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问情之四 古月照今人(穿越)——阿蔷薇

作者:阿蔷薇  录入:07-23

“尚仲绿?”修司这时才看到不远处站著的那个人,“你也来了?”
“怎麽了?所有的人都是同样的方法来到这个地方的,怎麽你也好,老头子也好,尚仲蓝也好,看我的表情都跟见了鬼似的。”仲绿嗤笑地摇摇头,“连这样的可能都想不到,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都是跟著老头子而变得傻了。”毫不掩饰的不敬和不屑,顿时让尚墨尘和木修司黑了脸色。
仲绿却不管不顾的转身,看向一旁一脸完全因为刚才经历的几番对话而震惊的溱舟,那一贯的慵懒地不屑地口气,瞬间变得温柔低沈:“你……真的不要这方帕吗?”
含笑的看不透深意的俊容,溱舟盯著眼前只算是见过两次面的男子,莫名地……对於未来的一切,有了一种惶惶的预感。


“莫文。”
躺在宽大华丽的雕花龙床上的人儿还现在很深的睡眠里,只有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以及还拥有生命的证据。
仲蓝在床边坐下,深深叹了口气。
还好,他平安无事!修长有力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抚上白细如玉的面颊,为他拂开散落凌乱的发丝,看著他眼角下深陷的黑眼圈。
他已经很疲惫了,从和他一起被关起来开始,他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这个男子,明明比任何人都来的虚弱纤细,却那麽爱逞强,为了亲人为了家族不惜一切的奔走。关心所有的人,和善温文的处世态度,他从容得面对一切,却只有对著自己的时候,那样的尴尬僵硬。
“是我……逼了你吗?”仲蓝苦恼困惑的喃喃自问一般。
难道是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给了眼前人儿压力,所以他才会那样难以面对他,在知道他并非康如柏以後,他的态度更加僵硬,明显的逃避眼神。
尚仲蓝,这个从出生开始甚至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放入心怀,除了修叔以外孑然一身,只为了在尚家站住脚而早已习惯了与人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自己,第一次付出的真心,就这样被拒绝了。
一股懊恼和气愤突然升起,仲蓝抓紧手下的锦被,上好的触感在手心里却比砂纸更加尖利涩手,一下一下的,却仿佛在心中剌一下一道道伤口。
‘呜!!!’陷入深度昏迷中的人突然不安的呻吟了一声,不只是扯痛了伤口还是怎得,如笔墨勾画的眉头更紧的皱在一起,不安的在床被间蠕动。
“莫文。”仲蓝心头一紧,忙地下身安抚,手又一下没有下的抚摸著他的身侧,另一只手为他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轻柔和缓的动作,还有不断在附近喃喃的安慰的话。很快的,昏迷中的人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很疼吧!仲蓝看著他痛苦,眉头紧蹙。
是啊!这小人儿每次面对自己的时候得僵硬逃避,可自己却忘记了,他是为了什麽才躺在这里,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却用自己保护了他。
“莫文!莫文!”困惑的带著不解和疑问的声音一遍遍地呼唤著沈睡中人儿的名字,仲蓝看著那张牵动了自己情绪起伏的脸,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你到底怀著怎样的心思?莫文!!”
