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手轻脚往后摸,鼻子轻轻抽动。
那个狐狸身上有股香味儿,说浓不浓,可是离老远都闻得见。
摸到最东边的一扇门,味道更浓了。
没错,就这里。
轻轻推开门,高抬脚轻落步,再反手轻轻把门关上。
屋里昏昏黑黑的,隐隐看到床上睡着人。
嘻嘻,不点灯有不点灯的好,刺激嘛。
屋里没什么家俱,顺顺当当摸到了床边,来不及脱鞋子,从床边摸上了床。
“喂,你怎么才来。”床上那人出声抱怨,打呵欠的声音很明显:“我等半夜了,都快要睡着了。”
我嘻嘻一笑:“这么想我啊,我这不是来了嘛。来来来,让相公我亲一个。”
小狐狸精,啊,现在他不是狐狸精了,从善如流的翻过身,手脚一起缠上来。
我捧起他的脸,他身上一股清凉的水气,上床前肯定是沐浴过的。
想一想真的……觉得挺不住我这一屋的大小老婆。
我要是会赚钱就好了。
偏偏一点生财之道都不会。
害得他们绮年玉貌却要过这种粗茶淡饭的日子。
我在他左边眼睛上亲亲,又在右边眼睛上亲亲。
舌尖在他的眼角打着圈圈,轻轻舔动。
然后……舌尖从他的眼角轻轻向里探。
他身体颤了一下,但是没有反抗。
我的舌尖触到了他的眼珠。
他想合起眼,却被我按住了眉梢:“不要动,让我亲亲……”
有点咸咸的味道。
我想,那大概是眼泪的味道。
两边都亲密的吻过,我心满意足抱着他:“睡吧。”
我抱着他躺在枕上。
虽然床不够大,不够软,但是睡两个人还是刚刚好啊。
小狐狸精风风却推了我一把:“喂,你这么就睡啊?”
我打个呵欠:“啊……我也困了啊,乖,快睡吧。”
他奇怪的问:“不做啊?”
我更奇怪地问他:“做什么啊?”
3
他还没来及再说,门上砰砰有人用力砸敲:“相公,快出来,有客人来了!”
我啊了一声,翻身坐起来。
这时候儿有什么人来啊。
我一边摸着穿鞋子,一边跟小狐狸说:“你自己先睡,我出去看看。”
他也坐了起来:“我也去看看。”
推开门便看到正屋那里有灯火,在一片黑暗中显得那么明亮珍贵。
感动啊……当光明就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珍惜,等失去了才后悔莫及。现在这个客人一来,居然给了我一个又看到光明的机会……啊,我太感动了。
小风风不解地看着我低头抹泪:“喂,你哭什么?”
我一挺脖子:“我不是哭,我是高兴得流口水啊!你不知道的,客人一来,肯定要备茶,我都三个月没见到茶叶长什么模样儿了啊……”
小风风不知道怎么着没站稳一个趔趄,我大步向前走,他在后面跟着,念叨着什么误上贼船之类的话。
厅里一片光明,居然点了四盏灯!
小尘尘好舍得!这得费多少灯油啊!来的是什么客人啊?
屋里分主次坐着几人,我眼睛一扫,打麻将的几个都不在其中,估计是一圈儿没摸完不方便来见客。
我一进门,主人客人一起转头来看我。那个客人居然是站着的,尘尘怎么不给人看座呢.结果客人一回头我就愣了,他朗声说:“见过三公子。”
我哦一声,小尘尘站起身来说:“相公家里送了封家信来。”
我点点头,走到中间的位子上坐下:“请坐。”
那人躬身说:“小人不敢。主人说此信公子当面拆看,小人这就再把回复带回去。”
我点点头,尘尘把信递给我,我一看封皮,奇道:“你没看?”
他道:“相公的家信,还是你自己看吧。”
我两把撕开封皮,把信纸掏出来看。
信是我爹写的。
就两行字,干脆利落:“不孝子,你老爹我要做大寿,你给我滚回来露个小脸儿,把你一帮子大小老婆也带回来我看看,少带一个我打你一下屁股。”
我倒。
老爹就是老爹,说话就是简练干脆。
幸好小尘尘没看,不然我本来就萎靡不振的夫纲更加要灰头土脸。
我也不含糊,指着那送信的说:“信我看过了,回复就一句话你带回去:我筹不到路费,不回去。”
尘尘在后面踢了我一脚。好厉害的无影脚嘿,真疼!我说的是实话啊!这年头儿,说实话也有罪啊!
那人一躬身:“公子不必挂虑,小人来时,主人已经命小人带足了盘缠,连车带马共二十一乘,足够公子和内眷们出行。”
我啊一声张大了嘴:“咦?老爹好厉害,真是足不出门户能知天下事。我今天才娶了第二十一房小狐狸老婆他都知道了?居然正正好好让你带了二十一辆马车?”
那人有点尴尬,估计他一向严肃没人跟他开过玩笑,碰上我有点招架不来。咳嗽一声说道:“主人倒不知道公子又新娶一房……咳,其中一辆原是为公子自己备的。”
我哦了一声,摇头晃脑:“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老爹真变得这么厉害了呢。真是那个什么什么之中,什么什么之外……小,嗯,涤尘,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一点不意见,尘尘又给了我一脚。
真是啊……有话直说不行,我现在放下架子虚心问你你还要打。
这大老婆实在蛮横啊!
