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不达”,转头对晴雪随意问到。
“恩,”晴雪显得很兴奋,“现在才发现,以前的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原来还有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说完转
过头看向离夜,说到,“离夜,你也该多抽时间出去走走,老闷在房子里,对身体不太好。”
听了晴雪的话,离夜侧头看了看晴雪。
经历了一些事,晴雪的气质飞快地成熟起来,原本的阴影已从脸上渐渐退去,虽然偶尔眼神中依然会有几缕阴郁,但
是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开朗多了。
本来以为离夜不会有什么反应,出乎意料的,离夜看着晴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只是表
示听到了。
纵然如此,晴雪却已经感到很满意了,唇角扬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靥。
“那我们明天出去走走吧?”手不自觉地向离夜的手臂挽去。
“再说吧。”手不着痕迹地退开,不怎么在意地说道。
晴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却飞快地恢复,从容地收回手,眼中却难掩失落。
晴雪还想说什么,却看见离夜突然站起了身。
“回去了。”淡然的话语。
说罢,拉着翼儿离开了。
“我跟你一起走。”本来一直在一边看着的殷悠看见离夜起身,也忙着起身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过头
对着翠儿道,“你真不用老跟着我,和晴雪一起去玩儿吧。”
翠儿本来欲跟上的脚步因为殷悠的话止住了。
看着剩下的两个满眼黯然神伤的女子,一直沉默的璟燚也起身离开了。
走出了亭子的璟燚,也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最近他总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混乱。
一直以来活着的目标除了报仇,还是报仇,即使后来遇见离夜,然后察觉到自己的心意,这个目标也从来没有改变。
灭门之祸,灭族之仇。
都生生地指向四大家族,而站在四大家族身后的人——慕容寒玥。
对于慕容寒玥,璟燚的感情很复杂。
首先,他佩服这个人,慕容寒玥可以说是极少数能让璟燚心悦诚服的人。他所知道的慕容寒玥,比一般其他人来得更
多,也因为这样,他比其他人更了解这个人有多么厉害。
另一方面,他知道他是四神一族的灭族仇人。
但是,可能因为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慕容寒玥为敌,所以相应的,可能他在内心深处,并没有把他当作仇人来看
待,反而作为师长一类的人。
但是,目前的情势,很多的迹象都显示着,当年的寒帝陛下也许尚在人间。
并不是害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炎凤啸世,火沐苍龙。
曾经设想过无数个理由,却没有想到最终害死自己家人的居然是自己。
只因为一句莫名其妙的预言?!
第二十二章
璟燚沉浸在自己思维里,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走到了花园深处。
让璟燚猛然回过神的,并不是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地域,而是空气中隐约传来的熟悉的气息。
抬眸,果然,离夜正站在不远处,仿佛也看见了他,见他望过来,朝他走来。
其实离夜身上总是很干净,连汗味也是没有的,更别说是其他什么味道了。
但是,璟燚总能在离夜身上,找到一缕气息。仿佛并不是实质的味道,是一种气质的直觉。
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气质也可以变成味道,但是,在那个人身上却想得那么自然。
干净,不染杂质的,只属于那个人的特有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但是,清楚地感觉到。
“你怎么在这儿?翼儿呢?”璟燚看着已经走近的离夜,笑着问道。
“他和殷悠一起去看小白了。”淡淡地答道。
离夜看着眼前璟燚明媚的笑靥,有一刹那的怔忡。
其实,离夜觉得,他一直都搞不懂璟燚这个人。
仿佛欺骗,却又总让人觉得真诚;好像刻意,却又感觉出至真心。他笑的的时候,真的仿佛付出的就是最纯净的笑容
。
这样的人,如果都是在演戏的话,那这演技还真是登峰造极了。
“你这是?”看离夜好像若有所思的模样,璟燚随意地问道。
“随便走走。”
因为她说叫你多出来走走,所以你就真的出来走了?
