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没见到燕青就已经坐不住了。正要挂电话,只听见门响了。
李墨留微微一笑,走到门口,看到燕青不禁眼皮一跳。只见人家一身蓝色劳动布的工装,那真叫个藏污纳垢,手
里还拿着一顶黄色的安全帽,面色黑红,满脸油汗,正朝他憨厚地笑着,露出一口亮闪闪的小白牙,背景是四处
飘荡的粉尘。李墨留呆滞了,脑海里瞬间涌上了一段欢欣鼓舞气势磅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调
子: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盖成了高楼大厦,修起了铁
路煤矿,改造得世界变呀变了样!嘿!发动了机器轰隆隆响,举起了铁锤响叮当,造成了犁锄好生产,造成了枪
炮送前方!嘿!嘿!嘿!嘿!咱们脸上放红光!咱们的汗珠往下淌。为什么?为了求解放!为什么?为了求解放
!嘿,嘿——”
“留啊?留?”
“嗯?”李墨留猛然醒过神来,用力眨了眨眼睛,使劲晃了晃头。嘿!嘿——
李墨留痛苦地皱眉。燕青吓了一跳,急忙走上前,“留啊,你怎么了?为什么捂着耳朵?”
李墨留抬头看燕青,坚强地说:“没怎么。”
嘿,嘿——
李墨留一激灵,又死命地捂住耳朵。
燕青着急了,“怎么了?耳鸣了?”
李墨留无助地抚额,虚弱地说:“没有,长针眼了。”
嘿,嘿——
*******************************************************************************
燕青洗了澡出来,又恢复了往日他的翩翩佳公子风范,很优雅很有风度地吃了晚饭,就急急忙忙地把李墨留往床
上带。
李墨留哭笑不得,伸直了手臂用手挡住燕青的脸,控制在一臂以外,问:“你急什么?!”
燕青就用自己钢铁一般的面孔把李墨留往床边推,一边推一边脱衣服,说:“可想死我了!今天A区没弄完,陈老
说什么也不放人,一定要等着出结果,还非得让他老弟我起个表率作用。我说我下班有事,他非得让我说出来是
个什么事。留啊,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我要赶着下班回家上他们的董事长啊!”
李墨留脸黑了,“然后你就这么回来了?”
“啊,我着急,跑地嗖嗖的。”
“公交就让你上了?”
“啊,有个老大爷还问我在城里打工适应不适应呢!还问我家住哪里。特别慈祥。”
“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住东头儿啊,媳妇儿在家等我呢。”
“保安就让你进了小区?”
“啊,早混得倍儿熟了,那哥们儿还夸我呢,说我这一身儿尽显阳刚之气!我说我要穿给我媳妇儿看,他说他也
想穿给他媳妇儿看。我就答应他了,回头也帮他弄一套。”
李墨留似笑非笑,“谁是你媳妇儿?你才是我媳妇儿呢!”
燕青已经脱光了,在李墨留手心吮吸着亲吻了一下,嘿嘿笑道:“对,我是你媳妇儿。老公,咱做吧。”
李墨留上下打量了一下燕青,这小子的身材实在漂亮,手心被他亲得湿湿热热的,那股子热乎气顺着动脉往心脏
游走,于是轻轻咽了口唾沫问:“我既然是你老公,是不是就应该我在上面?”
“行啊!老公,来吧!”
李墨留撤回手,挑眉看燕青,问:“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燕青撒着欢儿地往前一扑,就把李墨留扑倒了,然后连亲带舔,很快就把李墨留的兴头儿勾起来
了,被弄得迷迷糊糊。
两人在床上翻滚,燕青无比熟稔地做着前头工作,李墨留直到身下一凉,才突然惊觉,“不是我在上面吗?”
“是啊”,燕青居然直接平躺好,把李墨留拉到自己身上,表现得十分大度,“你在上面。按说一开始的时候,
你在上面的呼声也挺高的。”
一句话勾起了李墨留的伤心事,咬牙切齿:“要不是那个无良——啊!!!”
说话的功夫,燕青已经进去一半了。
“燕青!”
“是你在上面啊。”
已在本文中多次做出贡献的地球引力又一次发挥重要作用,李墨留一不留神,自己坐下去了,整根而入,李墨留
就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顶得很难受,轻声呻吟起来。
又紧又热……燕青也被舒服得哼了一声。
好一会儿……
“留啊,你动动。”
李墨留阴沉着脸色,直挺挺地坐在燕青身上,一语不发。
“留啊,你怎么了?”
“我生气了。”
两人又保持着这个姿势相对无言了一分钟。
燕青小心翼翼地抬头,问:“生出来了吗?”
“……”
“留啊,你动动,好不好?”
