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也不动气,只是说:“请老板出来,我想见见他。还有,把他的资料给我,我回警局查查他的底细。”以前
历任老板(江凯的房客)他都见过,全是善良清白的人。
“警官,您这算不算公器私用?还有,您好像还在当值吧?市民纳税可不是为了让警务人员上班打混,偷空喝咖
啡的呐。”江凯嘀咕。
“凯,你这张嘴真利。”男人哭笑不得,也就没有再坚持下去了。反正咖啡馆开门营业,多来几次早晚会见到要
见的人。
江凯也顺势换个话题。
“今天来不是单纯为了喝咖啡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微微一笑,男人的表情变得严肃,“三天前的清晨,市长被人发现头部受伤,昏迷在某个
垃圾回收站。”
“是我做的。”耸耸肩,懒洋洋。
“我就知道是你。”某警官咬牙切齿。这江凯,居然承认得那么干脆!
“市长要追究只管冲著我来。”江凯扬起下巴。模样儿说不出的傲慢,说不出的自信,说不出的美丽。
“市长醒来后说是自己喝醉跌伤的。”
“那不就结了?”摊摊手,江凯露出一副‘那你还那么多事干吗’的表情。
“凯,别太放肆。”
对于别人苦心相劝,江凯只觉好笑。
“拜托,江凯放肆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得好好的。
“可是,最近道上传闻,你跟‘他’分手了。”
“……”亮丽的笑脸一沉。
“是真的?”心漏跳一拍。
“我就知道。”江凯冷冷一笑,“你果然为‘他’而来。”
“凯!”
“己经十二年了,你真是锲而不舍啊,那件案的追溯时限还没过吗?”
“凯,你听我说,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请让我保护你。”男人不顾一切握住江凯的手。
江凯没挣扎,只是淡淡地说:“警官,你早已经调到刑事科,打击黑帮好像不再是你的职务范围。”
“凯!”
“我没有线索可以提供给警方。”
“‘他’不会放过你。”
“……”
“你跟‘他’那么多年,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了,‘他’绝对不会让你活著离开‘他’。”
“……”
“江凯,雷霆会杀掉你。”
江凯眨眨眼,看著面前大呼小叫的小警察。
他很骄傲,也很年轻,肯定不到二十岁。外表俊朗,剪平头,一脸刚阳,眼里充满对工作狂热的火焰。
“你不想死的话,最好乖乖跟警方合作!”
“警官,啊,不,是警员。请问,你这是在恐吓我吗?”江凯平静地继续眨眼睛,没把火爆的警察当一回事。
“作为咖啡馆枪战案唯一的生还者,亦是目击证人,你有义务协助警方,缉捕凶手归案!”桌子被拍得震天响,
疾恶如仇的警员激动地挥舞双手。
江凯一脸委曲,“我很合作啊,有问必答的。”不过答案一律是‘不知道’。
“你肯定有所隐瞒!”吼。出身警察世家的他认为办案有时候需要相信直觉,而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绝色
少年正是案中的关键人物。
“耶?你凭什么怀疑我?”江凯笑眯眯。年轻的他好像觉得别人上窜下跳的样子很有趣。
警员张大嘴巴,又合上。总不能说凭感觉,否则定会被耻笑。
“你知道今天死的什么人吗?”沉住气,拿出档案,揭开。
凶案现场很恐怖,即使是黑白照片也难掩血腥。
江凯的心沉下。
“是尼古拉·鲍华。四大黑帮之一的首领。”纽约警方做事颇有效率,距离案发才几小时,已经把资料收集好了
。警员说:“买凶杀人的可能是四大黑帮中的泰特斯家族,凶手雷霆是黑道第一杀手,有传闻他也是泰特斯家族
的成员。”
“……”秀眉一挑。
“雷霆出道以来从来没失手。他作风暴烈张扬,下手不留活口,还嚣张得给猎物发死亡预告。尼古拉一个月前已
经收到雷霆寄出的黑函,但仍没逃过去。”
“……”江凯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雷霆只是一个外号,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略为低沉的声音在脑海响起:记住我的名字,我是雷·泰特斯。
“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
“……”黑发黑眼,深邃的轮廓,那是一张揉合中西精粹的脸。
“因为从来没有人在见过雷霆行凶后还活著,你是第一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能活著。虽然你说你躲起来了,
但以雷霆的本事,不可能没有发现你。他为什么要饶你不杀?”警员皱眉沉思。
“……”江凯微微一笑,指尖不自觉地抚上淡色的唇。唇上,彷佛还残留著那人的热度,和被亲吻的感觉。
“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放过你。”说著一顿,年轻警员加重语气,声音充满威迫感:“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他,亦
有损他的颜面,所以他一定会回头杀死你。”
“……”某人正在回味那个定情的热吻。
“喂,你有没在听啊?”筋。
“……”继续思春中。
“……”受够了,热血警员爆发。
“混蛋!别人在跟你说话!不要走神啊!!”
