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梅 下——昂君

作者:昂君  录入:07-21

「你只要人到就好。」

「不……不是……」

「还有什麽好不是的?桦,难道你一点都不想解毒吗?」师父有些著急的提高了声音。

「我……」

「晓,景桦是担心我家的三子……」一旁的圣仁太子终於开口替我解围。

「皇上?他不能去!」师父想也不想立刻开口,「我刚已经说了,那位老先生讨厌皇族!若让他知道皇上也在的

话,他一定不肯救你。」

「可是……」

「你还有什麽好可是的?」我从来没看过师父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到底是你自己的身体重要,还是两个人整

天腻在一起,可是所剩下的日子不多来得重要?」

师父的话刚说完,立刻掩著口眼神闪烁的看著其他的地方;不是我多心,师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有他的理由

「师父,我立刻起程跟你去祁山,可是我要请你答应我,遇到那位老先生後,关於我的一切,你全都不能隐瞒我

,就算……就算我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桦,没有事的,一定会没有事的!连我都被老先生救起来了,你比我年轻,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对著师父苦笑,看著他闪著水光的眼睛,我想对他说不要在这样继续安慰我了,如果我真的命不久已,能够可

以在身爱自己的人围绕下离去,我也心满意足。

「景桦,你跟你师父一起去;三子那里交给我就好,你只要医好身体回来,再也不让我弟弟伤心就好。」

连一直与师父形影不离的圣仁太子都如此开口,我也只能趁著醇玉还未到仰天居时,跟著师父一起启程到祁山。

即使快马加鞭,到祁山的路程至少也要三天以上,但一路上对我的事情师父总是三缄其口,总是不肯多说。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到那位鹤发童颜,白发红面的老先生替我把脉後,我才知道师父在担心些什麽。

「毒发的日子愈来愈不规则了吧?」见到我的一瞬间,这位古里古怪,脸孔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却被师父推崇

的 ”老”先生立刻抓起我的手把脉,似乎他感兴趣的是我身体的状况,而不在乎我是谁。

即使眼前的人看起来是这麽的古怪,可是他还是马上说出我身体目前最大的改变,我只好用力的点头。

虽然我已点头表示我的回应,只是老先生似乎也没有看到我点头,只顾自己继续说下去,「因痛昏迷的时间也越

来越短了……我就说吧,这世上怎麽可能会有那种固定时间出来折磨折磨人,可是却一点都不伤人的毒?」

「老先生,你说桦他……」师父忍不住开口。

「说话?我一直在说话啊……听不懂?那我再说清楚一点好了,你知道他为什麽每次毒发到後来都会晕倒吗?我

知道你不知道,所以我现在说给你听,因为人的身体的忍耐程度有限,所以痛到後来就一定会昏过去,这你就懂

了吧……可是这又遇到另外一个问题。」

「什麽……」

没等师父问完,老先生又自顾自的说著,「你看那些孕妇生孩子的时候明明就很痛,为什麽就不晕过去呢?那是

因为她要利用痛把孩子挤出来;啊这个小子的状况也很像,那个什麽舞红的像是一块磁石,会不断的吸收毒素,

你也知道人吃五谷杂粮的,什麽东西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毒;每个月他的身体会痛、会流血,其实是身体在排毒,

可是人都昏昏过去了怎麽排?所以毒就会越绩越多,然後就挂了。」那个老先生像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呵呵的

笑了两声。

「那到底……」

「我知道你想问他有没有救……当然有,而且这种我第一次遇到的毒我一定要解,只是要看这小子有没有用?」

老先生的目光终於落在我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我也终於在遇见他之後,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要让你来一次大发作,只要把那个真正的舞红排出来,应该就没事了……」奇怪的老先生又发出让人毛骨悚

然的微笑。

「会痛?」

「很痛!但是你不能昏死过去!」

我看了一脸担心的师父一眼,「如果不排我会怎麽样?」

「会死……大概不到一年的寿命吧。」

一年?和我十多年的光阴比起来好像太短了,也许我该赌一次试试,我开口,「我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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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什麽?赌一年以後不会死?」

「我不……」不是这个意思……老先生似乎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继续自顾自的说著。

「不是我在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年纪轻轻怎麽就是经不起一点挫折、吃不了一点苦?不过就是痛一下,眼一闭牙

一咬不救忍过了,怎麽连试都不试就说这种话?不要说我们老人家看不起你们年轻人,实在是你们……」

老先生一个人自己讲得正欢,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师父互相苦笑对看了一眼。

「师父,真的可以吗?」我在师父的耳边低语。

「如果他不可以这世上就没有人可以了。」师父苦笑了一下,「老先生什麽都好,就是脾气怪了点……」

「什麽脾气怪了点?我可是一个正正当当的普通人!」谁想得到这个老先生的耳朵竟然这麽灵,一下子就听到我

和师父的低语,「长辈在说话你们两个竟然躲在旁边吱吱喳喳,没礼貌!」

「老先生,我们错了,对不起。」师父赶紧压著我的头一起认错。

「知道错就好!」好在这个老先生也没有再继续跟我们计较,点点头,突然指著我,「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的

坐月子!」

我……我有没有听错?我坐坐坐……坐什麽月子?我既不是女人也没有生过孩子我坐什麽月子?

