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殇吟（生子 Ⅲ）——温柔的蝎子

面容依旧，像是司空见惯了这样的态度，没有维护，没有劝阻，更没有如此而拂袖而走，静静地看著老豺狼的疯狂，嚣张，一口茶，一落杯。

“确实，一双破鞋……”冷冷的笑，没有看老豺狼，可却眼神阴狠地看著面前的桌面，“可杀一个不长脑子的老狼，绰绰有余不是？”抬头，看著老豺狼勉强摆出的微笑，比苦难看，引来遥之一笑。

破鞋，遥之说过君瑞，可，这，只能他自己说！

嗜血的双眸，老豺狼低估了遥之的霸占欲和护短的能力。

“咯咯咯……”从震惊中恢复的笑容，“帝君好气魄……”

微微的点头，不看老豺狼一眼，看这门外皑皑白雪。

“帝君，这次你前来不过是为了一张契约不是吗？”冷冷，遥之对於老豺狼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不吃惊，毕竟，能够站立在这个偌大的国家巅峰的人，不会那麽容易对付，相信，此时此刻遥之贴身侍卫里面，不乏有几个是他的死士。

“条件呢？”挑眉，开门见山，眯著眼睛等待著开价者的开价。

“一个人的人头……”

“……”

“……”

两个人笑，一个是豺狼，一个是虎豹，彼此的厮杀，却又彼此依靠，谁都不能强大，谁也不能独吞所有。

“牺牲太大也太过於危险……”

“神兽易如反掌，不是吗？”笑的狡猾。

眯著眼睛，瞬间，遥之想到的是那一天君悯死亡的情景，偌大的飞雪，凄冷的世界，金色血液飞溅，鲜红的血液流淌，一人苍白却笑著，笑得疯狂，笑得痴傻，笑得……

一抹心痛，一丝凄凉，一份想要拥抱的欲望……

可是，一双手阻止了一切，一眼，似乎在诉说他的条件，一眼，他认清了自己的位置，一眼……

“哼，好不便宜的条件……”冷冷开口，“我要三个郡……”毫不忌讳的开口，冷冷，老豺狼却露出了看似胜利的微笑。

没有人能抵抗如此诱惑，更何况一个野心十足的男人。

“我怎能做主……？”老豺狼假惺惺的看著遥之，言下之意不明自知。

“哈哈哈……都主不在，王也不在，想必，老丞相是众望所归阿……”遥之笑，却意有所指，而这些，却又让他开怀。

每个王朝的君王都有一群暗影跟随，而这群暗影不受任何国家管制，似乎是上天本就安排的一群人，而这群人的任务仅仅是为了保护君王不受威胁，不会因为外力而受伤，可是让人矛盾的是，这些人对於别的，视而不见，更甚至可以说没有感情。

“莫要如此，莫要如此……”一副儒雅的假象，遥之蔑视看著，不说，也不做什麽，有时候，让人疯狂到一定程度，那就是他毁灭的时间。

房外阳光灿烂，房内嬉笑绚烂，一个帝皇，一个权臣，似把帝国当儿戏一般的玩耍，许，这就是尘世，为这些权贵设立的世界！

“啊啊，都主，你又抢我的糕点……”谁是弱者，是他，还是如今喧嚣的院子之内的人，你追我赶，在雪白的雪地之上，没有人为其中扫雪，可，在厚厚的能听见雪花被挤压的声音不时是一种享受。

“大，大胆，沙沙，居，居然敢扔本主我……”被沙沙扔过来的雪砸个正著的尹毅叫嚣，气嘟嘟的，却也显得符合了他少年的感觉，不再爱上，不再忧愁。

“哈哈哈，还笨猪的，哈哈哈……”肆无忌惮的笑，沙沙裹得像个球一样的小身子滚滚，可爱的像一只红扑扑的小猫一般，惹人怜爱。

“啊啊，你又说我，哼……”被沙沙欺负惯可却又忍不住去惹他的尹毅气哼哼的坐在一个温和的男子身边，看著他温柔的笑，和煦就像冬天里的太阳一般温暖。

“怎麽啦？”

“哼，那丫头欺负我……”像是告状一般，对著君瑞，似乎尹毅真的少了一份忧伤。

“谁，谁欺负你了，要不是你拿了我的……”

“这不是还有吗？”微笑，君瑞喜欢与这些纯真的孩子欢笑，喜欢与他们在一起，至少，他还知道自己能做什麽，至少，有人会因为他的几块糕点而欢笑。

“那不一样，这是你给我的！”沙脸微微的红了红，青春的少女，君瑞的俊美让谁能把持。

柔柔的一笑，就像自己孩子一样的照顾，一块软糕塞进沙沙的嘴里，“那我再给你两块成不？”

“噢，噢脑……”沙沙鼓鼓的嘴巴，还勉强的要说话，可却被一旁看好戏的尹毅带到机会，双手用力往沙沙小脸上一挤，本来以为奸计得逞的尹毅却被沙沙突如其来的一喷，弄得满脸都是黄黄的软糕，狼狈不堪。