“滚!”李墨留深深地看着燕青,满脸愤恨。
燕青也不是吃素的,谁还没点脾气呢,难道就只有你会生气吗?粗着嗓门威严地问:“你到底动不动?!”
李墨留挑了挑眉,“我就不动,怎样?”
“你不动……好……你不动,我动。”燕青说着就向上耸动起来。
李墨留坐不稳,向前倒了下去,双臂撑在燕青两侧,在上面看着燕青,终究笑了,搂着燕青的头吻了上去。燕青
细腻地吻着李墨留,双手不住地在他的腰背上抚摸,拥有这个人,让他胸膛里满满登登的,塞得都是喜悦,甚至
不知道怎么去表达。
随着燕青的动作,李墨留也渐渐地放松,学着怎样用这种姿势去回应。
*******************************************************************************
燕来跟南语羲在大剧院看完了芭蕾舞剧《火鸟》,已近午夜。
剧院的纪念品商店里,有卖意大利风面具的,各式各样,涂着华丽的油彩,金粉,装点着彩色的羽毛。
南语羲看看两眼放光的燕来,问:“买一个?”
“好啊”,燕来点头,“可是买哪个好呢?都很漂亮呢。”
挑来挑去,居然选了一个黑色的半面面具,除了在眼睛周围黑色羽毛的装饰,别无他物。这也太普通了吧,南语
羲皱眉,那么多彩色的面具不选,偏选这个。于是拿过一个半面金色半面绿色的面具说:“这个呢?”
燕来扫了一眼,挑起吊眼梢笑了,“那个第二漂亮。你觉得这个不好?”
“也不是不好,只是没什么特点。”
燕来笑笑,随手把面具戴在脸上,“怎么样?”
南语羲一下子愣住了。这就是燕来的面具。太精致了。燕来白白的小脸尖尖的下巴,在面具的映衬下极为迷人,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从面具下露出来,居然散发着出奇的穿透力,简直慑人,
眼梢似乎更翘了,非常的妖,非常的媚。原来最简单最直接的,竟能够美丽到这种程度。
“好不好看?”
“好看。”
回去的路上,两人自然而然地走进了一条小巷子。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虽然没什么见不得人,却也不是多光彩的
事情。
南语羲见燕来不住地摆弄手里的面具,问:“你很喜欢?比如歌剧,芭蕾舞剧什么的?”
抽象的叙事方式,完美的肢体语言,震撼的音乐效果,还有饰演伊凡王子的那个演员,姓莫吧,有着令人眼花缭
乱的舞姿,就像坠入凡间的精灵,绚丽的火鸟……燕来低着头,闷声答:“没有。这么高雅的东西,燕怀仁才喜
欢呢,我欣赏不来!”
等待开幕时的兴奋,看演出时痴迷的表情,魂都像要被吸走了似的,自己都看在眼里,还说不喜欢,于是南语羲
只是笑笑,没再多说什么,以后多带他来看就是了。
两人正走着,黑漆漆的街角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帽沿压得很低,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逼到他俩面前,低声说:
“钱。”
二人一愣,南语羲反应过来,忙说:“给你给你。你别急。”说罢就去掏钱包。
那人又把匕首移到燕来眼前,“你的。”
燕来白了眼南语羲,看着那人稳稳吐了两个字:“不 给。”
劫匪和南语羲都愣住了。那劫匪貌似愣了更久,还迈近了一步好像想说什么。燕来瞅准空子,抡起手中
timberland的大包重重砸在劫匪脸上,然后拉起南语羲就跑。南语羲只好跟着燕来一路狂奔。
没想到劫匪居然不死心,玩命儿地在后面追,好像还在喊什么。两人满耳的风声,也听不大清,只能撒丫子使劲
儿跑,却怎样也甩不开,反而被越追越近了。
就没见过意志力这么顽强这么穷追不舍这么可着一个生意做不认别人一条路走到黑的劫匪!眼看就被追上了,南
语羲低骂一句:“太邪性了!”松开燕来的手,突然回头,闪身一脚踢倒了绑匪,然后扑过去把他制住,夺下了
匕首。
燕来也停了下来,耸耸肩,还没开口,就听那劫匪叫:“燕来!”
燕来跑过去,趴下身看,也惊喜地叫:“虎子哥!”
还是熟人……南语羲疯了。
放开虎子,两个人抱着连打带闹。燕来有点嗔怪:“虎子哥,你咋又做这了呢?”
虎子挠挠头,嘿嘿笑:“有点儿急用,就做这两天。”
南语羲冷言冷语,“所以就追着燕来不放?”随手抛了抛缴获的匕首,“您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宰熟’啊!”
虎子也不恼,“那个就是吓唬人的。不能真宰。”
“……”
燕来问:“虎子哥,话说你追我俩干啥?”
