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没吃饭吧?”江枭在一栋似曾相识的楼前站住了。抬头一看——“五谷楼”,三个大字金光闪闪。
“走吧,我请客。”说着江枭就走进了大门。
哦!原来是刚开学时跟江枭他们一起吃“大餐”的那个酒店呀!
张军点的菜,都带一个共同的字——“鱼”。江枭愣了一会儿,没让我点菜,只跟服务员说了两句话,服务员就出去
了。
不一会儿,菜就陆续端上了桌。我一看就傻了眼——别的菜我不一定认识,但这一桌菜我一定认识——因为它们除了
鱼就是虾,除了虾就是鱼。
“吃啊!”江枭笑着夹起一块鱼丢到我的碟子里,又夹了一红红的大虾,“鱼虾宴!听说过没有?”。
张军只吃虾,不吃鱼;江枭只吃鱼,不吃虾;只有我,鱼虾通吃。
“吃什么饭?”江枭问张军。
“米饭。”
“你呢?”
“不吃。”这么多鱼虾都吃不完呢!还吃什么米饭呀?
张军和江枭各要了一碗米饭。刚吃一口,江枭身上发出了悦耳的音乐声。
“喂……恩……有事……”江枭的眉毛皱了一下,“有事!”
“快吃吧!”江枭看看我,又看看张军,“吃啊!”
刚吃两口,音乐声再次响起。
“怎么了?”江枭的眉头跳了一下,“知道了。”
“看着我干嘛呀?”江枭笑了,笑得好轻松、好平和、好动人,“你不会吃虾……”说着,他捏起一个大大的红红的
虾,用筷子头轻轻一顶,一个粉粉的小疙瘩就出现在指间。
“给!”小疙瘩碰着我的嘴唇了,我刚一张开,那肉疙瘩连同指头就溜了进去。
“你也太贪心了吧?”江枭惊讶地看着我,“连我的指头也要吃啊?”
“哈哈……”张军大笑起来,“幸亏周瑜嘴巴小,否则你的整个手都很有危险!”
我觉得他们两个好无赖,明明是江枭自己把指头放进我嘴里的,怎么都说起我来了呢?
……
桌上的鱼虾终于被我们(主要是我)打扫干净了。张军的碗里也比较干净,只有江枭,只吃了一个小窝窝。
我本来是一吃完就想走的,可江枭说喝点水了再走。于是,我们就坐着,我喝热牛奶,张军喝开水,江枭什么都没喝
。
刚走出包间的门,江枭说了句:“我有点事,先走了!”然后就飞也似的下了楼梯,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没了人影
。
江枭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事情呢?这么紧急!
我和张军刚走出酒店的大门,“呜——”一辆银白的小车从眼前“呼啸”而过。
天!江枭的车不是停在宿舍楼门前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开到这里了?
“江枭真是个怪人!”张军有些迷惘地看着学校大门的方向,“昨天晚上,他急匆匆地跑进宿舍……”
“跑进宿舍?我们宿舍?”
“是的。他坐在你的床边,一句话不说。半夜了,还不走。我让他在陈世俊的床上睡觉,他居然要跟我翻脸。后来,
我就不管他了,爬上床睡觉。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天……”
第70章 理发
“周瑜,你应该立即去剪头发!”张军一路都在唠叨。而我此刻是心思却不在理发上,我还在想着江枭开着飞车,究
竟是什么事,让他这样急忙。我老是禁不住要去想去年他撞车受伤的情景。一想就心惊肉跳。
“就在这里剪吧,”张军指着右边那一排什么“美容美发沙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手艺还不错,我一直在这里
剪,都熟人了。”
我看了看他所指的那个店,店面到也干净。再看看张军的脑袋,我实在没觉得他那发型有什么特别或者稍微好看的地
方。
“进来啊!”张军站在门里面对我招手,“快点!一会儿人多了就要排队!”
