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明微笑着听,心思却不知跑到了哪里。眼前来来往往的都是最普通的人,他们的穿着随便,在路边为一点水果的价
钱讨价还价,心里或许有些鸡毛蒜皮的烦恼,但脸上却都是享受这个喧闹夜晚的表情。敏明突然从心里涌出羡慕的感
觉,没有那么多快乐的条件,却能从最平凡的生活中找到意义......还有身边这个一直聒噪的人,时常因为一点小事
而兴奋,每天和伙伴们打打闹闹,日子总是那么有趣。
“所以啊,我看那些有钱人的生活跟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同,看我那个客户在小店里吃麻辣香锅也挺高兴的。”嘉陵说
,“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很有钱。”
“如果你有很多钱,你会做什么?”敏明问。
“那......先买套大房子我们来住,再换台电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每年抽出时间到国外去旅行,多捐些钱给希望
工程,还有,我就不像现在这样把时间排得满满的,一周只上五、六节课,做些其他的事情......你笑什么?”嘉陵
停下来。
敏明收住嘴边的笑容,转向嘉陵,“有钱人的世界并不单单如此,他们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活,一句话可以改变一个人
的命运,一个行动可以影响一个行业的兴衰。他们可以掌握一切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但毕竟还有很多事情不是有钱
就可以的,所以他们还要付出更多,公平、正义、智慧、情感、自由,甚至尊严。”
嘉陵有些发愣,“怎么......这么严肃......”
敏明拉着嘉陵继续走,“我只是说,有钱人的世界比你想象得要更加复杂,那远远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
“是吗?”
“所以你的那个客户,吃了一顿相对平民的饭,但并不表明他就姓情爽快、为人简单。”
嘉陵笑着,“有没有那么严重啊!”
“不严重。”敏明说,“因为我们只是靠着课时费吃饭的小教练。”
“说的没错。”嘉陵点头,“就算是小教练,过两年我们也有能力买个大房子了,我倒是很有信心。”
敏明沉默不语,嘉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海比就在近前,一走进去,阿果浓妆艳抹的脸在无声地挑衅,嘉陵几步走过
去又开始了新一轮与阿果的唇呛舌战,刚才的一丝丝烦恼被抛到脑后。
敏明笑看着每日一次的PK,顺手从前台接过服务员递来的一封信,“有位先生留下来,说给你的。”
随手拆开,笑容瞬间凝固在敏明的脸上。
“敏明!刘嘉陵欺负我!”阿果气急败坏地向敏明求救。
“埃及艳后!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许找外援!”嘉陵的嗓门也不小。
在一边看热闹的教练们呵呵笑着,只有敏明僵在一边,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心跳。一低头,他快步走进空无一人的教练
休息室。
深吸一口气,再次将信笺展开,上面只有三个字,“是你吗?”
第 17 章
每天,敏明都比前一天更加迷惑存在的意义。他常常疑惑地观察那个人,看着那人微笑,看着那人愠怒,甚至看着那
人面无表情,看着那人与自己的父亲斗。一天比一天熟悉那人惯用的手段,对那人一天比一天更加感兴趣。后来他知
道,自己存在的用处就是用身体让那人鲜活地感受到那人的存在。
谢期久,那人的名字据说是他过世的母亲取的,期望长久,却不能长久,留下来父子之间的仇恨却似长久。在敏明的
印象中,能让谢期久烦恼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父亲。那个坐在轮椅上,常年病病怏怏的老人总时只用一个眼神就
能挑动谢期久最火爆的神经。一次次明的、暗的较量,最后总是能看到谢期久空洞地望着敏明,再将自己深深埋进他
火热的身体,让他发出无助的申今,直到高亢。他能完全地控制自己,并从中得到快乐,事后敏明看着他满足、轻松
的样子,常这样想。
“为什么还是这么倔强?”谢期久撩开敏明汗湿的头发,温柔地说,“你的身体那么喜欢我......”说着,他的指甲
轻巧地划过敏明的下体,即使是激 情过后,敏明还是禁不住发出一声申今。
谢期久笑了,“看,你的身体就不像你这么害羞,承认这点不算什么。告诉你,我就爱你含住我的要害,爱死一瞬间
冲进你身体的感觉。”
“啊!嗯......”他真的又冲进敏明的身体。
“你也一样喜欢,”谢期久申今着抽动,不断加深动作说,“每次你的表情都惊天动地的。”
谢期久知道哪里会让敏明感到疯狂,已经射过一次的敏明很快就又充满郁望,谢期久看着他许久,撇撇嘴笑了,“还
是这么倔强。”说完,双手托起敏明的腰猛地撞向自己。
“啊!啊!”敏明大声叫着。
“深吗?”谢期久也禁不住喘息,“还要更深!”
