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瓶子里的彩虹——初阳

一大早胡文敏就提醒我今天出门的事。

‘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

‘对阿！你的心里只有廖良栋而已。’

‘他要我改口叫他【阿栋】。’

‘哟！很甜蜜嘛！’胡文敏酸溜溜的说着。

‘你讲话很酸耶？我开始怀疑你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吧？’

‘噗！！好啦！不闹你了。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自己要想清楚。’

‘我懂你的意思。’我有点失望的看着天花板。

我不担心胡文敏会把事情告诉其它同学，因为她不是那样的人。总是站在我的立场，分析事情。毕竟当局者迷嘛！在我

生命里，我把她列入我最重要的人之一。

‘徐桑，最近跟黄森他们很热络喔！’杨平意突然开口问我。

‘还好吧！我们不是也跟之前一样。’

‘徐桑，我就知道你变心了。你不再爱我了嘛？’

‘我就知道你有了别人，有了新欢不要旧爱了。’

‘你吃错药了嘛！什么新欢旧爱的？’

‘哈！你果然还是我认识的徐桑。嗯…抱一个嘛！！’

‘不要，你走开！！’

杨平意大笑两声，就离开了教室。对于我的反应，他似乎相当的满意。不知道是不是他缺女友太久的关系。不过我却很

少看到他跟李义钦开玩笑，也许李义钦太一板一眼。如果说他们像朋友，我到觉得更像兄弟。

第八章

‘胡文敏，我先去图书馆，等等行政大楼门口见。你先去社团打发时间。’

‘好！’胡文敏走出了教室。

‘还是先把功课作一作好了。’

‘你喃喃自语什么？’黄森看着我

‘我没注意你也在这，你也在写功课嘛？’

‘我又不是你，老早就作完了。我是在回信！’

‘回信？’我疑惑的看着黄森。

‘是啊！！这些都是我的笔友，我在回信给他们。’

‘至于那个【他】，我想不用我解释了。’我点点头。

‘去哪里可以认识这些人？’我好奇的追问着。

‘杂志上有征友，你可以花点小钱，就可以认识来自台湾各个角落的【圈内人】。’

【圈内人】这三个字，黄森刻意的压低音量。

‘通常这些杂志书籍都非常不明显，因为大家接受度不高，所以你可能要找一找。’黄森就像老马识途般指导着。

‘那我不打扰你回信，我先写作业了。等等还有约。’

‘胡文敏？’我点点头。

草草的写完作业，也不知道对不对。我跑到约定的地点。

‘等很久了吧？’

‘我也刚到。’

‘对了，我们今天到底要去哪？’

‘秘密…’胡文敏依旧不愿透露。

我们来到了一家名叫‘大采购’的文具图书礼品批发店，旁边附设了家书香咖啡。

‘到了！！’胡文敏开心的说着

‘到了？你今天要带我来这买东西喔？’

‘学校附近不是有很多家，何必特定来这家？’

胡文敏拉着我，走到店里某个角落。

‘你看！！’

不起眼的角落，是同志相关书籍。有的是男体写真，而有的是健身书籍。各式各样让人目不暇给。

‘挑一本吧？我知道你没这类的书籍。会许你会更找到你自己。那个真实的自己…’

我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原来她这么了解我。我随手拿了一本同志指南，封面上是个散发年轻气息的男子，有着非常健壮

的好身材。

‘没想到你是吃【重口味】喔！你的阿栋也是属于这类型的人嘛？’

顿时我的脸红通。

‘你…你要帮我付账嘛？’

‘当然，你那么俗辣，还是本姑娘帮你就好。反正又不是我要看的。’

我再次感动只差没掉眼泪。

‘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我看着胡文敏，但心中早已澎湃不安。

‘隔壁的书香咖啡，给你请客。’

‘切！正想夸你的。来这招…’

‘好吧！那不要罗？’胡文敏假装离开店里。

‘好啦！我请客就是了。’

胡文敏拿着我手上的杂志，神情自若的到柜台付账。我还刻意跟她保持一段距离。因为我真的怕被人认出。付帐的时候

，店员还看了胡文敏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大功告成，走吧！我要我的领赏。’

‘是。’