“噗，哈哈哈……”很没形象的笑著，沙沙依旧可爱。

“好了好了，快点进去洗洗，衣服也换了吧……”君瑞看著尹毅的狼狈，也不免好笑，只是淡淡地，似如今也在没有谁能引得他开怀大笑了。

“哈哈，哈哈哈，恩……”沙沙艰难的像要从椅子上爬起来，可却被尹毅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一眼“杀气”十足。

“哈哈哈，抛媚眼啊……哈哈哈……”又狠狠的揭穿本就娃娃脸没有威信尹毅的脸，可这也是尹毅子不能忍受的。

“我，我不要你换衣服了！”气哼哼的往回走，加下，飞溅起许多泥花，雪白的衣服上沾了许多泥点。

“哈哈哈……”

无奈的看著两个人的嬉闹，君瑞怕尹毅自己一人不能弄好，便微笑的跟进去，像真的照顾一个半大的孩子。

门关上，隔绝了依旧不断的笑声，只是房内却没有君瑞想象的杂乱，却也有著一份朴素的整齐。

一回头，却看见尹毅已经脱了自己衣服，白皙的肌肤之上，斑斑红痕，狰狞，更不适合如此光洁的背脊。

“怎麽……”些许的惊讶过後是心痛，心痛过後，却又有著一股自怨自哀的悲伤，抬头，对上尹毅的眼，其实尹毅和君瑞一般多高，甚至尹毅抬头挺胸的时候要比君瑞高，可是，不知为何，许，是因为他总是佝偻的身影，让它变得更小，更卑微。

“这是老天的惩罚，惩罚我失去了他……”

苦涩的笑，可谁知道，那份笑背後的沧桑，那一天他的离开，永永远远的不再的时候，年幼的他去找，去寻，去挽回，挽回那一份愧疚，可，直到滚下山坡，被那尖锐的石头扎进肉里，割破皮肤为止，那个被自己赶走，甚至是轰走的人，没有再出现过。

三天三夜的高烧，原本得宠的皇子不再，原本心高气傲的皇子不再，留下的，只是一个病恹恹满心愧疚的孩子……

惩罚，惩罚我的不屈挽留，惩罚我的人兴妄为，更惩罚我的不懂得珍惜……

“小尹，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有个孩子笑，笑得可爱，笑得腼腆。

“小尹，你不要赶我走好吗？”有个孩子笑，笑得渴望，笑得无奈。

“小尹，你，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我是喜欢你的阿……”有个孩子依然笑，笑得乞求，笑得卑微，只是，那个孩子，走出了那个他熟悉的小路，再没有回来过，他不知道，有个孩子在等他，更不知道，那个孩子因为他的没有回来而哭泣……

既然喜欢，为何要伤害？

既然喜欢，为何要伤害？

君瑞看著尹毅笑容，那份悲伤，“痛吗？”问的是心，还是伤口。

苦苦的一笑，“……”

“快点换上吧，不然……额……”刚刚拿起就在橱里的衣服，一阵抽痛，让君瑞急急得护著腹部，紧紧地按著，眉宇间是一满满的痛苦，“唔……”

冷汗迅速滑下，想接过衣服的尹毅一看君瑞的异样，焦急得问，“怎，怎麽啦?”

“没，啊……”

“怎，怎麽啦……沙，沙沙……”

“啪！”一阵很有气势的砸门声，一个可爱的圆球跳进来，虽然被腹中孩子折腾得倒抽冷气的君瑞还是觉得好玩。

“啊唷，这是怎麽啦……”

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崇拜的人如此痛苦得坐在椅子上，还看见自己主子手足无措的样子，沙沙知道肯定有事。

“没事，没，没事，小家夥醒了……”已经是成形期三个月的孩子，不仅间歇性的需要法力来维持，更可气的是这些小东西还要做运动一般的乱闹，这让君瑞有些苦恼，每每痛的直抽冷气。

“小家夥……？”尹毅可怜兮兮却又迷茫的看了一眼沙，却被沙沙用霹雳舞地的电眼瞪回去，“咦？”

“王有宝宝了？”两个半大的孩子尖叫，直直的盯著君瑞的腹部，这让君瑞不免有点窘迫。

“……”淡淡的笑，只是眉宇间依旧皱褶，这几个孩子依旧不太平。

“很痛吗，很痛吗？”沙沙看见自己崇拜的人如此痛苦，急得团团转，还不时地自以为是的拍拍君瑞德肚子，喃喃自语，“小朋友乖，不闹啊……”

“唔……”不知道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喜欢还是不喜欢，动作要比过去还要大，惹来君瑞不停得呻吟，就连一边的尹毅也看不下去了。

“笨女人，走开，让我来……”煞有其时地靠近，可小脸是严肃到滑稽的程度，拍拍君瑞的肚子，“我警告你们啊，你们再闹，等著出来让我打阿……！”

