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他就不喝药,最后衣服脱了,伤验了,日风难过地哭了,结果药没喝,两个人又滚上床。
烈天寒实在拿他没辄,再继续下去,这碗药到底何时才能喝完哪?
或许该分房几天……他暗自在心里盘算着。
烈天寒坐在床边静静凝视他疲惫的睡颜,不打算叫醒他,而是随手把玩着散落于枕上的金发,非常有耐性地等他自然
转醒。
这是一个静谧美好的早晨,阳光温暖,鸟语花香,心爱的人儿美梦正酣──
「明叔!」
烈天寒立刻拉下脸来。
明贞大剌剌闯进房里,大呼小叫,「明叔,明──」
「闭嘴!」烈天寒咬牙切齿放下床帐,「阿风还在睡,你想吵醒他吗?笨女人!」
「还在睡?明叔一向早起,为何今日……」美眸眯起,纤纤玉指指向烈天寒的鼻子骂道:「臭男人,明叔病体虚弱未
见起色,你不让他好生静养,竟然晚上不睡觉缠着他在床上打滚,难怪他会累得起不来!」
「你又知道是我缠着他了?」烈天寒占尽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睥睨眼前娇小的女人。「难道昨晚你在房外偷听不成?
」
「谁偷听了?我才没有你这么不要脸。」
「女人,说话小心点,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来呀,谁怕谁,你不要我说我偏要说,不要脸的臭男人!」
烈天寒冷笑:「你这心胸狭小的笨女人、老女人、丑女人,没人敢要的老太婆!」
啊啊啊──这可恶的男人竟然戳中她的痛处,明贞顿时抓狂,「你──」
「够了,不要吵!」日风声音虚弱,隔着纱帐传出,「真受不了你们两个……」为何每次见面非得吵翻天不可?
「明叔──」
明贞转眼将可恶的臭男人抛到九霄云外,高高兴兴奔至床前,一把掀开床帐。
日风慌慌张张抓起被子掩住裸露的上身,烈天寒的怒吼同时炸开。
「你这个女人给我滚出去!」
「什么嘛,不过是没穿衣服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明贞语出惊人,「我小时候和明叔一起洗澡,他全身上下
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烈天寒吼声几乎震垮屋顶。「你们一起洗过澡?!」
日风万分尴尬,悄悄红透双颊。「明贞,你先出去。」
「可是明叔,我带了好东西来给你……」明贞低头作反省状,「算是为前几天的事情赔罪。」她指的是害日风生病这
回事,可不是指报复烈天寒那件事。
「傻丫头,赔什么罪呢?我已经不怪你啦。」日风温和地说:「你先到外头等我一下,我、我得先穿上衣服……」
「哦,好吧,我这就出去。」明贞乖巧又听话地离开房间,还顺手带上门。
「那个女人!」烈天寒仍在气头上,「总有一天我会失手宰了她!」他一边忿然说着一边帮日风穿衣。
「虽然做法有些偏激,但她的出发点是善意的,你就别和她计较了。」日风的视线习惯性落在男人的手腕上,烈天寒
总是用这双温柔的大手帮他扛起一片天,但现在却多了束缚。「你真的不拿下来吗?」
烈天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淡然一笑。「虽然早晚都得拿下来,但我想,至少等我觉得自己受够惩罚了再
解开也不迟。」
就是因为日风从来不怪他,所以他更加无法轻易原谅自己。
「笨蛋……」这是烈天寒的心结,日风了解,所以不阻止。「一年之内一定要拿下来哦。」
他们目光相对,相视一笑,烈天寒轻轻吻了他。
「阿风,你真的和那个女人洗过澡吗?」
日风顿时羞窘不已。「你、你问这做什么?」
「这种事当然要问清楚,我都没和你洗过呢,她竟然……不成不成,她和你洗了几次?我绝对不能输她,一定要比她
多才行!」
「……」
「好啦,快告诉我嘛,阿风,你们究竟洗了几次?」
日风头疼地揉着额角,这根本是无理取闹。「我不回答无聊问题。」
烈天寒不依,再度使出撒娇绝招。「阿风……」
笑着闹着狂爱着,他与他,心甘情愿纠缠不清,多年以后,所有伤痛过错仇恨都将淡化,被时间之河冲淡,不复记忆
。
唯一剩下的,只有爱情。
番外 暗恋
有一个秘密藏在他心中,到死,都不会有人知道。
他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有着金色阳光般的长发,湛蓝如海的眼眸,每当他用那双灵动美丽的眸子看着他,他的心就
不受控制狂跳。
即使见识过月君影的美貌也不曾心动,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沈沦。
「明叔,你失去妖力,身子又弱,我派个人随身保护你。」
「不必了,又不是三岁孩童,我会自己保护自己,何况有个人在我身边跟进跟出的,天寒会不高兴。」日风笑着拒绝
。
「不高兴最好,我就是要气死他!」明贞恨恨地说。
于是,族长从身边的四名护卫当中选中他,成为日风的专属护卫。
「护卫?那个女人分明想搞离间!」烈天寒从店里回来,一见到直挺挺像根柱子一样杵在日风旁边的黑衫男子,火气
立刻狂飙,「你有我保护就够了,叫他回去!」
