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得方大穹几乎绝望。
“方大穹,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选我或是你家人,立刻,马上回答我。”
“我……”
方大穹只迟疑片刻,富小商立即起身,下驱逐令。
“收拾东西,滚出我家。”
然后,转身转头,视线都不屑于在方大穹身上多做停留。
“我选你!”
方大穹急迫吼出,富小商定住回房的脚步。
“可我不能不顾家里人,尤其是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你知道,我父母走得早,是他们把我带大,我怎么忍心
让他们失望,怎么忍心……”
“所以,你必须忍心让我失望。”
“富小商,我要是只顾着你,不管会不会气死他们,我还算个人么?”
“所以,你滚出我家,就不用再顾及我,不用担心会气死他们!”
“我……给我时间好不好?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给你时间去跟女人结婚,给你时间去跟女人生子?方大穹,我当我是什么?!”
“我不会!我发誓!”
“你的誓言比烂泥都烂。”
“富小商,我真的发誓,真的保证,一定让他们接受你。”
“如果他们死都不接受呢?我为什么非要委屈自己去无限期的等待他们的接受?我凭什么非要他们接受不可?方
大穹,他们不能和你过一辈子,他们总归会死在你前头,我比他们活得长,我才能一直陪着你!你为了他们舍弃
我,值么?”
“富小商……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是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你怎么能咒他们早死?!”
“我说话是不好听,你再不愿意听,也不能否认我说的是事实!”
“你说的是事实,他们是没咱们活得长,但我希望他们快快乐乐,开开心心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有错么?”
“你没错。我亦不敢阻拦你当个孝顺孙子,所以,我选择自动退出,跟你分手,可以么?”
69.醉不解愁醉死无忧
方大穹趴在吧台上,一杯接一杯猛给自己灌酒。仿佛当真醉过去之后,就能烦恼皆消。
终究,他还是被富小商赶出来。不留情,不留恋,不带转圜余地的。
或许还有转圜余地,但他做不到。
他无法为了富小商,舍弃自己的家人。亦再无法昧着良心哄骗自己和富小商有能力解决目前的困境。即便他能蒙
蔽住自己,富小商也再不可能相信他半句保证。
这一次,方大穹感到了绝望。
他会失去富小商,真真正正,彻头彻尾。
或许,在他对富小商说出第一句不可能实现的保证时,就已经预感到这个结局。只是,他不甘心,不死心,不愿
承认自己切切实实懦弱无能,又自私贪婪到愚蠢的地步。
天真的想要轻松同时获得亲情,友情,爱情,结果哪样都抓不牢,抓不住。
上帝为你关上门,必然为你开扇窗,反之亦成立。世上的事,相生相克,总是公平得近乎残酷。
得到某些东西,就会相对失去某些东西。不舍,便无从得。
偏偏,他看透得太晚,非到无可挽回,才能大彻大悟,然后后悔不叠,自责欲死。
后悔不能狠下心选择富小商,使自己落得全身麻醉都麻痹不了心口撕裂疼痛的境地。
然。
选择富小商,又一定会后悔伤害了自己家人,万一导致家里那四位老人发生不幸,他跟富小商也一定玩完。遭受
的疼痛将是双倍,或者双倍的双倍。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无论选择熊掌或鱼,要么被捍卫爪子的熊咬死,要么被鱼刺梗死,下场都不会好受。
既然都不好受,不如喝死痛快。
不要喝醉,一醉不能解千愁,酒醒后该难过还是难过。
就直接喝死。
一了百了,天下太平。
抱着喝死的决心,方大穹干脆连续杯都不用了,直接拿着酒瓶对嘴儿喝。
严夕看不下去,一再劝阻。
全无作用。
本来想下班喝杯酒放松一下,没想到碰到方大穹非但没更开心,反而急得额头冒汗,眉头打结。
从方大穹的话语间,大致听出是和富小商吵架所至。严夕本来就跟富小商不对付,这回更加在心里怨起富小商。
方大穹好不容易不再酗酒,要是就此旧癖复萌,又变回比赛失利那段时间的浑浑噩噩,萎靡不振的样子,严夕发
誓绝饶不了富小商。
不管是不是自己护短心切,偏激错怪。严夕心里就是偏袒方大穹,盲目的认为方大穹永远都好,哪里都好,错的
只能是别人。哪怕他也怨过,恨过,气急败坏过。
“Johnson,别喝了,你在这里喝死矮冬瓜都看不到,说不定还会窃喜咧。”
“严夕,不要火上浇油。”罗冠伦皱眉提醒。
“要你管。”严夕眼里全让方大穹占满了,哪儿还看得见别人?对罗冠伦的提醒根本不屑一顾。“Johnson,为
了一点都不体贴,气死人的抠门矮冬瓜喝坏了身子不值。”
“喝坏身子不值,死了就值了。严夕,我警告你,不许再让我听见……半个侮蔑富小商的字从你嘴里出来。否则
……即便是你,我也不会留情。”揪着严夕衣襟,方大穹威胁道。无论如何,他都放不下富小商,更容不得别人
糟践富小商。富小商再无情,再决绝,他都舍不得怪富小商。富小商没错,是他对不起富小商。
“不说就不说,他害你这么伤心,你还护着他,哼!”
