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奕非时青时白的走形的俊颜,苏浅宁愈发的觉得原来自己也有玩弄别人的变态趣味。
第二章
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相遇。就如两条平行线本没有交点,硬是强求来的交会不过是撕碎彼此的心洒向未知的领域
。
那些零散的角是以大小划分的记忆。有多爱就有多痛。
兼职家教的工作结束回到家大约七点多。远远的在楼下看到四楼的那一间靠南的公寓里泛着柔和的光,苏浅宁顿是觉
得全身的疲惫尽失。云忻肯定又坐在餐桌旁等着他回来一起吃饭。
加快脚步走上四楼,掏出钥匙轻轻的把门打开。果然,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人儿便冲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是叫你先吃吗,老是等我回来才吃会把胃弄坏的。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孩。”顺手捏了捏云忻小巧的鼻子,惹来了
他不满的宣告自己不是小孩的眼神。
“哥你还不是一样。我也有嘱咐你不要工作的那么辛苦,可你有听过我的话吗。”这次连樱红的小嘴也一并撅了起来
。
“是是是,我会注意的。真是新一代典型的唠叨管家婆,小心我把你给嫁出去。”看着云忻的脸迅速进化成大番茄并
且有升级成番茄斗士的趋势,苏浅宁立刻摆出了“大人饶命”的姿势才避免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苏浅宁一直很疼这个尽管没有血缘关系相差也只有两岁的弟弟,也只有在苏云忻的面前他才会暂时放下冷漠淡然的面
具。云忻自小便十分懂事从不让他费心什么,但他仍然喜欢把他当小孩看。
与同龄人相比苏云忻算是非常纤细,属于跟他一样的一阵风就能吹跑型的。白皙的肌肤配着淡栗色的细碎柔软短发,
大大的桃花眼如同两颗墨蓝色的宝石,嘴边浅浅的酒窝在笑起来的时候显得乖巧又可爱。
察觉到苏浅宁一直盯着自己看,苏云忻的脸上尽是疑惑。
“哥你怎么啦?”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云忻伸出手想要拭苏浅宁的额头。
就在这时,被苏浅宁扔在书包里的手机响了。似乎猜到了是谁打来的,苏浅宁维持着慢条斯理的优雅形象走过去接起
了电话。
“喂。”果不其然,正是以大帅哥自乘的季尘轩。
“浅宁啊,你怎么那么慢啊。我等得花儿都变成土了。”
“说吧,你有什么事。”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这个绣花枕头的大草包,偷偷瞄了瞄装作认真吃饭的苏云
忻,他又暗暗地感叹了一番。
“我拿到了三张票,你和云忻一起来吧。”
“我不是说了我不去吗,难道你的老年痴呆已经这么严重了我怎么不知道。而且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是三张。”
“呵呵……那个……”电话那头的季尘轩无力地干笑着,心底埋怨着上天为什么就给了苏浅宁这么一张利嘴来祸害人
间。“还不是别人硬塞给我,你也明白我向来都是怜香惜玉之人。云忻去的话你肯定也会来的,而且给自己放放假好
好休息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再次瞄了瞄因顾着听导致忘了吃饭的云忻,又想起了那个大明星受自己打击后惨兮兮的脸。苏浅宁的嘴角浮起了淡淡
的笑意。
“好吧。”
如果说幸福就是守护自己所爱的人,那么他应该算是很幸福了。苏浅宁静静的凝视着走在身旁被季尘轩逗得笑个不停
的苏云忻,似乎很久都没见过云忻在外人前笑的那么纯粹。也许云忻就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虽然有点舍不得,可作为哥哥还是很欣慰的。
