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了进去才放心。一回身,百里骐站在他的身后问道:“你要去云阳参加武林大会?”
“当然了”,百里骥无奈的点点头:“南宫家是武林世家,两个月前请贴就送到了。身为家主的我怎么可能逃得
掉呢?这两天我正为这事发愁......”蓦然一顿,百里骥眨眨眼睛,渐渐露出了笑容。
79分兵而行
看到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百里骐立刻就猜到了他心里打的算盘,挑眉看着他道:“你不会是想让我替你去吧?”
被说破心思的百里骥带着三分讨好笑嘻嘻地说:“是啊,你不是也嫌我的武功差嘛,既然你有实力就别浪费了。
况且会期近在眼前,就算我现在开始练功也早来不及了。所以,你就当帮帮我,替我分担掉这个麻烦吧。”
和百里骐相处多年,百里骥深知他是个比自己更怕麻烦的人,因此脑子里早准备了一大堆说服他的话备用。哪知
才刚说了两句,居然就见他点点头说:“好,我去。”
百里骥几乎闪了舌头,难以置信地问:“你刚才......同意了?”
看他一副吃了苍蝇似的表情,百里骐眼底又有了些笑意,佯作反悔状说:“如果很麻烦的话我就不去了。”
百里骥忙摆手不迭,连声说:“怎么会麻烦呢?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只要在最后一天去把那准盟主踢下台就
好了!”
“这么容易?那你怎么不去踢他下台呢?”百里骐白剜了他一眼。
百里骥苦笑着摇头道:“我也想威风一把啊,可是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要自保还马马虎虎,说到去抢个武
林盟主那便是痴人说梦了。虽然不太清楚你的程度,但能溜进南宫家而不被发现,单就这点你便差不到哪里去。
”
百里骐不再玩笑,正色说道:“你想过没有,我若是替你去,可能会瞒不过你身边较亲近的人--例如刚才那个你
称之为表姐的女人。对此,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百里骥笃定的答道:“我到南宫家时日尚浅,这里的人和我都还算不上熟悉;‘那个我称之为
表姐的女人’确实是我们的表姐,她的祖父南宫慎行是南宫独行的大哥,而那个大名鼎鼎的‘药圣’就是小娘亲
的生父。南宫舒虽然精明却是懒得出奇,绝对不会顶着烈日去参加那人多又无聊的武林大会;至于我身边的那两
个小女孩,就算她们知道也没关系,因为我本来也没打算要瞒过她们。”
百里骐对这一串复杂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垂下眼睛,仿佛在思考什么别的事情。对他的表现大感意
外的百里骥不禁愣了愣,疑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小娘亲和南宫家的关系?
”
“也没比你早多少”,百里骐微微皱起眉头,忽而叹了口气说:“原来这些年积攒的事情这么多,我们确实应该
好好聊一聊了......至于我的存在,你确定要让那两个小丫头知道么?”
百里骥略一沉吟才回答:“没关系,这些事有她们的配合也会容易些,况且我一直不曾把她们当外人看。你也不
必刻意躲着她俩了,只是......难免会吓一跳吧?”
“确实。”眼睛瞟向窗外,百里骐淡淡地说。
像是回应他的话般,下一刻,院子里传来一声瓷器摔破的声音。百里骥顺着他的目光往窗外一看,只见严云端着
一盘月饼正呆若木鸡地站在大太阳下,她身边的严湘已经将手中的茶盅丢到了地上,瞪得大大的眼睛直勾勾望着
自己和站在身旁的百里骐。
抚着太阳穴,百里骥向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将已经吓傻了的孩子们拖进屋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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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湘和严云对于百里骥简单的解释完全没有异议,但对于他“失散多年的哥哥”就难免要产生好奇。严云还只是
偶尔偷眼瞄上几眼,严湘则是毫不避讳地直接盯着百里骐的脸,直到被那冷冷地视线冻到,才咋舌躲到严云身后
。
发觉他的不悦,百里骥赶紧向严云递了个眼色,两个小丫头慢慢退出屋去,然后逃命似的跑了。
见她们仓皇的神情,百里骥抱着头哀叹道:“拜托!你这样可不行!她们只是好奇而已,你让她们多看看又不会
怎样......”
“我有不让她们看了么?”百里骐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百里骥默然无语,只好在心里念着“车到山前必有路”之类的话自我安慰,突然听见百里骐问道:“你计划何时
出发?”
“哦?去云州么?廿一从这里走,预计八月初五前后到达云阳。‘轻絮园’是南宫家在那里置办的别院,在云阳
期间咱们就住那里。”
“这个你好好戴着!”,百里骐将那扳指往百里骥手里一塞:“我先离开,等到了云阳再去找你。”
百里骥惊讶地问道:“你不和我一起走么?我有把握可以瞒过南宫家的随从护卫......”
