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韵文,你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好了。"莫桤咬牙切齿的将每一字每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
"怎么样?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这么的好心,当然是希望你在南荒能过得好一点了。"连韵文无辜的看著莫桤
,表示自己好心。
"你……"被气的双眼充血,额头犯青筋,莫桤手指著连韵文,因愤怒而吱吱摩擦的牙齿硬是挤不出一个字来。
"你……你……怎样才肯拿出契约书?"半天后,莫桤才好不容易压下一肚子的火气。
"很简单,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契约书我自然双手奉上。"只要等达到他的目的,那不过一份薄薄一纸的契约
书他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什么条件?"莫桤看著连韵文脸上浮现的那抹诡异的笑容,不知为何却觉得此刻明明是盛夏的七月季节,却禁不
住背脊'嗖嗖'地发凉。
"我要你再往后的一个月里,完全听命于我,做我一个月的小厮。"
"什么?做你的梦!!"几乎没有多想,莫桤下一刻就大声的拒绝了。
笑话,他堂堂的漆雕府的二少爷,当朝的二国舅,怎么可能去给他连韵文做小厮,他等下辈子吧!!
"是吗?那算了,你就当我没提过。"无所谓地耸耸肩,连韵文到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随即慢慢悠悠的从衣袖内拿出一张纸来,随意的晃了两下,他作势要撕毁。
"等一下,你……你手里拿得什么?"声音颤颤巍巍的,莫桤看著那张脆弱的白纸,额头直冒冷汗。
"什么?契约书呀。既然没有人要,我一个书生留著也无用,还不如撕了算了。"说著,那张契约书已经在连韵文
的手里开始出现裂痕了。
"等一下。"眼疾手快,莫桤下一刻就到了连韵文身前,制止了他的动作,"连韵文,你是不是真地想害死我呀?"
他苦著张脸连眉毛都快揪到一块去了。
"我有吗?"连韵文问的很无辜。
"你……"
他怎么没有,他明明就有。总是狡黠笑容的设下陷阱,每次都会害的他被大哥骂,这样不算,这次,竟然还想害
他被远远的发配,这个家伙,他是上辈子抢了他的老婆,还是杀了他全家呀,他要这么变著法儿的折磨他。
"二哥,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屈能伸呀。"正当莫桤在屈服与否的秤杆上摇摆不定的时候,身后的莫朗突然出声了
。
"这是能屈能伸的事情吗?做他的小厮一个月,我这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呀。"莫桤哭著一张脸委屈的道。
想想,他和连韵文交恶不合的事情几乎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从十岁开始斗到二十岁,他们之间的争斗打赌,
几乎闻名的连皇上妹夫都有些久仰的麻木了。这一次,如果他真地答应了这种屈辱的不平等约定,那他以后就只
可以把布袋套在头上再出门了。
"可是二哥你想想,无论怎么说,答应了韵文哥的条件,你只要熬一个月就过去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你会稍稍受
点委屈,可总还是呆在京城的吧,在家总是好的。可如果没了韵文哥手里的契约书,那么大哥是铁定要把你发配
的了,你想想,南荒那种地方,荒无人烟,天干风大又寒冷,而且还经常有蛇虫鼠蚁的出没,二哥,你难道真的
打算一辈子都和那些东西相伴了吗?"莫朗也算是'苦口婆心'的劝解了。
听了弟弟的话,并且一想到南荒那样的环境,莫桤有些忍不住动摇了。
看出了他的转变,莫朗悄悄地给了连韵文一个眼神,对方立刻心领神会。
"喂,死色鬼,放手好不好,不要挡住我丢废纸。"深深了解莫桤个性的连韵文知道,只要这个时候稍稍的逼迫他
一下,以他那种懒惰的,只喜欢享受作乐的秉性,一定会屈服的。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看著他又作势要撕,权衡了利弊之下,莫桤只能忍痛屈服了,"做小厮就做小厮,
我杞二少顶天立地,还怕你了不成。"为了让自己忍辱负重的同时可以好过一点,莫桤不忘最后在吹捧自己一下。
"好,君子一言。"一合纸扇,连韵文举起手,掌心面向莫桤。
"快马一鞭。"举掌迎上。
两人的手在空中击出一声完美的契合之音,却是意外的悦耳。
6
漆雕府'伦院'
漆雕家的四兄弟以及个人的随身侍卫全部都围聚在正厅之内,坐于主位上,漆雕府的长公子莫伦正翻阅著刚刚才
递到自己手里,上面布满皱褶还有几道裂痕的契约书,从早上一直阴沈的脸色却也始终没有好转。
看著大哥现在足可媲美包公在世的黑脸,莫桤暗暗替自己担忧。
老天保佑!这一张纸可是他用自己的尊严和一个月的自由换来的,如果这样都不能让他逃避被放逐的命运的话,
那他大概也只有去上吊一条路了。
"莫桤。"
站在大厅不起眼的角落里暗自替自己悲悼命运的莫桤被前面突然传来的传话打断,慌忙应声。
"在,在的,我在。"走角落里走出来,莫桤现在的样子到真真是一付趋炎讨好的'狗腿'样。
"你……看看你那付德行,整日里只知道享乐寻欢,一付纨!子弟的样子,我看不让你出去多吃点苦,你是改不了
了你。"莫伦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
"大哥,饶命啊!"莫桤有些无奈的哀叹,一颗平日里总是高昂的脑袋此刻只能无力的耷拉著。
大哥他到底要自己怎样吗?没拿到契约书生气,拿到了也不能消气;他平日里俱于大哥的天威敢怒不敢言大哥说
他小人像,偶尔有几次敢反抗吧,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将自己反抗到了祠堂里去跪祖先。
天啊!地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说什么为他好,他看大哥根本就是看自己不顺眼!
