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如果可以,我想像一个平凡人一般,去为我的儿子哀求,为我的父亲嚎啕。但是,现在我在这里,我就站在这里一滴眼泪都不能掉,卡蒙嘉从不需要眼泪。
我们的卡蒙嘉,现在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在时代的洪流前进着……”
埃德蒙缓缓站起来,他看下诺曼十四的遗像,他向他微笑,在心底对他说:“祖父,我爱你。”
若代大公站起来离开,勇士大厅的灯光照耀在他的头顶,悲哀的钢琴在远处响彻。
我不悲哀,
我不具备悲哀的权利。
我不落泪,
卡蒙嘉没有眼泪。
我不呐喊。
我的亲人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默默的看着你,
我的卡蒙嘉。
有个声音就在对我说,
你从未离去。
你在记忆力微笑。
在空气里跳跃,
在世界飞舞,
那是你,最后的卡蒙嘉!
我的家园,
我宁静的心海……
53.丹尼仕柯断裂的桥
新到的内侍去丹尼仕柯拿内务供给,但是就在星期一的早晨,一辆铲车开过来,通往丹尼仕柯的道路被拦腰铲断了。
新上任的诺曼十五这几天正在做交接,也就是今天上午他终于拿到了他盼望已久的钥匙打开了父亲最最重要的办公室,文件柜,应该打开的他都打开了,老陛下的私人物品被他立刻妥善的放了起来,他需要时间再慢慢整理那些东西。
在诺曼十四的油画后面有一个保险柜,多年来现任诺曼十五只见自己的父亲开过三次,他一直觉着那是个神奇的地段,小时候加布雷恩思觉着那里有宝藏,长大了他认为那里有着最高特权的秘密。
但是所有的方式都尝试之后,保险箱就是打不开,再试下去,自爆装置就要启动了。加布雷恩思没有再使用新的装置去撬开它,他去找一个人,或者说,他命令他们去叫若代堡的大公来见他,埃德蒙一定有办法的,自己的父亲是那么的宠爱他。
诺曼十五在屋子里调换了好多方式,好多角度坐下,他幻想现在已久,什么坐姿能体现他现在愉快的心情?什么坐姿能表现出他压根不在乎埃德蒙?什么坐姿能令他畏惧……?
但是……
新上任的秘书很尴尬的对诺曼十五报告,大公阁下说了:“不知道,他也不会来。”
诺曼十五气的浑身发抖,当他站起来,地面却传来沉闷的震动。秘书急急的走进来对他说:“陛下,王妃命令内宫将通往丹尼仕柯的道路铲断了。”
路易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铲断的那条路,这是侮辱嘛,他难以忍受。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不出来阻止这种极尽侮辱的行为,虽然祖父去世,但是哥哥依旧是若代堡的大公,长老印的拥有者。
埃德蒙坐在院子里跟波纹科菲下棋,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愿意不跟那边来往,最好他们连门都封了,不来往,他倒是从此可以省心了。
诺曼十五跑进母亲刚搬进的宫殿,露西皇妃正跟一群贵妇说着闲话,丧期未过,虽然大家人人一身黑,但是在碧绿的树叶,香气宜人的铃兰里娇笑声,议论声就像一首诗。
这样的环境令诺曼十五莫名的安定下来,丹尼仕柯就是他的家,他原本以为这样的笑声再难寻回来了。
“母亲。”他慢慢走到露西面前,并用眼角看着低着头看着一本书的明妮,他看不清明妮的表情,现在他每天晚上都在偏殿打地铺,对外说明妮第一次怀孕,他很珍惜她,但是,他和明妮都清楚,他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
“哦,看看我的孩子,你都瘦了。”露西伸出手,手指上带了一枚硕大的能源石戒指,这枚戒指他在一幅油画上见过,卡蒙嘉第一代皇后就带着这枚戒指,母亲怎么得到的?
皇帝陛下看下那些贵妇,她们优雅的站起来,掂了裙子边缓缓半屈着自己的身体,倒退着缓缓退下,明妮放下书,转身离开。
看下四周再也没人,诺曼十五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您命令他们铲断了丹尼仕柯的道路?”