“我知道”,百里骐打断他说:“一个人走自在些,而且我还有点事要办。今晚我就走,你照原来的行程计划安
排吧。”
刚见面就又要分开,百里骥心里不免有些黯然,但毕竟两人分离多年,且各有各的考量,干涉太多恐有不妥,因
此他也不便细询原由,只象征性的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百里骐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瞥见那双原本亮晶晶的眼眸有瞬间的晦暗,已经到了嘴边话就自动变成了一个“好
”字。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百里骥本来预备的答话是“那你好好保重,我们云阳再见”,岂料百里骐竟然肯要他
帮忙,一时大脑有点短路,话也跟不上了;而百里骐原本就不需要什么帮忙,他要办的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刚
才不知怎么的竟顺口答应出来,此刻更是没话好说了。
最后还是百里骥先缓过劲来问道:“要我做些什么?”
“哦,这个......”百里骐硬着头皮说:“借我点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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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个下午,百里骥终于处理完了积攒下来的大小事务,揉着酸麻的脖子回到清平阁。两个小丫头精力都特旺
盛,刚伺候他换过衣服立刻又张罗着传晚膳去了,那股朝气蓬勃的劲儿看得他羡慕不已。
瞥见桌上那半块月饼,百里骥怔了怔,走到床上仰面躺下,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百里骐接过银票
时那精彩的脸色又出现在眼前。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百里骥心里又好笑又疑惑。他可以肯定那家伙原本绝对不是
要借钱的,但那样说又是因为什么呢?明明说了晚上再走,却在接过银票的下一秒就闪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下子问起血玉,一下子答应替他参加武林大会,一会儿说要分担责任,一会儿又说有事要办就先溜了,那家
伙到底是怎么想的?百里骥忍不住问自己--他真的出现过么?会不会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就像前些年自己总能
梦见活生生的家人,睁开眼睛才发现只是一场梦......
不过,这次似乎是不同的吧?
感受着身上运行畅通的气血,不禁联想到早上起来时那个体温微凉的“抱枕”;再远一点,昨天晚上......
“主人!”
百里骥蓦然惊醒,看到严湘的脸近在咫尺,眨巴着的大眼睛正迷惑地望着自己。
捂着突突跳的心口,百里骥苦笑着坐起来,点着她的额头道:“别总这么咋咋呼呼,早晚我会被你吓出心梗来的
!要吃饭了么?小云呢?”
严湘跪坐在床沿上,仍旧好奇地盯着他的脸,不答反问道:“主人,您不舒服么?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还不是被你这个冒失鬼吓的!”百里骥跳下床,走到不知何时摆上了饭菜的桌子旁坐下。严湘正待反驳,见严
云拿着用布巾包裹着的筷箸汤匙走了进来,便悻悻地闭了嘴,站在一旁不吭声了。
由于百里骥不日又要离开朔州,必须提前安排好家中的事务,而他接任以前积攒下来的事务也为数不少。这样算
来,他在家的这几日便显得格外宝贵。饭还没吃完,又有几个办事的前来通报,排队等着要见他。百里骥也知道
这些事逃不掉,早晚要他来操心,所以立刻打起精神投入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忙着听取情报、分析策划、安排人事,倒把理不出头绪的心思都暂时搁到了一旁。
对于主人来去匆匆的神秘哥哥,严云性情稳重,知道不该问的坚决不问;而严湘也忙于准备出门的行礼,虽然几
次想张口,但看见百里骥没空理她,便终究什么也没问。
80 夜闯皇城
七月廿一,煞西;宜远行,沐浴,修垣平道;忌祈福,嫁娶。
当百里骥带着一行随从离开朔州南下的时候,百里骐已经到达了北姜都城雅罕。
随便找了一家看着干净的客栈投宿,百里骐哪也不逛,只是关在房间里合目假寐,静静的等待天黑。
夏日天长,一直快到戌时正才完完全全算是黑夜。百里骐换上夜行衣,从自己房间的窗户轻巧地翻了出去。
北姜人彪悍勇猛,崇尚自然,官府的管理原则大多尊崇无为而治。虽然近年来效仿文化先进的东渝和黎阳作了些
改革,但北姜还是没有实行宵禁政策。即便关了城门,街上的行人依旧不少,青楼酒肆更是生意红火,通宵达旦
。
百里骐丝毫不在意下面的动静,矫捷如一抹魅影般飞驰过高高矮矮的屋顶,直奔他的目的地--皇城颢颐宫。
所谓固若金汤、密不透风之类的形容词其实都是夸张概括的说法,偌大的皇城岂能没有半点死角盲区?虽说众多
守卫也都是兢兢业业小心巡查,但有个经典的词叫做“防不胜防”,客观的说,一个高手想要趁着夜色潜进去确
实还是比较轻松的。
站在颢颐宫正殿的镏金屋瓦上,百里骐居高临下迅速地将皇城布局大略记在心里,然后在下一拨守兵走近之前消
失的无影无踪。
