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谊万岁——云梨

着，其实他不知多希望齐子洵能因为这样，断绝和秋玥的来往，放着这样一个明显地在冷漠的秋玥心中与别不同

的人在身边，实在太危险了，而他冒不起这个险……

威廉嘴角扬起一抹更为亲切的笑容，用力地一拍呆若木鸡的齐子洵的肩膀，首次友善地以“主人家”的身份，招

待这位远渡而来的亚洲贵客︰“今天大家都来迟了，我想秋已经差多准备好晚饭了，我们进去吧！”

仍在震惊中的齐子洵就这样被他推进大门……

第二十一章

进到屋后，如威廉所言，秋玥已在摆设饭菜，看到每一晚都来吃闲饭的两人，马上不浪费生产力地分配工作。

“子洵，替我把菜都拿出来吧；威廉，麻烦你替我把垃圾拿去丢吧！”

看到齐子洵从进门后就一直呆在一旁，秋玥伸手推推这个好象石化的朋友，“你怎么啦？没事吧？今天这么迟才

来，该不会是工作出了问题吧？”

齐子洵这时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眼前认识多年的脸容，一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彷佛他从来都没了解过这

个好友……

“玥，我……”齐子洵欲言又止。~

“甚么事？很你吞吞吐吐的。”秋玥奇怪地看着一向有话直说的好友。

“你……你……是不是……”齐子洵正想鼓起勇气把“同性恋”二字说出来，威廉已倒毕垃圾进屋。

“我是不是甚么？”

“你是不是没煮我最喜爱的咕噜肉啊？”原谅他的胆子是那么小。

“你是白痴啊，到这里蹭饭还敢要求菜色？”秋玥听到这种无聊的问题后，忍不住一脚把面前的人踼飞，亏他还

为他担心了。

齐子洵心里塞了一颗如石头的疑问，对着满桌美食，有生以来首次食不下咽。

不知道是否心中有鬼，以往没注意，现在却总觉得玥对威廉的态度很是暧昧，好象在印证威廉在门外的一番话，

这让他的五脏六腑好象绞在一块……

令人坐立难安的一顿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完结，饭后秋玥以要赶论文为名提早送走了威廉，把碗筷拿到厨房后擦擦

手，便坐到在沙发发呆的好友面前。

“说吧，是不是威廉跟你说了甚么？”具透察力的眼神势利地贯穿对方。

“……”对方这样询问，齐子洵反而不晓得该如何把疑问化成言语，嗫嚅了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威廉这个人就会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真的？我就想你怎么会喜欢男人，果然都只是他的玩笑话”齐子洵闻言松了一口气，“哈哈，枉我还为些困扰

了一个晚上……”

秋玥却为了这番话煞白了脸，“我喜欢男人会让你困扰吗？”声音嘶哑，像动物垂死前挣扎的声音。

一直害怕的事情，让人措手不及地化作现实，血淋淋地摊在面前，教人想逃避都不能。

可是神经一向很大条的人，并不会突然变得细心，看不到对面绝望的眼神，继续无情地用刀子扩大那道伤口。“

也不是很困扰，不过总是怪怪的，总觉得不能理解那类人，放着香喷喷的美女不爱，喜欢硬绷绷的男人。还好你

不是，否则我都不知道要不要你这个朋友了，哈哈……”

“如果我是，你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秋玥静静地问，可是心中的苦涩已经弥漫整个心脏。

算了，一切到此为止，就让这场闹剧结束吧。想不到多年的爱恋，最后会是用这个形式，这个最可悲的形式结束

的。

齐子洵双眼睁得大大，看着面前面色灰败，却神情平静的好友，好象面前的是一只怪物，而这神情也深深伤害了

秋玥。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抱歉令你难受。好歹相识一场，你这就走吧。”秋玥佩服自己这时还能平静地说出诀绝的

话，原来他远比自己认为的坚强。眼眶微微发热，怕会暴露自己的脆弱，秋玥偏过头去不看齐子洵，他希望最后

也要保住自己的尊严。

谁知这个动作看在齐子洵眼中更添绝情。他的心脏一阵紧缩，又痛又难受，他不相信秋玥会说出这种狠绝的话，

他的秋玥不会这样对待他的。

“玥，我知道你不是一开始便喜欢男人的，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会不了解你吗？”齐子洵犹在垂死挣扎，“是威

廉那混蛋把你带坏的吧！你想想，这可能只是你的错觉，其实你没有变的。”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一起快乐过

一起疯过，渡过那些最真最快乐的岁月，就为了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自己竟然被舍弃了，这叫他怎么接受？胸

口有种类似疯狂的悸动，让自己误以为心脏会随之蹦出胸膛。

“你真的了解我吗？”秋玥嘲讽一笑，“真实的我到底是怎样？我喜欢些甚么？平日都在做甚么？你都不知道吧

。老实和你说，我是只喜欢男人的，你若然害怕便快点离开，免得我把病毒传染给你。”忍着内心的撕裂般的痛

楚，秋玥一心要结束这段荒谬的关系。

第二十二章

“威廉就那么好，让你不惜和我这个朋友撕破脸？”，齐子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时会说出这句，他管不着自己

