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绝小娃娃

"他好些了没有？"进了门就冒出这么一句，几位太医都疑疑惑惑地望着在中，却没有人敢搭茬。 
"恕臣愚笨，实在是......" 
"国家用那么多俸禄养你们干吗？没用的东西！"允浩挥手让这些太医都退下，来到在中床边，"在中啊，感觉怎么样？"

 
"允......呐......我......我想见希澈公子......" 
"韩庚说希澈去采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傻瓜，不许乱说，你只是有点发烧，心情不好而已，你还要做我老婆，给我生一堆小孩呢！" 
"什么？小孩！"在中惊呼失色。允浩知道了吗？怎么办啊...... 
"对不起......对不起在中，我不应该跟你开这样的玩笑......虽然......虽然我很喜欢小孩子，但如果跟你在一起，

我们没有小孩子也可以的啊，我......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的......" 
"允浩，你真的很想要小孩子吗？"在中看向允浩的眼睛。 
"其实我做梦都想跟你有个小孩子呢，眼睛像你，大大的，个子像我，高高的......但......但没有关系的，我知道这

不可能，如果不是你生的孩子，那对我也没有意义的，你可千万别多想......" 
"我......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在中的心里乱极了，本来想打掉这个小孩，但允浩的话让他心里很矛盾，如果留下这

个孩子，允浩会不会开心......他...... 
朦胧中，在中进入了梦乡。 
仿佛有旌旗鼓动，仿佛有清风穿枝，一个男子痛倒在地，化为一缕烟尘。依稀中，那抹淡淡的幽香和那双一模一样的水

般明眸，让在中一下惊醒。 
"在中。"是希澈的声音。 
"希澈......公子......"希澈端了杯水来，喂在中喝下。 
"打胎的药我已经拿到了，堕掉他，以后你也不会再有这般孽债，你也可以轻松地生活了。只是......你怎么又跟他回

宫来了？" 
"什么？你是说......堕掉他我以后不会再有了？" 
"是啊，男身承孕，逆天而行，会将母体消耗干净的，所以也只会有这么一次的，打掉就没事了。" 
"我......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什么？不行！这个孩子不能留的！" 
"为什么？" 
"你......你怎么这么固执！" 
"这是我的孩子，我想留下他。" 
"可是......在中，你知道你的身世吗？你知道这个孩子会给你带来什么吗？放弃他吧在中，朋友一场，我也只能送你

这句话......" 
"什么身世？告诉我，我要知道。" 
"看来是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希澈叹了一声，开口讲了一个哀伤的故事。 
从前，在玄武和青龙边界，有一片苦楝海。有一只香獐朝饮白露夜食楝叶，修炼成精，他时常幻化成人形去听讲经书，

所以心中有很多想法。虽然每一次听经都要在午夜回林，但他依然经常去受教。玄武王热衷狩猎，一天，这香獐因为贪

恋听经回来晚了，未入楝林就恢复了獐身，正被晚归的皇上看到，因刚娶娇妻，他很想将这漂亮的獐子送给妻子做礼物

，又怕射坏獐皮，所以，一箭射中香獐的前足。香獐负痛前行，跑入楝林深处，玄武王因心急回去陪伴妻子，也并未追

赶，只是遗憾而去。香獐不支倒地，一位异国书生携妻带子路过苦楝林，书生心地良善，将那香獐救起，还将婴儿所食

的乳品喂给那獐子。香獐心怀感激，顿首而去。 
后来，獐子知恩图报，就幻化成一个俊美书生模样，常常去找那异国书生捉棋论诗。有道是佳丽三千终不如知己一见，

二人很快便成莫逆之交。 
书生年轻英俊，獐子对书生竟日久生情，产生了一些绮念。谁料那书生却对发妻情深似海，对獐子礼让有加，却无半分

逾越。越是如此，这孽障的心里就越是敬爱那书生，总想一亲清泽，日久竟相思成疾，生起病来。 
机会终于来了，书生的妻子老父生病，要回家探望。但獐子也在病中，书生终无法割舍挚友，于是就叫妻弟护送妻子回

乡，两日后，再由他接回。 
谁料，那孽障色心大起，竟在书生酒中下药，与书生有了一夜欢好，就在那夜，书生的妻子老父病无大碍，那女子挂念

丈夫，一定要连夜回来。行至苦清桥，因夜黑路窄，这一行三人竟翻到桥下，妻弟与那女子尽数命绝，那女人身故之时

，将怀中孩儿高高托起，那婴儿才得了一线生机......
书生醒来后，才知道已铸成大错，与那孽障割袍断义，及至到了家中，才知已遭逢大难，这劫数竟是上天对他违背人伦

的惩罚...... 
本来悲剧到这里应该告一段落，谁料那孽障竟在这一夜珠胎暗结...... 
常为他讲经的道长本有意度化他为仙，谁知他自毁修行，造下冤孽，道长本该前来拿他，但谁知天下刀兵四起，青龙新

