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也喜欢我吧。真的,从前我是喜欢沾花惹草,但是你,是真的,真的,真的。”
“不是不服气我没看你?”他终于说了一句比较长的话,从前都是单字单词。
“从前的不服气,只是一个借口,有了借口才能和你好,你不懂吗?”
“我怎么懂!”有点嘲讽的语气。
我噎住,也许,人家压根是个正常人,是我从头到尾在招惹他。
“对不起。”我放开了他。我赖皮向来是真的,但此刻,我受伤,也是真的。他大约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有了这
样的神情,看了我一眼又飞快转移开视线。
他是无心的,他在撒娇,我对自己说,如果这次放开了他,下次抱他就再没这般理所当然了。于是我又去抱他,
他退后一步,我有点僵,上前一步,再去抱他。这次终于抱住了,原来我的情人是敏感小气又多心眼的。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至少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吧。”我说。
“我也不知道你的。”他说。
“我叫韩枫,你叫我枫,好不好,或者韩。”
“我没说要知道你的名字,我不喜欢叫别人一个字。”他真横!我想是我宠的惯的。
“要不这样吧,我们既然常在这儿看落日,以后我就叫你落落或夕夕吧,怎么样,我是比较有才华的。”
“有才华的怎么不知道双夕为多,还省了一个音。”
“既然你喜欢,那以后就叫你多吧。多。”我当即情意绵绵地喊了一声。
他不作声了。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又道:“再不,叫你宝贝如何,反正这辈子我的宝贝只有你一个。”
他看了我一眼,我忙改口道:“那么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你不知道你的名字对我来说多么重要!”真的,说起
情话来我从来不打草稿。
“向天。”他抬头看天。
“像天?”
“向日葵的向,天天的天。”他轻轻地解释着,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向天。”我也很温柔地喊了一声。“向天。”我再叫一声,轻轻地笑出声来,“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向天
,真好呀!”
向天没再说话,依然抬头向着他的天空。
知道他名字的唯一好处,就是晚上可念着向天向天入睡,不过闹了几次笑话,梦里会喊着向天向天笑出声来。寝
室里的人被吓得不行,白天里形容夜里的情形是:
“我躺在床上动都不敢动,就听见你一个人在那儿又笑又闹的,嘴里嚷着的是想钱想钱,抢钱抢钱还是相片相片
什么的,鬼哭狼嚎似的,再闹,再这样把你赶出去。
我嘿嘿陪着笑,暗恼向天的爸爸妈妈咋给他取这么个名字,让我夜里都在想钱抢钱的。
自那次后我们的约会频繁起来,我依旧天天往天台钻。向天呢,可没我来得这么频繁,三天两头躲着我。不过,
真的比原来好多了呀!我还是比较容易知足的。
我们抱着搂着亲吻着,身体间也轻轻摩挲着。向天比较含蓄,常常低着头不敢看我。他的身体渐渐不再颤抖,我
们的行为也越来越亲密,终于有一次,我帮他解决了他的那个问题。
他软在我身上,半天不说一句话。我的心里脸上都很得意,当然不会让他看见。
“向天。“我喊了他一声,我的问题还没解决啊!可是不知该说点什么。”“向天。”我再喊一声。
“累。”他还真是惜字如金!
“那我们坐下吧。”我说,自个儿先往地上坐,他是要靠在我身上的。没办法,谁让他是被追求者。
他闭着眼,嗜睡的样子。我看着他,想着我们之间还未完成的那件事。算了,还是他比较重要一点,下次吧,找
个舒服点的地方。嗯,到目前为止,还是只知道他的名字,身体还算熟悉。年龄,专业,宿舍号,手机号,哪里
人,兴趣爱好……这些问题要一个个地解决既是难事又是易事。
“向天。”他不当我回事,嗯都不嗯一声。“我说,我们也够熟悉了吧,连这种事也做了,还是只知道你的名字
,好象不大正常吧。”
他的睫毛动了动,突然睁开眼,“这种事?”他说道,一脸疑问的样子,还是嘲弄?
我看着他不解。
“这种事。”他重复道。“这种事。”他再重复道。“你在威胁我,还是这种事是你的筹码,你的交易?”“这
种事,到底怎么了?”这一句不像在问我,似在自言自语。“你果然在玩我!”他突然站了起来。
“向天!”我立马拉住他,那三个字经他重复我总算嚼出些味道来,这话实在有大大的不妥。“向天”我拉住他
的手,不让他走。“别,别这样,你知道我向来玩笑话惯了,那话实在没什么其他意思。别走。”
他不听,试图挣拖开我的手,我不放。
我们挣扎扭打在一起。然后,一个不小心。
这种时候很容易不小心。
向天就这样撞墙了。我保证,我没有生什么龌龊卑鄙的心思,诸如他受伤了我正好照顾他从此感情经此一役自然
而然加深。
他的额头顿时流出血来。我慌了,忙扶住他,按住他的额头,“向天向天,痛不痛!是不是很痛!”
