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我主王朝-男妃前传 卷二）——清尘若昔

在寻叙刚离开皇宫的时候寻铄有查探过，那个时候他还是对这个贬为庶民的儿子有一些舍不得，一个父亲在任何时候都是会对自己的长子有一些偏爱的，无论他的母亲是谁，而寻叙在带兵方面确实有着潜力，他也曾想过假以时日把儿子历练出来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不想再去回忆寻叙是为什么被贬出宫去的，只是寻潆提到林颐的事情他却无法忽略掉这两个人，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当初的想法中是不是带着一丝成全寻铄现在无法肯定，现在时光流逝，很多事情很多人都发生了变化，他无法看透当初的林颐想的是什么，自然也无法猜透现在的寻叙会是想些什么。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三子与五子的死不要和这两个人扯上关系，其实在三年前寻蹊死的时候他怀疑过很多人，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儿子，而在儿子中最先被怀疑的便是大皇子寻叙，那个儿子的心中可曾充满仇恨，而这仇恨是不是会令他兄弟反目，对自己报复呢？

李瑾服侍寻铄躺下的时候，听寻铄问道：“太子最近在做什么？”

“好像没有怎么出去，不过倒是听一些人说太子提到太子妃的事情。”李瑾说到这儿忽然想到寻贺小时候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哦？”寻铄却没料到这孩子在忙四哥的事情同时竟然还想了这些，“算来贺儿也有十二了，现在可以为他寻觅好女子了。”

李瑾听到这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寻铄便问他，他才说：“那皇上会在选太子妃的同时为太子选侧妃吗？”

天朝后妃制度中皇帝、太子以及各路王爷均为正宗皇亲都可以选一个正妻和若干侧室，根据等级不同侧室的数量有所不同，而在这些侧室中根据天朝一直的习惯和制度都是可以允许男女侧室同在的，侧室无论男女都称为妃，位次于正妻，除封号中的字选取不同而又细分等级，一般说来同样的封号中男女侧室的地位等同。

在天朝，皇帝一般都是由太子即位的，正常情况下的太子都是在即位之前便有了正妻和侧室，寻铄不例外，而看现在的太子寻贺一定也是走这样的路子，李瑾这么问也是有道理的，想当年他入宫是被寻铄从宫外特意带回来的，安排后妃名分也是花了些功夫，后来他才知道这皇宫中男男女女有如此之多。

“太子妃还没有着落，想什么侧妃，他也不过十二岁。”寻铄笑李瑾想得太多。

“皇上刚刚还说太子已经有十二岁了，现在却又说十二太小了，不如现在先找找人家看看也好的。”

第一百五十章：残片

李瑾心知寻铄成日里都想些什么，皇家频遭变故，皇子不是夭折就是已经离宫，现在在皇宫中的皇四子不算，就只有皇二子、太子以及最小的皇七子了，皇二子寻诺三年前为皇家添下的只是郡主，不知道后面会是如何，这对于天朝皇宫人丁凋零的现实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所以如果太子能够早日觅得良家女子，以后多多开枝散叶也是天朝之福，皇帝之福。

寻铄用手臂将已经失神的李瑾搂在胸前，问：“是不是又在想子嗣的事情了？不要和朕说如果你是女子一定可以为朕生育皇子，要知道如果你是女子，就不是现在的瑾儿了。”

李瑾埋首于寻铄胸口，心中只道：李瑾前世如何积德，可以得你如此厚爱，只可惜瑾儿只能为你宽心而无他处，如回到十数年前枫林峭壁边，我还是要遇见你。

这一年秋，蛮西和天朝之间停止争战，这是天朝提出来的，原因在于寻铄需要在战西寻找寻叙，而对外他自是不会说这样的理由，不过是要休养生息云云，他之前要急于扑灭天朝和蛮西交界处的征战之火是由于皇四子寻蹊的死以及皇五子寻潆的失踪让他心烦意乱，而这一次他见过了寻潆，也将视线更突显地盯住了早先离开皇宫的寻叙，无论事情到底是不是如寻潆所说，他都想要看清楚。

