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该同老君联络一番了。”
我点头:“好,我们一日去郊外,一日同白墨一道出去玩。”
丹慕生道:“你带白墨去吧,我便不去了。我伤势未愈,每日须勤加休养才能快些恢复,眼见剩的时日不多了,
这几日我才一直躺着。”
我听了此话不免忧心:“怎么还没好?你不是说没有大碍么?你眼下可还有哪里难受的?”
丹慕生苦笑:“我们的仙力被那丹药封住了,我强自突破封印,岂有这么快好。你莫要担心,身上并没什么难受
的,只是损了修为,需要静养一番。”
我将吃完的东西推到一边,将他拉到床边摁下:“那你便快点睡。夜里我再不拖你去观星了,有什么事我都替你
应下,你只要一直养着便好。”
丹慕生无奈的看了看我压在他身上的手:“我还未解开外袍,你可是先松手让我将鞋脱了?”
我讪讪的松开手,看他将外袍解了剩下内衫,躺进被子里。我替他掖了掖被角,正欲转身出去,却被他伸手拉住
。
我疑惑的望向他,他只静静看着我不语,一双眸子百转千回欲诉还休,隐隐透着些说不清的期盼,直看的我意乱
情迷再按捺不住,弯下身子对着他的嘴便啃了起来。
即便同屋处了近百年,眼下这样的举动没有酒力壮胆色我还是头一回做。舌尖小心翼翼又畅通无阻的撬开他齿贝
,笨拙的勾搅着,他亦生涩的回应。
虽说不明白他人所谓接吻所带至的唇舌间的快慰,我耳中充斥的尽是自己若擂鼓一般的心跳,血液蜂涌上脸,脸
颊汤烧火热。吻得久了,口舌不禁有些酸涩,依旧贪婪的不愿放开,哪怕唇瓣静静贴着,也温馨美好的如同梦境
。
若非想起他还需多些休息,我也不知自己何时才愿放开。
待我直起身子又拉开距离,两人都是面红耳热,不知说些什么,一时有些尴尬。
“你现在……倒来装个雏了,你那时喝醉了酒,不是挺熟练的么。”丹慕生打破沉默,一个眼神将我瞟得阴风直
从脚底窜起,只得干笑两声:“喝了酒么,天性所致,自然不同。”
丹慕生轻哼一声,转身将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道:“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方才我替他掖好的被角又被挣开了,我又替他掩了掩,在床前顿了一会,轻声道:“慕生。”
丹慕生闷声应道:“嗯?”
我笑了笑,声音柔和的连自己都有些吃惊:“我喜欢你。”
第二十八章 出游(一)
侯府里隔了七八日依旧有人死,我们呆在别院里原是与世隔绝的,李霁又来问了几次话,这才晓得侯府里还没过
上安生日子。
丹慕生一直在房里睡着,李霁听闻他受了伤,又知我们来的时日不久,与前几桩案子扯不上关系,也就容他睡着
不去扰他。我也不愿拿这些事去烦他,偷偷去查勘了几回尸首,果然都是一个死状,叫妖吸光了精气。
三日后,我们与楚笙禀了一声,一同去向管家申了假。我与白墨先申一日,同丹慕生再申一日,恰好将时日错开
,免得小侯爷身边缺了侍卫。
领完了假,白墨几日来难得的来了精神,叼了根狗尾巴草坐在台阶上哼小曲。丹慕生兀自回了房,我犹豫了一阵
,未跟进去,走至白墨身边坐下:“明日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白墨将狗尾巴草取下来,右手执着草杆,左手绕着尾巴玩:“就去京里最热闹的街上逛逛呗,买些好玩的回来也
好打发时间,这里快将老子闷死了。”
我笑道:“你既然这么闲,何不好好修炼,也不至于百年都化不出个整形来。”
白墨“啐”了一声:“化不出又怎么着,起码老子能化出完整的狼型来!死棺材精,你还不是一百年就一个样子
!要不你何时也化只兔子来给老子瞧瞧。”
我抽了抽嘴角:“为何你是狼,我偏要化成只兔子?如何也该只是老虎。”
白墨撇撇嘴,扬了个懒腰,嘴角挑的颇高:“我养精蓄锐去了。明日老子没玩够,你便要一直陪着,别想临阵脱
逃。”
第二日一早,鸡鸣方过了半刻,我正朦朦胧胧梦见捉了只毛团串在架子上欲烤,涎水将将淌下来,再仔细一瞧,
火上烤的白毛狐狸不知何时变成了灰毛小狼。我正惊诧间,那只灰毛狼突然挣脱了捆绑从架子上跳了下来,一下
蹦至我眼前,冲着我耳朵狠狠一揪:“你这只棺材精,主意打到你爷爷头上来了!老子是给你打牙祭的么!当心
吃了坏肚子,穿肠烂肚!”