后宫深院广厦林立,其中大大小小的主子奴才加在一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想从中找出某个太监宫女那确实是
件难事;可若你想找的人是皇帝,那便容易的多了。为什么?因为皇帝待的地方守卫最多灯火最亮!在茫茫黑夜
之中,这种地方就格外显眼了。当然,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给刺客指路,而是无上皇权的细微体现,但在百里骐
的眼里,这无疑是最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躺在御书房对面的屋顶上,百里骐边享受着清凉的夜风,边在心底可怜北姜王楚恺祯。他已经在这里乘着凉等了
半个多时辰了,可那皇帝还在满是灯烛的闷热书房批阅奏章。抛开吃穿用度和权利地位,平心而论,此刻的北姜
王还不如街上小酒肆里一个喝着酒的普通百姓来的自在。
又等了好一阵子,下面终于有了动静。百里骐坐起身来,远远望着两个小太监捧着大摞的章本从御书房出来,匆
匆由侧门走了;从窗子里透出的光亮暗了几分,列在门前的侍卫、宫女和太监也迅速站好仪仗。一个有些年纪的
太监打起帘子,身着龙袍的楚恺祯终于离开了书房。
百里骐并不急着跟上皇帝的仪仗,只是如同看戏一般看着那些侍从恭敬又惶恐地跟着他们的君王小步前趋。宫女
手中的宫灯在夜色中汇成一个大大的路标,方向直指蔚华宫。等到这队人走远了,百里骐身形一闪,几个起落就
先绕到了蔚华宫。
蔚华宫是皇后纳兰氏在世时的寝宫,因为北姜王没有重新立后,所以现在这里并没有女主人。本来已经是空殿一
座,皇帝却看中了这里距离书房近便,因此蔚华宫就成了他休息的常所。
薄薄的云半掩着下弦月,高高的正悬在头顶,只有几颗亮星隐约可见。
成群的宫女都已散去,侍卫更是远远守在殿外,只留零星几个值夜的太监和女官。四周一片寂静,灯火已熄去大
半,这是皇帝就寝的标志,也是某人一直在等的时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百里骐飘然落地,潜进蔚华宫的内
殿。
其实说是“潜”也不太确切,因为除了脚下没有声音,百里骐简直就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的。光线昏暗的内殿根
本没人巡守,一应警戒的程度几乎就是零。一路往里面的内室走去,百里骐还真有些佩服北姜王的胆量了。不过
这也为他提供了便宜,毕竟人越多他就越不容易下手。
突然,一声压的极低的呻吟飘入耳中,百里骐身形一顿,静心细听。那声音断断续续地由前面的内室中传来,虽
然刻意压抑,却有大有逐渐加剧的趋势。
百里骐立刻就明白了这里无人守卫的原因,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他虽下山不久,对八卦新闻也毫无兴趣,但楚
恺祯在北姜百姓中贤主明君的好名声却是如雷贯耳、想不听都难,尤其是他在纳兰皇后身故后虚悬后位、空置六
宫的“事迹”更是在市井中替他加分不少。现在看来,这个正值壮年的君王不是不喜欢“三千佳丽”,只是更偏
好于“金屋藏娇”罢了。
天气炎热,门上厚实的布帘早都换成了珠帘,随着微风的拂动微微发出摩擦声。黑暗中,百里骐无声无息地进入
了尊贵帝王的寝室。
说来匪夷所思,几丈外就是垂着明黄幔帘的床塌,其间传出急促的呼吸和压抑的呻吟不绝于耳。床上的人此时根
本无暇注意外面的动静,而百里骐也无意打搅别人的“性趣”,双方竟荒唐的“和平共处”了!
这样的情况他以前蹲点执行任务时见的多了,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的。眼观鼻,鼻观心,百里骐全当自己听不见
,凭借着两世养成的惊人目力,在地上散落的衣衫中寻找到自己的目标--北姜王的王服玉带,单手微微使力一抠
,将那镶嵌在上面的玉石抠了下来。
本来到此为止他的事情就算是告以段落了,但就在下一秒,一阵邪风大作,竟将龙床边那分量不轻的床帐生生掀
起来一角!短短的一刹那,百里骐碰巧与其中仰面朝上的那个人打了个照面,不由得心中大震--
怎么会是他!
然而,此时已不容他多想,一道银光从帐内疾射而来。百里骐向侧一闪,从开着的窗户飞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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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颢颐宫西南角最偏僻的清顺斋里,李榕悦正侧卧在塌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他是心情还是难以平静。
眼下三国局势变换,他作为质子正是奇货可居。清顺斋外明岗暗哨守卫森严,平时晨曦想打听点消息都要小心翼
翼的;可今天那青衫书生竟从天而降地出现在内室里,堂而皇之地坐在椅子上,从容不迫地向自己游说......单
单这份能力手腕就足以让人心惊!
惊喜,希冀;忌惮,怀疑。
以现在的局势看,自己还不算落败,虽然身份尴尬,但至少还活的好好的,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对方的势力
确实是自己急需的,但对方的动机呢?前门驱虎后门引狼的例子自古不乏,他李榕悦也不是可以给别人白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