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浮云闲（第一卷）——月夜.常清

“没什么好过意不去的，我很好，我的家庭也很好，我也从不后悔以前。”

相视而笑！过去，两条平行线在另一个空间相遇了，是幸；现在，两条线再也找不到交点了，是福。

“你的儿子呢？可以介绍认识吗？”

“当然可以。但是可不会答应你结城亲家。”

“放心，我也不会答应。”

萧影风欲招呼月华过来与凌夫人相见，却发现树下没了个人影。心头一紧，脸刷的由红变白变青。

“风。怎么了，还好吗？”凌夫人发现了萧影风的变化

风流公子，绅士不凡，从不会让女士为自己担心，萧影风有些僵硬的微笑，缓缓地说道：“小孩子调皮，玩捉迷藏娶了。”眼神却依然不忘在四下搜寻。

“风！不要瞒我。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凌夫人诚恳地问道

“如果需要，我会说的。可是，现在没有。”微微的一笑，回绝了。

“我在别馆，你知道那儿吧。我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谢谢。我先告辞了。”萧影风仍保持着彬彬有礼

“再会！希望能等到你来拜访。”

只等着凌夫人最后一次点头，萧影风转身箭一般的冲出了那个有些暧昧的空间。额头上已浸出了细汗，衣服似变得冰冷了。人呢，人呢？我的宝贝呢？

人群里？没有！

树荫里？没有！

城隍庙里？没有！

街沿下？没有！

墙角边？没有！

怎么都没有。

不要吓小爹好不好。一定是看见了刚才的事情了，可刚才不是……那只是小爹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爹要怎么和你解释呢。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你的小爹呢。

*

“月华！月华！你怎么了？快走啊！”

“可是，现在已经走得好远哦。我害怕了。”

“害怕什么，有我在！”

“可是，小爹可能找不到我了。而且这好像也没什么人的样子。阴嗖嗖的！”

“萧大侠何等聪明的人，如果不跑远一点，他肯定很容易就找到了。你刚才不是也说要吓吓他，看看在他心里是你重要那是那些女人重要吗？如果不跑远一点，怎么考验的出呢？”

“可是……”

“不要可是了。”

秦虎骗着月华，从一个狭窄的小巷跑到了现在的地方，不识街名，只见漆黑寂静，人烟稀少，四周的房子好像也是空置无人的。

你也看到了，你也生气了，你爹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好。所以，我没有错，我会带你走的，我一定要让你和我一起离开。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你小爹永远找不到你了。

我会照顾你，我会一心一意的爱你，我不会让你生气。也许你现在还不明白，以后会怪我。但是，我相信我一定能给你幸福的。萧影风能给你的，我可以给你；萧影风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虽然我现在已无所有，可是，如果你想要整个世界，我也会替你完成心愿的。

秦虎拉着月华的手，向前跑着。今天出不了城，只要等到天一亮，我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秦虎哥！”

月华又停了下来，甩开秦虎得手，蹲在地上。

秦虎着急了。这儿离广场还不是很远，再不走，万一萧影风追上来了，就走不了了。而且自己把月华骗走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走！快走啊！”秦虎鼓励着月华“我知道前面有个好地方，马上就要到了。月华，我们一起在那儿等萧大侠好不好。”

“不，我要回去找小爹。”月华埋着头，眼泪似乎要出来了。好后悔，不应该这么跑出来的，小爹肯定要担心的。可是我不想让他担心，我只是想让他明白我在生气，我不想他那样看着那些人，和那些人说话。我，我好自私。

秦虎急了，把月华拖到了墙边，整个人按到墙上，略带恶意的说道：“月华，既然出来了，走不走就由不得你了。再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

月华有些惊恐，秦虎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有些可怕。可是，从来没有人可以威胁月华，就算是萧影风。当然，萧影风也决不会威胁月华。

“不走，我要回去。”月华倔强的回答，有些愤怒的看着秦虎。

逼不得已，这个时候不能有妇人之仁，膝盖用力，抵上了月华的小腹。“走还是不走！”秦虎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凶恶。

“不走！不走！不走！”强忍着小腹的疼痛，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靠近了，然后重重的一掌劈在了秦虎背上，这一掌的力道让秦虎顿时松了手脚，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嘴里涌出一股股献血。

“月华哥都说了不要走了，你怎么可以这样逼迫他呢？”

“寒枫，居然是你，没想到，看着你平时的样子，小小年纪，居然会这么好的武功。”秦虎很是惊讶

寒枫大笑起来，声音却还是那般温柔稚嫩：“我好像说过，我们意梦岚宫唯一善良、单纯的人只有月华哥哥。怎么秦虎哥没有听明白呢？我还记得，秦虎哥答应我要好好照顾月华哥，不要让他和我们走丢了。秦虎哥怎么反悔了呢？”

秦虎无奈的干笑几声，应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寒枫弟弟让我刮目相看啊。”