说实在的,我对理发没有任何概念。高中以前,都是妈妈用一把小小的剪子给我细细地剪,但每次都是没等妈妈剪好
,我就歪在藤条圈椅里睡着了。高中,是在学校大门边的一个“理发店”里,去年到了这里,虽然再也找不到“理发
店”,但依然是在离学校大门最近的一个叫“一剪梅”的美发店。在学校里面,我还没理过。而且张军站着的这个门
上面赫然挂着三个字“梦之园”,我无端地不喜欢这个店名。
“喂!你要站到什么时候!”张军跑过来,一把将我拉了进去。
店里面很安静,三个涂红抹绿的姑娘正对着镜子折腾自己的头发,另外一个略胖的中年女人坐在椅子上专注地修指甲
。
除了张军和我,再没有第三个顾客,而且张军只是带我来,他并不理发,所以严格地算起来,就只有我一个顾客。我
很是怀疑张军的那句话——“一会人多了就要排队。”
“谁理发?”修指甲的抬眼看了一下张军,问过之后,就重操旧业。我又开始怀疑张军的另外一句话——“我一直在
这里剪,都熟人了。”
“他理。”
“哦,”修指甲的又抬了一下眼睛,“干洗么?”
我正要问什么叫“干洗”,张军却很肯定地说了个“不”字。
“玲子!别弄了!洗头发!”
“哎!”折腾头发的过来了一个,另外两个依然“乐彼不疲”。
“过来,”一只纤纤玉手把我拉到一个倾斜的沙发摸样的对象前面,“躺下。”
“不……”我后退,“早上刚洗的头发……”我每次理发都是事先洗了头发才去的,我害怕而且讨厌别人、尤其是像
身边这个姑娘一样的人给我洗头发。
“他刚洗过头发。”玲子丢开我,屁股一拧又到了镜子前。
“小鹿!”修指甲的拍了一下椅子,“小鹿!”
“听到啦!”一个牛高马大的姑娘慢吞吞地挪到我面前。我真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怎么能与那
小巧玲珑的小鹿同日而语呢?叫她“大象”嘛,应该更形似,也更贴切。
“谁理发?”
“我!”怎么到现在还在问呀?我有点不高兴了。
“你?”“大象”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你头发那么短,还要剪?”
“短?”我摸了摸头发,确切地说有几根已经挨着嘴唇了,这在我的头发史上是“绝无仅有”或“史无前例”的,怎
么还说“短”呢?
“你应该留长发,”“大象”随意地撩了撩我的头发,“你的发质很好,长了都不用拉,染了也不会发干……”
“什么?”我不明白“大象”的意思。
“我是说,”“大象”转向张军,声音也提高了,“你女朋友的头发应该……”
“喂!喂!”张军打断了“大象”的话,“你搞错了!”
“什么搞错了?”
“他,”张军指着我,“他是男孩。”
“啊?”“大象”一声惊呼,再来一声惊呼,“天呐!我以为他是……”
“什么呀?大呼小叫的!”修指甲的过来了,折腾头发的也过来了。
“圆梦姐,你们看,他是个男生啊!”
“啊?”
“呀!”
“哇!”
……
我被当作“大熊猫”甚至“恐龙”免费观赏了好一阵子后,“大象”才在张军的催促下心不在焉地拿起剪刀。
“剪哪个发型?”
“随便。”我以前理发都是坐上椅子就睡觉,一觉醒来就掏钱,然后走人,至于剪什么发型,全由拿剪子的人定夺。
“就着原来的发型剪?”
“好的。”张军在指挥“大象”作战,我就不必费心了,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模糊中听到张军与“大象”在说:“剪短一点。”
……
“这样可以吗?”
“再短一点。”
“还要短呀?”
“是的,再剪短一点。”
……
“周瑜!”
我努力睁开眼睛,“剪好了么?”
“你睡着了啊?”
“剪好了没有?”
“好啦!”
“哦……”我站起来丢下钱就往门外走。
“喂!周瑜!”我被张军拉住了,拉回到镜子前,“看看你新理的头发啊!”
“哎呀!我要回宿舍!”
“看了再回去!”
“烦死了……”我很不情愿地去看对面的镜子,“啊?”我不由得用手抱住脑袋。
“怎么了?”张军迷惘地看着我,“你头痛?”
“张军!”我腾出一只手,指着张军的鼻子,“你!你!”
“是他让我剪这样短的。”“大象”也指着张军的鼻子,“我也觉得有点儿短了……”
我使劲推开张军,然后冲出门。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我赶紧用手捂着耳朵和脸——我的头发最长的也不过一寸半,被
风一吹不冷才怪!
