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留半回着头望着他,黑色的睡衣垂在肩下,裸-露出不同于东方人的白皮肤和长长的斜插入肩的锁骨,黑白分
明,分外刺激视觉神经。流光溢彩的眼睛,因为金黄的灯光,竟泛出些诱惑的绿色来。
燕青头脑一片发热,觉得自己快要流鼻血了。过去,还是不过去,这是一个问题。
他是男人,李墨留也是男人。还是不行的吧。自己是正常的吧,又不是燕来那个无聊的变态。想到燕来,燕青狂
跳的心突然抽搐地疼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跟燕来有过过去。燕来,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李墨留还在继续,露出了几乎整个左边的半个身体。
燕青定定地站着,头脑一片混乱,耳边嗡嗡地响,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李墨留见燕青站着不动,有些歉意地笑笑,说:“麻烦你了”,然后抓过床上的绷带递给燕青,说:“刚才洗澡
还是沾到了水,绷带湿了。我自己弄了半天也绑不好,你能帮我再包扎一下吗?”
咔嚓。
……
眼前身边无数的小恶魔围着他乱飞,朝着燕青翻眼皮吐舌头做鬼脸,唱着:谁龌龊啊我龌龊,谁龌龊啊还是我龌
龊……
燕青定了定神,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危险解除!可不知怎么的,却还有一点失望。
所幸只是绷带被水打湿了,并没有碰到伤口。燕青屏气凝神,为李墨留包扎好伤口,又打上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
“还行吗?”
“嗯,手艺不错,谢谢你了。”李墨留重穿上睡衣。
燕青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说:“已经十点钟了。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李墨留摇头,说:“吃不下什么。我有点累,想睡了。”
燕青讪讪地,“哦,那好,您早点休息吧。”
“别‘您’啊‘您’的了,用‘你’称呼我就可以。不用总使用敬语。”李墨留笑道。
“啊,那,李董,你,你早点休息!”燕青觉得自己变傻了。
“你是想在这住一夜还是现在就回去?”
燕青大脑飞速转动,却说不出话——他是真的放心不下李墨留,莫名其妙地,可看人家李董的意思,这逐客令已
经下得很明显了。
正在此时,燕青的手机却响了。
燕青看了一眼,接起电话,叫道:“洁洁。”原来是白洁,两人说好了燕青今天下班去找她,却被燕青给忙忘了
,看到白洁的电话才想起来还有这码事。
“对不起,公司有点事情。”
“嗯,嗯。我尽量。”
放下电话,燕青对李墨留说:“不好意思。”
李墨留问:“你女朋友?”
“是。”
李墨留点头,“好好相处吧。你是不是还有事?那你先回去吧。”
燕青看了眼手机,说:“那李董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下楼梯时,燕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来的空落落的。
14.两天三夜
凌晨,李墨留被疼醒了。
确实是疼醒的。
医院里打的麻醉针已经过了效,现在伤口又回复到了那种撕裂的疼痛,刺骨的,火辣辣的。
嗓子也疼,口干舌燥。
胃也疼——这是饿的。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乱糟糟的,不断地做梦,许多过去的事过去的人,又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做着各种没
有章法的事。身上出了不少的汗,黏黏的。
李墨留坐起身定了定神,想去厨房找杯水喝。
下了楼,竟发现落地灯亮着,从厨房虚掩的门里,也透出来灯光。
李墨留疑惑地走过去,推开了厨房的门。
里面很温暖,锅子在噗噗地吐着热气,一人背对着他在灶台旁忙着。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却是燕青。
并没有穿围裙……
燕青笑问:“李董,你醒啦?”
“你没回去?”
“回去了,又回来了。”燕青调皮地笑笑。
天知道走出门后他有多惦记。见了白洁一面,回了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还是回来了。
看李墨留不明白似的看着他,燕青低头讪笑:“走时候我拿了备用钥匙。”
李墨留点头,坐在了餐桌旁。“在做什么?”
“给你煮点粥。”
“你还会做饭?”
“略懂。”(燕青欠揍的表情请参考《赤壁》,吴宇森版)
“哦。哪来的食材?”
“买的呗。您的厨房可真够干净的了啊。哎呀,又说‘您’了,这一时半会的还改不过来。”李墨留笑了。
“你醒的正是时候,粥刚好。趁热喝吧。”
燕青看着李墨留,真是好看啊。刚醒来,表情还有些迷茫,两颊竟是红润的,衬得整个人生动了许多。特别是那
双眼睛,居然盈盈地泛着水光。美则美矣,怎么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燕青突然欺身上前,用手盖上李墨留的额
头,吓了李墨留一跳。果然,发烧了。难怪脸上会出现不正常的红晕,眼睛也水汪汪的。
“李董,你发烧了。家里有退烧药吗?”
“发烧?”
“啊,这也挺正常的。你受了外伤,这是身体在跟疾病作斗争呢!”
“是么”,李墨留挑挑眉毛,“既然是在作斗争,我干嘛要吃退烧药?”
