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倒是可以当敌人……我加了这么一句话,没想到潼川却笑了。
“那也好,总比完全被你忽视要好。”
已经好久没有跟同年龄的家伙做这种无聊会话式的交谈了。
在活动筋骨之后带来的爽快感作用下,我哼起了PAFFY的歌。潼川也和着我的旋律,于是我们开始合声唱着“舒服的感
觉”。
[发表时间:2005-4-3 22:29:17]
x7041055
0 0 [5楼]
第四章
兼卖法式料理&鸡尾酒的“la neige酒店”营业时间是从上午十一点半岛下午两点供应午餐,而我打工的夜班时段则是
晚上六点到十一点。
整理好店里的工作时,大概都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了,所以我多半时搭最后一班电车回家的。
当天我像往常一样和SHO离开了酒店,当我们正要走进横贯车站的拱顶商店街时,突然想到我忘了吧定期车票带出来。
“怎么了?”
“我得回店里一趟,你先回去吧!”
于是我和SHO道别,急急地赶回店里。
我从后门走进更衣室。
门开了五公分左右的缝——如果门是紧闭着的话,或许我就会毫不犹豫地直冲进去了。
(咦?)
我发现有人在里面,浴室停下了脚步。
(难不成是小偷……)
阴暗的门缝里有两个交缠在一起的模糊人影。我竖起耳朵,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
“——哪,可以吧?”
“你……好狡猾。既然如此,那你去跟女人分手后再来找我。”
“我会的。既然你这样说了,我明天就去跟她分手。……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已经交往了五年的小爱讲。”
“我不管!”
“不要这么冷漠嘛!是你主动引诱我的。”
“表明我们不是普通交情的可是你那!”
“可是——”
于是,两个影子重迭在一起了。
(喂喂……这可不是在演戏耶!)
听到他们慌乱地脱衣服的沙沙声,我顿时了解到自己正在窥探别人的隐私。可是我并没有立时离去,因为我想确认一下
那两个人到底是谁跟谁。
“……凯,我喜欢你。”
果然……
“我也想永远跟米奇在一起。”
原来是一起搭档的服务生——凯和米奇。
他们那种不只让女客人,连我都为之脸红的浓烈肌肤之亲早就超越了演戏的范围。
嘴唇重迭在一起的湿濡声音响起。
然后是拉下拉链声音……。
“小朋友不宜观看。”
当我茫然地呆立在当场时,有人一把将我拖走了——是老板。他拖也似地把我带到后门口,拿掉我的眼镜。
老板从上方窥探着我,在我眼前啪啪啪地拍着手。
“喂,你没事吧?”
“……啊…嗯……”
“吓了一大跳?”
我用力地点点头。
“真是的,这些人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老板喃喃地说道。
“我们店里是需要演技,可是怎么会让你撞个正着……”
“你说这些人……难道还有别人?”
“嗯,罗利和小优也是。你的前任汤米也因为受不了单恋的苦楚,留了一封信就走了。”
“……”
我当场说不出话来,老板把手放到我头上来,安抚我似的咚咚地拍着。
“对不起,吓着你了。我会提醒凯和米奇不要在神圣地工作场所做那种事。辛苦你了,明天再见罗!回家的路上小心一
点。”
我跟老板道了声再见,踩着僵硬的步伐往前走。
虽然不能进去拿定期车票,不过今天才刚刚领了薪水,两百二十圆的交通费用就当成学费花出去吧!
“宏美!”
听到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
老板还站在店门前,他对我怒吼。
“你可别因为看到令你惊愕地事情就说要辞职哦!我们店里一直都人手不足,需要你的帮忙。只要你自己站得住脚就不
会有事的。可别步他们两人的后尘啊!”
我点点头,对老板露出了笑容——可是,我想我的笑容一定很僵硬。
(谢谢你的关心,可是……老板,已经太迟了……)
因为,在来打工的第一天,我就对SHO一见钟情了。
之后,因为必须演戏而一直黏这我的SHO,就老是让我一颗心定不下来。只要客人高兴就好……SHO似乎一直想取悦我,
可是我对他却完全不需要什么演技。
在更衣室中总是扮演者爽快的年长朋友角色的SHO,在开始工作之后,总是带着色情的目光看着我。
他前后差异如此巨大的态度让我感到烦躁。我就像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菜鸟一样。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我常常差一点就要脱口问出这句话。
(会不会只是在演戏?)