寒枫朝天上放了一颗样子怪异的烟花。量秦虎也没什么能耐再袭击自己和月华，跑也跑不掉，便不再理会，急忙走到脸已经雪白，有些无力的坐在地上的月华。

“月华哥，没事了！”寒枫拉着月华的手说道

“对不起，枫枫。”

“月华哥不要害怕，我一直跟在月华哥后面。枫儿说过，会一直保护月华哥，枫儿就一定会做到。”

月华笑了笑，问道：“小爹呢？”

“我已经放了联络的烟花了。相信主人肯定很快就会到了。月华哥不要担心。”

“其实，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月华有些激动

寒枫两只手紧紧的握着月华的手，安慰着说：“月华哥，我明白。主人也肯定明白。我们就在这里等主人。”

轻轻的吻了吻月华的脸颊，却红了自己的脸。心里默喜，我保护月华哥，得到一个吻，不算过分吧。

第十八章：阴谋乍起

那件事，月华应该已经忘了吧。毕竟那个时候才两岁。他应该什么都不明白的，应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看见爹爹总是和一些不认识的姐姐说话，然后爹爹跟着这些姐姐走了，娘追着爹爹去了，他们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也应该是很模糊的。

可是，如果真的忘了，为什么月华如此敌视世间上不认识的没女子。他的心中，应该没有情爱，却有爱憎。对自己好的人，努力去保护，对自己不好的人，认真去回避。

他和我们这些成年人真的不一样。我们：喜欢的，掩着不说；恨的，却笑着说是朋友，只有利益才是绝对的，感情只是饭后的果品，可有可无。天天吃，是富贵人家的调剂；半年八个月才吃得起一次新鲜水果的，是苦寒人家的奢侈。

萧影风看到了寒枫发的联络信号，飞奔而来，却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悄悄的避在阴暗处，观察着小宝贝。跟在萧影风身后的贾堂主、余丹和陈烨知趣的略施轻功，分别跳到距月华不远的屋顶上暗中保护着少主子的安全。

那边的月华，焦急的在寂静的小街里等待着萧影风，坐立不安，在方圆十米来回踱着步子，任何的声响都会引得他朝街道的两尽头张望着。还没有来，还没有来。时而兴奋，时而失落，时而叹气，时而呆呆的发愣。

“枫枫，小爹怎么还没有来？”

“应该快来了。月华哥不要着急。”

“可是都很久了。我们去找他们好不好。”

“可是，万一我们走了他们又来了，怎么办？月华哥，再等一下，主人肯定很快就到了。”

“万一他找不到这儿怎么办，他肯定很担心。我不要等了，我要去找他。”

现在你知道着急了！既然知道我担心，为什么还要跑。既然害怕我找不到你，为什么还要跟着别人走。是不是以前小爹太纵容你了。

那个时候看见你没了爹娘，把自己关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不要所有的人，小爹担心，花了好多心血才打开了你世界的窗，为你开了门，抱着你走了出来。害怕你再回到那个世界去，小爹时时刻刻保护着你，容着你，不让你受任何刺激，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变得有点不像小爹希望你发展成的样子了。

是不是小爹错了。不摔倒，永远学不会走路。不经历点坎坷，受点挫折，永远不会长大，不会成熟。总有一天，你会接管意梦岚宫，那时候，不是自己不喜欢，就可以不要的，不是自己任性，就可以被别的人接受的。有太多的束缚，你是不得不接受的。

小爹不可能在你长大了之后，还在你背后垂帘听政。虽然小爹疼你，爱你，不想你受一点点伤害，可小爹也希望你能成为顶天立地好男儿。

小爹也知道你爱小爹，心疼小爹，可是你越来越让小爹觉得有些累了。小爹甚至对自己和你有些怀疑了。小爹是否应该将错就错，让你也承担一次任性的后果呢。

可是，当月华再也受不了等待的过程，按着原路，朝萧影风的方向跑来时，萧影风还是忍不住走到了路中间，用一种复杂的心情等着吃惊的看见了自己出现在了眼前，而飞奔而至的月华。

月华的拥抱是温暖的、炙热的、紧紧的！就像害怕萧影风会如泥鳅一般溜走似的。

“又任性了。我记得刚进城的时候，你答应过大家，再也不会让我们担心了。”

月华的心就好像被什么打中了似的，小爹的声音、眼神、神态甚至是怀抱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些冰冷。我真的让小爹伤心了吗？

“可是，我是因为……小爹为什么不明白？”

“我是你小爹，怎么会不明白呢？但你的确又让我们担心了。我从来不知道，华儿是这样做不到自己的承诺的，”

“你不明白！根本就不明白。”

如果你明白。你就不会这样对我说话了。你会紧紧地抱着我，然后安慰我，对我发誓说你再也不会和那些人说话了，再也不会理会那些人了。可是你却责备我了。明知道我伤心的时候，知道我已经知道悔改了的时候责备我。你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月华邹着眉，紧紧地拉着萧影风的衣襟，望着萧影风。从来没有这样望着小爹，小爹好高哦，脖子都疼了。