“嗨,作斗争归作斗争,这要是烧坏了脑子就不好了。”
“你——”,李墨留语结,脸更红了。
燕青给微波炉定了时,又盛了一碗粥,放在李墨留面前,“慢点喝,热。喝完了吃药。”
李墨留看了一眼,说:“皮蛋瘦肉粥?”
“是啊,尝尝我的手艺。”
李墨留舀了一勺,吹了吹,吃了一口说:“味道很好。”
燕青眼睛笑成了弯月牙。“叮”的一声,微波炉响了。燕青说“等等”,回来时手上却多了一个盘子,放在李墨
留面前,“西红柿炒蛋。”
红彤彤的柿子,黄澄澄的鸡蛋,看起来鲜嫩可口,分外养眼。
李墨留笑着看燕青:“大厨,你不吃?”
燕青本不饿,听李墨留这样说,就也盛了一碗粥坐在李墨留面前吃起来。
“这几天净吃你的了。”
“你吃我点我不心疼。”
燕青看着李墨留,心想,其实就这么烧着也挺好,比平时那副冰山面孔中看多了。
吃完了,李墨留坚持说燕青做了饭自己要洗碗,把燕青逗乐了。推着他坐下,燕青几下就把碗洗干净了。
上了楼,在书房拿了药箱,燕青坐在地上翻找起来。药箱里的药可够全的了,日常病症的都有,只是,大都过了
期。
燕青无奈地抬头,说:“没有。”
李墨留有点惊讶,但还是点点头说:“没有就算了。你累了吧,到客房休息吧。”
燕青一骨碌地爬起来,说:“你等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冲出了房间。
李墨留呆了片刻,收拾了药箱,回了自己卧房。躺下的时候有些轻微的眩晕,头昏昏沉沉的,吃饱了,很快就有
了睡意。
朦胧中,有人轻轻地推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燕青透露着担心的脸。燕青见李墨留醒了,笑笑说:“李董,你
吃了药再睡。”
说罢,扶了李墨留起来,递过手里五颜六色的药片,又拿起桌上的一杯温水。
灯光下,燕青的脸不是很清楚,模模糊糊的,却很让人安心——其实不是光线的问题,是李墨留烧糊涂了。
在那一刻,李墨留居然有些感动。
拿过水杯,吞药下肚,李墨留紧皱着眉——从小他就不喜欢吃药。废话,李董怒了,谁喜欢吃药啊?!
迷迷糊糊的,李墨留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扶着自己躺下,又为自己盖好了被子。可不一会,那双温暖的手又伸进
被子,伸进自己的睡衣里,在腋窝下放了什么,凉凉的。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燕青看了一眼温度计,三十八度二,默默哀叹,足够烧成傻子啦!
李墨留这一觉睡得质量挺高,除了左臂还传来隐隐的疼痛。身上暖暖和和的,额头上总是凉冰冰的,很舒服,很
舒服。
一睁眼,天已大亮。李墨留看看窗,哦,看来昨夜忘记了拉上窗帘。再一转头,床边竟有人。仔细一看,原来是
燕青,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上身趴在床上,不太舒服地睡着了。李墨留想起昨天的事情来。燕青竟照顾了自己一
夜么?李墨留细细打量着燕青。脸上的青涩和稚嫩已经基本退却了,换上了几分成熟和坚定。俊朗的眉毛,紧闭
的眼睛睫毛微颤,眼角轻轻上挑。可以说他还是个孩子,也可以说他是个男人了。积极,乐观,向上,有思想,
还有胆子,敢于承担责任。李墨留微微笑了,不忍心惊醒他,就也动也不动地躺着,闭目养神。
正躺得有点难受,燕青却动了动,揉了揉眼,坐了起来,然后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摸李墨留的额头。李墨留睁开眼
,看燕青:“醒了?”
“太好了,烧退了。”
李墨留看着燕青,燕青也那么看着李墨留。还是李墨留先转移了视线,低下头说:“辛苦你了。”
燕青笑:“我累死都是应该的。你遭了这么些罪,还不都是因为我?”说着站起身,伸了伸胳膊,说:“李董,
你洗漱一下,然后下楼吃饭。”
李墨留进了厨房,见燕青已摆好餐桌。燕青在李墨留面前放了一双筷子一个勺子,说:“吃吧。银耳粥,松仁玉
米。”
李墨留依言喝了一口粥,温度刚刚好。
燕青问:“好喝吗?”
“好喝。”
当然好喝。银耳粥和松仁玉米,都甜滋滋的。
饭毕,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燕青洗了碗,又让李墨留吃了药。李墨留说:“你累了吧。去客房休息一下吧,不用
管我了。”
燕青就去了客房。
李墨留窝在床上翻了一会报,又困了,于是又睡下了。这一觉居然睡到天色已蒙蒙暗了下去。迷迷糊糊下楼,发
现燕青正在客厅里看杂志,还换了身衣服,穿了件大大的格子衬衫,见到他,抬头微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李
董,睡醒了?”