屋内,依旧是一片安静,只有不远处小炉子上药锅里滚烫的汤药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男人等待的答案,却没有人可以回答。
§ § § § §
难得温暖的春季天气,一大早翠微宫中的太监宫女都欢欢喜喜的忙碌著开春後的特定繁忙期,要将放了一个冬天的棉被枕头都拿出来晒,还要彻底的打扫整个殿阁,还有不忘了取材一些新鲜的蔬菜瓜果来做一些可口的点心给主子和现在还昏睡著的三国舅。
众人忙进忙出的乐此不疲,然,这样一派春季欣欣向荣的景象,却丝毫没有传到不远处的翠微宫芷蘅店内。
“为什麽?”仲蓝一脸沈怒的瞪著不远处屈膝半跪著的人。
“皇上,若杀端王,太後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溱舟低垂著头,声音平静地回道。
“太後?”仲蓝眉头紧蹙,目光转冷。
“你要杀人家的儿子,你觉得人家还会坐在那里不动吗?”一声带著嘲讽的冷声不适时地从不旁传过来,顿时让仲蓝的怒火更盛。
“尚仲绿,我什麽时候允许你坐在这里了?”仲蓝瞪著一旁姿态散漫坐著的男人,一付狂妄的样子更让人恼火。
“怎麽?不是你找我来的吗?”仲绿耸耸肩,一付不在乎的样子。
仲蓝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溱舟,“为什麽这个男人还能这样走过来,我记得上次就说了将他和端王与皇後一起关起来的。”
“是。”溱舟只是一径低著头,“属下万死,请皇上……”
“不好吧?尚仲蓝,自己心里的火气,何必撒到别人身上呢?”溱舟话还未说完,就被仲绿给打断了。
“说到迁怒,大概我又怎麽比得过你尚仲绿呢?”仲蓝冷冷一嗤。
当年曾经是说因为家族夺权失败而迁怒一众手下残忍施虐,这个尚仲绿,眼底的亲和为善,心里深处却是比任何人都阴沈残忍的个性。
“呵呵……”仲绿莫名的一笑,“倒是。”
“皇上,端王的事。”仲绿出声帮忙的举动让溱舟心头一热,看著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忙出声道。
“太後的背後?”仲蓝问道。
“回皇上,太後背後有中枢六省不少的兵力,因此也不是一个不用顾及的敌人。”溱舟如实回答。
“中枢六省?”仲蓝反复喃喃,紧蹙著眉头深思不语。
一旁,尚仲绿也因为溱舟的话而眼底一亮,莫名深邃狡黠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尚仲蓝!”他出声唤道。
仲蓝只是将不屑的冰冷目光投过去,不开口等著那一贯狡诈的男人又有了什麽主意。
“我是康如竹……如何?”他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纷纷震惊错愕地看向他。
“你打著什麽鬼主意?”仲蓝却是最镇定的,看著男人唇边沁著的笑,心里却已经做起了戒备。
“我想,你也不像刚刚多来的权力就这样被所谓的什麽六省兵力给削弱吧。另外,让天下百姓都认为自己的皇帝是一个残忍的连自己的亲兄弟都杀害的暴君,对你也似乎并不好吧?”自信得意的表情,似乎已经料到了自己的主意会被人所接纳,即使,是不情不愿的接纳。
仲蓝看著他的神情,沈冷了表情。不得不承认,尚仲绿的话确实在理,而此刻的自己甚至整个朝廷,也绝对承受不了第二次政变的冲击了。
冷怒的目光投过去,就见似乎已经料定了解决的人歪了歪头冲自己洋洋得意的一颔首。
面色不动,仲蓝心中却冷冷一笑,尚仲绿,依旧如同当年一样的自信,可他却忘记了,有的时候,最大的优点必将成为自己最大的缺点,他可以肯定,不远的将来,他定会因为自己这样的自信而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从芷蘅殿出来,准备往寝殿去的脚步突然停顿,思量了片刻,仲蓝转身竟朝著更深处冷宫的方向而去。静静的皇宫偏僻小路,只有高厚底的皇靴踏在青石板地面的声音不断回荡,一个人走了很久,在接近冷宫的拐角处小亭子里,仲蓝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莫名地,他突然冲著空无一人的四周喊了一声。
周围还是一片寂静,良久,久到几乎让他自己都以为是否是自己搞错的时候,不远处的墙檐上跃下一个人。
“参见皇上!”一身黑衣的魁梧男人在仲蓝脚边恭敬跪下。
“是你?”仲蓝有些惊异这个男人竟然会来找自己,“你是……为了皇後?”
