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来人救命啊!”燕寒吓得惊呼,下一刻便被那珈用手捂住了嘴,在场有人想上前劝阻的,却被那珈一
个狠戾的眼神逼退。
抱起燕寒,那珈怒气腾腾径直迈向寝室,途中虽然燕寒百般挣扎,可是仍脱不了他的掌握。
甫一进门,那珈便将怀中人丢到榻上,粗暴地欺身而上,燕寒在身下拼命呼救,并没有人前来施与援手,眼看那珈已
经放肆地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他终于忍不住害怕地啜泣起来。
“喂,有什么好哭的?你就这么不情愿和我好么?”那珈动作一顿这般问,燕寒无语,只是摇著头,一边努力蜷起身
子。
“不准哭!”愠怒的声音伴著恫吓,那珈不奈地低吼,顺势抽掉燕寒头上的发簪,如瀑的青丝霎时披散下来,燕寒浑
身一震,泪水潸潸。
瞧身下之人哭得如此委屈,教那珈顿时失了兴致,他愤愤地起身坐到塌边,看著燕寒伏在一旁不住抖瑟,过了好一会
儿,可能是困惑那珈怎么忽然停止了暴行,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扑簌的泪眼正好同那珈四目相交!
“该死!”只不过被燕寒这么一瞄,一股甜蜜的激流立刻涌向鼠蹊,那珈想也不想,便再度将他拥进怀里!
轻咬怀中人的耳廓,那珈用鼻尖磨蹭著适才被自己放下的秀发,柔声道“别哭了”,一边将大手移向燕寒的纤腰……
燕寒倒吸一口冷气,死死攀住那珈的手臂──再一寸……再一寸他就会发觉自己并非女红妆了!
“我不会对你怎样,”意料之外,那珈没有继续探索,他只是将手掌搭在燕寒的腹部,就著那里,上下轻抚……
“下一次,为我生孩子吧。”
唇齿间吐露的,是那珈自己都觉得惊异的话。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被怀中人轻易地牵动,而且愈是得不到,
心中愈是渴望。
燕寒的背脊紧贴著那珈的胸膛,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体温和沈重的呼吸,他虽然没有吱声,胸中却是同样的心潮难平
。燕寒很奇怪,奇怪自己明明害怕身后这个蛮横张狂的男子,但此刻被他拥抱著,却生出了畏惧与憎恶之外的情绪…
…矛盾的感觉混沌难理,教他一时间无所适从。
出神的时刻,忽然腕上一暖,是那珈执著那带佩珠的手,亲吻著。
心念一动,燕寒再望那珈──狂绢而热切的眼神依旧,瞧得他腮上一红。
“如冰……”轻声唤道,那珈端起燕寒的下巴,欲在他唇上印上亲吻……这一回,燕寒并无抗拒,而就在两人差点要
口唇相触的那刻,一声刻意的轻咳自两人身后骤然响起:
“咳嗯,我说……无法无天也要有个尺度吧,我最最亲爱的小弟?你难道不知道非礼孕妇这种事,就连禽兽都不屑为
之吗?”
第十三章 故人
是牧仁!他回来了!
意识到这点,燕寒蓦然回神,他猛地将那珈推开,跳下床奔向牧仁。
“哼。”眼看兄长回归,怀中人又挣脱自己,那珈立刻将不悦的表情堆到脸上。
“哟,你这孩子……我再如何不济也是你的皇兄,你那是什么表情?”牧仁半真半假地说,一边将燕寒护于身后。
“不要叫我‘孩子’!”
“呵,没满二十都是孩子,算算年纪你才十九吧?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有孕在身的阏氏,你年纪不大,色胆倒是不
小。”
“那又如何?我的事你管得著吗?!”
“咿呀……我的确管不了你,不过难道连单于管不了你吗?”
听牧仁祭出单于,那珈皱了皱眉头,不吭声,想来还是有一点在意阿古拉的名号,他望了望燕寒,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燕寒那一脸惶惶,又让他咽回了舌尖上的话。
“下次,我要你心甘情愿和我走。”
丢下这句,那珈匆匆离开,留下惊魂未定的燕寒和连连叹气的牧仁。
“莫怕莫怕,人都走了。”牧仁拍拍燕寒的背脊,道:“唉,我这小弟是被单于捧在掌心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所以性子被惯得又狂又傲,将来遇到你能避则避,千万不要触到他的逆鳞。”
“嗯……单于很宠爱那珈?”
“是啊,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燕寒点了点头。
“那珈是陶格斯公主唯一的儿子,容貌也生得酷似公主,所以深得单于的喜爱。公主死后,单于对他更是爱护,没想
到却把这小子惯坏了……变成现在这副德行,其实过去,他也有可爱的时候。”
听牧仁这般说,燕寒联想起阿古拉和那珈相处时的情景,说起来,他们俩真不像兄弟,反倒像……
“嗯?你这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该不会是喜欢上那小子了吧?”
