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梅 下——昂君

傲梅－39

今天真的是我最痛苦的一天，我娶了一个我不爱也不爱我的女人，我还必须装做愉悦的表情听著众人一声又一声

的恭喜，被人劝下一杯又一杯酒，也许是因为心情郁结，原本一杯就可以让我不醒人事的酒，我竟然喝了那麽多

还稳稳的站在这里……我多想就这样不醒人事，这样我就可以不用想起爹的笑容、夏玲儿的眼泪还有醇玉那双令

我心痛的眼睛……

「少爷，可以了，别喝了……」李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的耳边，他一把抓下我的酒杯。

「俐，让我喝……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要和大家高兴高兴……」我语无伦次的说著与我内心相违背的话；即

使醉了，我还是得记得我在演戏，我在演一个兴奋的新郎官……

我不知道我到底又做了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又喝了多少，当我昏昏沉沉的不醒人事，又头痛欲劣的清醒已是第二

天的清晨。

「景哥哥，先洗洗脸吧……」

当我从床上坐起後，我看著夏玲儿递给我的巾子，我昨晚应该没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吧？

「玲儿，我昨天……」

「你昨天是被那个李公子送回来的。」夏玲儿的表情坦然，「你回来的时候已经醉得一踏糊涂……我昨晚是趴在

桌上过一晚的。」

我还真是对不起她，竟让这麽娇弱的女孩子趴在桌上一个晚上，「对不起。」

「我不在意的，我该谢谢你帮我，否则我该如何继续待在这里？」她替我准备好替换的衣服交给我，「你去屏风

後面更衣吧，我们还得一起去跟世伯请安。」

难怪总有人说女人比男人坚强，昨天一整天我已被折磨到身心俱疲，而她竟还可以一脸平静的说要去向爹请安，

难道是我猜错了，她喜欢的人并不是爹？

「玲儿，以儿媳的身分去向爹请安，你难道不会难过吗？」我忍不住想要问。

夏玲儿愣了一下，脸上随即换上一附苦笑，「景哥哥，你这不也看出我的目的了？这样你还不承认你喜欢那个三

王爷吗？」她叹了一口气，「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竟然喜欢一个可以当我爹的人？」

「你会觉得我喜欢一个男人很恶心吗？」我反问她。

「所以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她笑了一下，「景哥哥，你放心好了，我只要能待在这里每天看著我喜欢的人

就够了，就算不嫁给你，世伯也会想办法把我嫁给其他人……只是我的存在是否让你和三王爷产生了误会？」

误会？我只期盼他会懂，如果他真的忍了下来，他若真要我，我也会给他……

又是这样过了好几日，我终於从与人共用一个卧房的情况中习惯了下来，每晚我常是阖衣半卧在椅子上，而将床

让给了夏玲儿，反正我也将回去仰天居了。

我准备著回去仰天居的行李，看著一旁的夏玲儿，「玲儿，我爹就交给你了……」

夏玲儿微微一笑，「景哥哥，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知道她会把爹照顾的很好的，这几日见她帮爹端茶递水、嘘寒问暖，让爹直夸她是我的好媳妇，只是爹从来不

明白，夏玲儿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为了我……

当我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准备离去时，却看到窗台边的东西让我停下脚步……原本共生的花叶，花谢叶枯，看著仅

剩的枯枝，我还是舍不得将它扔弃，那代表的是醇玉与我的情意。

「景哥哥，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将它收好的，我知道你舍不得……」

我真的很感谢夏玲儿的每一句话，她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好姑娘，可惜……如果我是在遇上醇玉之前遇到她，或许

我们本来可以是人人称羡的伴侣……只是我们现在各自有著心上人，所以我们注定只能是名义上的夫妻……

再一次的感谢夏玲儿後，我向爹道别，便跟著等在一旁许久的李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轿子。

「哥，我忘了告诉你，我们等一下不是直接回仰天居喔……」李俐突然开口。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醇玉办了桌酒席让我们过去，他和醇瑾封王後，我们都还没有去拜访呢！」

我突然有些紧张，自我成亲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醇玉，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释怀或是仍在哀怨当中？

也许我再怎麽思考都没有用，转眼之间，轿子已经到了王府的前面，下轿之前我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再怎麽样，

我也一定要见到醇玉……

傲梅－40

「景公子、李公子，两位王爷已等候多时了。」我和李俐两个才刚下马出，首先迎上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

子，在一声问候之後便将我们迎进了屋内。

醇玉与醇瑾的邀约是订在醇玉的王府，让我奇怪的是领路的管家先生并不是将我们带往一般待客的厅堂，而是将

我们带往某一个庭院……穿过小小的拱门後，我几乎散失继续往前再踏一步的勇气……

梅……放眼所见全部都是白色的梅……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竟让这梅花在这样的时节、这样的地点