“我伤心是咎由自取,富小商才无辜。是我害他伤心、失望、心灰意冷,我他妈废物没用、畜生不如!我护不住
他……再也没资格护他……”一抹脸,一仰脖,方大穹灌完手里那半瓶酒,伏在吧台上哭了起来。
抽抽噎噎,到稀里哗啦,什么老爷们儿的面子全顾不得了。
严夕看在眼里,心疼在心,更气在心。
“活该!我这么好你不要,偏偏要那个可恶的矮冬瓜,活该你哭!哭死活该!”
“我就是活该……谁都抓不住……就是活该……”
物以稀为贵,男人不经常哭,理论上眼泪应该比较值钱。但是!
倘若是自己追求了N多年的男人为别的男人自来水般狂流的眼泪,严夕一丁点儿都不觉得值钱。
非但不值钱,看了还觉得堵心。
“严夕,通知富小商把他领回去吧。”
“干嘛?矮冬瓜已经把Johnson害成这样,你再叫他来,是想他嘲笑Johnson么?”
“富小商不是那种人。况且,他们的事只能他们自己解决,旁人插不得手。”
“你倒了解矮冬瓜是哪种人。对他评价那么高,怎么不见你去纠缠他?”就知道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死缠活缠,
害得他心烦意乱,气血上涌,火气大得嘴巴里都生了小口疮。(╰_╯)#
罗冠伦的情绪丝毫不受严夕坏嘴巴的干扰,笑容始终如一的包容且温和。
“吃醋了?好像不单是为Johnson吧?”
严夕挡开罗冠伦朝他脸颊伸来的手,媚眼一转,脑子里旋即蹦出一个小火花。
“不是要联系矮冬瓜?还不赶紧打电话?让矮冬瓜看看Johnson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没什么不好。”
严夕鼻子轻哼,唇角微勾,勾出的笑有点冷。
不是要分?那就分个彻底。他会鼓掌欢呼。
“帮我把Johnson先带我那儿,让矮冬瓜去我那儿接他。”
严夕的想法依然不变:只要方大穹不属于任何人,就等于属于他一人。
富小商如果还有任何残存的心软,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全都硬如铁石,冷若坚冰。
严夕上身衣衫凌乱,下身赤裸,跨坐在方大穹身上摇摆。发现富小商存在时,抛给富小商炫耀式的妖娆媚笑,转
而附身亲吻方大穹的唇。
吻完,严夕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富小商已然离去,房门口矗立的是被他打发出去买东西的罗冠伦。
严夕的笑容比刚才更媚,更残忍,炫耀变为嘲弄。
罗冠伦望着严夕,望着严夕媚得狠毒的眼睛,终于不再温和。神情冷凝,周围的气场亦冷得结霜冻冰。
罗冠伦注视严夕好一会儿,留给严夕话都不屑浪费的鄙夷眼神,沉默转身,沉默离去。
全部情绪都融入那一声几乎把门板震碎的关门声。
久久,不散。
严夕踏着那轰鸣的余韵走出房间,门口放着装满两个硕大购物袋的他点名要吃的零食。严夕想罗冠伦一个人从他
指名的那么远的超级市场拿回来应该很费劲吧?
所以有资格跟他发脾气,有资格用那种失望透顶,明显瞧不起的轻蔑目光看他?(╰_╯)#
当他是淫·娃荡·妇?
他就是淫·荡,如何?第一天知道么?看不顺眼趁早滚蛋,正愁甩不掉那个死不要脸,看着碍眼的瘸腿跟屁虫。
(╰_╯)#
这下可好,一举两得,气跑了矮冬瓜,甩掉了跟屁虫。没人争,没人烦,他又可以独占Johnson。
一刻不耽误,现在就将独占贯彻到底。
只要他睡了Johnson,以Johnson的性格酒醒后一定会揽下责任,接着他就有信心夺得Johnson的爱。
可是……
他喜欢了那么久的Johnson赤身裸·体横陈在他面前,还趴在Johnson身上做了充足前戏,唤醒了Johnson的本能
,为什么他自己却没有勃·起?
难道因为Johnson嘴里念叨的全是矮冬瓜的名字?
或是其他原因?
原先见到Johnson就亢奋的那份激情,躲到哪里去了?
看着那两大袋零食,那紧闭的大门,为什么会心里发空,有种诡异的失落感?
是将Johnson的灼烫硬挺抽离后·穴的空虚所至……吧……
“哥……方大哥……呃……方大穹人呢?你不是去接他?”听到开门声,富小夏噔噔噔从房间里跑出来,见富小
商孤独一人,小心询问道。
“以后他再不会进入这扇大门,你也再不要跟我面前提他。”富小商回道。语气平淡得令富小夏心惊肉跳。
“真的……不行了?”
