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罢有些欢喜的望向我,一双盈盈的凤眼散发着快乐的光。“你真的没关系?若是不行,不要强忍着,我……我
可以接受的。咱们再想办法好不好?”
我看着他半是祈求半是商量的眼神时,不由得心疼起来。这样委曲求全,这样担惊受怕,根本不像个一国之君一样
,只是畏畏缩缩的想要留住我这个人的样子,我心爱的麟渊不应该这样如此的。
“麟渊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这一刻才知道,我有多爱他。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也间接害死了昌珠,但我…
…还是放不下他。
抚了抚他有些干裂的唇,我又陷入了回忆。
上一世,我喜欢水灵的美人,白白嫩嫩的,水嫩嫩的尤物实在很招人喜欢。麟渊皮肤很白,大概是不常出屋的缘故
,所以有一种苍白的美感,我非常爱不释手。但是他的嘴唇常常干裂,所以我特意嘱咐过麟渊要多喝水,多吃水果
什么的。麟渊其他的都乖巧顺从,但惟独对这一个怎么说软磨硬泡,来软的来硬的他都不听。我那时也是比较没心
没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只是以为他成心跟我抬杠,于是一生气,便把他下颌直接卸下来生生往里灌,直到灌
得他小腹突起不仅喝不进去,还会往出呕为止。然后恶意地等着他最后憋不住,失禁在我面前的窘迫样子,接着再
灌,再让他失禁,直到最后磨碎他所有的自尊和锐气,我才善罢甘休。
现在想起来我简直应该自己抽自己几巴掌。他不喝水便是为了避免如厕的困难。他虽然臣服在我的身下,但是一向
心高气傲他却不能容忍别人来拖着他像个无能的婴儿一般如厕。所以,他死也不肯多喝水,就连这一世,我拼命劝
他,他也常常用话岔开,让人又心疼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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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喝点水,你看你的嗓子干得都有些哑了。”我不舍的摸摸他有些干裂的淡粉色薄唇。本来颜色就极浅的唇
因为长时间的干渴,看起来更加的不健康。
“我……”他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我们路途遥远,多喝水不方便的。”
“有我在有什么不方便?”我在他的耳边吐气,轻声道。
他身子一颤,一双湿漉漉的凤眼看着我,眼里划过一丝迷茫。我知道他一定为我守身如玉,这么长时间以来根本没
碰过自己,他体内的雌蛊大概已经禁 欲很久,一发现我身上的雄蛊立刻就爆发出强烈的感觉。不然他之前也不会
三番四次的想要和我共赴云雨。可惜,因为之前昌珠的打击,导致我现在整个人对这种事情看的极淡,连带体内的
雄蛊恹恹的根本不积极。这就苦了麟渊。
我记得南疆皇室发明雌蛊的原因就是以男子和男子之间传宗接代,而且便于被雄蛊控制而制成的。显然,我和麟渊
两人并不高产,这违反了当初制作雌蛊的根本初衷,所以导致麟渊身体里的雌蛊格外的活跃。
“而且,咱们车上不是还带了许多尿垫子的么,无妨的。”我低声道。前面赶车的是小德子,这个家伙的武功高强
,内力浑厚,耳目聪明,我在车里说些什么悄悄话他大概都能一字不落的听清楚,虽然我有些别扭,但是别无他法
,只得压低了声音,尽量小声的和麟渊说说话。
麟渊他并不喜欢称那个东西为月信帕子,那种专门为女人而设计的名称。也许是因为他一个堂堂的一国之君,一直
在用这种女子、婴儿才专用东西让他感到羞愧。会无时无刻不提醒他,他是一个连自己下 半 身都无法自主控制的
废人。
果然,他的脸色暗了一下。眼睛垂下来然后道:“我……我不渴。”车厢里弥漫出一种无言的反抗。
这个倔强的人啊……我对这样的他又好气又心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其实,多喝水对他的身体有好处的,他却…
…若是以往,我说一说也就罢了,他多半会依着我勉强自己喝上几口,可是现在……他显然比那时强势了许多,很
多时候会明确的拒绝我。更会是不是的对我展露身为君王的一面。我不知道他怎么想,可是看见这样的他,我却…
…无法迁就。
一直说,我来到了这一世,这一辈子要还他。可如今,昌珠死了,我们分别了七年。无论怎样,我算是还清他了,
不欠他什么。而且我一辈子都是骄傲的昂首挺胸的活着,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刚开始的几次还能忍受,想着他虚
弱的身体,想着他不安的感情。但是次数多了,我渐渐发现自己慢慢开始变得厌烦起来。原来我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呵,我苦笑着想。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起来。
我大概是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母妃又是那么一个精明强悍的女人,宫里的地位超然,虽然别的方面不知道,但是
性格上绝对是傲气的,再加上上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做了皇帝,麟渊委曲求全的在我身边惨死,我才醒悟过来。但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本就不是弱势柔软的人,而麟渊却是那么柔软敏感的人,需要时刻的小心呵护,时刻的温柔
