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迷心窍 中——煤飞

作者:煤飞  录入:07-19

脸色,“可……进入那地方,须有强大的意志力支撑,若非如此,灵魂必将被那两股强烈的气流冲极崩溃,而后

撕扯至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小声在心里重复着敖仲的话,我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感觉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但

是感不到疼。

沧沧沉默许久,突地抬头望向敖仲,字字清晰地说:“带我去。”

“你疯了?!”我立即扯住他,缓了缓神色说,“沧沧,那地方太危险,我们还是另想办法,你……你别去。”

沧沧定睛看着我,红瞳之中涟出几丝温柔的光彩:“不,我要去。”

“不准去!”我死死揪住他小小的手臂,“你要是敢去,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揪住沧沧的手指不停的用力,我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生气,还是在害怕。

失去过什么才有这么悲伤的心理,我明白属于自己的东西很少很少,少得我必须寸步不离,我必须逼迫着自己抓

住什么。

或许,我真的在害怕。

如同很久很久以前我以为贬入凡尘是一场噩梦,我以为自己失去很多,而事实上,那时候我没有珍惜过什么,所

以我学不会悲伤,可当我真的学会悲伤,却发现自己珍惜的东西早已离我远去,我以为自己很坚强,以为对待一

切都可以变得平和从容,后来才发现忍住眼泪只会让自己更懦弱。

我需要制止,我告诉自己,我只需要制止他。

望着这样的我,沧沧眉心拧起丝丝淡淡的忧愁,然后,沧沧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他点头代表着什么,同意或不同意?而未曾等我考虑清楚,毫无征兆的,当我第二天一觉醒来,沧沧已

不在我身边。

脑海霎时一片空白。

心中隐约着强烈不安,我四处寻找,却未曾在敖仲家中看见沧沧人影,甚至,敖仲他们也不见了踪影。

心里的不安愈来愈强烈。

依照昨日敖仲所说的地点,我心急火燎地飞奔过去,真的在离气旋数十丈外看见了敖仲等人,却惟独没了沧沧。

“沧沧呢?!”我上前揪住敖仲的前襟,疯似的问。

没有话语回答我,他们却用眼神告诉我沧沧在哪儿……我转过身,眼前那道红紫交混的巨大漩涡,就算仅仅站在

其数十丈外都可以感觉得到气旋强大的,好像想把人活生生四分五裂的力量。

“他进去了。”许久,敖仲回答我。

二话不说,我亦立即想转身跑过去,却被敖珂拉住,他冲我摇头,认真地说:“不要过去,那力量太强大,你会

死的。”

“沧沧他……他没有我,会看不见东西。”没有回头,我轻轻地说。

一句可笑的理由。

可笑而心酸。

可,这一个理由就足够,我只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去找他的理由。

或许,根本不需要理由。

我害怕再放手,整个生活又会陷入那般冰冷荒凉、孤单无助。

我已经失去一个彻,不想再失去沧沧。

凛冽狂暴的气流仿佛刺穿身躯的闪电,又好像撕裂骨血的怒兽,越靠近气旋,我的身体好像被什么狠狠吸入进去

,不止躯壳,甚至灵魂随时随地都有崩裂粉碎的感觉,交杂错乱的气流甚至一度迷蒙了我的眼睛。

意识不甚清楚,要找到沧沧的信念却未曾泯灭。

嘶吼的狂风让我寸步难移,越靠近中心处,脚步越迟钝缓慢,四肢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疼,脸上亦是火辣辣的疼,

可我不愿就此放弃。

一寸一寸的移步,终于发现前方似乎有个亮白的小点,努力靠近,发现那人正是沧沧。

银色长发盘结错落于风中,他紧闭双眸,甚至没有发现我的靠近。

张口唤他,发现就连声音都被风声吞噬殆尽。

等我靠近他,沧沧依旧一动不动,突然地,他吐了口鲜血,手捂着胸口,神智好似开始陷入疯狂,另一只手不停

在空中乱抓着,他张开嘴,不知在叫喊什么,唇角的血流却一滴一滴被流风卷走。

我费力从靠近,半跪下身,由身后紧紧抱住他。

近了,才听清楚,他在叫我。

收紧手臂,俯在他耳边,我轻声唤他:“沧沧……”

尽管四周十分嘈杂,但沧沧似乎听到我的话,身体凛了一下,然后静止下来,他回头望了望我,血却吐得更厉害

。吐出的血是黑色的,好似诅咒的颜色,未及看得清楚,便已经落入气旋,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来了。”凝望着我,不知为何,沧沧突然哭了出来。

“你不听话,我特地来打你屁股的。”擦干他眼角的泪,不觉眼眶也渐渐湿了。

一个人的灵魂是脆弱的,因为灵魂本是孤独,而孤独无法治愈,唯有得到另一个灵魂的相伴才能圆满,给予灵魂

的羁绊,灵魂才能坚不可摧。

就算相互支撑着,可肉体凡胎的我根本无法长时间承受这么巨大的压力,本就意识有被抽离之感的我突地感到胸

口窒息,脑袋也疼得厉害。

觉得……有什么正在缓缓进入我脑子。

朦胧的,模糊的,沉默的,心尖上的隐痛。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了,耳畔边响起谁的低语,谁的呢喃,竟是如此熟悉与怀念。

……

“水华……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玄儿,你问这作甚。

“我想……我想叫你的名字,我想跟青帝一样,叫你的名字。”

你真是淘气,告诉你也无妨,不过你得答应我,要永远记住,不能忘记,因为我绝对不会再告诉你第二次。

“嗯,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忘记,就算我死了也不会。”

莲。

“莲?”

