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苦涩呢?
面对着一个人,两种个性,他该怎么做呢?
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一个为着情而喜、为情而苦、为情而恼、为情而怒的少年郎而已。他又
能怎么做呢?
一身黄色衣衫的少女,默默地倚在宫殿的廊柱下,看着远处那花床间的少年,眼神有些茫然。与站在
树萌下的秀丽宫女眼神对个正着。
熟悉的眼神,让一身黄衫的少女默默地垂下了眼眸,是飞雪。
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到不凡的身边。
有她在不凡的身边,不凡应该不会有危险。那样,他就可以放手去搏一搏了。
命运的齿轮,在碰上不凡的那一天,已经开始转动了。
神宫,在这山谷里傲然挺立了数百年的神宫,很快的,就要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崩塌了。
苦涩的笑容,在看着自己手掌的时候,弥漫了整张俊丽的脸庞。虽然心痛,可是却不后悔。因为,那
是命运的选择。
第十六章
「轰!」
巨大的声响,在静寂的黑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燕不凡猛然从梦乡中惊醒,震愕地侧耳倾听着从行云宫外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巨大声响,发生什么事了
?
一身黑衣的少女,急急地自一边的侧殿走了过来,然后在轻纱前立定身形:「公子,您受惊了,我这
就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雪棠的身影消失在眼界里,燕不凡慢慢地披起了衣裳,然后打开宫殿的大门,眼眸触及那片烧红
了半片天的火红时,猛然顿住。
一声接连一声的巨响,伴着天摇地动,一阵接着一阵地传进耳朵里。勉强地攀住宫殿大门的门环,才
不至于让自己跌倒,燕不凡看到漫天的火光中,一个个的身影在火光中急速的飞掠。发生什么事情了?为
什么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那么的惊慌?
正想着,一身黑衣的雪棠已然在身边站定:「公子。」
「怎么了,雪棠?」
廉飞雪微微地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望着远处冲天的红光,轻柔的语音平静无比,仿佛在倾诉一件无关
紧要的事情:「神宫建造在沉寂的火山口上面,四散的喷泉因为火山的热度而无比温暖,也使得这山谷四
季如春。有人,在火山眼里放了轰天雷,使得沉寂的火山苏醒了。」
默然地听着雪棠平静的声音,燕不凡闭了闭眼,火山。
想不到,神宫还有这样的一个弱点存在。
点燃火山的人,是谁?
看起来,龙轻寒树下的敌人还真不少。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毁掉神宫。
首先,自己代表的是鬼府的力量,昨夜,他已经小试了牛刀,人马也全数离开了。如果,大哥他们还
有行动的话,他应该知晓;所以,今天这件事不是来自鬼府的势力人。
是雪棠背后的人吗?
不像,雪棠看起来也不知情。
那么,会是谁呢?
难道,还有第三股力量想要摧毁神宫?
龙轻寒,你手中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呢?大得可以抵抗这几股力量吗?
正沉思着,忽地一阵微风刮过了耳边,燕不凡猛地抬头,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一缕轻烟,看起来,那
真的像是一道轻烟。侧眸,看到雪棠那清丽的脸庞微微地变了颜色。
真的是轻烟吗?
淡然一笑,燕不凡转身,踱入宫殿,四下打量了一番。
有人动过他的东西。
刚才那道轻烟应当是一个人,一个有着极高轻功的人。
想找的,应当是这件东西吧。
浅笑着从里衣的袖口抽出了被他折起来的薄纸,月光下,摊开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地画着无数的线与
点。
另外的半张鬼府机要图。
终于有人来找它了,还以为它被人遗忘了呢。虽然迟了点,不过,只要有人记着它就好了,它可以说
是他手中最重要的一件宝贝,怎么可以埋没了呢?
龙轻寒沉默地看着宫殿里那一池显得浑浊的温泉水,浓重的硫磺味道让所有人禁不住掩鼻退避,翻滚
的池水,犹如煮开的沸水一般,不断地冒着汽泡。
「宫主……」神情不安的几位长老互望了一眼,一身兰衣的兰娉儿喃喃地低喊了一声,神情中满是忧
虑。
轻轻地扬了扬手,龙轻寒沉声道:「不必多语,你们去外面看看宫中弟子有多少的伤亡。」
「是。」神情恭顺的退开,几位长老的脸色都显得十分的凝重。
「娉儿。」龙轻寒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兰娉儿。
兰娉儿怔了怔,回首望着站在温泉边的冰艳女子,低声道:「宫主有何吩咐?」
「你去叫莫愁过来。」龙轻寒的眼眸里带着一抹煞气,让兰娉儿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是。」
宫主为什么要叫少宫主过来呢?难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与少宫主有关吗?
冷冷地看着天空中的火光,龙莫狂冷冷的笑了笑,他们动手了。虽然今晚只是小小地投了几枚轰天雷
;可是却足以惊动地底下沉睡了千万年的火龙,当那条火龙喷发的时候,整个神宫,将化为一片火海。
那个时候,一切都将重来……
真的可以重来吧?