“到了。”
滞留在思绪中的苏浅云忽然听到季尘轩的声音有点莫名,但理智却先一步粉饰了那些许的恍惚。
“那我们进去吧。”
进去后才发现灯光已经调至半昏暗状态,满场的荧光棒显得十分诡谲。三人迅速找到了位置坐下,虽然不算迟到但同
四周的粉丝相较之下也实在算不上早了。
几分钟后灯光完全暗下,演唱会已经开始了。
大概是由于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苏浅宁很快就无法集中精神。在主持人的开场白持续不到五分钟后,他便进入深
眠状态。
于是周围的嘈杂声与他再无干系。
似乎过了很久,一直深陷在连串的梦境中的苏浅宁被一阵剧烈的摇晃给惊醒了。睁眼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冷眼横扫身旁
的那位始作俑者——很显然这种时候能充当炮灰角色的人并不多,或许应该说只有一个。
季尘轩浑身颤了颤,周围的温度怎么低了那么多。只能改被动为主动了,装作看不多苏浅宁的“白眼丝光”地讪笑道
:“浅宁,你就别睡了。这是最后一首歌了哦,再不听的话实在是太对不起我了对不对,我可是牺牲色相才换回来的
票耶,你这么善良怎么会舍得那样对我呢……”
苏浅宁十分庆幸音乐已经响起,否则耳朵里的茧又得厚上几层。随即掉转视线看向舞台上的人。
灯光呈幽蓝色的倾泻而下,带着几分伤感的基调缓慢的扩散开来。原本深褐色的短碎发也被挑染了几缕银蓝,一身略
紧的黑色皮装搭配着深蓝的内衬,以十字架为主型的银色吊坠缠绕在左肩前胸连同腿测,左耳挂着相同式样的耳坠。
奕非的微微前倾着,随着渐渐蔓延开来的如潮的前奏笼上了淡淡的忧伤。
“等待,是一场轮回
起点是你的离开
终点却在岁月的流逝中渐行渐远
我看不见你所说的未来
夏末的残阳映着你破碎的背影
永远是那样的虚无
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
我看不见你眼中的坚定
夕阳之下,独留爱情的残影
这是在错误的时间
错误的地点所邂逅的错误的爱情
只能藏在梦中的废墟之城
残影的碎片……”
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里似乎夹杂了一丝哽咽,深刻入骨的悲伤透过他喑哑的嗓音攀援而下覆在空气的微尘弥漫。宛若
汹涌的潮水淌过苏浅宁的心,凉薄刺痛的感觉自几处裂痕渗入,带走了什么,又埋下了什么。
不露声色的望进了奕非迷人的凤眼,企图读出任何有关灵魂的自语,但奕非的目光却似乎穿过他看向了另一个未知的
角落。
原来同他是一样的人呢。只是他的面具是冷漠,而他的面具则是虚假的温柔。
距离那晚的演唱会已经半个月,但思绪却在也无法回复到原来的波澜不起,沉寂已久的心湖似乎不愿放过这个荡起层
层涟漪的契机,连带着生活的主轴也偏离了原定的轨道。尽管苏浅宁不想承认那个名叫奕非的人是一切的导火索,可
频频忆起有关奕非的事情这一现象早就倒戈成为最有力的铁证。
最初对他的印象是“这人笑起来怎么那么讨厌”以及“行为举止怪异的不像地球人”之类的感叹句,虽然这基本算得
上是有趣的句型转换,但很显然苏浅宁一直在选择忽略罢了。后来见到舞台上奕非的另一面,又不得不让他推翻之前
的结论换上“看不出来这人还挺帅的”到“出乎意料之外的适合忧郁的表情”等一系列的陈述句。
只是真正超脱苏浅宁预知范围的是那一瞬间心恍若撕裂一般的痛,真切的感觉不容忽视却又难以言喻。而唯一可以确
定的是他们之前并无任何形式的交集更谈不上会有这种明显是羁绊很深的人才会有的触动。
人人都说忙碌的生活是遮掩伤痕洗涤迷惘最好的抚慰品想来也是十分有道理的。眼下苏浅宁便是采用了这种不算好的
也算不上不好的方式把迷雾播散,随后又忘得七七八八了。
这天晚上回到家照例看到餐桌上虽简单却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及坐在一旁的正哼着乐谱的苏云忻。苏浅宁忽地想起了云
忻的生日快到了,当然携带的记起了自己计划要买台钢琴的数额到目标还有段遥远的距离。用力地揉了揉额角,头貌