依旧绽放，我只知道我的心跳的厉害，鼻头也在发酸，也许只要再一点点的刺激我就会忍不住掉下眼泪……

当我们穿过由盛开白梅所形成的小径後，是一小块由白梅所包围出的空地，在那空地正中有著一棵树，无数的白

梅如同众星拱月般在一段的距离外团团围著中央的那棵树，我再也没有办法忍受我心底的震撼……花叶共生的怪

梅……为我们带来幸福的怪梅……白色的花拌著翠绿色的叶片在风中轻舞……随著花与叶的律动，我的泪水也在

同时自眼角溢出……

「如果我这一生最喜欢的人再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愿以此梅为妻孤老一生……」醇玉从树後走了出来。

我似乎已经失去所有说话的能力，一阵风吹过卷落无数的白梅与点点的绿叶洒落在我们之间……他曾说我似梅花

仙子，其实他不知此时身著白衣的他，在这场花瓣雨中独立的他，在我眼中彷若谪仙。

不知是从何而生的勇气，向来不愿意在第三者显露对他感情的我，竟然就这样朝著他飞奔而去，在他的面前紧紧

的抱著他。

「你现在是景桦是我的傲梅？」他的声音缓缓的在我的耳边响起，让我的泪水再度不止。

「我该如何向你证明？」松开了抱著他的手，我看著他，心底的惊愕不只是因为他的话中少了原本的轻软，更是

因为他的话而心寒……不过是一个形式上的婚礼竟让他起了这样的变化？

醇玉慢慢的转过身去，「你是景兄，家有娇妻的景桦，奉父母之命娶妻的乖儿子、三王爷的好兄弟，不是我的梅

……」

无可制止的慌乱从我的心底拥起，我看著他的背影，再低下头看见我那依旧黝黑的长发，在下一瞬间我竟然开始

疯狂转过身的冲了出去，在我这个从来不熟悉的地方里，我跑进每一间我所能见到的屋子，最後我终於找到了我

要的东西又再度回到了怪梅树下。

树下只剩下醇玉一人，其他的人也许正在某处寻找我，而我现在却是披头散发的出现在醇玉的面前。

「是不是只有天生白发的景桦才是你的傲梅？」我抓著早已在狂乱之下散下的长发，另一只手握著我刚寻来的剪

子，「我会将你的傲梅还给你……还给你！」

我用力的剪著我所看到的黑发，在漫天的雪白中被我添上了一点黑，这是第一次我这麽希望我的白发可以再度的

回来……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疯狂、真的可以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不要再这样了！」醇玉突然冲了过来抢下我手中的剪子。

我停下疯狂的动作看著他，他的声音、他的眼神终於有了温度，有了我所依恋的不舍。

「醇玉，把剪子还给我，让我将你的傲梅还给你。」我抓著他的手，「我不想，不想再看到你用那样的眼神和口

气跟我说话……」

「我以为……我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和我一样找别人麻烦，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啊……」

我第一次看到两行泪水自醇玉的双颊滑落，心里一阵疼，我松开拉著他的手，轻轻捧著他的脸舐去他脸上的泪水

，我可以感受他的身体一个颤栗，他伸手抱住我，又像那一日在仰天居那充满占有的拥抱……

我不知道这是怎麽开始的，我只觉得全身像是在燃烧，狂风阵阵，四散的白色花瓣掩住了我们的身影，白色的花

瓣虽然遮不住风所带来的凉意，只是怎样也浇不息我们身体里的一把火，即使全身滚烫，我们却还是贪婪的感受

著彼此的温度……

那一日师父与太子的缠绵又在我的脑中浮现，只是这一次，看著与我仅仅相拥的人，我所感到的不只是脸红心跳

，更多更多的是我对身下的人的真心爱恋……

在飘散四处的白色花瓣底下，我与我今生第一个如此付出真心的人，抵死缠绵……

傲梅－41

原来这样的动作是一种本能……对此时的我们而言，如同以往的亲吻已经不足，两人互相的吸吮著对方，在对方

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不断的亲吻与拥抱已经远远的不够，对於彼此只想要更多更多……