露西端起茶杯优雅的喝了一口,很无所谓的说:“想不通?”
诺曼十五没有说话。
“我恨他,这些年,几乎所有的伤害都跟那边有关系。我和她的祖母,一生都在交战,但是每次我都输,你的父亲即使死了,心里都有他祖母的位置。我的孩子这么好,这么优秀,为什么总是得不到那个人的欢心?现在,时间到了,你知道,我亲爱的孩子,我不必再卑微的去面对他们了,我不喜欢他,这就是我要对全卡蒙嘉要说的。”
母亲苦了一辈子,作为情人,生了他还给别人养,一辈子那么好强,但是每一段伤害都来自他,诺曼十五想,也许在某些情形上,他跟这个母亲是相同的,根骨上他们的心胸并不高。算了,只要母亲高兴,他亲吻了母亲的面颊,转身走开。
路易气哼哼的回到院子里,一屁股坐到了埃德蒙的面前,指着身后大声问:“您就允许他们如此的侮辱你吗?”
埃德蒙笑了下,掂起棋子缓缓放在棋盘上:“有什么关系呢,路易。”
“祖父才刚去世,伟大了诺曼十四才离开,他就开始迫害血亲了。”路易大声说。
“不会,他不会伤害任何血亲,他只是对我,对于所有的血亲他会加倍团结,大施圣恩。唯独我,我这个曾经的竞争人,他绝对不会容忍我在他面前晃悠的。”埃德蒙笑笑,接过波纹科菲为他削好的水果。
现在,埃德蒙这边所有的损耗都是自己掏腰包,国家一个钱都不掏。
“您就任由他们侮辱你?”路易没想到埃德蒙会这样,会这样的无所谓,会这样的不在意,他对自己的名誉,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他们怎么会侮辱到我呢,路易?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埃德蒙摆好棋子准备跟波纹科菲再杀一盘。
“我要去陛下那里抗议。”路易站起来转身向外走。
“路易!”埃德蒙站起来,叫住他:“没有用。”
路易气的浑身发抖,他转身跑了出去,不久之后他叫来一群匠人,抬了大堆的砖头,在那条断了的桥面上修建起一堵高墙。也许他这样做,是为了显示自己根本不稀罕跟那边来往,但是在许多有心人看来,这种行为就成了大公本人的孩子气,若代堡失去了陛下的庇护,在许多人看来,从此不值一文。
时间慢慢过去,从葬礼过后,诺曼十五一直连续工作,他重组内阁,重组秘书处,重组军政部,所有他不喜欢的都毫不犹疑,毫无眷恋的被他踢出去。也许是他的父亲为他制定的基础太好,也许是那位大公“躲避”在他的城堡,根本不迎战,在没有反对人的情况下,诺曼十五逐渐,逐渐进入了一位皇帝真正应该有的状况。
时间就这样缓慢的过去,就在诺曼十五觉着他已经控制了全部的时候,财政部,能源处,那边隐藏的危机终于爆发了。诺曼十四带走了国家能源的一半,他们现有的能源只能支持国家的三个月使用,而财政部那边因为今日付出大笔的陛下登基,推行陛下新政,还有那场无比排场震惊全世界的葬礼,他们拿不出购买能源石的钱,目前市面上所有的能源都是翻了几十倍的高价能源。
这都不算什么,真的,这些都不算什么,最最可怕的是,国家粮食储备只能维持两个月到三个月了,这才是最可怕的。诺曼十五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带走那么一大笔的能源,一切的事件正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逐渐浮出水面,这个国家并非像诺曼十五想象的那么富裕,在平稳的面具下,国家的危流被诺曼十四遮掩的完美极了,就连他最最心爱的儿子都不知道。
“您能告诉我,我们的钱到底去哪里了吗?堂堂卡蒙嘉,五百年的历史,国家储备金库却只有这么一点?”陛下召来财务大臣,这位大臣前身却是陛下的第四秘书,属于亲信近人。
“您记得,前一段时间我们打的那场联邦金融案吗?”财务大臣不急不缓的说,他并不畏惧目前的诺曼十五,有时候,国家财政大臣是被宠爱坏了的孩子,由于触摸国家经济命脉,陛下跟自己的财政大臣有时候就像连体婴,谁也离不开谁。
“是的,我知道。”诺曼十五看着成堆的需要签署的支出单据,就连他的母亲,现在的卡蒙嘉最高贵的女人都给他送来两尺厚的账单,所有人都跟陛下要钱。