我的名字,叫莲,你可记住。

“你私带妖孽闯入净真仙池已是大罪,想不到你还将其带入天庭,如今甚至擅闯三清观夺仙丹,这是罪上加罪!

玄儿就要死了,二郎神,难道你让我见死不救?!

“水华上仙!莫忘记你的使命,斩妖除魔,保卫苍生,如今你竟沦落得与妖孽为伍,简直有辱仙尊,罪无可赦!

斩尽天下妖魔,保卫苍生……难道妖怪就不是苍生么?

此去一别,可能再也无法相见了。

“我知道……自那天起,你我便浮云渺散,缘尽于此,再难往复曾有的,虚有的。”

蘅尘,对不起。

“莲,世间谁都看不懂你,读不懂你,你太自私,从不对人敞开心扉,大概,你爱着的……只有自己。”

……

……

清晰的记得什么,却仅存一些模糊印象,好像被埋藏于深久的地下,不经意被谁闯入那片早已尘封的天地,消失

的道路之下,我带着某种莫名的恐惧,静静聆听着,聆听着那些尘封已久的声音。

很久之后,破碎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好似一阵虚无飘渺的风,混杂着我无法明了的东西,直到我终于听不见,

再也无法耳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房间里了。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很安静。

脑子懵懵的,觉得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是一切又变得迷迷糊糊,这种感觉就像做了一场长久的梦,醒来之后却忘

了自己梦到什么。

打开门,我呼吸着略带跳跃的空气,仰视头顶上那片黑色的天空,意识终于慢慢清晰。

“沧沧……”默默念道这个名字。

蓦然回首,看向安静的房间,我终于想起两人困在龙吟气旋的场景,可是由于脑子一片混乱,我竟然分不清楚不

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梦……

是梦最好,若不是梦……沧沧呢?

步伐有些重,身子好像被灌了铅似的,不过我仍是扶着墙壁四处找他,出外四处询问他人,奇怪的是,那些人告

知我不知道的时候竟统统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

不得不在意丑陋样貌的我立即垂头快步离开。

寻遍了四周,都未曾问到沧沧在哪儿,心里开始着急。

尽量快步走去渊龙宫殿,宏伟壮丽的黑龙白玉柱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也许是我跑得太急,没注意到门槛,硬是倒地摔了一跤。

刚想爬起来,我却怔住了。

身下被磨得如明镜般光滑干净的大理石地面,清晰地反映出一张脸……并不是那张红斑满面口鼻歪斜的脸,而是

之前那张跟了我几千年的脸……

那是,我的脸。

可我不明白,这张脸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脸上?它不是早已给水华拿走了么?

难道我还未梦醒?

手指颤抖着,一点点触碰着自己的皮肤,未修剪过的指甲滑过脸皮,微微有些疼痛,不可置信地想用力拉扯,一

只冰凉的大手立即止住我的动作,他抓住我的手,将我顺势圈在怀里,几绺熟悉的银发落至我胸前,吐息的频率

亦是熟悉如斯,只不过未曾像这般沉着有力。

微凉的身体紧紧贴住我,我有些不习惯,想挣脱开起来,却不料那双手臂揽得更紧,好似要将我骨头捏碎一般。

“莲……”低沉的极有磁性的男声,他唤道。

鬼使神差的,我向后摸了摸他的脸颊,既陌生又熟悉的触感,默默回头看他,那是一张陌生而邪异俊美的脸,银

白色的长发,曲线诱人的脸,依然是那双血色眼瞳直直看着我,眸内倒映着我的模样。

突然间,我说不出话。

“莲,是我。”他慢慢亲吻着我的手,抬头说道。

“你长大了……”眼角突然泪湿,我凝望了他一会儿,便用力扑向他,我勾住他的脖子,他的肩膀很宽,冷冷的

,全是我熟悉的味道。

心生害怕,我几乎失声大叫起来:“沧沧!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笨蛋,这里有我,你怎么会是在做梦?”他轻轻摸着我的头发。

“我的脸变了回来,我……我好害怕。”太多从未碰触的东西萦绕脑海,竟无端生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恐惧与悲伤

轻手拧住我的脸颊,却只是轻轻的,沧沧低头按住我的唇角,安慰似的亲了亲:“可能气旋扰乱了你的记忆,甚

至替你解除了……一些咒缚,你才会这样,没关系的。”

“一些咒缚?”