“你太任性了。你以为和那个小乞丐跑了，就可以改变所有的事情吗？”

“我没有！我只是想让你来找我，我只是想让你离开那些女的来找我，我有什么错。”

“可是，这里又不是青云镇，小爹对这里也不熟悉，万一找不到怎么办？万一真把你丢了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还有，难道小爹可以这一辈子都不和任何陌生人说话吗？出门在外，靠的是朋友的帮助。朋友是不论男女的，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从陌生到熟悉的。华儿今天的表现让小爹很失望。”

“失望？失望你为什么还来找我。干脆就不要我了。让我自身自灭啊。你以为就你失望，我也失望，我也很心痛，很伤心。”

“你！月华！你开始无理取闹了。”

“我就是无理取闹。既然你失望，你现在就走啊，我跟着那个秦虎，你不要管我了，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跟着他当乞丐也无所谓。反正你已经对我失望了。”

两个人越战越勇，本来是相互依偎取暖的羊变成了两只刺猬。月华负气，转身欲走。萧影风抓住月华的肩，扬起手，举得高高的。

“你打啊！”月华瞪着萧影风，豪不服输。

可有谁不知，就算是打在你身也痛在我心，还不如打在我身，痛在我身。

月华见萧影风居然狠狠的一掌抽在了自己脸上，不由得睁大了眼，叫出了声：“小爹，不要。小爹你打我吧，华儿愿意受罚。华儿，华儿知错了。华儿真的知错了。”

*

萧影风扛大包似的，把月华扛在肩上，带回了客店。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两个微弱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特别刺耳。

“真没有想到，这萧大帅居然对儿子这么好。小水水，你可认清楚了那个小男孩的样子。”

“是！小姐。”

“计划安排的怎样了？”

“向亲爱的洁米儿小姐保证绝无意外！”

“嗯，嘴巴越来越甜了。记住，可以利用的要不惜一切的利用，比如那个乞丐，比如那位凌夫人。”

“是！”

“没必要操之过急。我们要让那条大鱼儿自愿上钩。到时候，萧影风是我的，他的意梦岚宫也是我的了。我就不信我收服不了这个男人。哈哈哈！你说呢，我最忠诚的小水水！”

“是！小姐英明！”

第十九章：酒

要给一个顽皮又善良的小孩子一点教训，是很简单的。比如，像萧影风这样，对小月华爱理不理，看上去还有点冷漠。

眼角瞟见月华在门角探头探脑的张望自己，就立刻撇了头，拿起茶杯，抿一口茶。月华装个傻乎乎的要自己抱，就说小孩子要学会独立，不能随时赖在爹爹身旁。看见月华好像有点生气的翘着嘴，坐在门槛上，两手支着小脑袋，歪着看正要出门的自己的时候，随便抚摸一下那个小脑袋瓜子，再头也不回的走掉就行了。

自信太过就变成自大了。自我太过，就变成自私了。热烈的气焰转眼之间可以变成嚣张的烈火。太纵容，太溺爱，都只会害了自己的宝贝。虽然，宝贝是永远宠不够的，但在三番四次的胡闹之后，若还表示认可，这做小爹可就做的不够合格了。

在隔着风水居三条小街的一条全青石铺地的小巷里，有一家味道绝好的食坊，以素食出名。店门口挂着两只红红的灯笼，却配着一个绿色的匾，上面用正楷写道“绿意无边”，是这家店的店名。

小店生意异常的好，素食做成肉味道，价格是一般荤食的三到四倍，与这素食的意境是一点不同。到此店用餐需提前一天预订，一般是有钱人家的大管家或贴身侍从亲自到店里，交定金，选好菜品、订包间。

进了店，一般不见客人，只看得见几数个穿着素丽端庄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盘盘菜肴，迈着小碎步，静静的穿梭于分割各个包间的走廊之中。走廊上，点着橘黄的彩灯，墙角边每隔一段即放着一盆一品红，就像引路的指示。

沉闷了几天，萧影风还是决定安慰一下月华。毕竟天天看着月华为了自己心烦意乱、唉声叹气的样子，还是有些受不了。选在“绿意无边”用餐是风水居老板的主意。

“想找个安静的好地方吃饭吗？可洛水城里的餐馆都是很热闹的。”

“还劳烦老板娘再替我们想想！！”

“哦哦，隔这儿不远的“绿意无边”应该会合你们的意。很安静，味道也不错。不过那儿需要提前去预订位子，而且价格也挺高的。”

“多谢老板娘了。”

吃饭，在最初只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填饱肚子。为了生命的继续，为了生理的需要而不得不去做的一件事情。好不好吃，在什么地方吃，都不重要。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因为某一位家庭主妇心思细密、厨艺了得，也许是因为某一项密谋是从饭桌上开始的，吃饭变成了附属，吃饭的目的变成了中心。联络感情，谈判，贿赂，调情，讨好，在一桌子菜的掩护下，绘声绘色的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