我一惊一愣的,突然发觉耳朵上当真火辣辣的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一张特大号的脸盘占据了整个视野,
连眉睫都清晰的根根可数。
白墨见我醒了,忙退开一步,面色微红:“我,我还当你真要进棺材了呢,睡得这么死,鸡都鸣过好几个时辰了
,我吼了半天也不见你醒。”
我揉了揉被他揪的发烫的耳朵,起身披上外袍,睡眼惺忪的推开窗户。
外头天色灰白,太阳还未来得及升出来,四处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晨风扑面打进来,润湿夹带着凉爽,我这
才清醒了许多。
外头又传来一声鸡鸣,像是还未睡够的公鸡,声音阉耷耷的浑然没有中气。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墨:“你说鸡
都鸣了好几个时辰了,这好几个,莫非是十二个时辰,你同我说的是昨日的鸡不成?”
白墨眼珠子四处转溜一番:“总之天也亮了,快些出去吧。再晚就玩不够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取了把篦子篦头:“你先去吃早点,待我梳洗完了就来找你。”
白墨不耐烦道:“你快些。我们不要在侯府里吃早点了,日日吃的都是些米粥,今日索性出去买吧,尝些新鲜的
。”
白墨催促的急,我只得随意绾了个简单的发髻,胡乱用清水抹了把脸,还未及擦干就被他拖了出去。
我们同秦寿打了个招呼便出了府。街巷里果然人迹稀少,偶尔有几家上头腾起云雾般的炊烟,也是方起来做早点
的。
昨夜许是落了雨,漉湿的青石板间聚了些小水坑,不经意的踩过,飞溅起一片银花。白色的围墙上沾了水,不规
则的斑驳着一块块灰色,瓦檐上时不时落下一串水珠,若是落在墙上,又是一道道痕迹。
我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就是你心急。这边晨雾还未散去,哪家店铺开的这么早,还不
如在侯府里随意些垫垫肚子再出来。”
白墨不服气的撇撇嘴,吞了吞唾沫,显然也是饿了。
我问道:“你醒的这么早,不会是昨日一夜未睡着吧?”
白墨惊讶的瞪了我一眼,竟有些窘然:“谁,谁睡不着了,老子昨夜睡的香着呢!便是外头落雨了,我也没听见
。”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我们先四处走走,算着再过小半个时辰,也该有人出来卖早点了。”
白墨点了点头,乖巧的与我并排走着。
天色亮的很快,我们方从侯府出来的时候上头还是灰压压的,十米开外的人影瞧着都有些恍惚。不过走了几条街
,天色已吐白了十之七八,再逛一阵回来,街道旁已陆续摆开了摊点。
白墨兴冲冲的拉我过去一个个瞧下来,凡是平日在侯府里吃不上的食点一一买了塞进肚里。我见他左手拿着豆沙
饼,右手举着油炸面,嘴里的还未咽下去便又一阵左右开弓,直沾得脸上尽是油渣子,忙掏出手巾来替他擦擦:
“慢些吃,又没人同你抢,不知道的见了还当侯府刻薄下人,几日不给吃食。”
白墨喉咙里应了两声,任我擦干净了嘴,一阵猛吃又将脸弄花了。我也只得随了他去,在路边买了碗豆浆递给他
,以防他噎着。
吃了好一阵,太阳已经破开云肚钻了出来,路上的水汽也蒸腾的快干了。我道:“吃够了没?”
白墨点点头,灌下最后一口豆浆,砸吧着嘴:“够了,够了。我们去别处玩吧。”
我正欲同他离开,他余光瞥见了什么新鲜玩意,步子一转又冲了过去。我不免有些头疼,暗暗后悔早先如何会答
应带他出来,简直是同自己找麻烦,却也只得跟了过去。
这边是个中年妇人搭了个摊子,架起一口油炸的锅子,面前一溜排着油面蜜糖,捏成各种形状,正往锅子里下。
白墨闻着锅里腾起的香味不禁又有些馋,好奇的瞧着那妇人动作:“这是什么?”
那妇人顿了顿手中的事体,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两位小兄弟是异乡来的?你们那边不做巧果么?”
我一愣,白墨继续问道:“巧果?”
妇人从锅里取出一个炸好的金牛:“今日是七夕,自然要卖巧果。小兄弟可要买串尝尝,不是老身自夸,老身的
手艺出了十条街也没个比得上的。”
我怔在原地:“今日竟是七夕……”
白墨哪里顾得上七月七日或是八月八日的,只顾流着涎水两眼炯炯的望着金灿灿的巧果:“这是怎么卖的?”