娴淑,稍微一句不对付,他大概能纠结个三天两夜。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觉得疲惫。我爱他,但是却给不起他想要
的。
包括涟漪郡主的事情,起因也是因为他的不信任。他,口里说着相信,却无法真正的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我本
来因为这个认知灰心丧气,但是现在心里平和了,想来这其实并不能怪他。从小在宫里,他便是这个宫里最寂寞的
孩子,甚至连他的母妃都不待见他,虽然身份尊贵无比,但是私下里哪一宫的人都议论纷纷,他是个废物,他是个
瘫子,甚至他是个怪物……
记得小时候,我入学堂的时候,他也在,他坐在高高大大的红木椅上,神情倨傲,面上尊贵无比,却不由自主的在
意新来的孩子的眼神。虽然面上,学堂里的王公贵族的小孩子们没有一个人看不起他,但是我却清清楚楚的发现,
也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
皇家的孩子都是早慧的,心里大概早就被自家的母亲教导过了无数遍,比如:见到太子殿下不能面露异色,不能惊
恐,不能慌张等等之类的话。但是这也从另一方面也在这些孩子心里深深的烙下了一些印记——见了太子殿下那样
扭曲病态的身体应该害怕、惊恐、慌张的,但是表面上要装作无事的样子。
从小这样生长的他,如何能相信别人相信自己呢?他虽然在治国方面显得游刃有余,但是其实他的心里,或许并不
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和游刃有余。他二十年来一直处于恐慌之中,怕若是没了这皇位,他便什么也不是了。
我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酸的发涩。这样的人叫我怎么不心疼?我了解他,爱他。但是却无法靠近他。不由得叹
了一口气。两人无语的走了一路。直到下一个投宿的地方,马车挺稳了,他才慢慢启口道:“下车吧。”
我点点头,把他的身子抱紧,确认他两只手臂勾在了我的颈子上,我才把他抱下马车。我用厚重的披风把他紧紧地
过了起来,只露出些许带着铁质面具的脸庞和手臂。但是来到大堂,我便又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聚焦在他那段露
出的与正常人迥然不同的病态的手腕上或是惊异的、或是好奇的、或是厌恶的视线。
外面民风淳朴,而且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开边疆管辖的范围,这些质朴的人们过于直接的视线让我怀中的麟渊浑身一
抖,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白,唇微微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他整个身子都遽然僵硬起来,脸上却越发的面无表
情了,仿佛暗自和什么较着劲。我知道,他在和自己较劲,他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健康一些,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不争气的瘫软在我的怀里,那么无力,那么柔弱。
“掌柜,三间上房。”我道。医者一间,小德子一间,我和麟渊一间。
“好嘞。”商人倒是精明,知道我们忌讳什么,连眼睛都没往这里飘一下,立刻动作麻利的给了我们房门牌子,让
小二领着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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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在意的。”我道。
进了房间,麟渊还一直僵硬着,见我看他,神色勉强的笑了笑。他轻声道:“没关系,我习惯了。”
一句话将我的心狠狠地拧了起来。原来,这才是他生活的世界。我简直无法想象,二十年来,这么生活着,将如何
坦然的面对那些称不上恶意却也绝对称不上善意的目光。怪不得……他不要那些宫女太监们近身,怪不得……他信
不过我。忽然间有些想通了,若换作我是他,也定然不会相信吧。
“渊,你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难不难受?要不要动一动?”医者说了,他的经脉不畅,若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
对他的身体不好,他的身子感觉不到麻痒这样的感觉,自然不会觉得不舒服,但是身子经脉本身受不了这样的压迫
,常常会红起一大片,有时候甚至会溃烂,让人很是心疼。
他在我的帮助下费劲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气喘嘘嘘道:“恩。左腿脚踝压的时间有些长了,痛……”他在我不在的
这几年,停掉了所有的治疗,推拿,药膳,甚至连药都不喝了,一心就是把自己置之度外了。
现在我和他相处得越久就发现他的情况越发的不好,越发的担心。腿上不要说肌肉,连以前我好不容易养出的些许
软绵绵的小肉都没有了,更加细瘦绵软无力不说,还常常恐怖的抽搐,仿佛那腿不是他的,是另外有鬼神怪力操纵
的一般。平日里却又稍微动上一动都让他费尽力气,往往满头大汗也挪动不了几寸的。
加上体虚受寒,他似乎还落下了不少的病根,天气稍有变化,他的身子便会开始发低烧、咳嗽、喘息不止,有时候