“拜托,别人跟你说话时,不要老是走神啊。”声音充满无力感。
“啊?”江凯的魂魄归位,连忙放下抚弄唇瓣的手,尴尬地笑。
“凯,你这爱走神的毛病什么时能改呀?”
“这个嘛……”打哈哈不知道可不可以混蒙过去?
“你刚才在想什么?”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
“那我说的话,你半句也没听进去喽?”很无奈。枉他费尽唇舌分析利害,晓以大义。
“对不起。”双手合什,江凯乖乖地陪不是。
“凯……我该拿你怎么办哪?”轻轻叹了口气,男人的眼神温柔如水。
江凯跟他目光相对,不禁心头一颤。
不知何时开始,那毛毛躁躁的小警员变成了眼前可靠的男子汉。
火爆冲动的脾气经过岁月淬炼,沈淀成为稳重老练。
而他的目光,亦不知何时开始变了。
从前盈满试探、不屑、敌意的眼睛,此刻透露著丝丝说不出口,暧昧不明的情愫。
“对不起……”眼眶微湿,江凯垂下眼皮,他只能这样说,“陶军,对不起。”
一周过去。
咖啡馆的运作进入正常轨道。
汪扬重金请来酒店级大厨,有经验的侍应生,还有专业的清洁工。
江凯不用再委委屈屈的客串这客串那了。
他们二人更干脆把家里清洁采购等杂务交给专业人士。
唯独有一件事,汪扬从不假手于人。
“啊~今天的午餐很丰富啊~”艾美娇呼,以赞叹的语气道:“而且好像真的能吃的样子。”
另一侍应生也走过来,看了一眼,惊异道:“蒸出来的鱼就像一条蒸鱼,番茄炒蛋也有番茄炒蛋该有的样子。”
小男生吃惊得语无伦次。也很难怪他,他家老板最初做出来的菜跟焦炭没两样,对比之下,现在的可算是佳肴了
。
江凯也走来瞄了一眼,然后眉头一皱,转身走到一旁打电话。
汪扬煮的东西虽然已经有了显著的进步,但距离美味可口仍然很遥远。而我们房东先生从来不会委曲他尊贵的胃
。
电话接通,江凯亲腻地叫出一个著名女星的名字。
“有空吗?陪我吃午餐如何?我想吃日本料理。……嗯,你来接我。不要让我等太久,半小时内要来到我家哟。
”挂上,美丽的他哼著歌,对著镶在墙上的装饰用镜子整理仪容。
“真的假的?!”新来的侍应生一脸震惊,“房东先生的朋友,真是那个当红女明星吗?他还让她来接他。”
“少见多怪。”艾美撇撇嘴,不屑地说,“拜倒在我们房东先生西装裤下的人多著呢。女明星算什么?还有政客
,富商,艺术家,黑道老大……”
“艾美。”江凯投来一记冷眼。
艾美吐吐舌,不再说了。
侍应生呆住,张大的嘴巴可以塞进一只鸡蛋。
汪扬却脸无表情,专心地煮咖啡。
过了一会,一辆法拉里风驰电掣地驶来。
车上的美艳女郎看见江凯,展开非常热情的笑容,挥著手叫道:“凯,人家只用了十五分钟便赶到了,你说该怎
样奖励人家?”
