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只是在我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也沒關系。”這句話,我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他一直沈默一直沈默,等到我收拾完畢,背起包,他走來拿過包提在手裏,慢慢地拉起我的手。
“江川,其實……那次在酒吧遇到你,我一下子就認出了你,我想起那之後得到的‘懲罰’所以、那只是一開始!
一開始、我是想報複你。只是開始,我也想讓你嘗嘗那同等的痛苦。但我沒料到,”他苦笑了笑,“到最後賠進去
所有的人會是自己。”
我回應他的笑,在大悲大喜後,似乎很難找出什麼東西再讓我心情跌蕩起伏。他累了,我也非常疲憊,想趕快回家
抱著被窩好好睡一覺,只是今後,恐怕被子要多一個人分享了。
回家的路上,他坐在車裏死死抓著我的手,我將視線從窗外轉向他,和我的平靜比較起來,他顯得非常不安,很多
次欲言又止。
“你怎麼了?”我問。
他搖頭,頓了頓,又搖頭。我便不再追問。
終於回到家,我剛打開門跨進一步,他就飛快的跟進,將門狠狠的關上。
“老房子有年頭了,你別折騰它……啊!”
他沖過來的擁抱太猛烈,將我撞到牆壁上,緊緊圈住。感受他一點一點收緊的手臂,我眩暈著,恍惚如四肢盡情地
伸展開,平躺在柔軟的雲層中,感覺好得無法形容。
“你討厭我?對我的父母感到惡心,對我很失望!?我根本沒有外面看起來那麼光鮮,你現在看真切了,開始煩了
,是不是!”
他愛猜忌的脾氣依然,古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事實證明此話正確的不能再正確。
我回抱著他,以平複激動的身體。
“你確實沒有以前印象中那麼完美了,不過,這樣我就不用太自卑。”
隔了一分鍾,我聽見他長長的舒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松懈下來。
小小後記:相信會有大人撫膝大歎:俺早猜著了,就是這麼回事兒貝!
嘿嘿~別怨小V俗,別怪小V狠心,蒙騙了廣大同胞,不過俺明天會接著坦白滴^^
昨天,前天,漫長到無法想象的兩天終於過去。
我在心裏惦記著林霈榆回去時略帶疲憊且倉皇無措的神態,聽他的回憶,聽得斷斷續續,他說的不全,也不連貫,
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自顧自的回想,然後閃爍其詞的挑了些說,可我能明白個大概,清楚他的驕傲來自他無法正視社
會現實的悲哀。
要一個孩子在周圍滿是唾棄鄙夷的環境中長大,魔鬼般的祖父不停地施加壓力,人們也總是邊討好邊歧視他,更可
怕的是他有一群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輩分的手足,他們有缺陷,相較於林霈榆,或許他們的無知能活得更好。
第三天的時候,我買了些水果來到LIU的病房。LIU的臉色依然蒼白,躺在病床上發呆,雙眼直直地盯著天花板。
我說LIU,知道自己說任何話都沒用。我說我是個很自私的人。過去無謂林霈榆與他的親密是因為自認沒有那樣的
資格去插手,而如今……如今我更逃不掉了,我說我完了,如果會遭到追殺也不會懦弱的躲起來。講些不害臊的話
,這一生都象在等這樣的時機,我知道不能錯過他,否則……
我還沒說完,LIU就苦笑起來。清秀的面目掩蓋不住惆悵,尤其在摘去眼鏡後,滿眼的痛苦傾斜般地倒了出來。
他聲音很細,說出的音節就跟飄出來似的晃悠,他確實還很虛弱,可是卻為我解釋了一切:“他被人威脅要離你遠
點,但他不肯說清楚是誰,只好拖著我一起陪他演戲。對你好些,他就擔心自己會露餡,對你壞些,一回家就睡也
睡不著了。這兩年,只要半夜電話鈴響,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誰。‘LIU怎麼辦,小川他怎麼怎麼’每次挂在嘴上的
都是‘小川、小川’,明明是他自己要扮演惡人,看到你一難過,他又跟著生氣。在別人面前趾高氣昂的大明星,
在江川面前總是反複無常,你也覺得罷?”