在秋天刚来的时候林颐的尸体被发现了，寻潆当初将他抛在乱草丛中，因为很少有人经过所以便不曾被人察觉，而琢凤楼当初在一个月后发现沐公子依旧未归便报了案，但那衙门却道一个鸨儿有什么好找，明着答应却没有尽心，所以直到入了秋，有人到城郊一带采摘果实才发现了这一具早就腐烂的尸体。

迎欢看到那被白布蒙着的尸身，当即就傻了，然后嚎啕大哭，他不明白为什么沐公子说要出去几日便就没有再回来，他跟随沐公子多年感情也算不错，现在看着人说没就没了怎么不叫他心里难受，那原本就经常出入琢凤楼的客人本就对突然不见的沐公子的去处很是好奇，现在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但是迎欢只能看着他们去说，也看着林颐的尸体被抬进了义庄。

如果不是林颐身上那件显眼的白衣，那件上面绣着精致榴花花纹的破布残片，迎欢都无法认出那是风华绝代的沐公子，大家都随着尸体被抬走散了，而他还留在原地哭了许久，直到哭累了便倒在原地睡了，他无法跟随到义庄，现在的他还没有那样的勇气。

迎欢再次醒来太阳已经落山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吃晚饭了，可是他现在没有任何胃口，拍拍身上的杂草他站了起来，恍惚之间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是又看到那白光闪了一下，他便壮了壮胆走了过去，看到地上有一个东西，拿起来一看竟是一支白玉簪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选妃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沐公子身上有这么一件东西，但是他单是看也知道这东西珍贵得很，于是他也便没有告诉他人，便自己收了起来，先放着好，如若有哪天日子过不下去了这也许还能卖些银两，揣在怀里还摁了几下才放心。

就这样日子又过了有大半个月的样子，皇宫里开始有些热闹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尽都是些生面孔，还都是些女人，能进皇宫的女人无外乎有两种，一种是皇帝的女人，一种是达官显贵的女人，这次自然是后者。

自从寻铄和李瑾说话后就考虑了一些问题，他的太子出于正宫，而现在皇后已经过世，他的其他几个儿子现今能守在身边的只有二皇子寻诺和七皇子寻峪，在这个时候十二岁的太子需要一个妻子，天朝需要一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

可是就是找一个儿媳妇他都头疼了，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寻诺的妃子曾凝，似乎在婚后就没怎么见过她，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太子妃的人选自然是比郡王妃要慎重得多，就因为他随口提了那么一句，这些日子以来来的人就无数，说白了就是给自己的亲戚攀上太子这个高枝罢了。

这样的结局只有一个，她们所选的人中一个都不能选为太子妃。

寻铄手中翻了翻名册，太子今年十二岁，适合他年龄的女子也不算太多，他忽然看到了一个名字，便对一边的总管说：“传滟贵妃。”

小浅一边看着寻贺的脸色一边不时向外面张望，终于还是问：“太子殿下，皇上这些日子是要给你找太子妃了，太子有没有看中哪家姑娘？”

寻贺摇了摇头，他一点想法都没有，因为太子妃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而历来皇室子弟的正室都更不在意本人的意愿，他就算看上哪家又有何用？不过小浅的话还是让他有些心动，至少他该知道一下吧。

“那我们到时候就去看看。”

几日后，寻贺便让小浅打听好了消息，便穿了身便装去寻铄的书房，本来太监们看到太子来时是要通报的，但是寻贺却都让他们噤了声，他和小浅找了条小路绕了个弯子去了书房的侧窗。他知道这个时候瑾哥哥和父皇都在，而且那女子和父亲也在。

尽管只是开了个窗缝寻铄还是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看上去很端庄，说不上天香国色，和人说话声音柔柔的，一直都没抬起头来，这种感觉有点像自己的母亲，只是在她的眼中寻贺更看到了一样东西，胆怯。

那女子的爷爷曾经是天朝的宰相，只是在他之后便没有子孙在朝为官，这是父皇的心意吗？寻贺猜测着，然后他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还在东张西望放风的小浅的头，笑眯眯地说道：“小浅，我们回宫。”