"你不想去南荒?"突然话头一转,莫伦就这么没头没尾的丢下了这句话,弄愣了屋内其他的人,不知他到底意欲
何为。
"是。"莫桤委屈地点点头。
这不是摆明的吗?那样的鬼地方,谁愿意去呀。
"那好,我现在可以给你第二条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收回让你到南荒去开荒的决定。"莫伦深邃幽暗的眼底
精光一闪。
"什……什么路?"问的结结巴巴,莫桤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不祥预感。
"娶亲。"
"什么?"不仅是莫桤,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呼了出声,几双不敢置信地的眼睛齐齐的盯著主位上的莫伦。
但那个造成众人震撼的人,却还依然是那付沈著严肃的面孔,稳如泰山。
"大……大哥,你是开玩笑的吧。"不去理会一旁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的莫桤,莫朗怎么也不敢相信大哥竟然会做
出这样的决定。
让二哥娶亲?大哥这次也太狠了,明知道二哥的个性……
"怎么?难道我刚才的话象是开玩笑吗?"莫伦微微扬起剑眉。
"呵呵……当然不是了,大哥一向一言九鼎的。"明白那是大哥发怒的前兆,莫朗慌忙急急闭口,免得惹火上身。
趁著莫伦和身旁的邵翔不知说什么的时候,莫桤悄悄的溜到一直坐在一旁不作声的三弟莫文身边嘀咕道:"莫文,
我还年轻,可不想早死的,大哥最疼你了,你就替我说说情吧。"
"二哥,我觉得大哥的决定也有道理,你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或者这次可以娶到一个让二哥一见倾心的嫂子,那
岂不是好事。"以扇子做遮挡,饱读诗书,一向遵从孔孟之道的莫文好心的劝解。
"一见倾心?怎么可能吗。"莫桤不屑地撇撇嘴。
一见倾心是什么感觉他又不是没有体会过,六岁那年,他不就在自家院里的梨树下对一个身穿白衣的可人儿一见
倾心,那个时候,他还曾经幻想过可以和眼前的这个人厮守终生,可以……
等等等等……莫桤在心里对自己咒骂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去想著连韵文那个小子,他也不想想,如
果不是那个小子陷害的话,他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步田地,怎么都到了这会儿,他还会想起他,真是犯贱了不成。
拼命地晃晃脑袋,莫桤想将那个还残存的脑海里的白色身影晃出去,可没想到,这个动作却引来了莫伦地注意。
"怎么样?想好了吗?"冷冷的声音从主位传来,威严的语调带著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
"大哥,我可以不同意嘛?"缩头缩脑地小心问道,莫桤现在就怕触动天威。
"你说呢?"莫伦反问。
"大哥,再换一个条件好不好?我今年才20岁,在过几年也不晚呀,大不了我保证以后不再留恋烟花之地,专心经
营家业,这样总行了吧。"莫桤信誓旦旦的指天起誓,这会儿,只要可以让他不用娶妻,就是让他发誓从此给大哥
为奴都无所谓。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能给那个姓连的做小厮,他还有什么好……等一下,他怎么又想起那个臭小子了。
但谁想,他这些保证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莫伦想起了他一直以来浪荡不责任的劣性,心中更加的恼火,"你还说
的出口,经营家业,负担责任,本就是我们做子女的义务,我们家中兄妹,除了出嫁的皇后娘娘、情儿以及小樱
,就连年幼的小雨都知道负担起家中的事务来分担责任,就只有你,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却是整日留恋烟花之地,
不思家业,就你这般,还好意思拿负担家业来作为娶妻的交换条件。你不用说了,这个亲,你是娶也要娶不娶也
要娶,如若不然的话,你就交出'红风令',自己收拾行李到南荒去给我开荒吧。"丢下一句算是决定了莫桤命运的
话,莫伦随即起身一甩袖子走入了内堂。
"哎……看来大哥这次是不会改变主意了。"莫朗带著些看好戏的心态说道。
"其实娶妻生子本就是我们做子女的义务,二哥这般的抵抗,大概也是因为不想从此失去自由自在的生活吧。"还
是莫文比较好心,善解人意的为莫桤解释。
"但大少的决定一向就是言出必践的,看来这次二少只能认命了。"莫文的侍从银毅宇一向和莫朗合得来,眼神中
,也透出他希望看到那个一向以风流才子自诩的花心二少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淡笑著摇摇头,莫朗的侍从夏烽荻无奈于这两人的坏心眼。
'!!'众人身后,一声巨响传来。
"什么声音?"莫朗抬头看看屋顶。
"应该不是地震吧。"银毅宇低头看看地面。
"二少,二少你怎么了?你醒醒。"正当众人奇怪的时候,恩恒的呼救随之传来。
一回头,就看到因承受不了事实而干脆昏了过去的莫桤。
"二哥。"
"二少。"
"快,毅宇,快去拿醒神的精油来。"
"二哥你可千万别死呀!"
