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山中的人都会被打下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而这一夜,山顶突然亮起了光,也有了人声。
一块直径二十米有余的巨大圆石盘坐落在山顶,石盘上刻着不明文字。五条硬生生挖出的沟槽,组成了五芒星的标志
。中央,摆放着一长方形石桌,石桌的长宽恰巧是一个成人的高矮胖瘦。五芒星的五个顶点,各放置了一个石头砌成
的漏斗,漏斗的尖嘴分别对准了那五条沟槽,每个漏斗的上面都倒挂着一个昏迷的人。
刘阳一身白衣,带着一头白发,站在中央的石桌前,眼神中带着异样的光彩。
泠舞和剑风站在石盘外,向日高高地坐在一棵远处的树上。
“不是施行召唤术的吗?要石桌干什么?”剑风小声嘀咕。
没有人回答。
泠舞安静地站着,看向山脚的方向。
叶继非走得很急,萧玄怎么劝也没用。
晚上的灵越山看上去更显诡异,前方的草丛动了动,两人提起警戒,走出来一个人。
“三娘!”叶继非看清来人,正是毒老子的女儿,“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你们!我是来给师兄送芙坤珠的。”
三娘说着拿出一颗手心大小的珠子,那珠子犹如夜明珠般在夜里发着光,珠心有一个米饭大小的颗粒,光就是从那里
发出的。
“我爹已经想通了,与其这几年来逃避师兄,不如就把珠子给他,不管成功与否,希望师兄就此可以觉悟。”
“你知道他们在山的哪里吗?”
叶继非现下根本没兴趣管珠子的事。
“在山顶。”
三娘没有见过眼神像现在这么充满恨意的叶继非,在她的记忆里,叶继非是个不谙世事,会跟自己爹吵架的孩子般的
一个人。
道了声谢,叶继非朝着山顶的方向奔过去。
“他怎么了?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三娘奇怪。
“说来话长。”
萧玄示意了一下三娘,先追上去。
山顶刮过一阵风,有点冷。
空间的湛蓝,时间的墨黑,浮游在人间。
孟徽抱着一个女子出现,刘阳接过孟徽手中的女子,轻轻将其放在石桌上。女子身上还冒着丝丝冷气,睫毛上挂着几
屡霜气。刘阳轻抚过女子的脸颊,理顺了她的散发。
孟徽退到台下,他的旁边站着没有表情的萧优痕。
“为什么这个女人在这里?”剑风问。
孟徽不语,说话的是萧优痕。
“你不知道吗?你们大哥施行召唤术是为了唤回那女子的灵魂,让她起死回生。”
“你说什么?”剑风看向台上的人,“你不是说带我们称霸整个江湖,所以才用这个可以达成心愿的召唤术来实现我
们的愿望吗?”
刘阳充耳不闻台下事,只顾端详眼前的女子。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萧优痕讽刺地看向剑风,挑拨道,“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傻瓜!”
向日皱了皱眉。
原来如此!
泠舞一副不关心的样子,本来她的目的就不是这个,那个人的愿望是什么也与自己无关。
剑风却已经沉不住气了,转身就冲向台上的人,孟徽拔剑出鞘,剑风倒在身后三米远,心口旁那一剑涌出了血,却并
不致死。
“谢谢!”
刘阳对着孟徽微微笑了一下。
孟徽收剑。
“这是我们的约定。”
三年前,孟徽以一招之差败在了刘阳手下,刘阳没有杀他,反而要他答应自己一个条件。之后刘阳便告诉了他关于五
芒星的事,而那个条件就是要孟徽跟随自己,帮助自己直到施行术法的那一天为止。
孟徽本不会寄人篱下,赌上性命的比试,输了就是死,没有第二条路,但是偏偏刘阳不杀他,孟徽半推半就,一跟就
跟了三年。这三年来,他看着刘阳为这女子白了头,心想也算是做件善事,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泠舞看了眼地上的剑风,对着台上的人道,“人来了。”
刘阳抬头,看见三娘站在台前。
“师兄?”三娘不可置信地看着本应是花样年华的一个人,“你的头发?”
“无所谓了。”
刘阳笑得很累。
几年的等待终于到了交换的时刻,身心都已疲倦不堪。
“这是你要的芙坤珠,爹说,你这几年一直在找我们,就是为了这颗珠子。”三娘将芙坤珠交到刘阳手上,“爹也不
是故意躲着你。其实,我们也很希望小师妹可以回来,但是……”
“不用说了。”刘阳接过珠子,“谢谢,你可以回去了。”
“回去之前,我还有件事要解决,希望师兄你不要插手。”
三娘看向地上的剑风,刘阳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名城的事他自然知晓。
三娘走到剑风旁边,看着他心口旁不断渗出的鲜血,眼里满是恨意。
“今天我就为名城报仇!”
“慢着!”