“那件案件,其实确实存在,虽然最重要的证人突然死亡,但是依旧有不利于我们的证据,一旦开庭,我们的国家金库就可能被冻结。因此,陛下跟那边经过联邦法庭调解,私下达成协议,按照对方的起诉要求,我们还是赔偿了不到原来申请的百分之十的赔偿款。我们知道对方要求的金额硕大,其实我们已经非常,非常占便宜了,陛下能做到这一点,真是的靠宇宙之神的庇护了。您知道的,我以前从不信仰什么,但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准备给自己找个宗教……”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没钱了?”诺曼十五开口。
“没错,在国家储备上,我们是宇宙最穷的国家,甚至那个已经乱成一团的垦荒者他们都比我们强。您看他们还有几十年都吃不完的粮食储备,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我们是不是已经要举国上下啃墙皮了。”这位大臣的语气全无尊重,说话刻薄已极,以前诺曼十五总是觉着不可思议,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能容忍这样的失礼。现在,他想他明白了,这人话不好听,但是他却在给自己出主意,垦荒者有粮食。
“你能想出办法吗?”他问他,不但问,他还站起来,请他坐到沙发上,刚才想好的下马威,想好的那些讥讽的,训斥的话全部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财政大臣缓缓的喝着陛下亲自为他倒得茶,眼神里并无得意,他在激烈的争斗着,就在他的心里,有无数的良心,无数的恶魔在互相争论着。
一群宫人,嘻嘻哈哈的娇笑着从远处走过。那些少女穿着白色的纱裙,笑声里炫耀着自己的青春本钱,多么可爱的姑娘啊!财政大臣想起自己的小孙女,他无法想象自己那个娇媚可爱和这些宫人差不多大小的孙女一脸菜色,濒临饿死的样儿。
“国家目前是危机了,联邦贸易会也去不成了,我们确实在金融生态链上失去了重要的几环。但是国家没钱了,有个人却是有钱的,只要他愿意拿出来,只要他愿意管,这个危机大概可以过去。”
陛下的脑海瞬间的闪过那个人,没错,他原本想着一刀一刀的将那个人切开,分食,他想将他的权利,他的尊严全部践踏在脚底下,失去父亲的庇护,那个毛孩子什么都不是。
陛下站起来,一脸喜色的说:“我马上去安排他们,立刻封存他的账户,立刻……”
财政大臣一脸无奈的放下茶杯:“诺曼大公从来到这片土地,所有的账单都是自己在付,您的行为,您最近所谓的行为都帮了他一个大忙。以前他享受国家福利,他理所当然的必须为国家服务,您停了他长老的福利,消掉他的权利,但是他依然有长老戒指,在国家需要形势大的政策的情况下,他,还有那位威尔克斯特侯爵,他的未婚夫绝对不会支持你。还有,若代大公拥有的跳点股份一直是私人的,他全部的收入在联邦金库,不在国家金库。卡蒙嘉最骄傲的商业跳点属于个人,难道您不知道吗?我想您以前一定认为那是在开玩笑,事实上多年前我们的国家修建不起的跳点,大公阁下是以一种奇怪的私人关系筹到钱的。他理所当然享受这个国家富贵,您愚蠢的母亲却斩断了那条桥,啊哈,要是我是大公我也乐死了,我快乐死了,我不用再为这个该死的国家付钱了,多么好。”
陛下瞪着财政大臣,他不喜欢这个人,现在开始他准备讨厌这个人。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意思都在讥讽自己,每一条都在若有所指的嘲笑自己的处境不妙,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陛下!我是有意的,事关整个国家民族,虽然我不喜欢您,但是作为对挚友以及对这个国家的尊重,我不开玩笑,您必须去大公私人的钱包里掏钱,虽然您绝对不想求他。但是有件事情我想告诉您,没有他联邦账号的支援,这个月您都支撑不过去。未来的三年,您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叫花子,哄着他,宠着他,顺着他,这就是您最最重要的工作。”
这位大臣说完,站起来深深的给陛下鞠躬:“请您筑起一个皇帝应有的厚脸皮吧。”他转身要走,但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诺曼十五从身后问他:“父皇,我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喜欢他的,爱他的对吗?”