半夜甚至会咳的喘不过来气,要人半夜扶着坐起来顺半天气,整宿整宿也常常因此睡不安稳。看着他一向没有什么
血色苍白的颊生生被憋得通红难受样子我就心疼的要命。但是自从上次之后,他便坚持不与我同床而眠,医者报告
的时候,可以看出情况似乎更严重了。
我把他的衣服退下来然后一件件平放在一旁的软榻上,他的经脉不畅,首先要注意腿上各个骨头突起的地方,那里
极容易破损或者生疮。他的左脚脚踝处已经压的有些红肿了,看起来样子很不好。我先把他的颈子靠近我的怀里,
然后慢慢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整个身体一点点拖住翻进我的怀中。使他保持侧躺着的姿势靠在我的怀里,他一手揽
着我的颈子借力支撑,一手伏在自己的腿上,把左腿提到右腿上,交叠着放好。
然后我用内力慢慢给他活络一遍经脉,然后慢慢给他做全身的按摩。虽然正值春去夏至的时候,暑气颇丰,在屋子
里脱了衣服也是不会着凉的,但是我还是给他盖上一层薄被,然后慢慢的把手伸进他的被子中,一点点揉弄他的关
节处。这些地方照理说他根本无法用到,也没有什么损耗是没什么大事的,不应该会出现什么问题。但实际不然,
这样的病人常常会觉得关节酸软胀痛非常难受。
我看他从未抱怨过,定是自己忍下了。他的情况与旁人还不大相同,他由于前期调理修养的好,身子大部分地方还
是有感觉的,知道疼痒冷热,要是那种无知觉的病人都会觉得难受,在他身上便是更加难受了。不知他要怎样的耐
力才能忍下如此的痛苦。
“渊,会不会觉得酸?”我一边仔细揉弄一边柔声问道。他的命运多劫难,我自当多加怜惜,不应如此苛求他才是
。我虽然对麟渊早就说过皇位不要了云云这样的话,其实大概上心里还是在意的,不然还特意提前干什么呢?两人
弄的如此僵硬无法回转,有他的过错也有我的失误。
他怔怔的不语,只是一味的看着我。凤眸里有着说不清的复杂感情。我一直以为他的眸子是清澈见底的湖水,这一
刻我才看清,他的眸子要远比湖泊深沉的多。里面蕴杂着太多太多的东西,我还有江山社稷各占一半,让他生生的
舍下哪一个都是不可能的。是我以前过于奢求了。我以为,他像我一样经过了一世,早已看清其他身外之物都是浮
云,但是其实不然,说穿了,他不过二十岁,他还有时间让他幡然悔悟。慢慢来,慢慢磨合,也许会好。
“痛不痛?”我继续道。
他摇摇头,即使疲倦的睁不开眼睛,也不肯合眼。“珏……抱抱我。”他轻声道,声音颇有些羞涩。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匆匆低头吻了吻他的唇。“今天累了,明日再说吧。”
“我不累的。”他执拗的摇头。眼神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光。“我……我想做。”
“赶了一天路了,你的身体受不住的。”
他忽然挣扎起来。“不……我们做……我们做好不好?”扭动着身子,声音里带着些犹疑不定的哭腔。
我叹口气,再一次拒绝他。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真的对着他无法做到那些。他见我,我依旧摇头,急躁起来,
身子一直抖着。“是不是因为我是个瘫子,身体又不好,无法满足你?”他轻声道。一字一句的问着。我心里一凉
忽的想起前几日那些混话,他竟然记到现在……
心疼的吻吻他的额,触到的却是冰冷的铁皮。他无措的看着我继续道:“宫里有专门调教娘娘们的公公,我可以学
。”
我摇头。“不用的。咱们先休息好么?这种事不要急,慢慢来。”
他忽然大力的摇头,咆哮起来。“不。我不要慢慢来。这些天你总是回避我,我总感觉你会离开!你不喜欢我了么
?我的身体你不是不嫌弃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这么求你了……”
我看着他这么激动的样子,不由得眼神暗了暗。“不是我不想,只是舟车劳顿。你我状态不佳,回京城,你调养好
了,到时候不待你说我也会把你吃的干干净净的。”我挽起一抹地痞流氓的笑容。“麟渊,难道你怀疑我不行?”
只能拖住一时是一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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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皇城,城里明显比父皇在的时候少了许多人气,甚至,有的巷子里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影。整个城中弥漫着一
股不安的气氛。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当黑夜笼罩在京城的时候,阴云密布,无一不显示出一个讯息,战
争,就要来了。
局势开始严峻起来了,空气里似乎都可以嗅到即将弥漫开来的隐约的硝烟味。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百姓们都是神色匆
匆的。连带各个大臣家里面出出进进的也极为频繁。有几个政要大臣家的后门热闹的比正门还要频繁。
麟渊甚至派遣了大批的探子去追捕那些八弟的手下,但是依然没有头绪。那些反贼们如同消失在皇城中,隐秘无踪
。麟渊在边疆耽搁的时间太久了,皇城中还没有完全可以信赖的部下主持大局,导致现在居然城内失去了先机。情
况对我们很不利,虽然大臣们表现得都很正常,但是我却能闻见里面隐藏着阴谋诡秘的气息。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究竟想要支持哪一边?或是还在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