“那太子你也同意了？”小浅其实没有瞧太真切，反正他不着急看这个，但见自己家太子点了点头，他便只跟在后面回宫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恨意

只有寻贺走在路上，心中自语，就这个姑娘吧，很适合做皇后，她以后倒不必有什么没有权势背景的担忧，想到这里他难得地笑了笑。

尽管不知道自己家主子想什么，但是小浅也能猜到，在这个皇宫里一个没有根基的后妃对于皇帝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也是一个安全的保障，就如同当今的滟贵妃李瑾一样，不管皇帝宠爱与否都是好的。

几个月后天朝皇宫对外宣布太子妃人选已定，只是这个结果让很多人都无法料想到，家里准备好的美貌女儿最终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就这么便宜了一个只是祖父当过官的丫头手里。

而在与此同时蛮西和天朝之间的战争也放缓了许多，一个是因为天朝现在因为要迎娶太子妃一事免了许多兵戈相关的事情，对蛮西便只保留着相持的状态，另一个就是因为卓尔班钺猜中了这次来袭的人的目的，采取了几次精妙的还击也使得蛮西暂时稳定了下来。

因为丹菡的要求最终奴儿还是被许配给了一个卓尔班钺手下的侍卫，奴儿起初是不答应的，但是看在这样离二王子近一点方便照顾便也答应了，而在卓尔丹菡看来，这一切都是他自觉时日无多要做的准备，他怕自己死了以后再没人去为奴儿姐姐安排，那样岂不是要受苦了吗？

不过奴儿还是和他说，一定要再照顾他一段时间再嫁人，想到和奴儿姐姐相处时间不多，他也只好妥协了。

也许是因为奴儿的终身大事得以安排妥当的缘故，近来丹菡的身体倒是好了很多，小丹昀看在眼里也是十分高兴，唯一让他觉得不高兴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他大哥，自从阿天死了以后，他就一直对大哥有一种恨意，时间久了他便不在面上看出来，只是心中恼的，可是这次他却无法再容忍了，他在父汗的帐外踱来踱去心中只有一个担忧，不知道自己的话父汗信不信，或者有其他人捣乱不让父汗信他的。

“你不要总和大哥过不去，他总是哥哥的。”这是二哥经常和他说的话，好像二哥一点也不怨恨这个总是欺负他的人，是不是二哥天生脾气就太好的缘故，他开始觉得如果二哥的脾气不像父汗口中提到的那个小阿妈，而是像那个叫楚涟的人，大哥一定早就被他收拾了。

“丹昀？你在这里干什么？”卓尔丹珩的声音响在身后，他扬着眉毛，丝毫没将小孩子放在眼里。

“我正要找你，是不是你和南夷人做了交易，用蛮西的退兵换你要的那些东西？”小丹昀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卓尔丹珩拉住。

“三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和他们谈判，绝对没有让蛮西退兵。”卓尔丹珩抓住了卓尔丹昀的双肩，意图其实很明显，他在告诉他的弟弟，他随时有撕碎他的能力。

感觉肩头很疼，卓尔丹昀直视着自己的大哥，暗暗咬着牙一个字都没有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背影

卓尔丹珩以为自己的威吓起到了作用，不过一个小毛头还想和我斗？顺手拍了拍小丹昀的头，然后进了卓尔班钺的帐子，在他转过头去却没看到小丹昀眼中的寒光就如同腰间的那把金刀一样逼人。

父子三人都在帐中，卓尔丹昀只是一直沉默着，他自然不会当着卓尔丹珩的面说什么，所以他就一个人靠在卓尔班钺怀中，吃着手中的羊腿。

他很小起就很喜欢吃羊腿，蛮西有一种很独特的吃法，不是烧烤，而是用烟火熏制，最重要的是掌握熏制的时间长短和羊腿表面的色泽，只是现在的情境不是很好，失却了很多味道。

待到卓尔丹珩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帐子，丹昀才放下手中的羊腿，转头对卓尔班钺说道：“父汗，大哥有事情瞒着你。”