的嘴，相识多年的好朋友对他出柜，照道理他应该震惊脑袋空白，但他竟然只想到这点，似乎这比甚么都重要。

“这关威廉甚么事？”

“如果不是他，你不会和我说这些话，你不会宁要他也不要我这个朋友……”

“好，你就当我是和威廉在一起，我们互相喜欢，这你满意了吧？”够了，让一切都结束吧，秋玥只想可以尽快

一个人舔舐伤口。

为什么听到这些说话他会这么难过？这不是真的，他拒绝相信，玥不会对他这样无情的，他不要再听了……齐子

洵的眼神很可怕，彷佛有黑色的火焰在里面燃烧。

他倏地抓住秋玥的头发，粗暴地吸吮住他的嘴唇，成功封住那些教他疯狂的语音。那两片总是吐着冷冰冰话语的

唇瓣，出乎意料的温暖柔软，嘴上彷佛尝到甘露的可口，忍不住把舌探入那埋藏了更多津液的地方，勾弄另一条

湿润的物体，逼使对方和他一起嬉戏。齐子洵吻得混然忘我，甚至联想不到自己在吻的是一个男人。

秋玥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滚烫的物体在口腔内不断翻搅，双唇被辗转吸吮，热力从

交接的地方传遍四肢，背脊窜过一股电流，舌头被逼响应，虽然他以前为了营造花花公子的形象，和过不少女性

在一起，却没有亲蜜的接触，青涩的反应更挑起对方的疯狂。

忍不着双手沿着腰际来回抚摸，抚过那清削的线条，渐渐往下，当手却摆脱衣物的阻碍，欲往里伸时，齐子洵猛

地惊醒，把怀中的躯体推开。

两人急速的喘息声犹弥漫在咫尺之间，可距离却变得那么遥远。

秋玥却被这一推彻底寒了心，痛楚贯穿心脏。直至刚才为止，他还在做梦，梦境里以为自己终于梦想成真，以为

自己付出的终于得到结果，谁知结局却是那么残酷，沉醉在其中的自己就像白痴般可笑。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喜欢的只会是女人，大家本来就不是同路人，一切真的是他的痴心妄想。这些从他知道自己的取向时，便应觉悟

，可是为何仍会忍不住希冀，忍不住做梦，忍不住爱上不应该的对象？

相对于秋玥大彻大悟，齐子洵脑子一片混乱，无法解释刚才的行为，一切是那么混乱，就像在做一个噩梦，他竟

然吻了一个男人，一个自小到大认识的好朋友！

不知如何处理这样的场面，所以齐子洵很窝囊地只说了句“抱歉”，便转身跑了。

那声令人心碎的抱歉就像尖刀刺进耳膜，门板关上发出砰嘭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振动，振幅让人站立不住，

需要抓住椅子的把手才不致跌倒。感到眼眶潮热，清凉的感觉，矛盾地从源头滑过面颊，秋玥用了好一些时间，

才意识到那些是泪，想不到他也是有泪的，就他有记忆以来，还未曾有过这种时候……

就让他放肆一回，好好地哭个够吧，这是他最后一次软弱。

第二十三章

“秋，你没事吧？”

“我有甚么事？”

“可是你已经把书倒拿一个小时了。”威廉小心翼翼地说，秋玥从未出现过这种错误，一旦说得不好，可能会伤

害到他高傲的自尊心。

“……”秋玥低头一看，果真是倒拿了，脸上微热，佯装若无其事地把书合上放到一旁。

威廉担忧地看着他，一向谨慎的秋玥是不会犯这种错，可是像这样的小状况这几天已多次出现，以前他会很难想

象心不在焉是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秋，你是有甚么烦心的事吗？你可以跟我说没关系。莫非你的论文出了问题？”

“不，我真的没甚么。”秋玥难得地对威廉和颜悦色，想化解他的担忧。

离那件事已有个多礼拜，齐子洵没有再出现，甚么电话也没有一个，好象他不曾出现。令秋玥也曾怀疑那一天的

事情是否曾发生，是否他的错觉，如果是的话又如何？事情说开了反而一了百了，自己不用再徘徊在挣扎的边缘

，把肿瘤切除，狠狠地痛过，以后伤口便会好起来。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容许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你不愿对我说没关系，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谢谢。”秋玥由衷感激。

威廉想了想，觉得是适当的时候，向秋玥表明心意。他从来都是直来直往，有甚么便说甚么的人，能忍这么久已

是他的极限。

“我想你也知道我的心意，我喜欢你，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他深深地望向秋玥。

秋玥有点手足无措，虽然他心里知道威廉对自己的情感，但实际说出又是另一回事，他现在又处在那么混乱的情

况下。

“你对我应该是不讨厌的吧，否则也不会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不要求你现在要喜欢我，但若然你有曾经有把我