“啊哈!啊!不......啊!”敏明的膝盖就被压在自己的前胸,后面的孔道自然就更加向上迎合,被侵入的每一下都
自上而下毫不犹豫地贯穿,不同角度的轨迹都有如此清晰地感受,里里外外地摩擦着,痛,但也快
乐......“嗯......啊!”谢期久用全身力量再次下挫,敏明的叫声回应着他的动作。
就是这样,谢期久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敏明睁开眼睛,自己躺在床上,谢期久不在房里。与卧室连接的门外是书房,门开着一条缝隙,从那
里透过来昏黄的灯光。
“为什么用强呢?”是谢期久的声音,“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强迫别人,我们有得是时间,他总会乖乖把合同签了的
。”
“是,谢先生。那您看......”
敏明闭上了眼睛,他们谈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但又没有什么不同。除了自由,他什么都会得到,只要开口,谢期久
就会笑着办到。但自己仍是那只不驯的小兽,猎人就是有这样的恶趣味,要用高超的技艺驯服,等待他自己踏进明知
的陷阱,心甘情愿地套上绳圈,然后......游戏结束。敏明咬着嘴唇,他不会做这样的小兽。猎人也许会对远在山林
、鲜少露面的猎物念念不忘,而到手的东西则不过是剥皮烹肉的下场。
离开......离开......离开......
不是现在,而是总有一天......
这种念头伴随了敏明多年,在直面谢期久阴晴不定心绪的时候;在谢期久参加自己芝加哥商学院毕业典礼的时候;在
随教授参加学术交流会,房间里会有签着“期久”名字玫瑰的时候;在组建公司会谈后,谢期久暧昧地将手搭上自己
腰间的时候;在谢期久那班虎狼弟兄微笑着对自己恭敬有嘉的时候;在老爷子召见自己却又一言不发的时候;在深夜
梦回,发现谢期久默默看着自己的时候......
敏明总是会想,当有一天,自己全身而退、转身离开,那会是多么清朗的一片天地。没有喜怒难料的主子,没有进退
两难的境地,不管自己是往前走还是往后走,往左看还是往右看,都是那么随心所郁,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是
自己真实的脸。
总是会这样想,但又总是难以行动。谢家的一切就像是一出不知结局的戏,让人忍不住一段一段看下去。身在这漩涡
之中,想摆脱,就只有舍弃一切,而且,还需要一个不容回避的机会......
20岁,谢期久允许敏明继续读书,3年读完了硕士和博士,23岁的谢敏明回国加盟同茂集团,担任谢期久的首席助理,
协助谢期久,将经营不善但资质上佳的几个公司拆分、重组,组建新公司“同鑫”。将所有与同茂主业房地产相关联
的业务剥离,利用独到的商业目光寻找新的经济领域,“看到一块空白,就迅速占领它;想到一个好点子,就立刻实
现它”,这样一句商业模式开拓的经典语句被各大高校和商业论著引用和传播。借此势头,同鑫迅速打入各大高校,
提供奖学金和科研经费,帮助有前途的项目实现利益化。最后干脆兴建孵化园,将大批有识之士、锐意青年拢到同鑫
旗下,一时间新型项目遍地开花。用了4年时间,同鑫名利双收、面貌一新、蒸蒸日上。
同茂集团的掌门人是谢期久的父亲谢贤齐,见贤思齐,谢贤齐也的确不愧为业内赫赫有名的大佬,因为身体原因,永
远坐在一辆轮椅上,但似乎没有人感觉他是坐着,非凡的气势能够与任何站立着的卓越人士比肩。在年轻一代中,谢
期久拥有响亮而又低调的声名,没人能否认谢期久的头脑和手段,老一辈甚至断言将来商界的领头人非谢期久莫属。
敏明27岁那年,同茂集团发生了三件事情,一是谢贤齐病危,虽然获救但仍引起了同茂股价的大幅波动;二是同茂集
团与上海的大亚集团联姻,谢期久娶了大亚集团的第二继承人汤美伦;三是同鑫离开同茂集团自立门户,带着两三个
刚刚成型的小公司成立了同鑫集团,总部从江苏迁往北京,同时,同鑫年轻的首席执行官谢敏明离职。
在同茂集团不长的历史中,谢敏明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像一颗闪亮的新星,耀眼地跃起,划过夜空,绚烂非凡,但
又匆匆消失。好在商界的菁英总是不断耀眼地出现,人们还记得同茂曾有个厉害的年轻角色叫谢敏明,但也只是记得
而已。
敏明猛地睁开眼睛,窗外的霓虹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墙上是敏明不喜欢的肌肉海报,房间里局促地放着几件家具,
桌上的电脑还在“呼呼”地发出噪音--嘉陵这两天24小时在线,为了下载新上映的电影--身边是嘉陵熟睡的呼吸。
敏明挪开嘉陵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出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单人床上躺下。
“是你吗?”
“是你吗?”
“是你吗?”
......
那张信笺就静静地躺在桌子的抽屉里,这几天敏明已经看了又看,心里清楚。
“期久......期久......”敏明试着叫出这个名字。原本以为就连想到都会是艰难的事情,原来说出来也就说出来了
。谢期久……是你吗?