眼见着对方的剑就要刺过来,剑风急了,被孟徽的剑伤到,虽说不致死,但是形势却是对自己并不利。
“你还有什么遗言?”三娘拿剑指着地上的人。
“其实……”剑风说话吞吞吐吐,表情有些悲伤,声音像是换了个人,“三娘,我……”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怔在了原地,三娘有些失神。
见阴谋得逞,剑风身形一变,三娘手中的剑掉落,身体被丝弦捆绑,摔倒在一旁。
“笨女人!”
剑风拾起地上的剑,抵在对方颈项间。
“看你今天不死在我……”
话没说完,剑风的嘴中就涌出了鲜血,不可置信地转身。原本应该坐在树上的人,此刻正拿着剑戳进了剑风的后背。
“终于找到你的破绽了。”
说完,向日狠狠地把剑贯穿了对方的身体,空旷的地方多了具死尸。
向日看了看被捆绑的人,一剑滑过,砍断丝弦,看向台上的刘阳,道了句“告辞”,便瞬间消失在山顶。
是背叛?还是报仇?亦或没有理由?
这人一走,给在场的人留下了疑惑。
三娘原地呆滞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对着台上的人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萧玄本来随着三娘到了山顶,却并没有看到比自己先行的叶继非,猜测大概又不知道迷路到哪儿去了,比起已经预想
过的斗殴场面要松了口气。
上演完了一出为夫报仇的戏,这时,迷路的羔羊才刚刚赶到。
刚赶到的叶继非看到了向日那最后一招,是幻影移位,也就是擂台那晚蒙面的第三个人。接着,就看见了萧优痕,立
刻拿着紫祭刃冲向他。
萧优痕早已看到叶继非,却是没有理睬他,走向台中央。叶继非奇怪地停下脚步,一把冷冰的剑不失时机地架在他的
脖子上,孟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叶继非的身后。
萧玄欲上前,却被泠舞拦下。在三娘出现的时候,泠舞就一直注意着他。
“你要是再往前一步,只怕他就没命了。”
“让开!”萧玄冷冷地命令道。
泠舞看着萧玄不多见的紧张神色,叹了口气,知道这样的威胁对他不起作用。
“萧优痕要帮刘阳施法,在那之前,决不可能让你们伤害到他。”
叶继非碍于脖子上的剑,只能愤愤地看着台上的人。
萧优痕自然看到了台下发生的一切,却是一副浑然不觉的表情,朝着石桌走去。
月亮快要升到当空,也就意味着法术即将开始!
刘阳抬头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来人,伸手一挥,袖子里的弯刀在石盘周围绕了个圈,最后扎在了一旁的树干上。五
个被倒掉着的人喉管齐齐割断,血顺畅地流进漏斗,缓缓淌进沟槽。一个用血融绘而成的五芒星逐渐呈现在眼前,刘
阳将芙坤珠放到女子手里,接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了芙坤珠上。萧优痕看着即将要成形的五芒星,接过
刘阳递给的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洒在了石桌周围。
血染的五芒星,被镶嵌在圆石台上,五芒星中央,包围了萧优痕的血所画的圆,圆的里面,三脚的石桌上,女子脸色
惨白,染血的芙坤珠闪耀着红光。
萧优痕渐渐退到了石盘边缘,头上的月亮已经升到了天空,芙坤珠越来越亮。突然,萧优痕向着满是鲜血的沟槽扔进
了火褶子。
火遇血,本应灭,却不想,燃起了大火,一路延伸到个个沟槽。瞬间,台上弥漫了血腥的味道,和浓浓的烟雾。
一个燃烧着的五芒星呈现。
女子手中的芙坤珠滑落,响起清脆的撞击声。刘阳颤抖着手,伸向女子有了血色的脸颊,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海棠!”
女子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快要哭出来的男子,微笑着道,“阳,你这是干什么?”
刘阳激动地抱住女子。
“海棠,你终于回来了!”
“傻瓜,我这不是来见你了吗?”
“我们以后不再分开了,绝对不要再分开。”
刘阳趴在女子身上,紧紧抱着,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
“恩,绝对不会了,我保证!因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会永远在一起。”
火焰燃起的那一刻,台下的人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得刘阳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叫着‘海棠’的名字,说着‘不要
分开’。
萧玄趁孟徽的注意力在台上的时候,带回了叶继非。
此刻,火势渐小,烟雾散去,台上恢复了原貌。
只见刘阳趴在桌子上,紧紧抱着女子,一脸的幸福,却已经没有了气。女子的脸依旧是冰冷,没有任何的气色。
芙坤珠静静地躺在地上,一滴血缓缓淌下。
“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泠舞走到沟槽前,闻了闻,“果然是把油混在了里面。”
孟徽看向萧优痕,问道,“你早知道是假的?”