“唔……”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这两个孩子真的是越帮越忙，本来已经习惯一个人静静地坐著，等待最短的时间平息这份胎动，可，现在倒好，完全相反。

“你这笨猪，你看看你……”已经著急到口无遮拦的沙沙嘟著嘴，大声地叫著。

“笨女人，我是都主……”

“哼，有本事你让他们别闹……”沙沙不屑尹毅的不满，对於沙沙来说，尹毅更多的身份不是一个主子，一个权力的统治者，而是一个可怜，有些自卑的弟弟，朋友。

“哼，你来试试……”

“切……”

……

……

喧闹的房间，君瑞无奈的看著两个孩子又为了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吵架，尹毅应该是快乐的吧，至少，有个人能够陪伴他吵架，欢笑……

缓缓的低头，抚摸著自己的腹部，有一点点，别人看不出的微微凸起，里面，是绿的孩子，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又是一阵骚动，腹部的痛似乎越演越烈，无奈，深深地呼吸。

“天上的星星眨眼睛，地上的娘儿摇纱巾……

月儿的光环照娃儿，花儿的笑脸对鸟儿……

呀呀呀，鸭儿跳下水……”

……

……

柔柔的声音，从一开始因为痛而颤抖的声音到後来渐渐的平和，声音温柔的透著关爱，就连吵架吵到忘乎所以的两个冤家也吃惊的回头，看著坐在椅子上闭目的君瑞，窗外的阳光洒入昏暗的房内，可，温暖了一片君瑞作的地方，而他的神情，温柔，和熙，安详……

“呱呱呱，蛙儿游水湖……

咯咯咯，小娃儿笑笑娘儿抱……

小娃儿笑笑娘儿抱……”

……

……

温柔的抚摸著腹部，似是要将所有的爱，所有的一切都给与这位出生的孩子们……

沙沙和尹毅都看得痴了，傻了，他们没见过如此安详的人，就算真的是女人，也未必如此温柔，更何况，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神兽。

威风徐徐，几缕红色发丝散落……

“啪！”门又一次被踢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闯入，将君瑞粗鲁的往外拖，引来本就不舒服的君瑞的轻哼，君瑞知道这人是谁，在踏进门那一刻，那一瞬间，或者说前一瞬间，他就知道了……

“你，你是谁阿，你做什麽……”火爆的沙沙第一个冲过去，即使如老鹰与小鸡的对比，可，那一份如死士一般的勇敢，就连愤怒的遥之也楞了一下，随後，是犀利的眼神直直刺向沙沙。

“滚！”

“你是谁阿，这里是都主的寝宫，你这野蛮人，小心你的脑袋！”聪明如沙沙，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废话，因为，没有一个人会出手帮忙，除了伤到尹毅的时候会有神秘人出来，可是，在聪明的沙沙也没有想到，遥之要比她更了解这个皇宫，甚至都城。

“就，就是！”

尹毅虽然害怕，可也跟著沙沙一起去扶已经脸色苍白的君瑞，心痛的帮他擦冷汗。

“哼……”狠狠地拉起君瑞，发现他真的脸色苍白，甚至虚弱的只能喘息，双手，紧紧地按著腹部，眉宇之间的痛苦明显异常。

皱眉，“以後不许唱这首歌！”冷冷开口，挥开两个还想与他争夺君瑞的小鬼，一把抱起君瑞，就往回走，跨门而出，停顿，回头，如老鹰一般的盯著被沙沙扶起来的尹毅，“你便是那个都主？哼，难怪你注定永远得不到你的王了，连个丫头都不如……！”狠毒的话语，转身离开，忽略那瞬间惨白的小脸，还有那一份绝望的悲伤！

在遥之的怀里，君瑞能够依稀的听见他要说的话，可却无力去阻止，只是想尽快地安抚腹中小东西，鸢瞰走之前给的药丸药性太强，君瑞怕吃了，损了孩子的身子，只是硬抗著。

凉风随著一起一伏的动作而变得清冷，又因为被一个高大的身体包围，很温暖，很温和……

通向安排的寝宫有一段短短的小路，小路之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被抱著一个抱著的人，红色散落的发丝与黑色发丝纠缠，若是一切都不存在，是否两个人真能如此靠近，而不是现在的各有所思，将自己的心紧紧地锁起来。

“呱呱呱，蛙儿游水湖……

咯咯咯，小娃儿笑笑娘儿抱……

小娃儿笑笑娘儿抱……”

像是故意刺激遥之，君瑞被带到遥之的房间门口，又呢喃一样的哼唱著那一首葳循留给他的歌曲……

“不许你唱那首歌，不许给别人唱！”狠狠的声音，将君瑞放在床上，可却阴冷的掐著他的脖子，窒息的感觉让君瑞被勒的惊喘，模糊的睁开眼，对上居高临下的一双眼睛，一丝的迷茫，一份苦笑……

多麽熟悉的感觉，我曾几何时，你对我说过，你不能死，你不要死，那时我以为你爱我，你需要我，所以我为你而活，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