“你滚!”他试图甩开我的手。那时,我还想到,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凶。然而他也太不小心了,或者是我太
不小心,他再次摔在地上。
“向天!”这次他没爬起来,“向天!”血流不止,看着让我害怕,我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死!没死!向
天!
我抱着他冲向校医院。十层楼,电梯,周六,没开!我扯了块布,偏偏现在的制衣技术蛮好,撕不烂,只好用火
烧。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已学会抽烟。有一次向天还说我嘴里全是烟味道。好!好!向天!这次你伤好了之后我
就戒烟!
终于弄出一块布,包了他的额头,血流仍不止,布块也渐渐红了。终于,终于赶到校医院。没办法,虽然平时没
少诅咒这里,关键时刻还是得来这里。
“医生,老师,有没有碍!有没有碍!”他们不理我!傲人就是傲人!我看着他们给他包扎伤口又输液,不知过
了多久,他们忙活完了,向天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去交钱吧!”
“哦!哦!哦!”我真的是稀里糊涂地跟着这个人去交钱了。
“没事吧?”他开着帐单时我小心地问。
“都让你交钱了还能有什么事!二百九十八,明天继续输液,今夜他在这里睡,不能移动。”
“哦!哦!哦!好!”我摸着裤包,好象没有这么多钱,“等等医生,我去银行取点钱就拿过来。”不等他点头
撒腿就跑,生怕过了某个时候他不肯再收钱。
当我回到向天的床前,他闭着眼,不知是一直没有醒,还是醒过来之后又睡着了。
“向天。”我轻轻唤着,握了他的手,放在嘴角处轻轻碰触着。
有护士进来,嘱咐瓶子快空的时候去值班室叫她。
我点点头,早已将向天的手拿离了嘴边,装着在玩弄他的手。护士小姐神色正常,语调正常,看来有着较高的职
业素质。
没过多久,向天就醒了。我忙表诉衷肠:“向天,对不起!我宁可撞着墙的是自己。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
死的心都有了,但是想到我死了谁来照顾你呢,以后谁来陪你看夕阳呢,你流了好多血,我把自己的衣服都烧了
,才弄出块象样的布给你包扎,我抱着你从十楼跑到底楼,再跑到校医院,这里的医生,唉,你知道
的,我问他们你怎么样了,他们不说,把我急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向天不语,耷拉着双眼,一会儿后似要起床,我忙按住他说:“你别跟我怄气,医生说你不能移动,今夜得留在
这里,明天继续输液。”
向天无动于衷,坚持着下床,我按住他不让他动。
向天烦了,恶道:“我要撒尿。”
“你怎么不早说。”我放开他,拿了吊架想要跟去。
向天停住,伸手欲从我手中夺过吊架,我不肯,他道:“给我,别跟着我!”
我们僵持着,最后,大约是他憋不住了,转身走了,我提着吊架走在他身边。
进了卫生间,他让我出去,我没听,不是我有窥人小解的癖好,而是想着他一只手怎么解得开裤头,呆会少不了
要我帮忙。果然,他解了半天也没把裤头解开,牛仔裤啊,没那么容易,而且他的左手并不好使。
我凑上前去,双手摸索着他的裤头,他呵了一声“走开”,我依旧不当回事,而且,别说我狠或者占便宜什么的
,只是顺便啊,顺便将他那个也拿出来了,他再呵一声“走开”!我凑在他耳朵旁道:“呆会儿还要将它放回去
呢,还要帮你拉拉链,扣扣子,回去被护士小姐们撞见就太不好了,你说是不是。”说完顺便在他颈项 间舔了
几下。
他没再恶言相向,乖乖地撒完尿,乖乖地让我帮他拉拉链扣扣子。完了赏了我几记白眼,我向来宽宏大量,绝不
是小肚鸡肠之人,自然承受得起。
老实说,这样的情景,我是指遇上生病这样的事,我本不是殷勤阿谀奉承之类人,但是没办法,我自然而然就生
了要精心照顾他的心情。
回到病房后,他依旧不理我。我拿着他的手时不时地搓一下亲一下的,他没反抗,不是他变乖了,而是我两只手
,他一只手,怎么争得过我?
突然我大叫一声“糟了”,他抬头看我一眼又低下,我说:“你撒完尿没洗手的吧?”
他道:“那又怎样!“其傲慢无礼之样,哼哼哼,算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我哭丧着脸道:“刚才我还亲了你
的手,撒完尿没洗的手!呜呜呜!”