我虽然常常对男校的坏习惯和常叶的校风颇多微词,可是,在打工地点。我却一直想确认自己心仪的大哥的心思而忐忑
不安。
被其它的男人钟情势很令人不快的,但是自己爱上别人的感觉却相当不错……我不禁为自己这样的任性感到愕然。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完全陷进去了。)
目睹凯和米奇的情爱场面固然令我惊愕,可是也让我有一点羡慕。一方面是因为那种视觉上的美感使然,最重要的是事
实不如我想象中那么脏。
或许男人之间的爱情也不坏……?
同性恋——这是先天使然还是后天造成的?也或许是任何人都潜在地症状,只是有些人因为某种机缘而显露出来罢了。
既然如此……那种因子是存在于DNA当中罗?或许是一种超能力?
嗯,是啊!活了十六年——就经验论来说,是不是太短了一点?——我觉得恋爱简直是一种病。
如果是一种病,那么这一阵子常出现的“物以类聚”的状况其实不就是一种滤过性病毒(?)感染的结果……。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饶了又绕,这时我正来到刚刚和SHO分手的拱顶商店街的入口处。
“宏美!”
“咦?你在这里等我吗?”
看到两手插在口袋里的SHO,我的一颗心又没来由地骚动起来。
在街灯散发出来的蓝白色光芒下,SHO看起来比平常还要俊美。
那端正的脸上浮起了浅浅的微笑。嘴巴上那颗喂喂抽搐的痔看起来好性感。
“宏美。”
他再度呼唤我。
就在这时候——我明确地了解到自己对SHO的感觉。
(如果跟这个人的话,或许上床也无所谓?)
我心里想着,如果我们像凯和米奇一样亲吻拥抱的话会怎么样?
SHO不知道我的心绪有多混乱,带着温柔的目光俯视着我,像个保护者一样对我说道:
“你这么久还没回来,我正想回店里去看看的。”
哪,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吧——我想被SHO拥抱。我希望像个处女一样,满怀着期待和不安,把一切都交给他。
如果对象是SHO的话,我甚至可以抛弃男人的自尊……。
我用力地吞可一口口水。
或许是我的表情变得很无助吧?SHO看着我的脸,不解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嗯,是有一点事……。我不小心撞见别人亲热的场面……”
“啊……啊……”
SHO呻吟着,用手摸着太阳穴。
“是罗利他们?”
“嗯嗯,是凯和米奇。”
“是吗?终于曝光啦……你很惊讶吧?”
“还好啦!”
“对不起,我没有先跟你说清楚。”
“是老板不让你说的吧?”
“嗯,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我实在有点说不出口……。我觉得如果让你心里产生疙瘩的话,恐怕就不好做了。”
不好做事什么意思?是指我把这种不好的事当真就不好了吗?
如果他担心的是这一点,现在为时已晚了。
“那个,我——”
我想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可是因为太紧张了,舌头竟然打起结来了。
“什么事?”
SHO歪着头,催促我继续说下去。
我们的视线紧紧地交缠着。
(嗯……这种状态也不坏……)
身材绝对不算娇小的我必须抬头仰视一个人让我觉得很新鲜,而且,俯视着我的SHO那壮硕的身躯也让我觉得好有安全
感。
我好想在他怀里撒娇。
(你想不想吻我?)
我松开了嘴唇,试着用眼神引诱他——SHO的眼神开始浮动了。
“宏美,你在引诱我吗?”
“真是的……不要问得这么露骨嘛!”
喀哒喀哒飞驰而过的电车声音阻断了我们交缠得视线。
我隔着SHO的肩膀,看到穿过拱顶商店街出口的车体。镶有银红线条的不是急行电车,那么,那大概就是最后一班每个
车站都停地电车了。
“……最后一班电车开走了。”
我不自觉地低声说道,紧张感也慢慢消失了。
SHO安慰我似的将手轻轻放在我虚脱的肩膀上。可是,他并没有说要帮我拦记程车。
“去喝一杯吧?”