再次亲了亲我的唇,沧沧单手握住我的脸颊,轻缓摩挲着,我们靠得很近很近,近得都可以感觉到他湿濡的气息

吐在脸上。

“不要理会那些,待在我身边,再也不要理会那些,知道么。”一字一句,淡淡的,听起来既感动又心疼。

怀抱着他,心里却仍是不安。

朦朦胧胧的片段不时在脑海中想起,我竭力压制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

因为解除封印,所以沧沧恢复了原来的身体,一时难以习惯他变大的身躯,于是拒绝他再跟我同床共枕,谁知沧

沧皱眉不高兴,好死赖活硬是拿拳头逼我就范,他是小屁孩的时候我就受不了那巴掌,长大之后岂敢惹他?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小孩做久了,别扭的模样一点儿没变。

只不过,有一点出乎我意料之外,沧沧现在顶多只是拿拳头吓唬吓唬我,并从见他真的付诸于行动。

日子过得很快,心中的不安亦渐渐平息下来,好似那真的不过是场梦罢了。

休息一段时日之后,我们便告别敖仲他们,离去了。

沧沧问我想去哪里,我说不知道。

大概对我们来说,都已经没有可以安身立足或等待自己归来的地方,所以我扯着他的衣袖,小声地说:“我们回

东海吧。”

“回东海?”他有些诧异,那毕竟是他被囚禁几千年的地方。

拉紧相互牵着的手,我没心没肺地笑了:“既然没地方可去,我们在东海岸边造一所房子吧,就在你带我去过的

地方,那里很漂亮。”

天空是湛蓝的,阳光洒在他白透的皮肤上,像是画一样,已经高我许多的沧沧轻而易举地举起我,毫不掩饰脸上

的喜悦:“我们会有自己的家。”

他说出这句话,令我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冰冰冷冷却舒服的温度,心却突然痛了起来。

我们的家……我们的家……

我想起白辉山那个小小的山寨,那间简陋的房子,还有那个背对着我为我煮饭的缄默男人,嘻嘻闹闹说他笑他,

他总是安静听着我的话,然后抱着我,很久很久才喊我的名字,然后脸就红了。

本该简简单单的幸福,却终成了一场未完结的梦幻。

是我不懂得珍惜,还是注定如此?

见我发着呆,沧沧提着我手臂,欺身而近,强势得不可救药,却始终未曾弄疼我:“你怎么了,一张苦瓜脸。”

意识到自己失神,不由摇摇头,叹着口气,说:“我在想……幸好你不是小孩模样,不然盖房搭楼的苦力岂不是

要我一个人做!”

“盖房搭楼,这有何难?”轻轻的,他带笑摸了摸我的脸颊。

“你不要笑,这很重要!东海那地方白天没什么,晚上风浪可大着呢!要是遇上风暴什么的,粗制滥造房子可经

不起折腾!”事关自己的安身之所,我尤其紧张。

“好,一切依你。”双手环住我,沧沧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听到他胸膛内的心跳声,微微抬头,才发现原来他变

得这么高大。

第四十八章 小小幸福

几天辛苦下来,看着自己亲手造出的房子,心中的快乐难以言喻。

小木屋虽然简陋,可是总算有个安身之所了。

我对自己的房子是很满意的,沧沧却不甚高兴,抓起我手,望着上头零零散散的细小伤口,重重蹙眉:“我说让

我做,你偏不要,留下这些口子你很舒服么。”

十指连心,怎么可能舒服?不过比起伤疼的指头,我更不希望沧沧动用法力去造一间房子给我,于是任他抓着手

,直直地望着他眼睛,我认真地说:“这就是乐趣啊,只有亲手建造自己的家,这个家才显得弥足珍贵,你知道

这房子每一处细痕的来由,你也知道自己付了多少心血去建造这所房子,这样,才会去珍惜嘛。”

沧沧缓缓低下头,薄唇亲吻着我的指尖,冰凉的气息随着吐纳一点点吹拂在我指尖伤口处,他动作极为轻柔,好

似害怕弄疼我,口气略带责怪之意:“你珍惜房子,可我珍惜你。在你身上,就算只是一点点的伤口,我都觉着

不舒服。”

原本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指恢复了原状。

“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我可记得你之前对我凶巴巴还动不动扇我巴掌呢。”坏笑着捏他脸,“怎么变得这

么肉麻兮兮。”

“肉麻?”眉毛一挑,他弯唇冲我一笑。

长大后的沧沧本就长得俊美邪气,再一笑,我魂魄差点没被生生勾走,咽了咽口水,我挠挠头说:“沧沧,你长

大了,以后记得不要随随便便对人笑,容易引起人家误会。”

好笑地抱着我,沧沧抿唇没说话,我们在海边相互依偎着,从白天到黄昏,再从黄昏坐到夜幕笼罩,满天繁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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