LIU的話如一場和風細雨,飄在我心裏洪水滂沱,五味雜談難以描繪的心酸。
“看到你和唐漱石走的近,他氣得在家摔東西。有次你和唐漱石一塊回去,他拼命央求我打電話確定你在哪兒,結
果一整晚你都沒回家。呵呵,你想象不出他當時的臉色……”LIU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遮住了已失去光彩的大眼
睛,“你也想象不到,我當時的感受。我認識他有幾年,就單戀了幾年,就算明白他不會看上我也沒法死心。你就
好了,有林霈榆,唐漱石……就連王巧兮也向著你……我、我幹嗎還要傻裏傻氣的守在那兒。我一開始沒把你當情
敵,只是長得可愛一點而已,性格也那麼沈悶,林霈榆也不是什麼專情的人,你們鐵定長久不了。我抱著這種想法
守到現在。”
我是想來安慰他的,負荊請罪的人該是我,而現在因他一番話豁然開朗的人也是我,受了益的人卻擠不出一句好言
好語,我剛要把‘抱歉’的字眼說出口,他就立即又打斷我。
“王巧兮責備你的時候我都聽見了!巴不得拍手叫好,但是一下子又覺得你很可憐,不忍心讓你難堪。作戲也好,
反正我只要能在他身邊就好,然而他情願犧牲我也不能讓你受到傷害,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我默默地看著LIU的手指將被單絞成繩子,指關節泛白,拳頭使勁地攥著。立在床邊,想安慰他,但依舊找不出只
字片語,‘道歉’二字只會侮辱了他對感情的執著,令LIU更傷心。
讓一個樣樣都不如自己的家夥占了不該占的席位,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最可惡的是你!是你……”LIU嗚咽的
說,“我恨也恨不起來,叫我怎麼辦!”
LIU的話象塊磚頭,直直的拋進我心坎,砸出些記憶碎片,拼湊著看,原來一直是我盲目的自怨自哀。而他最後那
句‘恨也恨不起來’也象跟刺,尖銳的紮在胸口,這種疼我很熟悉,長久以來林霈榆就讓我如此。
我走出醫院,並且走了很長一段路才發現,林霈榆一直跟在我身後。要不是我忽然很神經質的轉過身,他或許打算
一直跟我走到家門口。
而那一天,那一刻,那個表情在我有生之年,甚至在我快死去之時都印象深刻。
他背光站在靠右的人行道邊,因為我的突然轉身令他措手不及的微張著嘴,顯得詫異。身上穿著一見細條紋的襯衫
,領口微敞露著健康色的滋潤肌膚,銀色皮帶扣,修長的黑色長褲,一雙發亮的皮鞋。在回上去,看見他略長了的
頭發在風裏頭輕輕擺動,上頭還閃著金色的光芒,只可惜那雙湛藍的眼睛藏在了墨鏡裏。
我心想說,這個人怎麼都不會看了膩,何時何地都有無窮的吸引力。這樣不好,我會被他永遠吃的死死的,但是要
克服他的魅力實在難了些。
“為什麼跟著我?”我問他,口氣沖了些。
他挑了挑眉毛,很奇怪的看我,似乎拿我當傻瓜看,盡管他一向如此。
“我看你能閉著眼睛走到哪裏去。”他走上前,一把勒住我脖子。
聞見他身上有怪怪的氣味,我湊過去,他卻一把又把我推遠開,大步往前邁。
“別磨蹭了,快點回家,餓死我了。”他埋怨道,撇開我拼命地走著。
我追了過去,“你午飯沒吃?”其實想問他一上午都去了哪兒了,早上我眼睛睜開時發現被窩邊空著一個窟窿。
他邊說沒吃,邊招手攔了輛出租,將我塞了進去,自己後跟上。
“LIU還好?”他輕描淡寫的問了句。
“……不是很好。”
他側過臉看我,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現在管不了他了,過段時間……”
“因為什麼事?”