心头微微地泛起一抹苦笑,脸色也有些黯然,正出神,耳中猛然听得细碎的足音,回首望去,只见一
身淡蓝色衣裳的美妇人站在宫殿的回廊之中,喃喃地轻道了一声:「兰长老,许久不见。」
那美妇人正是四大长老之中的兰娉儿,只见她面露忧虑地向龙莫狂走了过来,然后轻柔地抚着龙莫狂
俊丽的五官:「莫愁,怎么气色这么差?」
微微地垂了眼睑,轻轻地退后了几步,避开那双温柔的手,龙莫狂把那双漂亮眼瞳里的难过扫入眼底
,轻轻地闭了闭眼,她神情自若的笑道:「兰姨,您怕是看错了,我怎么会气色差呢?兰姨,找我有什么
事吗?」
张了张嘴,兰娉儿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冷然的表情挂上了端庄的容颜:「宫主
请少宫主前去。」
龙莫狂怔了怔,心头,禁不住突的一跳。
龙轻寒站在床榻上,安静地看着启动机关的银钩,冰艳眸子里猛然泛起一抹幽厉冷光。
跪在她身后的黑衣少女瑟缩着身子,一脸的惊惧:「宫主,属下已经尽力了。」
龙轻寒闭了闭眼,转过身面对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女,冷道:「果真全部找过了?」
「回宫主,是的。行云宫里,只要是属于燕不凡的东西,属下都查过了,确实找不到另外的半张图。
」黑衣少女不安地抬起眼睛,小心打量着那张冰艳容颜。
白皙的手掌紧紧地捏成了一个拳头,龙轻寒冰艳的神情陡然变得铁青,拳头一扬,狠狠地在身边的玉
榻上击了一拳,轰的一声巨响,将那黑衣少女吓得面无人色。
可恶,燕不凡究竟把另外半张图藏在哪里?
鬼府,鬼府里所有可以翻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要的万年寒玉。原本时间还可以再拖一拖
,可是,轰天雷将火山口的火眼震开了,如果再不用万年寒玉镇住,神宫将毁于一旦。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怎么可以就这样毁了?她还没有一统武林,没有……
可恶!
另一半的鬼府地图,究竟在哪里?
可恶!
给她图的雪颜竟然意外的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可恶的家伙。
轻盈的足音,轻柔地落入耳中。手掌轻扬,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女已然失去踪影。龙轻寒斜睨着眼眸,
看着悄然入内的俊丽少女,眼眸猛地一冷。
「娘,你找我吗?」清冷的语音,带着回响飘荡在整个宫殿里。
娘?
龙轻寒为那一声称呼冷冷的笑了笑,斜睨着眸子,看着眼前修长的身影打量,从他一生下来,就沦落
在无尽的折磨里,受尽了苦楚,而今,他竟然还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自己,叫上一声娘。
这孩子,城府很深。
很好,像她。果然是她的孩子。只是,却是生了这么一个孩子,她倒是该烦恼了。
静默的对视着那双冰艳眸子,龙莫狂微微地眯了眯眼。奇怪,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着他?有些忧虑,
有些烦闷,又有些痛苦的眼神,让那张冰艳的脸显得稍稍的有了一丝人味。
这不像她!
龙莫狂警戒地退后了一步。
察觉到龙莫狂戒备的心情,龙轻寒收起了心思,冷冷一笑:这孩子果然长大了。懂得戒备她了。
城府深又怎么样呢?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生的,你想斗过我,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在床沿坐下,龙轻寒冷冷地睨着那俊俏的面庞:「你最近很忙吗?怎么都没有来见我呢?」
龙莫愁心头一凛,这话,听起来话中有话。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你听见了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龙轻寒静静看着那浑身一僵的人,心头
冷哼一声。
她晓得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
龙莫狂心头剧震,微眯了眯清澄的眼眸,她果然不能小瞧。那么,自己的计画她又知道多少?
「狂儿,你知道刚才那一阵巨响是怎么一回事吗?有人往宫里的泉眼里投了轰天雷。你身为继任宫主
,应当知道,泉眼下面藏着一条火龙。如果惊醒了这条火龙,后果会是怎么样?」冰艳眼眸冷冷地打量着
脸色阴沉的俊丽少女。
冷冷一笑,深幽眸子微抬对上了双冰寒眼眸,笑容扬在脸上,却到不了眼里:「整个神宫,就会灰飞
烟灭。」
面容一沉,身子站了起来,慢慢靠近了那个俊丽少女,一字一句,沉声道:「你知道就好,回去吧。
」
默然转身,龙莫狂沉着的出了宫殿,站在宫殿的大门口,肃穆的脸上显出了几许揣测,她究竟知道了
多少?管她知与不知,棋子已然落下,就容不得再后悔了。
现在,该执行下一步计画了。
宫殿里面,神情冷凝的女子冷冷地拍了拍手掌,黑影飘落:「宫主有何吩咐。」
取下了腰间的一块玉佩,递给了那黑影:「你带着这块玉佩前往西域,寻到拜月宗的宗主,将此玉交
给他,他就会明白的。」
「是。属下明白。」黑影飘然而逝。
龙轻寒冷魅的眼微微敛起,狂儿,你再怎么计算,也是逃不脱了我的掌心。
神情黯然地看着满地的紫藤花瓣,燕不凡微抬起头看着树梢间断裂的紫藤花床。
花落了。
昨日,它还繁茂无比;今日,却已溅落一地。
世事无常,人生如棋,谁能在今朝算到明日?