当成朋友，我有信心能把快乐带给你，不论在你悲伤、生病的时候，我都会陪伴着你的……”威廉不好意思地搔

了搔那头金色的发丝，“怎么好象在求婚，不过你愿意和我结婚的话，我也很乐意啦……”

秋玥忍不住露出这星期以来第一个微笑，“的确是，哪有人表白像你一样肉麻的。”

威廉傻傻地笑，“我想让你更加了解我的心意嘛。”

秋玥头一次仔细地打量坐着对面的高大的男人。

打从一年前两人在同一个课程上认识开始，他便一直在身边出现，没有被自己拒人于千里外的态度吓退。知道他

在修读甚么课程后，会主动以各种名目为他整理资料，会在最忙碌的时候关心他的生活，明明他自己也应该分身

不暇，仍会拉封闭的他到处去玩……

原本谈恋爱便应该找可行的对象，可是自己却选择了一个异性恋者做对象，所以注定以失败收场。

他确实不讨厌威廉，甚至有些喜欢他，即使现在还未能把心中最重要的一角留给他，但不代表将来不会啊。已过

去的他不想留恋，商科出身的人或许都比较实际，不会风花雪月，但他无意把未来都埋葬在一场无望的恋爱中。

单方面苦恋付出了那么久那么多，他累了，心中也会希望有一个人爱自己。

他希望给自己和威廉一个机会。

他希望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

他缓缓地说︰“好，就给大家一个机会吧，但我不保证会给你期待的。”

“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威廉不敢置信，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告白成功的，说出来只是不想别着难受，却想不

到秋玥会接爱他的爱意！

“耶！”威廉高兴地围着屋子跷圈圈，手舞足蹈，枉费了平时努力塑造的高材生形象。

秋玥有趣地看着威廉孩子气的动作，内心终于从阴霾中绽露一点阳光，原来被人如此珍视是如此高兴的。

威廉跳了一会，许是发现到自己的举动很幼稚，腼腆地回到秋玥跟前，却表情认真地说︰“你不用担心要给我甚

么，只要让我对你好，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秋玥心中沉重的石头瞬间落下，不必忧心，无须惊惧，这样的感情才是他应该要追求和珍惜的。

第二十四章

时序已进入早夏，因为家附近遍植林木，从早到晚都会听到蝉鸣。小花园里的肥皂草和瑞士薄荷，都开出了粉色

惹人怜的小花，空气里飘浮着薄荷的清香，在闷热的天气里，份外令人神清气爽。

秋玥穿著只到膝盖的休闲短裤，整理那些特地栽种的植物。

博士论文一如所料顺利通过，下学期在大学的教席也尘埃落定，好象忽然间无所事事，在大白天悠闲地照料心血

来潮栽植的花草。

生活很平静，距离那盛载着不堪回忆的一天已过了个多月，在刻意遗忘下，那件事那个人彷佛被流放到时间洪流

的另一端，模糊得只剩一个轮廓。那个人，那个曾经说过他是他最好的朋友的人，始终没有一点消息，没有电话

、没有电邮……

这样也好，再见面，也不知要如何面对他，明明自己没有做甚么亏心事，却会觉得惶恐。

一切就那样结束，都在那个夜晚落幕，是最适合的结局。

“秋,你过来看看我的杰作。”

威廉开朗的笑声，和这万理无云的天气是那样相衬，让秋玥从沉思中清醒。发现自己竟然拿着剪刀发呆，不禁转

头看向威廉，对方得到他的注目后，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再阴郁的乌云都难以积聚。

秋玥好奇地走上前，威廉自豪地展示努力了一个小时的成果——球状植物，地上遍布被剪下的薄荷叶子，只剩下

一半不到的叶子和淡色小花，在球体上迎风招展……

“请问这个是甚么？”

“你看不出来吗？它明明是一只可爱的猫啊，我本打算修成小狗，你看我用两支小花代表了猫耳朵，很有创意吧

。”秋玥看着那可怜的小花，实在想象不出哪里像“猫耳朵”。

“我真不该把你叫来的。”秋玥摇头，悔不当初，他喜欢的瑞士薄荷被修剪成这个怪样子。

威廉好象大受打击，得意的杰作被就这样否定了，“秋，你不认为这很富园艺感吗？我打算把其它的都修成各种

形状……”

“谢谢，虽然你在学术上很有天份，但我不得不说，你还是不是涉足园艺的好。”秋玥认真地说。

威廉彷似泄气的小狗，垂头丧气的回到屋内。

秋玥到洗手间洗净双手，看到威廉仍然没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有些好笑地来到他面前，“难得你今天有空可以

过来，你打算就这样过一天吗？”

威廉和他这个闲人不同，刚接了一份研究工作，每天不是要开会就是埋首研究，忙得不可开交，两人反而没甚么

机会见面，今天的时间还是他特地没日没夜赶工作空出来的，连他的同事也知道他是多么期待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