“不,陛下,您的父亲深深的爱着自己的这位孙儿。若代大公的政治意义在我这些年的观察看来,他有着背后的政治、经济的深远意义。说实话我喜欢他做我的陛下,这样我可以少操心,告辞了。”财政大臣行礼完毕之后离开。
诺曼十五慢慢的站起来,他缓缓走出自己的花园,前些天的雄心壮志被这个该死的满是窟窿的现状冲击的干干净净。他慢慢走过中心大道,走过那些金碧辉煌的雕塑,他的背影被那些宫内的女人所仰慕,在她们看来国王什么都有,也许就在这一刻,诺曼十五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看到父亲的背影都是如此的孤寂,如此的凄凉。现在,他想他们终于一样了,在那种被生活的实际,国家的现状逼迫出来的真正的国王气质。
诺曼十五站在那条断桥之上沉思了三十分钟,接着他大发雷霆的训斥了内宫总管,当下撤职,驱逐了很多人。
“我的父亲才刚刚去世,你们就来这里糟蹋我最爱的侄儿,我的埃德蒙了,谁给你们的权利?你们这些势利鬼,该死的品质下流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通知我!该死的!该死的!”
他大声骂着,骂的在那边下棋的埃德蒙都不得安生,对于国王陛下的大发雷霆,他毫无反应,但是路易的脸上却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54.大公的态度
埃德蒙大公不在丹尼仕柯,从陛下开始训斥,埃德蒙就悄悄放下棋子带着全家人迁移到卡蒙嘉中心城的边缘,一所久违的农庄内。
有人将桥梁修好,有人推倒了那堵路易的负气墙,陛下带着新上任的丹尼仕柯总务一起赶到那里,甚至露西王妃都不知道怎么的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她一脸歉意的走进她从未去过的地方若代堡。
也许此刻她已然气炸,大清早,自己的儿子走进自己卧室指着她满屋子的新首饰和奢侈品说:“如果您想被人三个月后送到断头台上,这些金光灿烂的东西会成为你上法庭的证据,母亲,你能帮帮您不容易的儿子吗?”
露西不知道哪里招惹到了自己的儿子,但是她还是站起来,指挥那些宫女搬走那些东西。他们母子长谈了三个多小时之后,露西神色灰暗的摘下各种首饰,恢复了她寡妇皇太妃的身份,诺曼十四到死都没给她提到皇后,她依旧跟尤兰康丁一样裙摆下的衬色是青蛙绿。
母子慢慢向着外面走着,诺曼·德莱婕皇妃带着诺曼·罗赛蒂公主还有二、三十位老宫人向外走,这些人都提着笨重的行李,罗塞蒂满脸泪水,一步一回头。
“您这是要去哪里?”诺曼十五走过去问德莱婕。
“我的丈夫死了,我要跟罗赛蒂回我的封地,陛下。”德莱婕依旧保有她半个母亲的身份,所以说话还是带着一分不客气。
“啊,德莱婕,你这个骄傲的家伙,不是叫你等等我吗 ?你竟然要悄悄溜走。”尤兰康丁带着一队宫人也提着大堆的行李向外走。
陛下去世不到一个月,自己的养母还有父亲的小老婆竟然集体离开这个地方,到底自己的妈妈做了什么?陛下扭头等着自己的母亲露西,露西慌张的低头,也许……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封存一般宫殿,限定路线,规定一些宫殿只有得到她的允许才可以进去,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