明天,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火龙蠢动,神宫朝不保夕。不正是合了他的意?
只是为何,总觉得忐忑不安?
这一盘棋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呢?
换作大哥与爹爹,他们在这场棋里面,会怎么样做呢?
燕独舞愤愤地站在街角,看着陌生的地方,可恶,这是哪里?
不归,你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迷路了?
生着闷气的燕独舞,狠狠地咬了咬红艳的下唇,都怪不凡!
原本,燕独舞与燕不归两人在凤凰阁里逍遥自在,做着快乐似神仙的恩爱眷侣;谁料想得到,不归忽
地想起久违了的兄长责任,一定要去什么神宫帮不凡。依燕独舞对不归的性格了解,分明是闷得慌了,所
以才会找些事情出来做做。
一思及此,燕独舞不禁红了眼圈,妩媚入骨的凤眸里掉落了几滴晶莹的泪,不归觉得闷,是不是厌烦
了他的身子了?打从恋上不归开始,一直暗藏在心里的不安在不归提出要去神宫的时候,猛然爆发。大吵
一顿之后,趁着不归不注意的当下,气呼呼的离开了凤凰阁,却在下一刻就后悔了。
只是,强拧着脸面觉着下不了台,又不能即刻回去,燕独舞就当做这次是出来散心游玩的。可是,却
是越玩越觉得索然无味,每一日都被想要不归的情欲折腾得疲累不堪。越想越是烦心,燕独舞就胡乱地走
了一通,发觉时,自己已经迷了路了。
正在不悦之中,妩媚凤眸一转眸,发现了几个不似中原人物的人,正以着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奇怪
……适才好象就看到这几个人了。心头猛地一凛,他好歹也曾经是鬼府当家,当然明白自己被人盯上了。
千算万算,燕独舞却是忘了算计自己这张绝世容颜,他原本就是丰神俊秀之人,再加上这几年他与不
归在一起,清雅俊秀早已被入骨的妩媚所取代,却自然是落得比清雅风貌更诱人心弦,端的是人间一个绝
世尤物。如此人物落了单,少不得会引来宵想。
见燕独舞停住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却并未停足,径自越过了燕独舞向前行去。这使得燕独舞
稍稍松了一口气,暗笑自己多疑。
却不料得,那几人向前行了几步,忽而折身过来,燕独舞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阵香味
熏得昏昏欲睡,禁不住心头一凛。
这是来自西域的魔鬼花,迷香中的极品——修罗花的香气。
昏迷之间,燕独舞隐约听到了那几个人用着奇怪的腔调说着话。
「是他了……」
「这般骨骼,正适合用来炼药……月宗肯定会十分满意的。」
月宗?
炼药?
不归……
神情冷魅地看着奇装异服之人带走了独舞,燕不归俊美的面容上泛起了凌厉杀气,使得紧跟在他背后
的暗卫,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幼主平时总是带着笑脸,故而让人看起来觉得无害。只是他们晓得,只要触动了幼主的禁忌,幼主便
会变成一个心狠手辣之人。那个禁忌便是少主。如是惹到了少主,幼主的手段便会狠毒无比,单看几位夫
人的经历便可看出。
他们一路上行来,暗中已经除掉了无数觊觎少主的宵小之徒,看着那些人的凄厉下场,饶是见惯了血
腥的他们也为之心寒。思及此处,暗卫们禁不住为那些奇装异服之人感到叹惜。地狱,又要多上几条死不
瞑目的厉鬼了。
燕不归急急地跟在那些人的背后,看着那些人消失在一个大宅子里。手掌轻扬,背后的暗卫会意,身
影一纵,已然跃入那宅子里。
燕独舞幽幽地张开眼眸,看着头顶凹下摇晃的琉璃灯,心头一惊,他是在哪里?低头一看,只见自己
躺在一个软绵绵的圆球上,手脚都被绑了起来,身子想要动弹,却是不着一点力气。正挣扎着,耳边传来
了动静。
「咦,你醒了?」夹杂着浓重的鼻音语调,听起来有些怪异。燕独舞猛地侧过了头,禁不住吃了一吓
,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妖异之人正坐在一堆毒物之中,「想不到你的身体对药性有抵抗力,连极品迷香也
只能迷住你片刻,这样正好,说明你的身体内有无数的灵药,用作炼药,正是恰到好处。」
那些毒物有蜘蛛、有毒蛇、有娱蚣、有蝎子……举凡能罗列出来的剧毒活物,都一一在列,让向来胆
大妄为的燕独舞看了也不由得为之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