我小心翼翼的把杂志收起，虽然店员已经包装好，但心里作祟的缘故。我把它塞进袋子里。这样我才能够感到安心…后

来有几次的周三，黄森也跟去，不过后来因为觉得无聊，黄森就没在去了。而往后的每个礼拜三，自然而然成为我跟胡

文敏的特别‘约会’。

因为这些书籍的关系，我总会在房间的某处，让这些书籍进行改装。深怕某一天老妈发现它们的存在。之后我常问黄森

笔友的事情，他说为了怕家人发现。他在邮局开设了信箱，把信件都寄往那里。但是因为我未成年，所以我请了可以开

设信箱的表姊，胡扯的掰了理由；说是社团信件要寄去那，所以要瞒着家人…表姊不疑有他，看着我天真无邪的表情，

决定帮了这个忙…其实暗地里，我是想跟黄森一样有属于自己的信箱。

‘表姊，你要原谅我啊！’这句话在我心里呐喊着。

我填写好杂志上的基本资料，到邮局汇了款。期待的是否有人能够给我回应。

一周过去了，信箱依旧是空荡荡…也许，我是不受欢迎的那个人吧！！想到这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隔天，来到邮局。我

不死心的打开信箱。里头有一封署名给我的信。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提起了勇气写了这封信给你…

最近，我才知道自己也是喜欢男孩子的。

很想找个跟自己一样的朋友。

希望你不嫌弃我，彼此分享生活的点滴。

我知道，我们都走的很艰辛…

如果，还有彼此的扶持，相信可以走的顺利一些。

期待能接到你的回信。祝 顺心！！David’

当我看完这封信，一则喜一则忧。开心的是有人终于写给我了。难过的，是我们犹如‘关在瓶子里的彩虹’，享受不到

蔚蓝的晴空。那个属于我们的天空…

后来的几天，信件如雪花般的飘来。在我的生活里，多了回信这份工作。很快的，一年这样过去了，座位略有变动，胡

文敏跟黄森换了座位。原因是高大的黄森可以挡住瘦小的胡文敏，这样她才能安心作自己的事。这时候班上已经有人不

再骑脚踏车。很多人开始偷偷骑机车，但通常都是无照驾驶，当然阿栋也是其中之一。有天因为表弟把我脚踏车借走，

我便搭了公车到学校。

‘徐立诚，早啊！你今天没骑脚踏车上课喔！’

‘嗯，我表弟我把车借走，我今天搭公车。’

‘这样吧！我骑车载你。如果你不嫌弃我姐这台小绵羊的话。’

‘谢谢你喔！’

‘我看这样好了，以后干脆我载你上下课。你如果有事在提早跟我说，我就不会等你。’

‘不太好吧！！’

‘又没关系，就这样说定了！’阿栋说完便把机车停好。

‘走吧！要上课了。’

‘嗯！’我满心欢喜的看着阿栋。

最近因为日剧非常的泛滥，像是东京爱情故事、爱情白皮书总是一再耐人寻味。

期盼哪天像剧中人一样，可以深深的爱过一场。

‘最近好象快上档一部日片耶！’黄森说着。

‘小护士大战金枪侠嘛？’杨平意紧接着说。

‘你一定要这么色嘛？’胡文敏看着杨平意。

‘俗语说的好，色字头上一把刀。况且，我是男人本来就好色！！’

李义钦似乎习以为常，但是他选择了沉默…

‘对吧！徐桑！’杨平意对我挑了一个媚眼，我打了一个冷颤。

‘吼！你也拜托一点。黄森说的是七月七日情吧？’我回答。

‘嗯，那部看起来还不错。可以去看看！！’众人点点头。

‘好啦！中午老地方见…’语毕，老师正巧从门外走进来。

‘同学们！安静，现在开始上课。上次我们讲到…’

第九章

离学校不远处，有一间简餐咖啡厅名叫‘古居’，这是我们与社团常聚会的地方。中午时刻或者空堂时间，我们常常过

去集合。而那间店是一对很年轻的夫妻所开的。老板娘戴着眼镜，总是在吧台里忙进忙出。而老板接手老板娘制作好的

餐点，送到每一桌学生的手上。看的出来两人非常的恩爱。

老板因为体谅我们学生没什么钱，每次点餐的时候，饭量总是双份量！！古居其实不大，充其量约教室二分之一。外观

是以木制所搭建而成，遮雨的雨棚是以茅草作为装饰，而店内的家俱全部以竹子为主题。虽然没有华丽的装潢，但是在

里头随处可见学生的留言。在店里左边拉开布廉，里头是比较私密。虽然也是开放空间，但角落的某处总会有人抢着坐

。不论里面还是外面，都有一整柜的漫画书提供给学生使用，可以看的出老板的用心。而桌上的星座占卜，是我最喜欢

玩的。每次只要往自己的星座那格投下铜板，板手一拉，令人期待签纸就会掉出来。黄森总是说我迷信，被骗了都还不

知道。但我却甘心受骗，因为我想看看这周我跟阿栋的运势，后来他也没在说什么。

‘你好！欢迎光临，你们来啦！今天要坐哪里？’老板热情的招呼着。点餐之后，五人闲聊了起来。

‘徐桑，你不交女友嘛？’