李墨留有些不好意思。
“伤口还疼吗?”
“有点,不严重。”李墨留也在沙发上坐下。
燕青站起身,“李董,你先看电视。我去做饭了。”
李墨留郁闷地问:“你的目标就是让我每天除了睡就是吃吗?”
“不按时吃饭怎么吃药,怎么能养好病?”燕青哀怨地看着他,“你就忍忍吧,我还发现自己特有老妈子的潜质
呢。”
二人相视而笑。
李墨留在客厅漫不经心地换着频道,挺想去厨房看看燕青的,终究没有过去。很快,燕青就叫他去吃饭了。
“这么丰盛!”
“米饭,鲫鱼汤,软炸鲜蘑,京酱肉丝。都是家常菜,你别笑话。”
李墨留坐到桌旁,胃口大开。
“燕青”,李墨留抬头看他,“你到底买了多少菜啊?”
“不少。”
饭后不久,孙梓然和连国明都打过电话慰问,要上门看看李墨留。李墨留看着燕青巴望着他的亮晶晶的眼睛,就
拒绝了。
由于白天都睡了觉,两人晚上都不太困。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又用家庭影院看了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
燕青看过,李墨留只收藏了金碟却没有来得及看,燕青就陪他又看了一遍。当Andy穿着月白小衫,站在船头迎接
Ellis的刹那,空气都凝滞了。
看完已是近夜里十一点,两人分别洗了澡,这次李墨留没有把绷带弄湿,互道了晚安,就睡了。
一夜无话。
星期日的清晨,阳光明媚。
简单吃了早饭,燕青问:“李董,在家闷得慌吗?我们去超市吧,买点你喜欢吃的东西。趁着人不多,早点去。
人多怕会碰了你的伤口。”
李墨留本不喜欢超市这些地方,听燕青这么说,也就点头同意了。
附近就有一家大型家乐福。两人逛着,买了好多东西,吃的,餐具,日用的。燕青清楚,这是自己在李墨留家的
最后一天,可是却像要住一辈子似的,生怕缺了什么东西,样样都要买齐全。
回了家,中午吃的糖醋小排,虾仁菠菜,冬瓜汤。晚上吃的干煸豆角,软炸里脊,牛肉柿子汤。每餐都是两菜一
汤,荤素搭配。
别看李墨留平时总冷着脸,其实是金牛座,是个嘴馋好吃的。这两天来,燕青把他养得膘肥体壮,哦,不,是心
情舒畅,怎么看燕青怎么顺眼。
时间过得很快。
燕青又在客房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两人梳洗完毕,吃了早饭,李墨留就提了自己的保时捷,载着燕青去了
屿墨大厦。
电梯停在十层,燕青跟李墨留打了招呼就下去了。电梯门缓缓合上,又驶向第二十二层。
这里,是李墨留的王国。
燕青朝办公室走去,心里有点沉闷。
15.香香大官人vs李老爷子
手捧饭盒,燕青难以下咽。
不饿?大中午的,不饿谁跑食堂来啊。他是没心情吃!因为李墨留不来了?这简直就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嘛,
李大董事长大概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一天吧,虽然不能跟他共餐了有点失落,还不至于影响咱们燕青的胃口。那句
话儿怎么说来着?化悲愤为饭量嘛!
燕青想吃,燕青很想吃,可是背后的灼热实在让他食不知味味同嚼蜡啊——打从他一进食堂的门,广告部外联部
的MM们就用目光唰唰他,那小眼神暧昧得像能滴出水来,还时不时地窃笑两声,再交头接耳几句——让燕青怎能
不如坐针毡啊如坐针毡。
在心里叹了口气,燕青默默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想到还没迈出脚,就被几个目光猥琐的MM给拦住了。广告部的部花香香推大牛,“去,上一边吃去!”
大牛一梗脖子,“凭什么啊?”
“就凭你这吃相!”香香不甘示弱。
“我这吃相碍着你什么事啦?”
“哎呀你还来劲了是吧?关门!放朱丹丹!!”
大牛使劲伸脖子,终于看到了香香身后的朱丹丹小美女,嘿嘿笑着,淌了一嘴巴的哈喇子,“丹丹,嘿嘿,丹丹
,那啥,你们忙,我上那边吃去。”说罢端着自己的饭盆颠颠地跑一边角旮旯吃去了,一边吃还一边跟朱丹丹使
眼神儿,整个动作无比流畅自然,那叫一个甘之如饴。
燕青怜悯地看着大牛,许久,慢慢转回头,平静地对上一干MM闪烁着兴奋的目光,说:“我是不是也可以上一边
呆着去了?”
众MM早已将他团团围住,排好了兵列好了阵。
香香笑得慈祥无比,“不忙不忙,你先坐下。我们今天找你啊就是聊聊天,说说话。”
“哦,呵呵,咱们天天说的还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