知道,由这一刻开始,自己
爱上了他。
而现在,他就坐在餐厅最角落的位置,静静地,认真地,看着手中的报纸,仍然是那样沉稳的神情,仍然是那样专注
的眼光。每逢这个时候,他总会有一个仅属于自己的世界,周围所有一切都无法轻易进入,去扰乱他的安宁。
每次看到这样的他,卫恒都会无法自控地,为他痴迷。
悄悄挑了个能看到他的位置,根据物理原理,自然地,他也能看到自己,但他正专注于手中的报纸,想来短时间内是
不会抬头的,而且就算抬头,也不见得会看向这里,他向来没有随处张望的爱好。
轻轻举手招来了侍者,点了些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侍者礼貌地点头走开。
想了想,卫恒再次举起了手,轻轻一招,又把刚才的侍者招了回来。
“先生,还要些什么?”侍者礼貌满分。
“先来一杯咖啡,加一块方糖。”
“好的,很快就送来。”侍者回答。
“送到那边那位先生那里。”卫恒指了指还在看报的文寒,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很清楚文寒的饮食习惯,文寒喜
欢喝咖啡,每次在餐厅或在家里,他总喜欢要一杯咖啡,加一块方糖,这么久以来,几乎从没变过。
侍者转过头看了看文寒,又转过头看向卫恒。
卫恒微笑着点头。
侍者迟疑。
事实上,如果那边坐着的是位美女,或者相反的,这边的这位是美女,那么侍者可能会比较容易领会,只是现在却并
非如此。虽说眼前这位先生的举止看来并非恶意,而且很多情况下,人们都不会抗拒别人对自己所表示的好意。然而
侍者是个尽心尽职的人,顾客是上帝,如果那位上帝并不喜欢受到这位上帝的打扰呢?如果因此发生什么冲突呢?这
样的事,能少就少。
卫恒看出侍者的犹豫,而他向来是个体贴的人,自然不会让侍者为难,于是他笑着解释:“我和那位先生是生意上的
合作者和私下的朋友,平时喜欢开开玩笑,所以,请放心。”
文寒一定不会生气,至少,看起来不会生气,卫恒很有这样的自信。在公众场合,文寒不会将非常的情绪表现出来,
而卫恒也不会做出令人侧目的任何举止,这几乎是两人在无形中默认的游戏规则,自然,也是两人能“和平”相处至
今的重要前提。
大概是卫恒的笑容确实真诚,侍者终于打消犹豫,微笑着走开。
卫恒能看到侍者将咖啡放到文寒桌面时文寒诧异的神情,尔后,侍者说了几句话,又转过头指向卫恒的方向,卫恒对
着转过头看向他却仍然面带诧异的文寒笑了一笑。
然后,就见文寒对着侍者说了几句话,侍者笑了起来,很有礼貌地点头走开,文寒则继续低下头看报,没喝咖啡,也
没再理会卫恒。
卫恒多少有些失望,无论如何,他总归希望文寒能给他一些回应,不至少让他有如此的挫败感,但文寒却似乎并不知
道,哦,不,应该说并不理会卫恒这样的想法。
侍者的走近打断了卫恒的深思,卫恒看向微笑着的笑得轻盈的侍者,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好些瓶瓶
罐罐和一杯清水,接着侍者从托盘上拿下那杯清水放到卫恒桌面上,然后,将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添加到
清水里,罐装的白色的应该是糖和盐,灰色的应该是胡椒粉,瓶装的,依气味,白色的是酒和醋,黑色的应该是酱油
,其它的,均是类似的调味料。
卫恒就这样看着侍者在他面前调剂了如此一杯绝无仅有的饮品,然后,很有礼貌地立在一旁,大概是等着看戏。只是
虽这侍者眼睛的光芒早已出卖了他想笑又忍住不笑的秘密,却仍能如此神情自若,果然够专业。
卫恒看向文寒,此时文寒已放下报纸,端起卫恒送去的咖啡,喝了一口,接着冲着卫恒微微一笑,又向卫恒举起手中
的杯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卫恒不知自己该不该做出目瞪口呆的样子来配合剧情的发展。终于,他看了看侍者,再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文寒,
然后,看了看文寒,再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侍者,最终举手比了个投降的姿势。
算你狠。
文寒本就差不多吃完,于是他看了卫恒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便起身离开。