哽在喉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很自然地一起在花园中转着。
已到秋日,风中夹杂着丝丝寒意,园中的花已谢,绿树也开始脱落了黄叶。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一路走来,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都没有开口。
平静,却并不沉闷。
“离夜你,怎么看预言?”仿佛自语般的呢喃幽幽地飘出了口中,璟燚没有看向离夜,只是缥缈地看着远方。
离夜深深地看了璟燚一眼,仿佛没听到般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
看离夜好像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璟燚虽难免失落,却也并不强求,本来也只是无意识地呢喃出口,说是问离夜,倒
不如说是问自己。
“璟燚,你信命吗?”就在气氛又恢复沉默半晌,离夜突然开口问道。
淡淡的声音,如清风过,一如既往的仿佛没有什么情绪,也轻易地在璟燚的心中吹起一片涟漪。
“当然不相信。”没有任何犹疑的回答,眼中不掩其睥睨天下之气。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将一切归咎于命运。复又想到
什么,看向离夜问道,“怎么?离夜你信?”虽然这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性,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离夜摇了摇头,才又说道:“都说命由天定,”终于转过头看向璟燚,眼中有些淡淡的赞赏之意,“璟燚,你既连天
也不信,这预言不过是一些无聊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浅浅的讽刺之意。
一瞬间,璟燚有些愣然。
不仅是因为那有着惊人意义的话,还因为那话语中仿佛清晰可辨的情绪。
璟燚的愣然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眼前的人依然是一副平静而深沉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不过是错觉。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吧。”压下心中的疑惑,璟燚感概道。
“那些人的想法与你何干?”平静的话语,却透漏出浑然天成的傲然。
离夜说完,也不等璟燚回答,竟自朝前走去。
璟燚看着离夜逐渐远离的背影,耳边却一直回荡那淡淡的一句“那些人的想法与你何干”,心中有豁然开朗之感。
本是爱恋,却有自己也不明白的倾慕,即使对于他,自己可能还是一无所知。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不是吗?
今日却多了些惺惺相惜之感,带着久违的温暖。
既然天下人从未管我死活,我又何必在意天下人。
没想到时值今日,还会迷惘。
果然,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特别的吧。
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离夜,两人并排走着。
听声音已知璟燚跟了上来,该是相通了吧。
离夜在心中叹息一声,看着悠悠飘落在身边的黄叶,突然问道:“璟燚,你的答案找到了吗?”
“恩。”应该算是找到了吧。
“可是,”离夜突然转过身,伸手拿下一片方才飘落在璟燚发间的黄叶,幽幽道,“你却依然迷惘。”肯定的话,淡
然的陈述。
璟燚忽然感觉自己被噎住了,不仅因为离夜刚才充斥着暧昧的举动。
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离夜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如记忆中令人心悸的寒潭,宁静仿佛永远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其实,璟燚一直很奇怪,明明让人从心底起了一层寒意,却为什么还是让人觉得内里波光潋滟,没有丝毫实质的寒冰
的锐利?
没等璟燚仔细分辨离夜眼中的情绪,离夜率先转过了头,似完全不在意方才那暧昧的动作。
“其实迷惘也没什么不好。”幽幽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下意识的问句。
“你觉得这是什么?”没有回答璟燚的话,只把方才还没扔下的黄叶轻轻举到璟燚眼前。
“枯叶啊。”虽然不太明白离夜的意思,璟燚还是在看了一眼后飞快回答了。
听了璟燚的话,离夜没有立刻说话,只把手又向璟燚眼前递了递,才说道:“你在仔细看看。”
惊讶于离夜的坚持,璟燚不敢怠慢,凝神仔细看去。
这才发现,这哪是枯叶,分明是一只蝴蝶——枯叶蝶。
想到自己竟将一只蝴蝶认作枯叶,不由有些羞窘。
看璟燚的脸色,已知晓他已然看出来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只留下一句:“这枯叶蝶可不会迷惘。”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奇异的,就在他出口的刹那,璟燚就瞬间明了了其中的含义。
枯叶蝶,枯叶蝶,到底是叶还是蝶?
蝶为了隐藏了自己而伪装成枯叶,但是,到了最后,蝶竟然真的成了叶,埋葬在这一片黄叶中。
枯叶蝶不会迷惘。
叶终究只是手段,并不是真实。
迷惘,说明心中还是质疑。
枯叶蝶也许到了最后,连自己都会还是怀疑自己到底是叶还是蝶吧。
然而,怀疑总是比连自己也认为自己变成了一片枯叶,或者单纯就认为自己只是一只蝶来得强吧。
枯叶蝶,本该是一种境界,既是蝶,亦是叶。
第二十三章
璟燚几乎就在站在房门外的那一刹那,就立刻察觉到屋里有人。
脑中闪过几个念头,璟燚眸中厉色一先,伸手推开了门。
果然是有人。
屋内的椅子上,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静静地坐着,男子的面目犹如刀刻般俊美,掩不去的狂傲,遮不住的尊贵。
男子一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本是专心一意地看着手中茶杯翻转,却在璟燚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眼中的狂傲尽去,
望着璟燚的眼中尽着痴迷。
几乎也是在看见男子的那一刹那,璟燚就一直微皱着眉头:“你来这儿做什么?”