似又开始痛了。
云忻从小就对音乐很敏感。曾经有一段时间苏阿姨一直在教他弹钢琴,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中断直到上初中后才继续,
中间的过渡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云忻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这是苏浅宁所坚信的。于是他暗暗下决心要送云忻一架钢
琴,但因为学业繁重加上经济条件本就不好,这个决定处于幻想的状态持续到他步入大学才截止。
苏浅宁边默默地吃着饭边盘算着兼多分家教晚上再申请多一个晚班钱大概就差不多了。看来又要对安逸的生活说再见
了。
自从那天定好要加速缩短钢琴搬回家的时间的计划,他每天的晚餐都是就着矿泉水随便啃完一个面包后便直奔担任服
务生的西餐厅。但呈上升趋势的工作效率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等量代换的意思就是他的体重直线下降,以至周围的人
皆是一副惊奇的样子跑来问他用什么减肥茶效果如此显着,而云忻更是心急如焚的查食疗的书想要给他补身子。
为了生日礼物的保密性具体情况自然是不能透露的,最后只能昧着良心说自己近来闲得有点发霉于是加大工作量。就
这样在“善意”的谎言的掩饰下,苏浅宁悲惨的干粮生活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周。
今天正是第八天,同时也是黄历上注明着不宜出门的一天。前提是如果他出门前有看的话,这完完全全无论是从客观
上还是主观上都是能够和“倒霉得连喝开水都会塞牙”画上等号的霉运当头的日子。
暂且不提早上乘公车没带零钱只好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学校,却没赶上可与魔鬼媲美的系主任的课以致被狠批一
顿之类的“事故”。下午又由于补课的小不点推迟了上课时间,原本就很有限的晚餐时间最终被省略掉。下课后往餐
厅赶的途中因为几秒钟的走神导致“无视”红灯横穿马路,结果不仅被一辆“老牛破车”从身侧撞过在小臂上留下一
大片擦伤,更是因为违反交通规则惹来了很显然正处于更年期的交警大叔。
所幸回到餐厅离迟到还差了两分钟,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工作服后开始工作。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霉神大人”
大概是逛了一圈发现还是苏浅宁最合心意结果又迁居回来以完成“倒霉倍倍佳”的报恩仪式。
奕非确实对苏浅宁印象深刻,这是毋庸置疑的。从最初的相遇开始,冥冥中似曾相识的感觉无法言喻。而第二次的见
面更是注定了两人纠缠不清的羁绊。他仍旧清楚地记得苏浅宁淡漠的神色及清冷的语调。还有那双淡褐色的无丝毫波
澜的冰冷眼眸。只是他至今未弄明白为何在陌生人面前一向言谈自如的他,一碰到苏浅宁就开始结巴像是牙牙学语的
婴孩。
本想对苏浅宁有个深入的了解,却直到对方欲转身离去时才慌忙问起他的名字,在完成了这个不经大脑思考的工序后
奕非才意识到这种行为究竟有多冒昧。许是苏浅宁并不是过于拘泥小节之人,抑或是奕非一心认为苏浅宁不会回答因
而低垂着的头及满脸失落的表情引发了对方的同情,基于以上两个都有较大的中彩几率奕非自是乐于归到前者。总之
结果便是苏浅宁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就算语气依旧淡然无起伏,但他向来就是容易满足的人且因此好心情保持了整
整半个多月还时常冒出一两个套用经纪人的话来说就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极为瑰异”的傻笑。
不过他从未想过还能遇见苏浅宁,至少是他没有主动找寻对方的情况下。