他冷哼一声,说:“搞清楚,刚才我可没怎么动手……到底是谁的手比较干净一点!”他的脸已红了。
我朝他凑近,嘿嘿嘿地笑几声,说:“我当然知道你的手干净一点,不然我怎么敢亲。”
他方知上当,脸上已挂不住了,我又说:“没事没事,我是洗过手的,不然怎么敢握你的手。”
他别过头,不再理我。我又捉了他的手,他挣扎,我不放,最后还是我赢了。
良久没说话。他别着头大约也累了,终于回过头来。
我又亲着他的手道:“别气别气!啊?玩闹着的,怕你输液心里生闷。九点钟了,夜里大约会饿,我去买点水果
。”说着在他嘴上啄了一下,他嗯一声扭头表示反抗,我再啄一下,这次他没反抗,乖顺的样子。我笑着再啄一
下才离去。
回来时,他闭着眼。看着吊瓶快空了,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忙一边跑向值班室一边大叫护士护士。护士小姐瞪
着眼,“小声点,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吊瓶快空了。”
护士小姐听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病房,看了一眼,低声怒道:“哪里就空了!”一边却撤了吊针。离去。
向天仍闭着眼。我用手轻触他的额头,“还痛不痛?”向天不答,我猜他应该没睡着。“别再气我,吃根香蕉好
不好。”说着剥了根香蕉,喂向他的嘴。他的嘴左右躲闪着。
“不吃的话,我就要用喂的了!“我半威胁半玩笑半认真着。他终于睁开了眼,不置可否地看着我。
“等等,还没吃药呢,医生开得有药,吃了药再吃香蕉。“我突然想起,立马倒了杯开水。开水很烫,我们都等
着开水冷下来,偏偏一时冷不下来,于是只好不知所措地大眼瞪小眼。向天偶尔看我一眼,偶尔看杯子一眼,偶
尔也赏一眼给那根香蕉。
我呢,我不知怎的也觉得局促起来,偶尔傻笑两声,偶尔试试水温。
终于,开水变成了温水,我们喜悦着,似乎都松了口大气。
向天吃完药后吃香蕉,他吃药时我看着他,他吃香蕉时我就去洗脚了。对呀,我可没打算坐一夜。即便他是病人
,挤挤床应该没问题吧!我可没有心怀不轨,我的心纯洁着呢,何况,我知道他是病人。
向天看着我穿着医院里的拖鞋叭嗒着走向他的床,嗯,算是他的床吧。他看着我,不明所以的样子,不说话,然
后,他挪动了一下身体,空出一大片来。
我还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扭扭捏捏地上了他的床。
我们并肩躺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看着白炽灯。唉!向天吃了药都没有睡意,我怎么可能有睡意呢
!
还是我先开口。我说:“你要不要把毛衣脱了,睡着比较舒服一点。”
他不做声。
我又说:“如果怕弄着伤口,我可以帮你,不收钱的,义工,真的。”
他还是不做声。然后我就开始说自己了(先说他自然是为了引出说自己),“我一直习惯裸睡(我从来没有裸睡
的习惯,如果有,也是从此刻此地开始的)。但是今天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惟有司马昭
不知)。”说完我起身脱毛衣秋裤。脱完后回头看他,也不立即躺下,然后倾身伏在他身上,不敢有所动作,只
是静静地靠着。
突然听得向天轻声说:“这里是医院,弄脏别人的床不好。”
我怔了怔,咕哝埋怨惋惜道:“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还是算了!”
向天说:“下次吧。”
我追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他又不做声了。我心里也没多少失望。至于今夜,我也不过是玩闹玩闹,真的,他受着伤,而且,我早知道这里
是圣洁的医院。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行动,但是在言语上,应该能拉近距离吧。我喜欢向天,这是真的,所以努力
着让他也喜欢我,两情相悦,才是最快乐的。至于说把毛衣脱了睡着会舒服点,这点也是真的,同时第二天再可
帮他穿上,一个来回,感情岂不是又近了些?
他终于还是让我帮他脱了毛衣,然后我们相吻了一会。其实,依我说,相吻是饮鸩止渴,相吻着时怎么可能没有
其他感觉!但是我们遵守了那个君子协定,然后我略微靠着他的身体睡去。要不是他的伤口多有不便,我早就把
他拉到自己怀里了。那夜他应该先睡着吧。毕竟,他吃了药的。
第二天,我醒来之前他应该醒了吧,因为他看起来很清醒。老实说,那时候我心里有一点很臊的感觉,我的上身
差不多都压在了他身上,那种感觉,明明是他看起来比较弱,怎么倒成了我在依赖他似的!
心里虽是臊的,但在行动上表现出来却是大胆的,我把更多的身体压在了他身上,“昨晚睡得好吗?”我问。
虽然昨晚我们很认真很随和地讨论了那个问题,但是一夜之后,感觉终还是变得遥远了些。
“还好。”他淡淡地回答。
我又爬近了些,手抚着他的脸说:“额头还痛不痛?”
“还好。”他的精神看起来不大好,也许伤病的人大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