“是他自己要相信的,我有什么办法?既然说了要帮他,那就只好帮了。要是月亮升到当空的时候,芙坤珠不能聚集
月光,点燃五芒星的话,那他这几年的等待不是白等了吗?”萧优痕看向台上的人,继续道,“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
,不是最好的吗?和自己心爱的人可以生活在一起,不管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顿了顿,萧优痕嘲讽地笑了笑,“不过,他做了这么多事,能不能到天堂还是个问题呢!”
泠舞想起了今天萧优痕回来时,曾问过自己要影散。
“这就是你之前问我要影散的目的吗?”
影散可以给人造成幻觉,见到自己心底深处最期盼的人事物。
“答应了人家的事就要帮人家办好,不是吗?”萧优痕站着看了月亮好久,平静地说道,“从他告诉我五芒星的法术
开始,我就知道那纯粹是在唬人的。寻找有倒五芒星的人?五芒星的五个角都相同,你又怎么去区分是正的还是倒的
!换个角度去看,不就又变了吗?而且,泠姐姐,有一件事你是不知道的,就连我哥哥也不知道。”
萧优痕看向和叶继非站在一起的萧玄,眼里有一丝的忧伤。
“我身上的这个图案,并不是胎记。在我七岁那年,发过一次三天三夜的高烧,之后,母亲就偷偷请了一个江湖术士
,用一种特制的墨水给我画上这个记号。因为父亲极度反对迷信,所以母亲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哥哥!所以这种五
芒星召唤术的说法,我根本就不会相信。”
渐渐地,萧优痕眼里充满了恨意,盯着叶继非。
“我之所以还会答应帮他,那是因为我需要有人帮我。帮我毁一个地方,毁一个人,让他历经痛苦。”
叶继非知道萧优痕是指自己,愤怒地盯着对方。
“你想杀我你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为什么你要杀奚恒,害死芷颜?”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让你历经痛苦,受尽折磨。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从柳成都到穆奚恒,再毁了你爹辛苦建
立的圣树馆,你一定很伤心。”
“够了,”萧玄不想再听萧优痕说下去,怒斥道,“跟我回去。”
“回去?已经回不去了,哥哥!”萧优痕慢慢后退,“对不起,哥哥!我做了那么多你不能原谅的事情!”
猛然间,发现了萧优痕的想法,萧玄立刻走上前,道,“优痕,你不要做傻事!”
叶继非听闻,才发现萧优痕已经站在了崖边。
自己该上前阻止吗?他杀了柳伯伯和奚恒,害死了芷颜,自己应该去阻止吗?
明明是一个伤害了自己的人,叶继非还是走了上去,脸上表现出的是同萧玄一样的紧张和担忧。
萧优痕看着也来阻止自己的人,感到好笑。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我说过,我会要你痛苦一辈子,我要你们永远都欠我的!”
转身,萧优痕跳了下去,泠舞和孟徽都双双一惊。
萧玄向前冲去,想要抓住对方的手,却只是一瞬间的擦过。眼睁睁地看着萧优痕坠落,没有任何办法,眼前却是出现
了另一个身影。
在萧优痕跳崖的那一刻,叶继非竟然也纵身跟着跳了下去,一把抓住了萧优痕的手,手中的紫祭刃插进了岩石中,两
人暂停在了悬崖峭壁上。
萧优痕难以理解地看着奋不顾身来救自己的人。
“为什么?我都这么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叶继非艰难地抓着紫祭刃,仅靠一把匕首维持住两人并不简单,稍一分心就有可能一起跌落,此刻,根本就没有余力
去想别的事情。
“为什么?”萧优痕只是一个劲儿地问着,“柳成都是我让杀的,穆奚恒也是我让杀的,圣树馆是我给诈的,芷颜是
我给害死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叶继非本就已经力不从心,还要听萧优痕一个儿劲地在一旁聒噪,终于忍耐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为什么?是手脚它自己就动起来了,我还想问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要救你
这个害死大家的人?”
一分心,手上的紫祭刃就下滑了好长一段距离,叶继非使足了力才停住滑动,而萧优痕根本就不管叶继非的努力营救
。
“你放开我,放开我。”
萧优痕一边尖叫,一边想要挣脱自己的手。紫祭刃因为萧优痕动作的晃动,再一次下滑了几公分。
“你不要乱动,好不好?这样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叶继非瞪了萧优痕一眼。
“我不用你管,放开我。”
萧优痕回瞪了一眼。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要不是看见萧玄那么担心你,要不是你是他唯一的弟弟,我……”
不再多废话,叶继非咬了咬牙,将紫祭刃又插进了岩石几分。
听到萧玄的名字,萧优痕安静了下来,就这么让叶继非拉着自己的手,两人悬空荡在这峭壁上。
“继非!优痕!”
萧玄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
“我们在这里!”
叶继非扯着嗓子喊道,又用力握了握紫祭刃。萧优痕可以看到那握着紫祭刃的手,已经磨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