卫恒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便也快速结了账,赶了出来。在停车场,他截到已经坐上车的文寒。
“怎么,还想喝么?”文寒笑得挑衅。
“在我没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之前,还不打算喝。”卫恒笑得自然。
“那么……”文寒看了看卫恒放在车窗口的右手,示意他该收手放行。
卫恒耸了耸肩。
“有一个对我来说很不幸的消息,我今天没带多少钱出来,刚才身上的钱都用来付账加做小费了,所以,没钱坐车回
公司,看来得麻烦你送送我了。”
文寒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便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钞票塞进卫恒手里,很无所谓地加了一句:“不用还钱
了。”
然后,他开着车扬长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卫恒很认真在想,下次要不要拿上行李箱到文寒家门口,告诉他自己被房东赶了出来,没地方住,文寒
会不会干脆送自己一套房子,顺便很大方地送上一句“水费电费都不用你交了”?
不过,想来,若真是那样的情形,只怕文寒买架火箭把自己捆上去送出银河系的可能性或许还比较大些。
卫恒又想,是不是该把这张钞票放在枕头下,每晚枕着它入眠,说不定还能做到见到文寒的美梦,这是个值得考虑的
主意。
无论如何,亲爱的,Iwantyou.
(五)
文寒是一个很能把握自我、统筹全局的人,他知道什么事是可以做的,而什么事又是不可以做的,他更知道可以做的
事该怎么做能有百分百的成功机会,而怎么做又可能只有百分五十的机会,然后他会斟酌思量,以便在最好的时机,
以最佳的条件,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因为他要的是最大的成功,若是不成功,那宁可不做。
文寒同时是个很能自控的人,实际上,做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这几乎是个人必备的首要能力,否则如何对付商坛上形
形式式心思各异的人以及工作往来中的种种突发事件。长久以来,文寒早已精通如何把握自己情绪的能力,而且运用
自如,喜怒不形于色,便是其中的精髓。
对于卫恒,文寒虽然常常都有动手揍人的冲动,但几乎从没真正出手过,实际上,他不认为打卫恒是一件多么明智的
事,每次有打人的冲动时,他都会在脑子里以秒短的时间思考过:第一,以卫恒和自己相差不多的身材和气力,打他
也不见得能打得赢,胜数不大,不打为佳;第二,以卫恒对自己的态度,打他他一定不敢还手,这样有利于自己的优
势,可将自己的胜数提高到80%,可以考虑打他;第三,虽然他一定不敢打回自己,可问题是,他可以躲,也可以挡,
自己的目的是打到他,如果不见得能打到,那么,不是不想打,而是懒得打,省得在他身上浪费自己的气力;于是,2
:1,不打。
但几乎没有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事实上,文寒的确揍过卫恒,原因嘛,用文寒的话说,就是“因为那小子确实欠揍
”,好吧,我承认,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反正,当文寒听到门铃声,看时间,大概也猜到是谁,于是懒懒地走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男人,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可恶男人,男人捧在胸前的是一束花,一束玫瑰
花,一束红色的玫瑰花,一束在白色衬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红艳的玫瑰花!虽然,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一个捧着红
色玫瑰花的高大帅气的男人,在天底下所有正常或非正常的女人眼里,会是一个多么令人赏心悦目多么令人心跳加快
的画面,只可惜,这男人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同样高大帅气的,男人!