“什麼?”
我清清嗓子,重複道:“因為什麼事,讓你在這種時候,連LIU也顧不上了。是你爺爺?”
剛問完,腦門被他手指一彈,疼的我捂起臉,知道自己問到禁忌了,牢記於心,下次要問的有些技巧才行。
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我門都沒關上,就聽見他大力的關上浴室的聲音。
他迫不及待的洗去身上的味道,剛才聞到時,仿佛瞧見了發黴斑駁的牆壁,古老的木樓,濕冷的屋子,還有一群攜
帶怪味的‘病人’。
我深吸口氣,胸口的窒息感揮之不去。
林霈榆比平時還沈悶,一個人會坐在窗台上看著外面抽煙,每當我不經意看他時,視線就會巧合的與他相撞。
“你不問我?”
我從報紙裏抬起頭,“問你什麼事?”
他哼了聲,“……有時候,你真的很狡猾。”他說完接著就熄滅了煙蒂鑽進被窩裏呼呼大睡。
挂鍾指向十一點的時候,我換了睡衣要躺上去,但在睡覺前,我輕輕地解開了他的睡衣。
白皙的肌膚上,大塊大塊的淤青,還有些細長發紫的的血痕。
這是今天才……我抖著雙手,無法遏止的憤怒!
用力把他搖醒,“你責備我什麼都不說,結果你自己也一樣!”
他揉揉眼,看見自己敞開的衣裳後立刻清醒過來,隨手拉起衣服。
“我把離婚協議書給了老頭子。”
“他打你!”
“恩……不過他老了很多,拐杖使起來也沒以前利索。”
我壓過去,雙手撐在他兩側,低吼道:“你為什麼不躲,為什麼還要回去!?”將自己的傷痛說的如此淡然絕對不
是林霈榆的作風!
“冷靜點,小川。”他拉開我的雙臂,就這樣墊在我身下。“我告訴他了,我現在是中*友好大使,我還有自己的
公司,而他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已經一只腳踏進棺材的人再也關不了我的!所以等他打了舒坦就放我回來了。
”
那晚我很鹵莽,也非常激動,抱著他就親了下去。是出於泄憤還是憐憫連我自己也解釋不清其中紛擾。
他環上來,卻用很低的聲音說:“我很高興你這麼積極,但身上疼的厲害,今天是做不了了。”
“我沒說要做,”主動的人是自己,結果弄得自己滿臉紅潮,“抱著就好。”
PS:哎~預計此文在32章左右(估了個大概),之後想填輕松的文,步步生蓮罷?至少會填兩章解解饞=_=b
林霈榆有段時間他似乎刻意要賴在我身上,即使我裹著圍裙和油膩膩的鍋子作戰,他也可以發揮出超然的粘性依附
在我身後,而那雙修長的手臂扣得松緊適中,他的步調也與我淩亂的一致,使得我找不出可以將他甩開的理由。
不能否認一開始我相當的暗自高興,可時間一長,我認為有必要爭回自己的人身自由權。不過最終我只是更一步認
清二字‘枉費’的含義,不做無用功了,那是浪費時間。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當我領教他強力粘鼠膠的手腕後,差點被超級市場裏的姑婆們當作一個長相頗為男性化的孕
婦。
只要有人靠近一點,他就會一手扶著我,另一手隔開湧動的人群,嘴裏不停的嘟囔:“閃開點,沒看見這裏有人啊
!”然後就沖著我說:“你會不會走路啊?哪裏人多就要讓開點,你以為就你這種排骨撞得過人家橋墩啊!”