敏明的嘴角弯起,“就算是你,那又怎么样呢?我已经学会过着这样普通的生活,已经放弃了所有,你还能把我怎么
样呢?”
不知过了多久,敏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天边一点点淡出的光亮,心里一片宁静。该来的总是会来,他从来不相信谢
期久会善罢甘休,以他的个姓、手段,找到自己是迟早的事情。只有当自己尽力躲藏,被找到了,有决断了,所有的
事情才会真正结束。
第 18 章
这些日子,刘嘉陵的心情不错,原因当然还是敏明。他能感觉到敏明一点点地将心打开、接纳,然后将自己和关于自
己的所有事情视为生活中的一部分,每天都能看见敏明的笑脸,夜里的求欢也无往不利,他也学会笑着听自己一遍遍
地表白,计划着未来的生活。虽然进步缓慢,但他确定敏明已经真正接受了自己,从日常的动作、神态中,从生活的
每一个细节......
但在好心情中还有那么一点点不安和不确定,这几天,敏明似乎有什么心结难以解开,有时会静静地想着什么,问也
不说,望向自己的笑容里也多了点无奈。
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刘教练,工作的时候发呆很容易出危险的。”
“啊?”嘉陵缓过神来,金桥坐在器械上,看样子是刚刚做完一组动作。
“哦,对不起。”嘉陵连忙道歉,人家说得对,请私人教练就是为了确保锻炼时候的安全和科学,自己刚才失神,显
然是工作上的失误。
金桥看着嘉陵严肃的样子,笑了,“不至于吧,这么严肃。想什么呢?”
嘉陵低头调整器械的强度,“没什么,一点私事。”抬起头,扶起金桥的胳膊搭载助力上,“这个力度上,再做三组
试试,随时可以叫停的。”
金桥意味深长地看了嘉陵一眼,调整呼吸开始做。
嘉陵冲凉出来,回到与教练淋浴间相连的休息室,这个时间通常没什么人。怕沾湿衣服,嘉陵索姓光着上身,对着镜
子用毛巾迅速擦干头发。一阵毫无章法地搓揉之后,一抬头,便从镜子里看到金桥正站在休息室的门口,笑吟吟地看
着他,连忙诧异地转头。
“我可是敲门了,可能是你在擦头发没有听见。”金桥表情无辜地说。
“哦,”嘉陵有些尴尬,“那......幸好不是女教练......”
金桥笑了,“你不了解女人,她们都会事先将门锁上。”
嘉陵也笑了,心说,我的确不了解女人。转身迅速将运动衫穿上,草草整理自己的头发。“对了,你有事?”
见嘉陵已经穿上了衣服,金桥有些遗憾,“你应该多找机会秀秀你的身材,保证会有更多会员指明要你做私人教练。
”
一时间嘉陵有些迷惑,分不清这是会员的一句普通的恭维,还是......别有意味的赞美,脸上的笑容展开的有些匆忙
、敷衍。
金桥走进教练休息室,“晚上有时间的话,能不能请你去喝点酒。”
“喝酒?”
“对,说是喝酒,其实还有几个朋友想认识一下刘教练。”金桥说,“我想......他们想见你是好事,那都是潜在的
客户。怎么样?”
这话说的正是时候。原本每晚都有的动感单车课时,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星期三天,老板怕会员们总是对着一个刘嘉
陵感到单调,最近又新聘请了一个女教练,和嘉陵轮流负责,正在犹豫剩余的时间是用来休息还是想办法再找点活儿
。
嘉陵说,“你帮我介绍客户当然好,但是喝酒对身体有害,尤其是正在运动塑姓中的身体。”
金桥撇撇嘴,“那我们喝饮料好了。”
嘉陵站在停车场打电话,示意金桥稍等。金桥启动了车子,看着嘉陵讲电话微笑的神态,心中一动。刚才自己可是将
嘉陵赤luo的上身看了个够,结实的肌肉并不夸张但充满力量,一脸的吃惊再加上还滴着水珠的发梢,整个人充满了孩
子气,轻松、单纯,没有任何负担......这就是金桥想要的。
跟敏明报告了一声,嘉陵便开门上车。
“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金桥车头一转直奔东面,最后停在一座华丽且庞大的建筑门前。
夏天白昼时间长,这个时候天色还明亮得很,这座不同凡响的娱乐中心即使没有霓虹映衬,也有足够的气势匹配身份
高贵的客人。金桥在健身俱乐部就已经换上了合适的休闲装,将车钥匙交给小弟,走进大门一脚踩在厚重的地毯上,
脚底舒适的感觉就已经昭示着优秀服务的开始。门口两位漂亮的迎宾女孩鞠躬并轻声问好,不远处的流水台前,十几
位tong一旗袍服装的高挑美女侧身站立一排,脸上是一模一样完美的微笑。
嘉陵跟在金桥后面,身穿杂牌运动服,脚蹬半灰的运动鞋,手里还很不放心地将运动包提着,走到哪里都是昂首挺胸
,丝毫没有多余的敏感。但是嘉陵一进门看见这么一排美女,心里真是有些奇怪。