那一刻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下一秒,文寒的脸色黑了八分,第三秒,文寒决定装作不认识这个男人,于是迅
速侧身关门。
只是门外的男人速度更快,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一伸,便挡住了即将被关上的门。
“不好意思,先生,”文寒仍然黑着脸说道,“我家没有订花,也不打算买花。”同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满清十大
酷刑的名单,如果用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一定很痛快。
“没关系。”门外的男人笑得甜蜜蜜,“这是送给你的。”
文寒突然很希望自己能有一种特异功能,将雷电引来,直直击在这家伙的头上。
“阿寒……”眼前的家伙一脸的真诚加一脸的爱慕。
“恶心。”皱眉。
“我一直都很想送你花……”
“恶心。”再皱眉。
“送玫瑰花给爱人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恶心。”仍皱眉。
“因为玫瑰花是表达爱意的……”
“恶心。”还皱眉。
“我只是偶尔也想用这样的方式表示我对你的爱意……”
“恶心。”又皱眉。
“希望你不要拒绝……”
“恶心。”还是皱眉。
“如果你不喜欢被人送花,可以反过来你送我……”
“做梦。”这次不是皱眉,而是咬牙切齿。
“你不觉得这是很浪漫的事吗?”
“不觉得。”我只觉得有点反胃。
“男人一般不会收到花。”
“当然。”
“所以你不觉得有这样的体验也是很不错的吗?”
“不觉得。”我还是只是觉得反胃。
“你真无情。”一脸的抗议。
“现在知道还不迟。”一脸的决绝。
这样的情况下,常人一定会觉得大为挫败,心灰意冷,然而这方卫恒不愧为文寒眼中的非常人,只见他微微一笑,一
手按在文寒肩上,将他推了开去,然后大摇大摆走进屋内,事实上,他早已有了主人翁的自觉,尽管真正的主人并不
乐意。
“嗯,插在哪里好呢?”他走进客厅,四周看了看,却不问主人的意见,只是自问道。
屋里有不止一个花瓶,餐桌上有,客厅里有,房间内也有,负责打扫的钟点工会定时给各个花瓶换上新鲜的花,以保
证它们充分发挥作为点缀物的功能。
其实文寒对花是没太大讲究也不大在乎的,他让人在各个房间放上花只是为了添些生气,想养些小动物又嫌麻烦,毕
竟文寒不是个会花多少心机在这些小生物上的人,而且,他的时间和精力也不应该并不被允许浪费在这上面,对于生
意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文寒喜欢安静,因此只是一人住在这个大大的房子里,除了在固定时间来打扫和准备晚餐
的钟点工,便没再雇佣固定的佣人了,倒是几个弟妹甚至父母有时会来小住,故而满足了文寒安静却不寂寞的要求。
前段时间被小阳缠着将宠物店的一只白色小狗买回来养了挺长一段时间,后来又给小阳和易清要了去,现在易清出国
,小阳回父母家住,于是小狗也被带到父母家了,说句实话,有时倒还会想起它的,毕竟陪了自己那么一段时间,文
寒总归还是念旧的人。
也因此,他从不会去问雇工今天换了什么花,更不会告诉雇工今天该换什么花,他向来只求搭配得当,看得舒服便可
,而雇工也向来都能满足主人这不算高的要求。
“这花可是买得不简单。”卫恒一边考虑一边说道,但也只是考虑片刻,他便走到客厅中放着花瓶的台子前,将那白
色花瓶中仍然绽放精彩的花束拿出,扔到垃圾桶中,然后小心地,将自己手中的红色玫瑰花插到花瓶里,“第一家店
说现在的情人真是越来越热情很多年轻人来买玫瑰花所以很过意不去玫瑰花已经卖完了先生请明天再来到时给您打个
八折我想我也不在乎这样的折扣既然打算送花为何要等到明天反正现在到处都是花店于是便到了第二家我知道你偏爱
浅色尤其是白色可惜那里没有白玫瑰只有红玫瑰和黄玫瑰我想你偏爱浅色那么应该会比较喜欢黄玫瑰那卖花的小姑娘
问我花是要送谁的我说是要送给美人的她开玩笑说有我美吗我说在我眼里他比谁都美她说真感人你的情人真幸福我说
这是当然的我是天底下最痴情的男人然后她说黄玫瑰代表妒嫉我想我们都没有外遇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妒嫉于是就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