富小商看了富小夏一眼,没再回话,径直回房。
看着富小商闭合落锁的房门,富小夏下意识的搓搓手臂,忽然觉得今夜格外冷,好像冬天又杀回来似的。
她哥……也太冷静,太平静了吧?O(>﹏<)o
感觉好恐怖,有点不想她哥了。/(ㄒoㄒ)/~~
“喂?光掏钱哥哥,赶快来我家,我哥怪怪的,好可怕,他和方大穹分手了啦!”
电话求助。
70.以情疗伤?o(>﹏<)o
“光掏钱哥哥,你的脸……”
富小夏无比庆幸自己心脏够坚强,才没在开门的瞬间被门口的人(鬼?)吓死。O(>﹏<)o
不知道老天是不是鬼片爱好者,特地挑今天弄坏楼道里的照明灯。倘若全黑也就罢了,惊悚的正是忽灭乎亮的抽
搐效果。
平素暖黄色的灯光给人的感觉柔和且温暖,抽搐起来,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隐约透出老旧电影的那种陈旧、破败的凋敝气氛,格外阴森恐怖。= =bbb
配合一张五眼青的瘦削般熊猫脸,像极了半腐败的骷髅登门寻仇,相当完美的经典灵异画面。= =bbb
事实证明再帅的帅哥熊猫或者贱狗化同样见不得人。O(╯□╰)o
“不小心摔的。”钱观涛尴尬的笑笑,登堂入室。
“摔得挺均衡。”骗鬼啊!摔哪儿能摔到两只眼睛各得黑轮一圈?分明是拳头的杰作。= =||||||
富小夏很够义气的没有揭穿钱观涛呵护面子的谎言,何况现在也不是亏钱观涛的时机。比起钱观涛精彩的生活情
趣,富小夏更关心她哥的心理健康。
失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处理不当照样要命。
富小夏是富小商身代父母之职照看大的,兄妹间的感情自是没话说。背着爹妈大逆不道的偷偷说一句,富小夏跟
富小商的感情,比跟爹妈的感情还要深厚得多。
如今富小商遭遇情变重创,作为富小商有良知的,唯一的好妹妹,富小夏哪能不关心,不重视?
当然,其中不乏愧疚心作用。= =bbb
虽说不能居功自傲,毕竟富小夏也为撮合富小商和方大穹贡献了一咪咪的助力。
挽救落难青年要紧,富小夏不敢耽搁时间,连忙把钱观涛推到富小商房门口。
叫门。
钱观涛一起。
富小商刚才没给富小夏开门,却在钱观涛叫门的声音出现没多久之后,幽幽打开房门,露出一道门缝。
钱观涛用他带有特大黑眼圈的熊猫眼给富小夏放心的眼神,旋即就着富小商留出的门缝挤进门,再从房内关上门
。
富小商起先闷着不说话,钱观涛亦不强迫,安静的与富小商并肩而坐,陪着富小商。
富小商总算有心情说话时,一抬眼,便被钱观涛的熊猫造型逗笑了。
嗯。
尽管很没同情心,富小商还是没忍住。只是,笑容不好看,笑得不彻底,笑眼酿苦涩。
富小商猜也猜得到钱观涛脸上的后印象兼野兽派“妆容”乃家暴效果,然而,自己的伤心事都难过不过来,实在
没什么心情去对带伤前来关心他的好朋友落井下石。
不需钱观涛问,主动叙述钱观涛必定会问及的自己与方大穹之间的惨淡结局。
从分手,到强化分手。
讲述完,钱观涛拍拍富小商肩膀,做无声的安慰。
富小商顺势靠在钱观涛肩头将闷在心里的委屈化作源源不断的泪水,一倾而出。
钱观涛放任富小商啜泣,嚎啕,哭湿了他的肩膀,哭碎了他的心,将不快统统发泄出来。
富小商哭了很久,几乎哭干了身体全部的水分,哭得清秀的小脸儿惨不忍睹,没有力气再哭。
钱观涛这才轻柔开口:
“我请你去旅行散心。”
“我都失恋了,你还想害我破财啊?”富小商瘪嘴抱怨,嗓音哑得不行。
“都说了我请你嘛。”
“那多不好意思。”
“少假了,去不去,一句话。”
“嗯。可你能不能先帮我一个忙?”
钱观涛回想认识富小商到现在的十年,似乎找不到任何拒绝富小商的经历。
于是,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钱观涛按照约定时间坐在方大穹对面,递给方大穹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
“富小抠让我交给你,并转告你:他不贪你任何东西,不会占你任何便宜。与你分手就会分得干干净净,不留任
何瓜葛。”
方大穹双手颤抖,咬咬牙,当着钱观涛取出纸袋里的东西。
存折一本,附卡。
疑似文件纸制品一份。
方大穹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钱观涛。
“富小抠交待,存折里是你委托他投资所得,还有你每月交给他,他帮你存下的工资。除去房租水电等相关费用
,一分钱没贪污你的。
那份分析表,是他做好的你那套三居室的拆迁获赔方案。经过调查,分析,计算,明确注明以房换房既得利益最
大,最合算。
按照相关规定参考,加上富小抠奔走咨询,结合我的意见,你家的三居室可以换成三套两居或者一套三居并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