‘人家橋墩’明明是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女性,聽到林霈榆不停的嚷嚷剛想回頭喊兩聲,發現我滿臉赤紅的低著頭,
發出一聲長歎,然後走到我們面前,掃了眼我的肚子對林霈榆說:“年輕人,你老婆剛懷上罷?用不著這麼緊張兮
兮的。”看見我手上挂著籃子,她又說:“真要擔心就要幫你老婆拿籃子,怎麼當人家老公的,只會哇哇叫。”
我已經羞愧的開不了口了,林霈榆非常鎮定的接過籃子,用他一貫的冷漠道:“既然知道我老婆撞不得,就給我讓
開點,別一個人橫占了幾個人的地方。”說完拖著我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就聽見身後有人叫:“你有毛病哦,買菜還帶墨鏡,神經病!”
我本覺得有些氣,結果還是泄了氣搖頭歎息。
“我被人罵神經病你很開心嘛?”他將墨鏡勾下些,用那雙勾魂眼對著我發電。
我隨手抄了把花菜丟進籃子,因為他不愛吃。結果沈默不過十秒,他就一把掐在我腰上,驚得我縮成個蝦子!
“再過幾天你就該爬我頭上了,恩?”一手將那花菜狠狠的丟回去。
王巧兮哄我罷,看看我現在,和以前相比真沒什麼太大改觀。
不遠處有個孩子坐在他父親的肩膀上嬉笑著,林霈榆對著那情景發呆,我拉拉他衣袖,他才回過頭,問我一句:“
你想要孩子麼?”
我告訴自己,他又發瘋呢,別理他。不過這時候我完全沒料到,他在不久之後會真的拖著一個娃娃入住家裏,我們
倆為此沒少鬧過矛盾,當然這是後話了。
先說那天買完菜,他接到個電話,臉繃的很緊,就象我當初說要跟他一刀兩斷時一樣,恨不得見人就殺。
我問他出了什麼事,他支吾了半天說有個孩子被綁架了。我一聽蒙了。孩子……誰的孩子?
“反正不是我的。”他不耐煩的回了我一句,“你現在馬上回家待著,不是我回來千萬別開門,聽懂了沒有?”
又是這樣,我沒理他,氣呼呼的抓著購物袋就往家走,走了一半回過頭,結果那欣長的身影早就跑的沒影了。
林霈榆他到底還隱瞞了我什麼,他說不是他的孩子,可是一聽孩子出事他臉色都變成那樣,親爹親媽也不過如此。
我越想越心煩,正聽著有人尖叫,沒來得及回頭,只覺得身體被猛地撞飛起半空,一瞬間的空白,重重的落在地上
……並沒有感到疼痛,而是一種茫然,不知出了什麼事,不由自主地抽搐著,腦子裏旋轉著林霈榆和父親的臉,然
後慢慢歸於平靜。
(糟了,川川被撞死了~>^<~)
PS:8能怪偶更新慢……實在是忙啊忙……這章是少了點,不過有大人說8想看他們爭鬥了,因此V米照原定計劃寫下
去……所以,25章成了只有這麼點點東西了~期待26罷,川川還能快活些日子~(表揣摩這句話~V米暗示很久遠的事
^^b)
渾身乏力,四周柔軟,象跌進一堆棉絮中而不能解脫。白居易在十五、六歲時就曾寫詩: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莫名的,印在了我此時的思維中,是啊,我就象原野上的那灘野草,即使重複著枯萎
,只要來年還有春至,必定會再生。連我自己也驚歎如此頑強的生命力。是的,我確信自己沒有死亡。
耳邊一直有人喊我的名字:江川、江川!小川小川!
我隱約看見父親在天井裏浸水果,放在深深的井底,笑意盈盈的叫著我小名:川川,過來吃西瓜。時光如飛梭,流
光異彩間仿佛回到了童年,父親枯燥的雙手捧著翠皮紅瓤的瓜果遞過來,撲鼻的是水果的清香混合著父親汗水的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