察觉到璟燚语义中的厌恶,男子竟是混不在意,笑着答道:“凌,我来这儿,自然是来你啊。”
“那你现在看了,可以滚了。”璟燚毫不客气地说道。
男子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突然,眼中一缕狠戾闪过,身形一闪,向璟燚袭来。
璟燚快速闪过男子的袭击,眨眼的功夫,两人已交手十几招,璟燚的眸中已凝成寒冰。
璟燚随手拂开男子的攻击,一手凝气向男子胸前拍去,男子险险避开,不想却开始被掌风的余力伤到。
男子倚着墙咳嗽一声,嘴角已挂上血丝。
“凌,恭喜你功力又是大进。”男子一手拭去嘴角血迹,不甚在意地说道。
璟燚冷冷地看着倚着墙,有些狼狈的男子,道:“你可以滚了。”
“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吗?”男子心中一痛,却低低地笑了,“还是,你怕我见到什么你不希望我见到的人?”
几乎就在同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掐上了男子的脖子,男子的背被狠抵在墙上,不由得一声闷哼。
“慕容清,你找死。”眼中已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男子竟然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慕容清。
惊讶于璟燚眼中的嗜血,手有些发颤。那是一种本能,生物在可能濒临死亡时表现出的一种本能。
只是,心却在这时更痛了,这样的心痛竟然压过了那样的本能。
“你就那么害怕我见到他吗?”慕容清痴迷地望着璟燚近在眼前的绝致容颜,感觉颈间的手又紧了紧,却仍旧在意地
继续道,“还是,你怕我告诉他……咳……”终于还是克制不住,闷声咳了起来。
颈间的手,指甲怕是已经嵌肉里了,看着璟燚眼中愈加翻腾的杀意,慕容清心中竟然一阵快意,继续说道:“凌,就
那么害怕,我告诉他,从一开始,你的一切都是骗他的吗?”终于把话说完,颈间的手也已经紧得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来。
“不要再说了。”冰冷的声音,脸色已不可控制地发白。
心痛得令人发狂,为自己,也为他。
当慕容清走进房中的时,那人还是悠然地躺在塌上,看向他的眼中的却是十足的戏谑。
“我实在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清越的声音,悠悠说来,本是很悦耳的,却让人莫名的火大。
慕容清一口气闷在心里,终究叹息一声,他确实也没说错什么,明知道那人讨厌听,却控制不住地一直说。
走到一边,拿出了一瓶药,倒出了一粒服下。
平息了一下翻腾的内息,这才走到桌边坐下,随手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他喜欢上别人了。”闷闷地出声。
“所以呢?”话语中有些笑意。似是没料到,慕容清半晌没说话,一出口就是这么一句,活像个被丈夫抛弃的深闺怨
妇。
听出了对方话语中掩不住的笑意,慕容清又是一阵气恼。
以那人的本事,自己方才出去,哪怕说了几句话,怕是也清清楚楚,现在居然在这儿给他装傻。
对方终于不再调笑,幽幽叹息一声,道:“所以,你就忍不住地去找他了?”虽然是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玥,你该明白,我忍不住,真的忍不住。”越来越小声的话语,仿佛不能承受那灭顶的痛苦。
塌上被叫做“玥”的男子看着慕容清痛苦的脸,突然一阵恍惚,仿佛很多年,也有个人这样无助地叫着“玥”。
没有注意到塌上人神色的变化,慕容清继续说道:“他是真的想杀我,为了那个人。”最后几个人,慕容清说得咬牙
切齿。
塌上人收敛了一下有些分散的心神,慢慢地坐起身来。
阴影中的面目终于渐渐显现出来。
那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与璟燚柔美的艳丽不同,却也是绝色倾城。
然而,这并不是让人最惊讶的。
最让人吃惊的是,这人现在本不该出现在这儿。
如果,当天和南宫澈一起进入后院的人任何一个在这儿,只怕已惊呼出来。
那绝世的容颜,耳上挂着的锁情坠,赫然就是当年的寒帝——慕容寒玥。
难怪慕容清会叫他“玥”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轻轻叹息,又想起什么,正色道,“那个人,不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的。”慕容清毫不犹豫地反驳。
“你当那闻名天下的南宫世家的阵法,真是那么好破的?”虽然知道对方只是赌气的话,但是慕容寒玥还是微微提高
了声音。
慕容清自然听出了那平淡的语气中隐含的警醒之意,心情也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了。
“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慕容清眼中的疯狂渐渐沉淀下来,端起酒杯重新把玩着,懒懒地问道。
看他终于恢复了常态,慕容寒玥微微点了点头,过了半晌才道;“他让我想起一个人,不过……”微眯了眼睛,“现
在还不肯定。”
“你觉得,他有可能是风华公子吗?”
“可能……”
“可能?”慕容清的语气多了些戏谑,“不是说,寒帝陛下也是风华公子的入幕之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