等到我们两个同时从狂乱之中解放後，我才发现他身下的血迹，忙乱的退了几步，面对这样的结果，我该说什麽

？

「对不起……」我几乎不敢看他的双眼，我是这样伤了他，事实上我不懂，对於刚才发生的事，他到底是怎样的

心态？

为什麽一切都发生的那麽自然？为什麽像他这样的人会这样甘愿的屈居下方？

他仰起半身对我伸长了手，将我拉到他的面前，「我不是女人，你别对我道歉……况且你是我最爱的人，我刚刚

很满足……」

「可是……可是……」他的下半身还有著鲜红的血液甚至还有一丝白浊，我不禁再一次的脸红。

他把我抱在他的怀中，我们这样的姿势和刚才的行为似乎是相反的，「你也知道我去过倌院……你先别生气，听

我说……」

听到他又提起倌院的事，我有些生气的想要起来，他却用力的抱著我有些挣扎的身体，看到他脸上表现一丝疼痛

的模样，我一心疼再次静静留在他的怀中。

「……关於这样的情事，我比你更加的熟悉，承受的那一方除了快乐还有疼痛，我不愿意让你如此这样的疼痛，

所有我宁愿让这样的痛留给我自己……」

他是真正的喜欢我的吧！这样的感情是否已经可以称做是爱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

中我对他的喜爱似乎又多了几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技术比我想像中的还差……看来你真的没有和那女人圆房。」他突然笑了一声，「下次

换你在下方吧，让我好好教你闺房之术……」

我斜睨了他一眼，真是没个正经的模样……

「我在下方也无不可，只要你别再让我知道你去倌院就行了。」我现在也了解他曾说过的，情人的眼里真的容不

下任何的砂粒……

「有你，我不会再去了……」他吻著我的额头，「我的梅，光天化日之下，我们似乎不适合继续这样倘胸露体下

去，而且我需要好好的洗一洗了……」

我离开他的怀抱，双颊一再的通红；我替他拉好散开的衣物，接著扶著他起来，才刚走一步就听到他一声的呻吟

。

「很痛吗？」

「你说呢？」他的眼睛落在地上的斑斑血迹上。

「如果会这麽痛，我们都不要再做了……」我不想再伤他。

「傻傲梅……」他一声轻笑，便将头依在我的肩上，「这一次来的太突然我没有做好准备，下一次……不管是你

还是我在下都不会有人受伤了……今天这样的滋味太美好，若你说不愿意再继续，那我可是不依的……」

为什麽他总可以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这样的话？看著他笑的灿烂，我只能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跟我说要往哪里走吧，若是让人见到我们这模样那还让人活不？」

「你好好的扶著我，我就替你指路啊。」他将全身的重量向我压来。

如果他只是将身体的重量整个移到我身上就算了，我却在这时赶到耳边一片的湿润，同时也感到一道电流窜过我

的背部，我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

等我稳住身体後，我马上别过头瞪著他，而他给我的却是一张嘻笑的表情，「我可是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啊……」

看著他嘻皮笑脸的模样，我开始怀疑他刚才的表情、那样的话到底是演戏还是我的错觉？不管怎样，这辈子摊上

了他也许只能算我倒楣，因为我已经在他所设下的深渊中无可自拔……

好不容易到了澡间，已经伤成这样的醇玉还是没个安生，一会儿要拉我一起进入水中，一会儿又要我们再一次重

复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他都已经伤了，难道就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吗？

等到两人衣著整齐，神轻气爽出现在厅堂时，我又发现了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哥，你刚刚到底是跑哪里……」原本看到我要迎上来的李俐突然停下脚步，一脸惊愕的看著我，接著又是哄堂

大笑，「哥，你这发型真酷！这是什麽新造型？今年流行让狗啃头发吗？」

虽然李俐的话里有许多我听不懂的名词，但是我知道他是在嘲笑我现在的头发，原本整齐的长发现在有的长有的

短，有些距离头皮甚至只剩下一寸的长度，我要不要考虑直接剪短？

「要我帮忙吗？我剪的可能还比你现在这头怪发还好看。」坐在一旁无语的醇瑾也是难掩唇边的笑意开口。

我尴尬的看著一旁的醇玉，醇玉只是轻轻的在我的耳边开口，「不要在乎他们说些什麽，不管你变得什麽模样、

不管你会遭遇什麽，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

听到这样的话语，就算我这辈子真是倒楣才认识他又如何，这样的情意值得我付出一辈子……

傲梅－42

成亲後，爹找我回家的次数变多了，我知道他是急著要我留下後代，可是我和夏玲儿还是维持著一样的关系，有

时候看著爹焦急的模样，我真的有些心虚。

只要我回家一次，醇玉也会在我返回仰天居之前将我叫去他的王府一次，因为他总要确定我是不是像我所说的从

未碰过夏玲儿，面对他这样紧迫钉人的态度，我也没有跟他说什麽，因为我怕他会再像那一次一样不肯再里我，

可是我也害怕这样下去我注定无後。

也许醇玉对我的态度在他娶了王妃之後会比较好吧？我们都还年轻，到时我也可以纳妾还是会有我自己的孩子；

只是我不愿想像他有了妃子以後的情景，也许那日在梅树下他对我的态度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