“是,草民希望皇上能将皇後远逐大漠。”
“远逐大漠?”仲蓝冷冷一笑,“你可知道,漆雕府的人就是以皇後以後的生活和未来来交换了大批的人马,你觉得我会听你一眼就将皇後远逐大漠吗?”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希望皇上厚恩,可以让皇後得到一线生机。”
仲蓝的目光一瞬间转沈,看著男人的双眸深处已经隐隐动了杀机。
半天听不到头顶上人的回答,男人疑惑的抬起头,就看到对方阴冷的恍若江河自己那位高深莫测的主子一般的狠戾目光。
“请皇上开恩。”男人忙又扶地磕了个头。
“将皇後远逐大漠,你欲如何?”仲蓝深邃的目光盯著恭敬伏地的男人的後背,问道。
“草民想让皇後和那个孩子过得幸福。”男人直言不讳地道。
“以你?”仲蓝冷冷一嗤,“若我记得不错的话,似乎不久之前你才背叛过她吧,你以为如漆雕莫若的性格,她会原谅你吗?”
“草民会尽力得到她的原谅的。”男人坚决地说道。
他为了保救命之恩不得不完成主子的命令,可对於那个女人,他从那些日子的相处,已经看透了她,那个可怜的只是想得到珍惜和在乎的女人,他是真的想珍惜在乎她。
“你可以肯定吗?”仲蓝的目光因为男人的回答而缓和几分,“你要知道,即使她不是皇後了,可漆雕府仍在,而她也仍是太子亲生母亲的身份,若她有了什麽,漆雕府和太子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的,我可以肯定。”男人丝毫没有犹豫的就点了头。
听了男人最後的回答,仲蓝眉头一舒,浅浅的勾起了唇角。
§ § § § §
一个人孤独的伫立在一片白色苍茫的海洋上方,莫文觉得自己此刻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的移动著,脚下,是白色的海,白色的陆地,白色的人,为什麽都是白色的???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惊,这样荒凉的白色让他全身一阵恶寒。他惊慌启口想呼救,可却怎麽也发不出声音。
突然,他听到‘砰砰砰’几声,无知无觉得身体如同被牵引一般的被带著向声响处而去,他看到一个穿著怪异的人站在水池边沈冷著目光神情峻肃,这样的面容,让他想到康如柏,哪个不知道到底从什麽地方而来,附身在康如柏身上的那个灵魂。然後,一个同样穿著古怪的蓝衣人出现了,他不知握著什麽对著那人一晃,那人就如同落叶一样掉进了池子里。
‘莫文!’落水前,他不知道为何耳中就传来这样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悲切凄凉,他觉得心被牵动了,他拼命的伸出手想救他,可无论他怎麽想身体却仍是无法移动分毫,他很急很急,更用力的想动起来。
蓦地,那股仿佛禁锢住他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如同失去线的纸鸢一样向下跌落,白色的光影再次一点点在眼前凝聚,他失去全身的力气,大声地......