妇人道:“原本是要五十文一斤的,看这位小兄弟长的这般可爱,同我那小儿子有些相像,便卖你四十文吧。”
白墨连连点头:“替我称一斤。”
我忙道:“称两斤,分开来称。一份包的密实些。”
第二十九章 出游(二)
我将一份巧果扎好提在手里,一份拆了让白墨拿着吃,领着他往京里最繁杂的商街走。
白墨到底还是个少年心性,按说人间他呆的比我久,京城里也已待过一阵,许是在侯府里憋闷坏了,精神奇佳,
拖着我东跑西逛脚不沾地。
七夕佳节里路上人多是成双的,店铺里生意极好,有些火的往往连白墨见了里头的水泄不通也望而却步,换家店
铺继续逛了。
白墨生的可爱,这一路过去若是遇到女人掌铺的往往还能得些好处。一包酥糖,一把扇子,一串挂铃……这一番
逛下来,银子没花出去,收获却不少。
许是沾了白墨的光,我也收了份礼。一家胭脂铺的掌柜见我们二人进去,着实盯了我们许久,直看的我有些不悦
了,拖着东瞧西看的白墨预备走人,那掌柜忙出来在柜子里取了份桂花油递给我。我连连摆手,那掌柜道:“这
份是赠你的,穷客气什么,并不收你银两。”
我辞谢道:“我平日里并不注意梳整,用不上头油,多些掌柜的好意。”
那掌柜不耐烦的向我怀里塞了塞,目光瞥瞥一旁的白墨:“给你你便收着。再者说,这东西又不是给你用的,你
莫要亏待了边上那位小爷。这个用起来正好。”
我莫名的看看白墨,兜了个圈子,东西还是赠他的。我推拒不过,也只得收了,作势要掏银子,那掌柜暧昧的笑
了笑,转身走回柜台,执意不收。
我只得同掌柜道了谢,莫名的走出铺子,自言自语道:“如今这凡间的日子就过的这么好么,店家强塞东西竟还
不愿收钱。”
白墨不在意的耸肩:“这不是很好么。”
边上传来一人好奇的说话声:“这世上还有不要钱的商家?”
我循声望过去,说话的竟是摇着折扇的徐半仙。他眼下换了件干净的湖绿色衣袍,腰佩玉带,竟是一番脱胎换骨
,从邋遢道士变作了清秀书生。他手边挽了个少年,正是眉黛天成,面腮若莲。
我道:“怎么是你?”
徐半仙得意的摇摇扇子:“怎么不可是我。”说话间望了望我身后的铺子,惊讶道:“胭脂铺的掌柜送你东西?
送的是香粉还是眉笔?”
我连连摆手,指着白墨:“不是赠我的,是赠他的。”又从怀里掏出桂花油递给徐半仙看:“就是这个。”
徐半仙接过看了,神色古怪的望着我与白墨:“啧,没想到竟是你们两个。看来我看人的准度还欠些火候,我伊
始还当作是你和那姓丹的呢。”
我莫名,蹙了眉头:“你胡乱说的什么。”
徐半仙更加疑惑的看了我们一眼,问道:“这桂花油当真是赠他的?不是赠你的?”
我瞧这道士往日神神叨叨的,今日更是奇怪:“没错。”
徐半仙痛心棘手的摇头:“我又看差了,哎,哎!”他边上挽的少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安慰道:“徐公子莫要
灰心,就是典玉,方才也没瞧出来。”
典玉想来是这位少年的自称。白墨在一旁听着也是一头雾水的,终于忍不住发声:“不过是一瓶桂花油,你们东
拉西扯的说完了没有?我用他用有什么差别,我们一起用还不成么?”
徐半仙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两位当真是真人不露相。”
白墨扯了扯我的衣袂:“走了走了。”
我将他拉住,转身对徐半仙道:“不知道长眼下可否有空?我一直有些事想请教道长,既然今日见了,便请道长
去喝杯茶罢。”
徐半仙讶然,点头道:“好,也好。你请吃茶我哪有不去的道理,只是这问金嘛……”
我道:“好说,好说。正巧前边就有家茶馆,请道长移步。”
到了茶馆,我寻了个借口打发白墨离开一阵,徐半仙是聪明人,看了我脸色道:“典玉,你陪白公子一同去一下
吧。我同这位公子谈的事体枯燥,想你也不爱听的。”
典玉心领神会,恭敬的对我作了个揖,转头对徐半仙笑得妩媚:“公子可不要让典玉等太久。”
徐半仙笑着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去吧。”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典玉腰肢乱颤的同白墨一道走了,徐半仙清了清嗓子:“惠兄到底有何事?”
我这才回过神来:“我是想问道长上次占卜一事。道长说白墨不是六界之内的,敢问道长,白墨到底是何人?”
徐半仙一怔:“这……在下才疏学浅,的确不知何物可超脱六界。”
我道:“那道长是依何而言?”
徐半仙挠了挠头:“你想必已知道我那面八卦是个宝物,它可卜出六界内任何生物的前世今生来。但今生也只能
卜出已经历的,未来变数莫测,且还要看天。”
我道:“可否有什么人因没有前世,凝天地之神初生,故道长才卜不出来?”
徐半仙道:“这世上有生来的妖,生来的仙,也不是怪事。但若此生是他第一世,我也该卜出他今生所历之事,
可卦象上的确什么也没有……当然,也许是我出了差错,上回同你们分别之后我亦百思不得其解,许是我操纵它
不久,尚不得要领。毕竟这世上哪有什么能超脱六界的呢。”
我点头:“那道长替我卜上一卦试试,验验你那八卦。”
徐半仙依言:“除了那位公子我并没出过甚差错。也罢,你既要试我便同你试试,免你不信。”说罢从怀里掏出
八卦,肃起脸来念念有词。
他闭着眼睛,眼眸在眼皮下乱转,手里捧着八卦指指点点,半晌才睁开眼睛,行了一礼:“参见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