王搅起翻天血水，竟是要臣服四海。道长救苍生于水火暂且不暇，哪有时间去理会那孽障，那獐子竟捱过万般孕育之苦

，将孩子养成了形。青龙终于收服白虎，要到朱雀降书，将玄武国打得七零八落，连人家怀孕的王妃都投入监狱，四海

平定之后，道张才猛然想起那獐子。 
在苦楝海中，道长终于找到了獐子，但那獐子产下一子后就化为灰烬。道长想留下这孩子一条性命，又恐他大后化为妖

孽，所以......所以定下廿年之约......二十年后，如果这男孩与那孽障一样媚惑男子生出事端......那他...... 
听希澈将到这里，在中已经完全被那故事吸引了，他喃喃地说："真可怜，那獐子真可怜......他只是......只是爱那

个书生啊......" 
"在中，那个獐子就是你的生父。" 
泪水落在床上，在中放任自己哭了起来......早就猜到自己如此身赋异秉，总会有什么不同的吧，但......这样的结局

却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的。 
"希澈公子啊，你是说......只要我和允浩在一起，我就算是媚惑男人了么？那个仙长就会把我收了回去么？" 
"那位仙长正是恩师，他只让我来帮帮你，我也不知道其中原委。前些日我帮你捡条命回来，只是回复师命。见你身怀

有孕，我急忙向师父求教，师父才跟我讲了这些。在中，你不能和允浩在一起了，如果你一定要跟他在一起，那

么......那么等你二十岁时，我师父是一定要收你走的！" 
"二十岁......还有一年多......"在中默默盘算着。 
见在中不语，希澈急道："现在，你打掉孩子，回金家就可以平安生活一辈子，不要和允浩在一起了，好吗？" 
在中深吸了一口气，叹了一声："公子啊，如果不和他在一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既然我已经决定跟他在一起，那这

个孩子我就一定要生下来......将来我不在了，他会想我的，想我的时候就可以看看孩子，那样，他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允浩他很喜欢孩子的，他说他很想和我生个小孩，有我这样的大眼睛，和他那样的好身材......求你了公子，让我生

下他吧！"在中说到情动，抓住了希澈的手。希澈为难地看了看在中，终于决心道："既然这样，你的路还是你自己走吧

，只希望将来郑允浩不辜负你的一片心就好。"写下一张养身补气血的方子，希澈还吩咐在中要多吃好的，这样孩子将

来才能结实。还有这段时间要允浩多加节制，省得动了胎气，在中急忙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但希澈才走出门，在中就扑倒在床上："阿爸......阿爸......你真可怜，如果你还活着，会不会很爱在中呢......你

一定很爱在中的，就像我的小孩，我现在已经有点爱他了，你和我一起生活了十个月，一定......一定很爱我的......

你一定不想抛下我......是吧......" 
希澈听着在中的哭诉，眼睛里也蓄了泪水，他自语道："在中，在中啊，我还没有告诉你，你的另一位父亲是谁......"

 
在中本来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允浩，又怕他问来问去，想了想，还是等自己整理清思绪再说。允浩只抱着在中要求欢，但

看在中懒懒的样子，却舍不得为难他，只是亲亲他脸蛋。在中见他并不过分，也就由着他，亲亲捏捏的。但亲着亲着就

变了味，这样一个大美人，又是真心爱上的，允浩年轻气盛，又怎么忍受得住，在中也被他撩拨得脸红红的，虽然开始

还抗拒着，但想想希澈只是要他节制，又没说坚决不许，从心里就想亲热。允浩含了他耳垂，呢喃道："我的在中还在

跟我玩欲拒还迎呢......我的骨头都酥了，快给我吧......"在中哪受得了这样的缠磨，才一开口舌头就被允浩捉了去

，含在嘴巴里逗弄。 
"啊......"允浩温柔的爱抚让在中又一次沉沦了......
"在中......在中！"看着在中舒服的迷糊过去，允浩本来并未多想，但退出在中身体的时候，却发现了一道血迹。除了

第一次稍微出了点血外，他总是很小心，从来没有让在中受过伤。见红这样的事，可把允浩吓了一跳，他急忙命人叫来

了希澈。 
"怎么了？"希澈看这一床凌乱的样子，即使没看到被子里的在中就已经猜到了八分。 
"他......他出血了！"允浩着急地说。 
"你个没心没肺的狼！"希澈骂着瞪了允浩一眼，"要是出事了，有你后悔的！"听到希澈的声音，在中醒了过来，他喃喃

地说："公子......先......别告诉他......" 
"随便你们！谁高兴管你们的那点烂事了！"见希澈答应，在中才放心地松开了手。 
大概忙了一刻钟，希澈抹了抹头上的汗："幸好没事！你们两个以后注意点，他也不见得多要紧的，倒把我从家里掏出