‘我有你啊！干麻还交。’

‘你终于承认是我的老婆了，这句话我等很久了耶！’

‘最好是等很久…’

‘又来了！’难得开口的李义钦说话了。

‘这都很老套了耶，杨平意你换一个好嘛？’黄森埋怨的说着。

‘除非你介绍女朋友给我。’

‘胡文敏啊，她不是女生嘛？我介绍我的好朋友给你。’

‘噗，我都把她当成男生看！’

‘杨平意，你如果想活着离开这家店，最好再讲一次！！’

‘你看，这不是男生嘛？’

眼看胡文敏就快抓狂，这时候老板端的餐点上来了。

‘来，这是你们点的餐，请慢用！！’老板看气氛不对，就赶快离开了。

‘好啦！我们的小妮子生气了，为了让她消气。我提议让杨平意请她吃饭’我故意亏杨平意。

‘赞成！’其它两个男生表示同意。

‘那好吧！既然老婆你都这么说了。就我请了…’

‘亲爱的胡文敏，别生气嘛？’

‘我没生气啊！’

‘不过倒是赚到一份免费的午餐。’

‘可是你刚才不是…’

‘喔！我在模仿昨天电视的剧情，谁知道…’

‘刚好昨天有演这一幕。’

‘徐桑，你跟她串通好的？’

‘没有啊！！我不知道喔？’

‘好罗！我们男人本色今天大方一些罗！’黄森揶揄着。

‘男人说的出做得到。’李义钦看着杨平意。

‘啧！我失算了。’杨平意心有不甘的说着。

傍晚时分，阿栋找我一起回家。

‘一起走吧！我载你。’

‘好，我收拾一下。’

小绵羊体积不大，两个男孩子坐再一起的时候，感觉会很‘贴’。为了保持一点距离，我故意坐后面一些。一路上我们

有说有笑，突然间前方一个窟窿。叽~~一个紧急刹车。我抱住了阿栋。

‘你没事吧？’阿栋回头看我。

我赶紧把手放开。这时他才意会到我刚才抱住他。

‘不好意思！’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他重新发动了车，继续往回家的路上。在那一瞬间，我感到他的体温。纵使只有短短

的几秒钟。

‘谢谢你载我回家，那明天见罗！！’

‘明天见！别忘了我明天载你喔！’我向他挥手告别，便转头进门。

‘徐立诚！！他是谁？’老妈问我。

‘我同学啊，廖良栋。’

‘原来是你同学喔！有驾照了嘛？’

‘有。’这是我下意识的反应说完我便快速的跑上楼。

‘等一下，你国中同学【老鼠】说，下个礼拜天国中同学会。’

‘好，我知道了。’一上楼，我正想打通电话给老鼠。

‘铃！铃！’

‘徐立诚！你的电话！’老妈的嗓门很大，大到整条街都知道我正要接电话。

‘喂！我啦！我怕你妈没告诉你下个礼拜天同学会喔！’

‘她已经告诉我了，地点在哪？’

‘地点是…’

我随手把时间跟地点抄在便条纸上。

‘上次不是说就要办？怎么隔这么久？’

‘听说班长有事，所以延迟了一些时间。’

‘那…全班都有去嘛？’我想探探老鼠的口风。

‘几乎九成以上都有去，详细名单我不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怎么？里头有你暗恋的人嘛？是哪一个啊？’

‘没有啦！你想太多，是大家都很久没见了。’我故意转移这个话题。

‘那到时候见罗！！’

挂完电话，我才惊觉的发现，杰。似乎在我心里悄悄的消失。那我参加同学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在确定自己的心意

，还是想再看他一眼。想他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同学会我才又想起。

‘徐立诚，你下来一下！！’

我想该不会又要买什么东西了吧？

‘明天我要参加邻里的自强活动，三天两夜。这几天你要好好顾家。不要等我回到家都被搬空或者火烧房子了。’

‘拜托！你儿子我是这样的人嘛？’

‘不是，他是懒惰的人。’

‘吼~~’我不悦的看着老妈虽然这是事实，但也不要说的这么明白。

‘肚子饿就巷口买碗面，其它的就注意瓦斯跟水电。’

‘好啦！！’这时候隔壁的陈妈妈走进来。

‘陈妈妈好！！’

‘乖，你放学啦！’

‘嗯。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便又上了楼。

在上楼之前，我偷听到了两人一小段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