「惊讶什麽?我只是要你好好吃、好好睡,不准提重、不准碰冷水,好好的养自己的身体,才有力气让我帮你,

你吓成这样做什麽?」

「可是你……你刚……」

「我刚刚怎样?坐月子是吗?我刚说的那些不像女人坐月子吗?反正听我的就对了!」老先生指著我朋友的师父

,「那个白小子,你去把你以前住的屋子收拾收拾,就把你这个什麽姨母的女儿的堂姑的外甥的大儿子安顿进去

,我一定会把他救活的!」

我什麽时候变成师父的姨母的女儿的堂姑的外甥的大儿子?只是还没等我开口,师父立刻使了个眼神让我收回疑

惑的表情。

「桦,还不赶快谢谢老先生?」

「景桦谢过老先生的救命之恩。」

「谢什麽谢?」老先生哈哈大笑,「我们都是白头发,都是一国的,不帮你我要帮谁?哈哈?年轻人,你放心好

了,如果我治不好你,我就一定把王字到过来写!」

王字到过来还是王吧?老先生是在开玩笑,还是故意这麽说?突然之间我对这个老先生的信服程度少了一大半。

可师父根本不管我信不信任这个老先生,他完完全全将老先生所说的话奉为圭臬,不但不准我下床、不准我碰冷

水,还一日三餐外加两顿点心的养我,不过二十天的时间就把我整个人养肥了一大圈。

「有必要这麽做吗?」我看著身上有些紧的衣服,有点难堪的看著眼前带著满意目光的两人,「我这辈子好像还

没有被人像这样当猪养过。」

「就是要这样才可以!我不是跟你说到时候你会很痛,可是你还不能昏倒,所以你就要有很大的体力来坚持自己

的意志不让你昏过去,你到底有没有听懂?」

我懂,只是变成这样,如果醇玉讨厌我了……那我该怎麽办?

「桦,你在担心没有人要你吗?没关系,如果他真的那麽无情无义,你就跟我一起走好了,你长这麽大一定还没

有好好的见过外头的世界吧?」师父的眼睛闪著耀眼的光芒,「外头的世界很大很大,一定要去看看才不枉这一

生来走这一遭。」

「就是说啊。」一旁的老先生也插嘴,「听你这个表亲说你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踏出都城一步,这怎麽成?都城是

这麽小又讨人厌的地方,想当初我就是因……」很难得的老先生竟然才将话说到一半就自动住嘴,完全不顾我们

好奇的眼神,「我好像忘了替你把脉,来来来,把你的手伸出来……」

即使很好奇老先生被截断的话是想说什麽,可我的命毕竟还握在他的手上,所以我识趣的没有多问,递出了手让

他替我把脉,「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咱们明天一早就开始吧。」

明天?会不会太快了?我还以为……

「你不要这麽惊讶,我们本来就要比你毒发的日子早一点进行,趁著毒发前夕,身体准备排出不要的废物时,趁

著这股力量,我们要一劳永逸!听懂了吧?听懂就好好睡觉!」老先生话跟说完便转身离去,完全不顾我和师父

还没有反应过来。

「桦,不要担心,师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师父我握著我的手。

「师父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吗?我……我会怕……」很好笑吧,明明就这麽大的人了,却偏偏还想和师父撒娇。

「我会陪著桦的,所以桦不要害怕好不好?」

师父的微笑温暖的溶化了我心中的害怕,握著师父温暖的手,我对未知的明日终於有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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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以为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下我会难以入眠,可昨晚还是迷迷糊糊的睡去,只是当我醒来看见身上的手鍊、

脚镣,一时之间我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醒了吗?昨晚睡得好吗?我想你应该睡得不错,我可是对我的助眠剂很有信心,你现在一定觉得神清气爽、精