“你说的是他私下和南夷的人来往的事情，还有交换了什么东西？”卓尔班钺撕下一条羊腿肉喂进儿子嘴里，他很少和儿子们亲近，他一直觉得那是孩子母亲的事情，但是现在小儿子抱在怀里，他还是觉得心里很开心。

“父汗你都知道吗？”卓尔丹昀瞪大了眼睛。

卓尔班钺没有回答，只说：“我知道很多事情，只是我更相信我的儿子，丹昀，有的时候不能太和哥哥针锋相对了。”

小丹昀撅起了嘴，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无法接受大哥做的很多事情，父汗既然不相信，那么自己就找证据给他看，想到这里他从父亲怀中钻了出来，蹦跶了几步回头说：“父汗，我去看二哥了。”然后一阵风跑远。

果然还是小孩子，卓尔班钺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笑了笑。

卓尔丹珩本来从父亲那里出来就要去找舅舅，可是不经意间却看到了一直在王帐附近的楚涟，看到这个人他就是一脸不爽，他算什么人凭什么留在这里，不过是和那个病秧子有点血缘关系，不知道父汗是怎么想的。

一柄长剑拦住了他的去路，卓尔丹珩看向拦住他的楚涟，眉头蹙了起来，叫道：“你干什么，我也是你拦得的？”

“我管你是什么人，不过是奸细罢了，”楚涟的声音有些清冷，“也只有你爹爹相信你。”

楚涟不是蛮西人，他说话的习惯一直和蛮西不同，所以他习惯把卓尔丹珩应该叫的父汗说成事爹爹，不过意思总是一样的。自从罗开离开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罗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既然卓尔丹昀都已经有了些发现，他楚涟又怎么会没有一点收获。

“你胡说八道，不要以为你和丹菡有什么关系就可以和我这样说话！”卓尔丹珩心中有些心虚，他不知道楚涟知道的有多少，但他更了解楚涟不是丹昀那样的小孩子，小孩子知道了又怎么样，能奈他如何，但是楚涟现在没准一剑就能杀了他。

再有什么追究那都是他死了以后的事情。

“你不用惊慌，反正我要找麻烦的也不是你，你的舅舅应该知道得更清楚！”楚涟把剑抬了抬正好碰到卓尔丹珩的下颚。

第一百五十四章：眉目

卓尔丹菡把领口的袋子系得更紧了些才走了出来，却正好碰到自己的舅舅和大哥起了冲突，他叫了声舅舅便跑了过去，那二人见他来了只是动作没有再进一步变化，眼神看着对方却也不是很客气。

“舅舅，你要干什么？”丹菡握住了剑看着楚涟。

“和他说话而已，他不听话。”

“大哥？”卓尔丹菡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却只听卓尔丹珩冷哼了一声，他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却也只好说：“舅舅，不管怎么样，还是把剑放下吧，有什么事慢慢说好吗？他是我大哥。”

看着卓尔丹菡一脸的乞求，楚涟总觉得自己的心还是软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可是自从和自己的外甥相认了以后他就觉得自己很在乎这个外甥，是因为姐姐，还是因为卓尔班钺？他都说不清楚，看着那和姐姐一样的眼神，他一时间心中有些悲痛。

这就是自己和姐姐的区别，自己永远也变不到这个样子，所以卓尔班钺只会喜欢姐姐，那样一个大汗，喜欢的是能给自己温婉感觉的女人，而不是他这个蛮横清冷的男人。

可是想是这么想，他却没有放过卓尔丹珩的意思，他点了丹菡的几处穴道叫了人来带二王子回去休息，目光又移向了卓尔丹珩。

以为暂时可以缓解一下气氛的卓尔丹珩见所谓的“救兵”走了，便只好自己想办法，而想办法的结果便是只能叫自己的舅舅出来。

看看是你这个舅舅厉害，还是我的舅舅更了得。

这段时间以来澄州各处人心惶惶的贾斯和张茂才的案子到如今才见到一点眉目，而也因为这个何素住在家里的时间更少了，而他一不在家最得意的便是他的大儿子和女儿，没有爹爹的训斥日子自然好过了许多，可是府中现在最睡得不安稳的却是何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