奕非习惯在西餐厅解决空闲时的晚餐。由于工作行程通常都是排的满满的,所以他根本不用在吃的方面费心思。但也
是有例外的,比如说最近的半个多月就因为公司突然善心大发的降低了工作密度。于是独自一人悠闲的吃饭便从幻想
成为了现实。至于他为什么不去中餐厅的原因有很多,诸如“中餐是团圆的象征,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一看到
那些精致到骇人的饭菜就倒足了胃口”等等,还有最不能忽视的是这家餐厅距离自己公寓很近。
但随便并不是什么都随便的梗概。至少不会肆无忌惮的走在大街上不作任何的“整容”,狗仔队是无所谓但如果对象
是粉丝那么基本的“人身安全”似乎就没有保障了。为了避免“人祸”的发生他习惯在包厢里进餐。
古人得出的结论十有八九都是精辟到了一定程度。“天不随人愿”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此刻就应验在奕非身上。
因为出门之前忘了打电话预定在到达之后才发现包厢已经无剩,可又不愿就此打道回府只好勉强落座,而后便是戴着
墨镜进食并艰难的维持着形象免得因形象猥琐而被警察逮捕。
就在他边感叹边专注地切着香飘四溢的牛排时,却被隔着不远的另一桌突如其来的响动给打断。顺着目光望去竟意外
的看到了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打招呼的下一秒钟就听见了尽管算不上高分贝但在优美的萨克斯的乐声下显得格外刺耳的对
话。随即起身向“台风眼”走去。
“苏浅宁,你还不快向客人道歉。”部门经理焦急的语调中透露着些许的不安,伴随着的肢体语言更是快打在对方的
身上。
“我没有错。是她先用脚绊我的。”那个女人对他多次骚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不过他长久以往的不加理会使
她恼羞成怒罢了。平时让他轻易多过这些小伎俩并不困难,只是恰巧今天本就因为遭遇的一系列事件衍生出的低落情
绪加上头晕带来的手脚无力的症状加剧,于是那一杯刚从厨房拿出来的热腾腾的玉米浓汤就这样朝那女人“飞扑上去
”。
“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只要你道歉。”经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立刻换上满脸谄媚的笑,“这位小姐,实在是很对不
起。他还是新人不懂规矩,我会让他向您道歉的。”再次转过头来的尖嘴猴腮型欧吉桑又摘下了和善的面具,冲着苏
浅宁大吼了一句“快点道歉”又恢复到躬身哈腰的姿势不过同时处于紧张工作中的还有那等着听他道歉的“千里耳”
。
“我不要。”苏浅宁的语调仍然淡漠而清冷,透着不容辩驳的强硬。他的确是需要钱,但不代表他愿意贩卖尊严。
“很好,好得很!你可以去结算你省下的工钱了!”众人眼中的经理早已因威严无法维持而丧失了理智,虚伪有礼的
模样更是被抛向了太平洋。当然,在他目送着平静得俨然无事发生的苏浅宁走开后终于爆发出了一声两百分贝的尖叫
。
真的很难听。一直站在众人中间的奕非感慨道,转身走向收银台。
苏浅宁果真是很特别的人。嘴角划过细微的弧度昭示着他此刻愉悦的心情。走出大门后斜斜的倚在一棵树下的奕非,
开始幻想着不久后苏浅宁因看到自己后的神情。
几分钟后先迎来的是淅淅沥沥的雨从暗灰色的天幕降下,原本沉闷的空气中混入了些许的凉意。不久他就看到推门而
出的苏浅宁。正想要上前表达自己对巧遇一词的理解,却因那纤细的身影此刻动作有着明显的僵硬且脸上尽是惨白的
色调而迅速奔上前扶住淡漠的人儿。
直到掌心的温暖透过肩膀传递到心底深处,苏浅宁才意识到已有人代替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重量。缓缓抬起头看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