“嗯……”
我轻轻地点点头,脸颊是火热的。
走进拱顶商店街中那条巷子,大约又走了五分钟左右,SHO把我带到一家叫“地下水”的鸡尾酒吧去。
这家酒吧位于零星散布着几家小精品店的细长型大楼的地下室。
用水泥建造,充满仓库风格的店内装潢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可是装设在墙上的几个装有湛蓝色清水的水槽却像水族馆一
样。
里面放养了几条在丛林里生活的大鱼,他们正悠哉悠哉地游着。
BGM放的是充满虚无感的钢琴演奏曲。音量开得很小,似有若无地,可以压低了节奏。
整个店里面弥漫着一股让人分不清时间感的独特气氛。
跟我以前常去的俱乐部大不相同。
(真不愧是SHO,知道哪里有什么好店。)
很遗憾,身为路痴的我没有自信下一次一个人还能找到这个地方。如果有这种店的名单,约会时就方便多了。
“喂,你是不是把眼镜戴起来比较好些?”
我问SHO,他只是笑一笑,回答“没关系”。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我们经过柜台前面,这时一个高大的美女叫住了SHO。
“SHO,好久不见了。今天不是跟那个人来啊?这是遗憾啊!好希望他来接我的……”
“对不起了,妈妈桑。”
SHO举起一只手打了声招呼。
“话又说回来,你不马上回家,这么晚了还在这边晃,这样好吗?明天还要上课……啊,原来你带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孩
子来呀!我把话收回来,姐姐赞成你跟年纪相仿的朋友交往。我请你们喝一杯。”
我们坐定之后,SHO对我说:
“他是我们老板的爱人。老板带我来了几次。老板太害羞了,不敢一个人道爱人的店里来。”
“……老板就是她刚刚所说的第三人称的‘他’吗?”
“嗯。”
“那个人……是个男的吗?”
“是啊!实在有点看不出来。很漂亮吧?”
我难表同意,便不再说什么,这是妈妈桑说要请我们喝一杯的酒送来了。
那是一杯用菠萝和樱桃装饰着杯子的高杯鸡尾酒,附有吸管。从颜色来看,我推测大概是新加坡司令。
打扮得像芭比娃娃的女服务生——不,这个人也是男扮女装的,所以应该校他少爷吧——亮着一队眼睛说道:
“妈妈桑说两位要表现得像个孩子一样。”
我很认份,北当成孩子看待也没什么不对,可是SHO却一脸不悦的表情,猛咋着舌。
SHO朝着靠在柜台边的妈妈桑竖起了中指,于是她……不!他一边笑着,一边做出从椅子上摔下来的样子。
“我去跟他说把老板放在这里的酒拿出来。”
“没关系,小孩子喝鸡尾酒就够了。”
“难得来喝一次,就不要讲这些取悦大人的谦虚话了。再说我们费用照付的。”
在SHO离座期间,无事可做的我就用吸管用力地吸着妈妈桑请客的鸡尾酒。
被自己喜欢的人约来喝酒所产生的兴奋感已经冷却下来了。
在我面前游来游去、面无表情的鱼实在让我看不下去了,我只好无趣地环顾着四周。
在我看得到的范围内,这家店的客层好像都是同业。
漂亮的男男女女,或者难以区分性别的漂亮人们聚在一起,快乐地谈着悄悄话。其中也有几张在电视上看惯的熟面孔。
“如果你对演艺工作有兴趣的话就打电话给我。”
有几个人把名片留在我的桌上。
光是这样还好,可是当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问我“喂,三万圆怎么样?”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低着头。
(我怎么了?)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面。
要是在平常,这种人我早就一拳揍过去了。可是,这家店的气氛却让人有一种不能使用暴力的感觉。
(我怕了吗……?)
我竟然会对这种场所感到畏怯,太意外了。因为母亲的工作关系,我应该是一个早就习惯夜生活酒场色彩的孩子的。
我不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
SHO在好远的地方。在柜台边跟那些乍看之下分不出性别的工作人员谈笑风生的SHO距离我好遥远。
我不要他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
我们之间的距离明确地摆在眼前——他是大人,而我是个孩子。
背着别有米老鼠之类的吉祥物的背包、穿着无印良品衬衫的我,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我……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
没有我立足点的地方不只这里,是的——连在家里、在学校……我都是孤单一个人。
在不知不觉当中,我的心情往负面的深渊坠落。
(是鸡尾酒的关系吗?新加坡司令是混了什么东西调制而成的……?)
我企图想起新加坡司令的调制法,所以连SHO的份也喝掉了。
握知道慢慢渗透到我脑子里的酒精,使一向盘踞在我心中的疏离感浮显了上来。
就好像一种不好的幻觉一样。连以前因为出于好奇心而吸食大麻时也没有这种感觉……。
(啊,是爱情的关系吗?)
或许是因为想根某个人合而为一,所以更加清楚地看清自己现在孤寂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