捂着耳朵跑进宿舍,第一次在那个几乎是陈世俊的私人物品——镜子前足足站了5分钟。
“张军,你怎么没想起来把我搞成光头呢?”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你呀!”张军一副出力不讨好的委屈模样,“这样多好!再也不会有人把你看成女孩子了!”
从小到大,一直有人把我看成女孩子,我早就习惯了,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可现在,搞了一个“海盗”式的发
型,我是真真切切地觉得难受了!但是这些话、这些道理,张军是不能理解的,也就没必要跟他说、跟他辩解。
我再也不敢下楼了。
好在还没正式上课,学校的图书室、阅览室都没正式开放。否则,想象着其它同学在阅览室尽情徜徉,我却龟缩在宿
舍里,不羡慕死也要嫉妒死。
张军还算仁义,将我脱下的脏衣服拿到洗衣房不说,还破例没去找他的老乡同学,硬是在宿舍里死心塌地地守着我到
星期日的晚饭后,这期间,他没说一句要我下楼的话——原来,他还不算太笨。
在宿舍里吃过张军端上来的饼子、粥后,晚自习的铃声就刺耳地响起。
“今天晚上,要去教室,班主任有事要说。”张军还以为我要去阅览室,我哪儿敢去那种地方“抛头露面”呀。
“不去不行么?”清算一下我的上学史,还是第一次生出“逃课”的念头。
“那怎么行?前天开散学典礼时就通知了。
完了!我这头脸是藏不住了。罢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该死的张军!出宿舍门时,我用左手在张军背上狠狠地砸了一拳,右手虽然早已灵动自如,但还是不敢用它来砸人。
教室里热情高涨、人声鼎沸,经过一个年假,应该有许多激动人心的话题吧。
借着张军高大的身体做掩护,我终于平平安安地坐在那个似乎已经“约定俗成”的椅子上,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就是—
—趴在桌子上抱着脑袋。
“喂!”头被轻轻拍了一下,“你的手好了没有?”
抬眼一看,是江枭,趴在我的对面,正专注地看着我抱着头的手。
“好了。”
“哦……我看看。”说着江枭就拿下了我的手。
“你?”江枭好像突然中了一梭子弹,身体僵硬了,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
第71章 打羽毛球
今天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正式讲课之前他好象说了许多“书本”之外的话,但我一句都没听进耳朵。我心里好难受
,昨天晚上难受了半夜——江枭的表情、江枭的眼神,一直在我的眼前闪现,挥之不去。
班主任终于开始讲课了,翻开最喜爱的《古代文学》,翻开笔记本,拿起钢笔——“你的眼神,写满陌生,犹如一万
支锋利的冰箭,刺痛了我的心……”
“周瑜!”“啊!”我慌忙捂住笔记本——天呐!我怎么会写这些乱七八糟的句子呀!
“我准备买台电脑,”张军满脸的得意,压低了声音,“你说买哪样的好呢?”
“哦……我……我不知道。”我到现在连打字都不会,哪里知道电脑的好坏。
“呵呵……”张军用书本遮住脸,“早就知道你不知道!”
张军终于专心地听讲、写笔记了,我赶紧用食指使劲地擦那几句话,可是,怎么擦都擦不掉。怎么办呢?只有等放学
了去买涂改液或透明胶了。
上午的两节课终于在我的煎熬与期盼中结束。一下课,我就抱着书本往门外跑。
“周瑜!”好象是许丽的声音,我站住了,但没有回头。
“去阅览室也不用跑这么快呀?今天是第一天,没人跟你抢的!”说话的人走到我面前,果真是许丽,还有王小丫,
还有那个可恨的大傻瓜张军。
“哦……我不是……”我这个样子躲进宿舍都嫌来不及,还去什么阅览室呀!
“哇!”许丽突然看着我的头发惊叫起来。我赶紧用手去捂头发,“哗啦——”书本全掉地上了。
“周瑜,你的发型好酷啊!酷毙了!”说着又转向王小丫,“小丫,你说是不是很酷?”
“是的!”王小丫的声音虽然很低,却异常得肯定。
“是真的么?”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真的?”许丽迷茫地看着我,“谁真的假的?”
“别问了,他这会儿正云里雾里呢。”张军捡起书本,塞到我怀里,“总算有人说你好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