虎子手忙脚乱地掏口袋,“刚才你一说话,我就听着像你,没敢认。后来你蹿得比兔子还快,我就知道,肯定是
燕子没错儿了。”说着翻出来一堆钞票,说:“我还欠你500块钱没还呢,总也碰不上。”
南语羲冷冷地盯着虎子手里乱七八糟的一堆钱,说:“你今天收获颇丰嘛。”
“还行”,虎子笑,“托你们的洪福。”
“……”
虎子数好了500块钱给燕来,说:“燕子啊,只能借多少还多少了,以后哥有钱了,再给你利息。”
燕来不收,问:“还差多少?”
虎子就硬往燕来手里塞,“哥不能要你的钱。”
“我宁可给你钱也不想让你再做这个了。到底差多少?”
虎子讪讪地接过,点头:“差几千块钱,真没办法了。哥知道了。哥不做了。”
燕来拿出钱包,数了数,皱眉说:“我这只有几百。”
虎子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燕来不耐烦地笑笑,“你拿着吧。等过几天我把钱花没了,你想要都没有了!”又左顾右盼,“附近有没有提款
机,我去取!你等着啊!”说着就走,被南语羲扯着后脖领子拽了回去。燕来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
这儿就有提款机。钱包拿来。”
南语羲微皱眉,严肃地说:“我为什么要给他钱?”
燕来嗤笑,“刚才不还乖乖地要给人家钱呢吗?”抢过南语羲的钱包,“拿来吧你!”
翻开看看,燕来笑了,“还真是提款机。”抽出一沓钱给虎子,“够了。”
虎子觑着南语羲,拼命摇头拒绝,说:“可不敢!”
燕来把钱塞到虎子手里,说:“给你你就拿着!等过阵子我俩散伙了,想花你也花不着了。”
南语羲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虎子抽了下鼻子,说:“燕子,你的恩哥记着。等哥有钱了,肯定还你。”然后转身就跑了。
燕来把钱包还给南语羲,讨好地笑了笑,说:“谢谢啊。”
南语羲接过钱包满脸不悦,“你怎么认识这种人?”
“以前都在酒吧,虎子哥挺照顾我的。”
“哥?他这是犯罪,你知道吗?要负刑事责任的!”
燕来切了一声,懒洋洋地说:“胆小鬼,刚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威武不能屈、勇于跟犯罪势力作斗争啊。”
南语羲真的生气了,“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先说我。那是自保,懂吗?没有必要做无意义的牺牲。你跟歹徒搏斗
,多危险?出了事情怎么办?这种问题自然有警察处理,需要你那么冲动吗?”
“如果警察有用,还用道歉干什么?”,燕来挑起眼梢,“那你呢?刚才你搏斗个什么劲儿啊?”
南语羲语气平淡,“我把他制住了。”
“虎子以前是练长跑的,后来又学了武术。要不是因为他认识我不还手,你能制住他?”
燕来的大实话极大地打击了南语羲的自尊心,不由地语气生硬了起来,“反正你以后少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
。”
燕小爷忍无可忍,“管得着吗你?不三不四?虎子怎么不三不四了?”
南语羲觉得好笑,“你真是什么都不懂!他在抢劫!”
“抢劫是不对,可谁没事儿去抢劫?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要不是被逼急了,谁他 妈愿意在这劫道?虎子哥他妈
跟他妹都有糖尿病,筹这钱肯定是救命用的!”
南语羲抿了抿嘴唇,“不是有社保吗?”
“社保?”燕来像听到笑话一样看着南语羲,“你当这是哪里?美国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不起病?有多少
孩子上不起学?你的房子正在装修,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根本买不起房或者被贷款逼得发疯?有多少人住贫民窟
住窑洞?你知道中国有几亿农民?多少农民工?你知道人均收入是多少?”燕来缓了口气,看着南语羲,又说了
一句,“什么都不懂的,是你。”
南语羲无语了。
燕来瞪着大眼睛,挑着吊眼梢,越想越气,把一直握在手里的面具使劲儿往地上一摔,转身就走。
南语羲在后面喊:“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我今天回家。”
“那我明天能去找你吗?”
燕来斜挎着大包,挥了挥手,头都没回,“随便你。”
“哪个酒吧?第八号,是吗?”
燕来又挥了挥手。
南语羲无奈地看着燕来的背影,低下头,看了看被遗弃的面具。
43.骑大马
燕来在南语羲新装修好的房子里转来转去,不错不错,三室一厅,不大不小,很适合单身男人居住。南语羲双手
插在裤兜里,笑眯眯地跟着燕来转。
房间的格局很好,客厅很漂亮,宽大而明亮,白色和浅绿色交相辉映,每一处都彰显着对细节的注意和别具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