“啊!!”一身冷汗的惊喊著从昏迷中醒来,猛然起身的动作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莫文剧痛著倒回床铺弯了腰,捂著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国舅,您醒了?”一旁守候正在倒药的咏簌忙跑过来扶著他在缓缓坐起来,同时不忘检查伤口是否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渗出血来。
“这是哪里?”莫文环视了四周,熟悉的环境让他脸上一热。
“这是皇上的寝殿。”咏簌的回答应证了他的猜测。
“那……那……我昏迷的时候??”莫文窘然地垂下头支吾难语。
“哦,三国舅您已经昏迷了七天了,这些日子平时都是修司先生每日来给您换要看诊,皇上下了朝也来的。”
“那……那他也住在……”话说了一半莫文就红著脸说不下去了。
“不,皇上晚上都住在剪桐馆内。”咏簌一边说著,一边转身去把刚才到了一半的药汁继续倒完,而後端到莫文身旁劝他喝下。
“好苦。”昏迷中或许也不知道什麽味道,这醒过来喝下要,才发觉这次治病的药竟格外的苦涩。
“快吃这个。”咏簌咯咯地笑著,忙地上床边小几上的果盒,让莫文从里面选了一块蜜饯吃下,“皇上也说这个药苦来这,所以吩咐我们准备下这个,就怕三国舅醒来喝不惯,看来还真是如此呢。”咏簌纯朴率真的自语著,却不知自己这番话停在莫文耳中却是另外一份意思。
“他……他也尝过?”莫文紧咬著下唇低声问道。
咏簌正擦著小几,连头也没回的道:“是呀,三国舅的药,皇上总是先尝尝的,修司先生还因为这个好几次不高兴,说要怎麽可以乱喝呢。”
“是吗?”莫文喃喃自语,失神的目光毫无目的的投注在不远处的窗外,依稀似乎看可以看到右侧面剪桐馆的小窗户。
那个男人,此刻是不是正在里面忙碌著,以至於……以至於没有来看他。
脸‘刷’的一下因为自己的话而酡红一片,谁能知道,醒来的那一刻,他竟希望看到那个男人守在身旁,那种说不清楚甚至连自己都不易发觉的心情,在看到他不在身旁的时候才察觉到。

翠微宫花园内的假山亭子里,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侍候在一旁的咏岚吩咐一旁的宫女将这八角的亭子一圈都用棉帘裹住,只留下仲蓝正前方的位置可以看到远处的景色。
黑色中的深宫依然灯火通明,近处占地面积本就不大的後宫此刻已经空无一人,自古至今,龙康皇朝的先祖们都注重爱人的选择,多朝以来,几乎以为天子身边都只有一位皇後和零碎的几位因为某些原因而入宫的嫔妃,以外再无其它。也因此,皇宫中的後宫,从建立这皇城开始,就只有皇後的宫殿颇大外,其他均是小小院落,多年来,更是少有人居住。
再远处,御花园中火树银花,今晚是龙康皇朝的民俗节日,很多无法出宫的宫人都借此在御花园中点燃彩灯祈求幸福安康,以及家中常年无法见面的父母亲人的平安和乐。
仲蓝微眯起眼,拿起一旁桌子上的酒杯又啜一了口,温好的佳酿,在这微微凉夜,刚好入口,色香醇郁,引人欲醉。
突然,厚重鞋底拾阶而上的踩踏声传来,从声音即可传来主人的性子,温和而从容,但却不是仲蓝熟悉的人。
“谁?”咏岚先一步反应过来,顿时假山四周草丛骚动,隐隐已有剑光显露。
“漆雕府,漆雕莫伦。”身後传来温和而有礼的声音,一如从脚步声所猜测的主人的性子。
“大国舅。”咏岚看清来人忙施礼。
“皇上。”莫伦在仲蓝身旁躬身行了个礼。
“有事吗?”仲蓝放下酒杯转过身看向他。
俊容优雅隽秀的男子笑了笑,眼角扫了扫四周侍候的宫女太监。仲蓝凝眸深沈的看了半刻,点了点头:“咏岚,你们先下去吧。”
“是。”咏岚躬身,挥手示意一众宫人缓缓退下。
“现在可以说了吗?”仲蓝在舒适的椅子里坐正,直视著眼前多日来只闻其人却从来不曾谋面的男子。
“臣深夜入宫,其实只为一人。”莫伦笑了笑,在得到帝王的允许下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从容随意的姿态间青色的衣衫随著他的动作轻轻浮动,更显风姿。
仲蓝心里不觉错愕一笑,自己竟然会对一个男子有了这样的评价,似乎在这个漆雕莫伦的身上,隐藏著截然不同且不该同时存在的两种神姿。
掌握天下第一家族的魄力和沈稳,以及,不知不觉间流露的温情和柔顺……
“谁?”仲蓝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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