“……王爷,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燕寒回过神,蹙起眉头认真道,瞧得牧仁“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那珈这般霸道无理,难怪你会对他敬而远之。不过,倘若他有我一分的体贴入微,你会不会对他有所改观?”
“不可能!”
“咿呀,说得这么斩钉截铁,那珈做人还真是失败。”刮了一下燕寒幼秀的鼻梁,牧仁转移话题,道:
“闲话不说,过会儿我去带你见一个人。”
“什么人?”
“呵,见到他你自然明白。”牧仁故作神秘地说。
“章廷……是你?!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此?”
乍一见到牧仁欲引见之人,燕寒喜出望外,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身份,箭步上前拉住来人的手,唬得那人呆立当场。
“阏氏……男女授受不亲,请您放开在下……”章廷局促地说,不敢与身为“阏氏”的燕寒对视。
“呵,抬头看看我呀──难道连我你都不认识了吗?”
甫一听闻燕寒的声音,章廷就觉得有几分耳熟,再抬头一瞧,发觉眼前之人竟是天子伴读、楼兰侍子燕寒,顿时诧异
不已。
“燕寒……你你你……和你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我竟然不知你是女儿身?!”
章廷是骠骑将军之子,禁军都穆,从小便进宫伴随天子左右,对燕寒自然十分熟悉,可是分别半年,又在异域以这么
意外的方式相遇,所以语无伦次。
“噗哧。”一旁的牧仁听罢,再看燕寒一脸尴尬不禁失笑:“我说章大人啊,虽然小寒儿确实生的雌雄莫辩,不过你
和他一块儿长大,应该确认过很多次,他真身为何吧?”
“王爷!”燕寒嗔道。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章廷一头雾水。他原本遵天子昭令,遣一队人马出使匈奴,结果在途中遇到了沙暴
,队伍中除了他无人生还,险些命丧之刻,章廷遇到牧仁的亲兵,才捡回一条命。之后,牧仁将他接近府邸,说要引
见“阏氏”给他,谁知一见之下,却是故人。
接下来,燕寒将事情的始末告诉章廷,听得他咬牙切齿──
“好个楼兰王,蛇蝎心肠,连自己的亲生弟弟也要毒害!燕寒……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再忍些时日,待我回到中原
,将你的事禀告陛下,念在过去的情谊,他一定会替你作主的!”
“嗯,多谢你。”燕寒握著章廷的手,激动不已。过去两人同侍天子,又有同窗之谊,章廷虚长几岁,一直颇为照顾
他,如今故人重逢,往事历历,教他心绪难平。
“不知太傅和陛下这些日子是否安好?”
“唉,他们两个呀……还是老样子,你想想也知道,”章廷语调暧昧地叹了一声,然后话锋一转,道:“对了,我临
走之前,遇到长公主,她嘱咐我若是到达西域,一定要去楼兰,把这个捎给你。”语毕,章廷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锦帕
,递予燕寒。
燕寒摊开锦帕,只见里面有个精致的香包,香包里放了十几粒红豆,一颗颗红得惹人爱怜。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霎时忆起脑中那抹倩影,燕寒心中微微一酸,攥紧锦帕,想问佳人是否平安,又觉得这话太过多余,于是一时词穷,
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凝神想了一会儿,燕寒解下胳膊上一串金铃,交付章廷。
“我情急逃至匈奴,随身之物如今只剩这串金铃。长公主应识得此物,麻烦你回去中原转交予她,当作还礼吧。”
“咿呀,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也有红粉知己。”
“王爷,燕寒只是把长公主当成姊姊一般,别无他想。”
“就算有‘他想’又怎样?来日方长,待你回到天朝,再和长公主一续前缘又有何妨?”
“王爷说笑了……长公主千金之躯,又岂是燕寒配得上的?”说道这里,燕寒一脸黯然,牧仁和章廷还想好言安慰,
他忽然露出笑靥,道:“不说这个了,章廷,我离开天朝那么久,宫中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
“好玩的事儿说上三天三夜都没完,你要听哪桩?”
“就说太傅……”
“呵,真是笑死人了,你是没看到,那天他一本正经的……”
屋内笑语频传,可是任谁都看的出,此刻的燕寒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第十四章 醋意
从牧仁府邸回来之后又过了几天,那珈一直闷闷不乐。他遣走了乌日娜,而且没有招其他侧妃入府侍寝,这在下人眼
中怎么看都觉得不寻常。
“殿下,您是否身体有恙?我去叫御医……”
“不必,我没病。”从塌上坐起,那珈招来亲随:“我想出去走走,去叫庆格尔泰过来陪我。”
“可是庆格尔泰少爷今日陪四王爷狩猎去了,恐怕……”
“给他一刻钟,敢不来,我就把他当猎物!”