可我还是喜欢他喜欢得不行。
“公子?”那人问:“公子是不是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起程?”
我歪头想了想:“这个,我一个做不了主,还是得跟他们都商量一下,看他们谁爱去谁不爱去,才好决定。”
那人一点头:“如此小人先行告辞,明日一早来接公子。”
咦?我都没说要去,他怎么这么会自说自话就给我决定了呢?
等他施了礼出去了,我才回过神来。
小尘尘咳嗽一声,我立刻知机的站起来把椅子让了给他,自己乖乖站到了一边。
看他端着大老婆的架子坐下,我马上指手划脚:“客人都走了,还不把灯都灭了,多不会持家过日子啊你们,这灯油多贵啊……”
旁边几个人懒懒洋洋,打着呵欠去灭灯。
尘尘又咳嗽一声,我立马肃手站好。
“老爷子做寿,论理是该回去……”他慢慢说。我点头道:“很是很是,应该应该。”
“我们一干人,虽然都和你在一起了,可是没有经过家中长辈点头,总是名不正言不顺……”
我点头加摇头:“哪里哪里,又正又顺再顺也没有了。”
他怒了:“你给我少耍贫!”
我立马儿闭嘴。
“你在家里是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我连连点头,马屁拍得山响:“尘尘真是天资聪慧明察秋毫,一点儿不假,我上面还有俩哥,我是老三。尘尘真是足不出门户却知天下事……”
他两眼愤火,我赶紧省了那一千零一句的溢美之辞。
“我和你在一起,也有十多年了。你居然一个字也没有说过……你家住哪里,父亲叫什么,做什么营生?你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当一个小小穷官儿的?”
我翻翻眼睛:“我没说过吗?”
他一字一字咬得狠:“没,有。”
我搔搔头:“那就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我有说过啊……”
一看他脸色不妙,有向锅底发展的势头,我赶紧站直了,诚诚恳恳解释:“那个,你看。我家里倒是挺富贵的,你遇见我的时候我不是还大包袱小行李的吗。主要是,那个,我上面俩哥哥太能干,就显得我太不能干了。这个家里一说到分家产的事情,我……我觉得我肯定是分不着,所以背着包儿就出来自己单过了。可没想到刚出门不远就遇上了你,尘尘啊,我们这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有缘千里来相会,心有灵犀一点万通……”
连茶带水迎面泼过来,我又是机灵的一闪头。
好么,这下又碎一杯。
尘尘真是,明明家道艰难,他这么强的破坏力还不收敛一下。
难道要哪天把锅也砸了,他才开心么?
4
尘尘深呼吸,胸口一起,一伏,一起,一伏……
我有点着迷的看着我的大老婆。
要不我说呢,就算给我天帝的位子,我也不换。我这么漂亮这么贤惠这么有魄力的老婆,翻出大天找不出第二个来呢。
“好,我不和你废话。”他脸一板,虽然板脸,可是美人还是美人,板脸都板得那么与众不同。你看你看,那细长的眉峰微蹙风流,薄薄的唇边汇集浅香……
啊,我的美人大老婆……
“每次一扯到这个,你马上给我顾左右而言他,非气得我发火……要么你就脚底抹油。”大老婆终于总结出了一条宝贵经验:“我不和你再闲扯。总之,这次我就非得去你家看看不可,你到底住在哪个耗子洞里,这么怕我知道!”
小石儿小叶儿居然在一边帮腔:“是吖是吖,你想让我们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做你姘头可是不行。见过了长辈,那才算是板上定钉不能悔赖的事情。要是你哪天一翻脸对我们始终终弃,我们都好有个哭的地方啊。”
我……
我倒。
你们一个两个千伶百俐人见人爱的,还怕我始乱终弃?说反了吧……
不过,大老婆拿定了主意的事情,一般来说,是不能更改了。
我哭丧着脸,被老婆拉起来拖着回房去……恐怕今晚又要受爱的再教育了。
走到门口,忽然袖子一紧。
我回头看到小狐狸精风风。
他睁着一双明澄澄的叫我无法抗拒的眼睛说:“相公……你不陪我?我刚到家中什么人都不认识,晚上一个人睡,好害怕哟——”最后一个字拖得又软又腻,听得人骨头发酥恨不能化成一滩春水,果然媚狐不是白叫的,剥了皮照样风流!
没等我开腔,大老婆一踢房门把我拖了进去,小小老婆拉住我的半截袖子硬是不松手。
小老婆俏目一翻,大老婆柳眉一竖,空中劈啪乱响火花四溅……哇,好激烈的场面。
结果大老婆开口,不紧不慢,不温不火:“你喜欢他的袖子?那你把袖子带回去枕着睡吧。”手起掌落,嘶拉一声响,我的袖子被他硬撕下一大幅来。
哎哟,人家多不好意思……手臂都露出来了。小老婆看着手里的袖子,好象是被大老婆英明果决的举动吓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把胳臂向后缩缩,大老婆横眉冷目:“走好,不送!”
砰一声关了上门。
震得梁上灰簌簌地掉下来,落了我一头。
“过来!”他一拍桌子。我吓得一哆嗦,向前走了一步。
“近点儿!”又是一拍。
我赶紧抢上一步堆起笑脸:“哇,老婆,你好厉害!三言二拍就把我吓得服服贴贴,怪不得人间有本书就叫这名字啊,老婆你妻为夫纲,振兴家门,真是豪杰无双英雄盖世……哎哟哟——轻,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