"二少………"
在这个本该是宁静的上午,一声声呼喊从'伦院'内传出,在漆雕府内久久不散……
7
"呜……"灰心丧气的往桌子上一爬,莫桤在这几天内,第无数次的哀叹道。
"怎么莫桤?好多日子不来看我,怎么一来就哭丧这张脸?"体贴的拿出丝帕为莫桤擦去因一路骑马而来翻出的热
汗,京城内首屈一指的名妓──水飞燕以眼神示意婢女去拿来可消暑的茶点。
"哎……别提了,飞燕,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如果以后你看不到我,要记得想我!"说著,莫桤作势就
要扑到水飞燕怀里痛哭,没想到却被对方一个灵活的闪身,害的他一下子丢到了地上。
"飞燕。"莫桤悻悻然的大喊,"我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不肯同情同情我吗?"
"只不过是一个月的小厮而已,你至于吗?"水飞燕有些受不了他的小题大做。
"而已?那你怎么不去服侍那个娘娘腔试试。"莫桤不满'她'那种态度而嚷嚷道。
"人家指名道姓的要你去,我怎么好抢了这个风头呢。"水飞燕笑意明显的逗弄莫桤。
"水绯言,你这个男……"气恼之下的脱口而出,莫桤一下子竟然忘了这是一个秘密。
"笨蛋莫桤,你想害死我吗?"慌忙堵住他的嘴,'水飞燕'担心的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听到才安心下来。
"安心好了,这个小小的四合院处在那么偏僻的巷子里,而且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二少爷的'金屋藏娇',你那些仇
家,怎么会怀疑到身为京城名妓的水飞燕的身上呢?"莫桤也自知自己失言,好言的安慰了早已被追杀得有些草木
皆兵的人。
"是呀是呀,就算原本人家不怀疑,但是有你这么个大嘴巴在呀,就难保了。"'水飞燕'嘲弄地说著,一边从侍婢
手中接过一些消暑的小点心和冰梅汤,并同时吩咐她到外面候著。
"哼……"不理会他的嘲讽,莫桤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若我真的是个大嘴巴的话,您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得住在
这里吗?只怕早就成了那个人的囊中物……"
话未说完,莫桤就被脖子上冰凉的触感打断了后面的话,就连咽下点心的动作也不敢做的他慌忙陪上了笑脸,"好
绯言,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提那个人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哦。"
一边说著,莫桤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水飞燕'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柄如冰般透明晶亮的利剑缓缓拨开。
"下次可没那么简单饶了你的。"收起兵器,'水飞燕'冷冷的撂下警告。
"下次,这也要看我能不能活过著一个月再说了,"一想到以后的日子,莫桤就再也打不起精神来了。
"喂,你就这么真的不情愿?我看连三公子平时为人挺好的,应该不至于太难为你。"'水飞燕'回忆著记忆中甚少
的几次和连韵文的碰面,觉得那个有著连他都有些自惭形秽的绝色容貌的男人在看他时眼神显得格外冰冷以外,
基本上还算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
"好人?老天呐!如果连他都可以算是好人的话,那我就可以羽化成佛了。"莫桤不屑的冷哼。
想来就生气,连韵文那种男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了。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幅文文弱弱的书生样,但只要一背过脸
,立刻就恢复了他那幅刻薄凶狠的嘴脸。而且最可气的是,那幅看起来柔弱的身子其实也只不过是一种错觉,以
至于他们两个每次'比试',他都没有占过什么便宜。
"那怎么办?就算你再不愿意,约已经定下了,如果你反悔的话,岂不是更被他嘲讽笑话了。"'水飞燕'一脸替朋
友难过的表情,但那晶莹剔透的明眸深处,却快速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名为'阴谋'的光芒。
"就是吗就是吗,而且如果那个连韵文不是想趁著这个机会好好的折磨我的话,我以后就跟他姓,哼……"心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