“是、是……”
不消半刻,一个身著猎服的俊朗青年风尘仆仆地赶来小王爷府邸,一进门见到满心不悦的那珈便“啧啧”,道:
“好兄弟,赶在这个时候叫我过来,莫非是你心血来潮?”
“是又如何?”
“唉,四王爷那里不好交代呀,天知道他那么不舍得我离开……”
“哼,你又不是女人,干吗舍不得。”那珈不悦道,庆格尔泰听闻,立马就察觉他今次的不同往常:“怎么了,为何
火气这般大?你的女人呢?怎么我进来那么久都没看到?”
“烦,不提也罢!”
“哟哟哟,转性了啊?难得你也会说这种话。不过乌日娜跟你那么久,也该换一个了,怎样……最近有没有中意的?
”
听好友这般问,那珈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燕寒的身影:娇小的、纤细的、柔韧的……想让人狠狠拥住,偏偏又碰
触不得。
忽然看到那珈眉头皱紧,庆格尔泰忍俊不禁,调侃道:“呵,果然有──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伤脑筋,我倒想见识
一下。”
“哼,反正她迟早是我的……”那珈喃喃,搭上庆格尔泰的肩膀,道:“走,陪我出去一趟。”
说是出游散心,其实却是“猎艳”。
那珈和庆格尔泰是表兄弟,两人厮混多年,深谙彼此,心照不宣。这回也是像往常一样,入夜后换上布衣,也没有带
侍从,两个贵族青年轻车熟路混入市井。
“啧啧,看了那么久都没一个能入眼的……对了,你知道吗?听说,天朝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不像我们这里必须和兄
弟共享妻子。而且天朝女人个个细皮嫩肉,性情也像羔羊一般温驯柔顺。有机会,我也想去天朝享受一下呢……喂,
在想什么?那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酒肆里,饮著杯中物,兴意阑珊的那珈一边心不在焉地听著同伴在一旁絮叨,一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随意扫视著,
直到庆格尔泰唤他的名字,方才回过神来:
“干什么?”
“唉,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自己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珈沈默不语,其实自从两个月前,那个名为“燕如冰”的楼兰公主闯进他的视线后,他就一直处在焦躁的状态中,
想将“她”独占的念头与日俱增──这种感觉诡谲异常,搅得他愈来愈心绪不宁。
“呵,真是巧,你们兄弟是说好的么?怎么都凑到同一时间出来玩?”
听庆格尔泰这般道,那珈回首,只见自己的二皇兄正牵著一人在夜市中穿行。距离虽然远了一点,可牧仁的身形高大
,气质特出,很好辨认;而他身边牵系著的那人,依照娇小的背影来看,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
“如冰?!”
脱口而出这个名字,那珈同时霍然起身,吓了同伴一大跳。也顾不上和庆格尔泰打个招呼,他不假思索便跟随牧仁的
脚步追了上去。
“知道这是什么吗?”行至一个小摊边,牧仁拿起一张黑沈似铁的皮质狰狞面具,问道。
“这是……‘昆仑奴’。”燕寒回答。
所谓“昆仑奴”是南国海岛上的黑奴,体格强健、性情温驯,中原人经常捕捉他们作奴役之用,天朝皇宫中豢养了为
数不少,供皇族差遣。不过燕寒还是第一次看到以他们的形貌作为脸谱的面具,这般饶有兴趣地接过,戴到了自己的
脸孔之上。
“哈,要是你生作这般,那我只好白天带你出来咯。”
“为何?”
“晚上乌漆抹黑的,你也那么黑,我怎么找得到?”
“呵,照王爷这么说,昆仑奴夜间都不出门的吗?”
“……”
两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看在不远处紧紧跟随的那珈眼中,心中著实不是滋味。
“你跑什么呀?”庆格尔泰赶上那珈,察觉他视线投注的地方,会意一笑,道:“呵,是中意你皇兄身边的那个?看
你的样子……不会肖想她很久了吧?”
“那又怎样?”
“喂,兄弟,你糊涂了吗?为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神魂颠倒?你的品味真是越来越耐人寻味了。”庆格尔泰调侃了
一句,再看那珈盯著两人目不转睛的模样,不禁奇道:
“既然是你兄长的女人,也就是你的女人,干吗不大方地要过来享用?她究竟是什么人?”
“如冰。”
“如冰?燕如冰?!那不是阏氏的名字吗?什么啊,都嫁来匈奴两个月了,难道你还没碰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