凡事只要和明贞有关,烈天寒就很难不发火。
「明贞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你时常不在家,有个人陪我聊天打发时间也好。」
「阿风……」烈天寒黏上来,装出委屈的模样撒娇,「你这是在怪我冷落你?」
「走开,别老是来这套。」日风笑骂:「还有外人在呢,你要不要脸哪?」
他的笑容不娇不柔不媚,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令他无法移开目光,可惜笑脸不是为他而展现,如果有朝一日他能为
他展颜而笑,他死也无憾。
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美丽的蓝眼睛突然转向他,猝不及防扰乱他的心跳。他忙镇定心神,垂首恭敬道:「属下姓玄,单名曜。」
「玄曜……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阿曜。」日风和善地微微一笑。
那一夜,因为这抹浅浅的微笑,他失眠了。
「阿曜,厨房又送点心来,你帮我吃掉。」
「阿曜,我闲得无聊,陪我下棋吧。」
「阿曜,你功夫如何?耍几套拳来我瞧瞧。」
每天他总是期待和他独处的时光,当护卫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光明正大接近他,亦步亦趋跟着他,成为他身边除了烈
天寒和孩子以外最亲近的人。
他的孩子已经满周岁,会坐会爬会站,但还不会走,也不会喊爹爹,他每天默默在一旁看他抱着孩子说话,逗孩子笑
,胸口就如同被万针戳刺,忍不住想,如果他爱的是他有多好,如果那是他们的孩子有多好……
但是,他已经失去追求他的资格,失去和烈天寒竞争的机会。
一切都只因为,相见恨晚。
「想抱抱他吗?」
不等他推拒,日风将孩子交到他手中,他一阵慌乱,笨拙而僵硬地将香软的小小身躯搁在臂弯里,孩子明亮湛蓝的眼
眸天真地望着他,笑了。
「他喜欢你呢。」日风显得相当高兴。「小爱和我一样,都认为你是好人。」
小爱是孩子的名字。
烈爱……烈天寒爱他到何种程度他可以体会,因为他也以同样的心爱他。
在他身边存着这种心思的自己,不算好人。
护卫的工作每天在烈天寒出门时开始,回家后结束。
夜晚,最是难捱。
烈天寒和日风性事频繁,他的房间离主屋近,几乎每天晚上都听见他们翻云覆雨,缠绵悱恻的恩爱声音,他是个正常
的男人,不可能不起反应,每当到了这种尴尬时候,只能一边寄托于脑海里的绮丽幻想,一边用手解决。
他真的,不算是好人。
「今天我想出去走走,你别跟来。」
他也有不需要他的时候,但他总是违背命令偷偷跟踪他,他三天两头生病,身子骨差,他不放心让他独自出门。
但日风只是在街上随意逛逛,没有特定要去什么地方,不过他总是会在河堤边沈思,顺便吃一碗豆腐花。
可是今天不一样,日风往郊外走,往人烟罕至的密林而去,他紧紧跟随,注意四周风吹草动,掩藏气息不被他发现。
日风脱掉鞋袜,赤脚站在林中空地上,抬头仰望斜照进森林里的阳光,金发像一道瀑布垂于身后,在玄曜眼里,他是
个比神还要完美的存在。
日风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闭上眼睛,彷佛在细细感受阳光的温暖,微侧着头的姿势,彷佛在倾听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
。
他专注地凝视他,专注到几乎忘了他不该如此专注。
日风静立不动宛若一座雕像,时间慢慢流逝,过了许久,直到日光偏移才张开双眼,低头,弯腰拾起一截树枝,拿在
手里端详片刻,握紧。
日风口中喃喃念着什么?他没听清楚,却惊见他手中的枯枝抽出嫩芽,小小的青芽迅速茁壮成叶,花苞自叶间长出,
盛开,是一朵艳红的桃花。
玄曜震惊。
以逆天之术重生的妖怪,妖力既然散尽就不可能再挽回,但是日风却能吸纳阳光、微风、森林、草地,甚至脚下泥土
蕴含的生命能量,将之转换成妖力……
他的妖力正在恢复中!
这就是千年妖怪的智慧,莫怪族长不只敬重他,同时也对他非常忌惮。
活过千年的妖,在这世上,几乎已经找不到了。
在这瞬间,他明白了某些事。
烈天寒与他相爱,是命运,而自己与他相遇,是幸运。
日风并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他会好好保护自己。
他从来就不需要护卫,不需要他,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像烈天寒这样的人,用烈天寒的方式爱着他。
玄曜微笑,悄悄离去。
爱他,就希望他幸福,即使给他幸福的人不是他,他也于愿已足。
之后,他回去担任族长的护卫,偶尔才能远远见他一面。
挚情,烈爱,都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到死,不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