来挨累！"想着刚刚跟韩庚那个蠢货在月亮下喝酒，两个都微醉的，韩庚还献勤地把衣服给他披上，本想拐着那蠢货再

进屋聊聊的，却被这莫名其妙的事给叫进宫来。下次有这大好机会还不知道是何时了，欲求不满的痛苦就让希澈胸腔里

都是愤怒。 
送走希澈，允浩急忙回到在中床前："宝贝，吓死我了！" 
"希澈公子不是说只是外伤么，没什么的。"在中的小肚子有些隐隐作痛，他安慰着允浩，也安慰着自己。 
"你也累了，睡吧。"允浩抱了在中，在他太阳穴上亲了两口，又用手指轻轻揉着在中的头顶，舒适的按摩中，在中甜蜜

地睡着了。 
转天，在中醒来时，允浩照例已经不在身边了。一早是朦胧地感觉到允浩起来了，轻悄悄的穿好衣服，还在自己脸蛋上

亲了好几口，想到这里，在中几乎笑出声来。 
起身收拾好自己，服侍在中的宫女小樘端上几样早点，在中想到肚子里的小小生命，就来了精神。他吃了一块茯苓糕，

又吃了几只蟹黄的小烧卖，隐约记得阿妈说他怀孕的时候想吃的鸡蛋补身体都没有，于是就想着是否鸡蛋是个好东西的

，就向小樘单要了一碗蛋，很快，小樘就给他端了一碗鲍汁蒸蛋来。在中一尝，味道很好，就谢过那宫女姐姐，吃了起

来。吃了蛋羹，又喝了碗银鱼蛏子熬的汤，在中感觉身上暖洋洋的，腰腹有点酸胀，又有点瞌睡起来。 
吃饱了就想睡觉，自己岂不是成了小猪了？想到这，在中无奈地嘲笑了一下自己，跟小樘说他要出去走走，要她不必跟

来。 
秋还没深，叶子还有一半在树上。在中沿着锦绣莲池漫步前行，干而脆的叶子发出噼啪的响声。 
一年多，足够了。可以用最后的人生与最爱的人守在一起，就算只有一年的生命也足够了。到时候......在中不由自主

地抚摩着自己的小肚子，留下这点血脉给他，就算是相爱一场自己对那个人的报答......允浩......可是......允浩他

会不会太难过了......忽然想到这一节，在中忧伤起来。允浩啊，他那么爱自己，如果将来......那他怎么挺得过去呢

？ 
在中在凉亭坐下，想着心事。 
散了早朝，允浩本想回去看望在中，但却有个内侍来说母亲叫他去一趟，想到自从有了在中，自己是有点娶了媳妇忘了

娘，心中不免惭愧，急忙来到母亲所住的后宫。 
悠妃微笑着坐在锦面翠华椅上，左手边是一个圆脸蛋的姑娘。她双眼闪亮，双唇薄红，那倔强样子跟允浩十分相似。右

手边坐的是个漂亮女孩，尖俏脸蛋，目如弯月。此时两个少女正在讲着一些笑话，哄着悠妃开心。 
允浩踏进来，先见过了母亲，左手边的女孩爬下床来，先给允浩鞠了躬，然后跑过来，和允浩拥抱了一下。 
"看看你们俩！都多大了还这么皮，智慧，你再这样小心嫁不掉！" 
"嫁不掉怕什么，我本来也没有想嫁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根本就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悠妃说着，看了允浩一眼。 
允浩在旁边坐了下来，低头喝着茶，仿佛没有听见母亲的话。 
悠妃见允浩不搭茬，就提高了声音："允浩啊，你来见见，这是我的远房外甥女阿琪，你的表妹。" 
见允浩抬起头来，阿琪微笑着和允浩打了招呼。允浩礼节性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表妹好。"阿琪却羞红了脸，垂手立

在悠妃身旁。 
"允浩啊，过了这个年，你也就满十九岁了。去年你成年的时候，本来我说就让你纳妃，但你推说尚未有所建树，我考

虑到阿琪年纪还小，就让你们等了一年。今年你还有什么好说？" 
允浩脸色变了："母后，现在玄武大兵压境我又哪有心思想这些事！娶妃之事......允浩恕难从命。" 
"阿琪智慧，你们俩先出去一下......"等两个女孩退出门去，悠妃走到允浩身边，低声道"允浩啊，你可不要把谁都当

成傻子了，你是真的不想娶妃，还是不想娶阿琪！你和那个马夫家的儿子是怎么回事？现在宫里那么多流言蜚语，你要

是真的如此为江山社稷着想，该怎么做，你应该比我清楚！你现在必须娶阿琪进门，还有，你和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最好

不要再来往！" 
"母后！我......我要娶谁，须得我满意吧，否则不仅我一生也不会快乐，还会害了人家姑娘。现在，我根本无心婚娶

，玄武的事一天不解决，我一天不会让王妃进门的。" 
"放肆！婚姻之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自己决定的道理？阿琪是我钦定的儿媳妇，任谁也不能改了！尤其是

那妖人，你原来是多么听话，完全就是被那个人给害了！你的大婚就定在下个月，我倒看看这青龙国的家事，我说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