神饱满对吧?而且不是我在说,只要是吃过我这个助眠剂的人没有人会再说自己有失眠的困扰,又没有其他的不

好的作用,我想这世界上还没有超过我这个药更好的助眠剂吧?」

没有什麽东西比一早起来还要被人在耳边碎念的不停更可怕的事了,看著眼前这个说个不停的老先生,要不是我

现在被人固定在墙上,我想我一定会拿著东西往他的嘴里塞,看他还有没有办法说话。

「……你为什麽这麽惊讶?你一定是在惊讶我的药为什麽会这麽好吧?这其实也没什麽,我小时候觉得毒人很好

玩,所以毒药玩了一阵子,後来又觉得老是把人毒死没什麽成就感,所以就改成救人当个大夫,这个助眠剂算是

无心插柳,不过还挺受人欢迎的。你一定也这麽觉得吧?看你昨晚的夜宵吃的这麽欢,一定是没发现我在里头掺

了东西,把一个外来的药作得这样无色无味,你也觉得我真是个天才吧?」

「老先生,您说累了吧?喝口水!」在我就要被人碎念的要尖叫时,师父终於出现,将水递给那个老先生,也让

他稍微安静一下,「桦,你别惊讶自己怎麽会被绑起来,待会毕竟有些疼,把你固定起来也是怕你会伤害自己…

…喝水好吗?」

还是只有师父了解我,只是三言两语就安定了我的心神,和那个看起来说话说的一脸倦容的人就是不一样。

就著师父的手喝著杯中的水,我看著那个还在喝水的人,「到底什麽时候要开始?」

「这麽急啊?我还想找人陪我说话啊,等一下不行?」

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我差点不顾师父在场就想要对他破口大骂,这世上好像还没有人可以让我产生这麽大的不

耐。

「开玩笑开玩笑的!请相信专业人士,有我在一切没问题。」他突然走到我的面前,「小子,你想要怎麽开始?

「什麽怎麽开始?」我没好气的看著眼前的人。

「我是不知道你喜欢怎麽开始啦,不过,我比较喜欢这样的开始!」

再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他突然双手握拳往我的肚子狠狠的砸下,只在一瞬间,我的五脏六腑彷佛移了位

,喉间一甜,暗红色的血液立刻从我的口中喷出。

「干什麽?」我这辈子遇到的坏事不算少,但是从来没有像我现在这样这麽想杀一个人的,「你最好不要让我逮

到,否则我一定杀了你!杀了你!」

「这麽快就生气啦?」他笑了一笑,「有趣的事情还在後面呢!来跟我一起倒数,十、九、八……」

我怎麽可能陪他玩这无聊的游戏,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当他数到一时,我的身体像是接到某种指令,就在一眨眼

之间,身上已经沾满了血液,而且从那骨头中传出来的疼痛已经开始在我的身体蔓延开来。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麽?」即使鲜血的颜色在红也遮不住他那令人厌恶的表情。

「我什麽也没做,只是让你的身体顺应毒性而已……」他笑的可恶,「喂!年轻人,给我看看你的骨气,别又那

麽软弱的昏过去啊!」

「我讨……厌你、讨厌你!」从来没有这麽厌恶一个人,厌恶到从我的口中说出讨厌。

「桦……」师父想要对我靠过来,却被那个人拦下。

「别靠过去,你不知道血很脏吗?唉呀,真是恶心死了!」

看著他佼柔做作的模样,我忍不住将口中的血朝他喷了过去,我也想看他生气的样子,只是他只是对著师父笑笑

「看到没有,血真的很脏喔!不过如果他快要昏倒的时候,我不介意你戳戳他……不过血还是太脏了,所以我们

要用这个!」他突然从身後拿出一把闪著寒芒的绣花针,「我来示范一下,你看清楚点……」

我真的以为他是想要吓唬我而已,所以当他手中的针真的插入我的肩膀,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啊!」

「年轻人,这种痛和那种痛不一样吧?哪一种比较刺激?」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看著嘻皮笑脸的那张脸,我竟然张嘴就想要往他的脖子咬去。

「哇!疯狗咬人了!」他一边叫著一边向後退去,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变,「不过真好玩,再来一次好了!」

「吼!」我用力的向那人扑了过去,身上的手鍊、脚镣被我弄得叮当作响,只是我还是碰不到他。

我想在这一刻我一定已经变身成野兽了,我的心中、眼中只剩下那个令我厌恶的人,我想要扑过去,咬他、撕碎

他……

我不愿再去遥想那一日的情景,我只记得,被愤怒冲昏头的我,从头到尾没有像过去的那样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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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我真的已经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麽情况了,我没有晕,但也离晕不远,全身瘫软的挂在支持著身体的手鍊和脚镣

上,所有的感官已经支离破碎,到底什麽叫做痛……什麽叫做不痛……我真的已经不知道了……

「怎麽不叫了?这样不好玩欸……」那个以折磨我为乐的人将手中最後一根绣花针插进我的身体里,但对疼痛已

经麻木的我叫不出任何声音。

「桦……」师父的声音透露著担心,只是我真的没有力气去回应他了。

旁边那个人突然抓起我的手,我用力的提起眼睛看他还想怎麽折磨我,而我看到他眯著眼像是在替我把脉,接著

脸上又是那抹令我讨厌的笑容。

「年轻人,不错啊,竟然可以撑到现在……要解毒应该是没问题了。」

「桦,你听到了吗?这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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