“天啊……女明星啊……法拉里啊……”两者都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宝贝,侍应生瞠目结舌,又羡又妒,喃喃道:
“居然随传随到。”
江凯经过他身边,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我没有绅士风度,而是我的车子坏了,平常我都会亲自接送女
士的。”
江凯偕同香车美人而去。
艾美和侍应生顿感兴致索然。
“咱们先吃午餐吧。”咖啡馆的大厨平常只做甜品和三文治,难得老板做了热腾腾的中国菜,又好像不难吃的样
子。江凯不吃,正好便宜他们。
但没想到二人回头,却发现汪扬早已把满桌饭菜倒进垃圾箱。
一点都没有剩下。
男人明摆著他给江凯煮东西,宁愿倒掉也不让别人吃。
深夜
金色平治房车把半醉的男子送回来。
“再见了,改天再请你喝酒。”吻别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江凯踏著醉步爬楼梯,走得歪歪斜斜的,好像随时会摔
跤。
“小心。”藏身暗处的男人出来扶他。
“我没事。”江凯甩开他的手。可是梯间狭窄,二人的身体无可避免靠得很近。
汪扬闻到混合了几种不同味道的香水气息。
很刺鼻。
江凯看到他厌恶的神色,冷笑:“没人让你在这儿等著扶我啊。”
“你喝太多了。”汪扬冷著脸。
“我高兴。”江凯挑眉,像个蛮不讲理的孩子。
“你当然高兴。”汪扬神色更冷峻,声音也像带著刺,“出去的时候是一个,回来时却是另一个。”
“嘻嘻,你错了。”带醉的江凯大笑,得意洋洋地道:“是午餐一个,下午茶一个,晚餐一个,还有夜宵一个。
”
汪扬突然怒发冲冠,扑前狠狠揪住江凯的长发,迫他抑起脸孔,吻住他的唇。
“唔~”江凯吃惊挣扎。
尽管这是一个浓烈得让人难以招架,火热得让人溶化的吻。但作为大众宠儿,高高在上的江凯可从来没有被人这
样大胆冒犯过,汪扬的放肆已经挑战到他的底线。
尊严受损,面子挂不住,让江凯的‘战意’瞬间燃烧起来。
灵巧的舌以高超技巧还击。
高手过招,‘战况’越来越激烈,欲望的火焰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嗯……嗯嗯……”煽情的喘息从交叠的唇瓣中逸出。
“啊哈……”极致的快感像火花般在舌尖爆炸。
这一吻的初衷已经不重要了,此刻,他心里只剩下最单纯最原始的欲望。
这一吻永远不要结束。
啊,灵魂要被吸走了。
“哈嗯……啊——”亳无预兆的痛哼划破了情色空间。
汪扬舌尖一痛,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呸!混蛋!”乘机一拳打中的对手的肚子,沉溺情欲的男人被打得倒下,江凯吐掉唾沫,狠狠地擦著嘴,以胜
利者的姿态睥睨失败者,道:“不要以为我每一次都会让你得逞,世界不是围绕你而转,不是你要什么都能得到
的。”
“江凯!”汪扬双眼赤红,表情很骇人。
江凯却没半点害怕的表示,只是疲倦地摆摆手,道:“我累了,你走吧。”
汪扬一震,只听见江凯说:“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反正,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请你马上搬出去。”
一连三天,咖啡馆的老板都没有出现。
虽然少了他也不会影响日常运作,但身为元老级侍应生,艾美还是恰如其分地表示关心。
“房东先生,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老板?”
江凯正在喝下午茶,闻言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我应该去看他?”房东可不是跑腿的同义词。
“因为你是房东啊。”艾美笑著哄他,“就当是为了收租,顺道看看老板发生什么事。”汪扬住在咖啡馆的楼上
,江凯的楼下。江凯去看他很方便也很合理。
“租金是由银行转帐的。”江凯撇撇嘴,没好气道:“艾美,不用担心。我想,汪扬他……已经搬走了。”声音
低下去。
“什么?!”艾美大吃一惊,失声道:“那这店怎么办?大家的薪水怎么办?”
“还有我在呢。”江凯淡淡地说。咖啡馆现在由专业人士照顾,他只要出钱就行,什么都不用操心。
“那还好。”艾美松了口气,随意说:“老板什么时候搬的?是真的搬了吗?他一个人住,可别要发什么意外才
好。”
“他会发什么意外?”江凯不以为然。
“多著呢。一人独居,生病没人照顾,受伤没人救治,就连死了也没人知道,要待尸体发臭才被发现。”
“……”
江凯在二楼大门外站了一刻钟。
他始终认为艾美是危言耸听,但要知道死过人的屋子是租不出去的,所以为防万一,还是看一看比较保险。
想清楚,下定决心,按铃。
“叮当!”
等了一会,没有人应。
真的搬走了吗?
江凯于是行使房东的权利,掏出后备锁匙开门。
但与此同时,有人在屋内把门拉开。
“啊!”二人撞个满怀。
“你干嘛现在才来开门?!”江凯生气。他撞到鼻子了。
“刚才睡著了。”汪扬脸色略为苍白,侧著身让访客进来,“你来看我吗?”
江凯站在门外,板著脸,说:“我来看你为什么还住在这里!那天不是让你搬走吗?”
汪扬挑了挑眉,也冷起了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